“這……我總不能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吧?”


    “說不清身世吧?其實投胎輪回不是沒有發生過,這隻是一種偶然現象,死後魂魄意外沒有分離,也就是城隍這一界的陰魂再次誕生在陽間,這種情況按照陰陽說法是人並沒有死,所以有一部分人宣稱自己有前世的記憶。”


    我都聽愣了,給他倒上酒:“您接著說。”


    他繼續道:“這就是那些所謂帶著記憶重生的人,從現在的醫學上說,他們已經死過了,但從大的角度上看,這些人並沒有死,陰差沒把他們接走,陰兵也沒有把這些陰魂處理掉,有一些地方的城隍疏於管理,所以就出現了大量的人重生現象。”


    我想起來了,記得有個新聞說某處有許多人宣稱自己記得前生的事情,這是城隍沒管理好的責任?按照天道循環,這些人的陰魂就該拆成零件然後再重新組合,成為一個新人。


    當然很多這樣的宣稱都是騙人的,為知名度為製造當地旅遊熱點。


    也有一些人是精神出了問題,但恰恰“精神”出問題的這些人才有可能是真正重生。


    如果城隍讓這些滯留的人全部返回來進行“上身”式的投胎,那全世界玩到最後都是熟人……


    “然而你說的這些,和我有什麽關係?”


    “關係大了,他們這是偶然現象,隻記得上一世的情況,也就是說陰魂的壽命涵蓋了兩代活人的壽命,而真正的死亡是連陰魂都分解掉的,但在你身上,這種情況就是常態。”


    我憤憤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我就從來沒算死過?那我還那麽辛苦,從小時候認字開始學習嗎?”


    道士笑了笑說:“別說,從你的魂魄記憶裏,就能找出上幾代當活人的記憶,隻是我們都沒那個本事而已,至於你自己想不起來,那應該是受到陰氣影響了,作為活人的你死去後隻到城隍那一界,然後魂魄齊整地又返回來了,但陰氣依然會影響你的記憶力。”


    原來是這麽個意思,真是扯淡小能手啊,我對他說:“這也不對,如果說我真像你說的那樣從來不死,那和你師妹也有隔閡了嘛。”


    “那不一樣。”道士說,“我師妹總還是能再回來的,你和她魂魄牽繞沒準還有什麽別的際遇,而那個女人根本活不了,你和她是沒有結果的。”低序序號。


    真是好難懂的道理,我不想考慮那麽多,就說:“我和辮子姑娘成不成的另外說,但似乎有過什麽約定,不太記得了,可能不是對的,但我連死都死不了還怕什麽呢,去試試起碼能兌現一個承諾,你師妹就別跟著瞎摻和了,實在不行我再找她好不好?”


    道士大怒:“欺人太甚,你把我師妹當備胎了?我師妹不漂亮?”


    “這就不是漂亮不漂亮的事。”我勸道,“我身邊全都是渾水,我自己都沒搞清呢,你們也別自找麻煩了,按這情況我找誰誰都倒黴,你就當幫幫忙,把婚書給接回去吧。”


    他悶了口酒,句伸手說:“那好,你拿來,這渾水我們也不去攪和了。”


    “這才對嘛。”


    我開開心心地把媒婆送來的那個信封還給他,議親階段,成不成都不礙事。


    道士收下的時候我鬆了口氣,平生第一次把美女送出去自己心裏還能輕鬆的,日子真是越過越好啊,這種事情以前想都不敢想……如果能是活人就好了,我就盡撿些沒人要的。


    然後我們再推杯換盞,雙方拚酒,這個時候鬥智鬥勇看誰最後買單。


    最後道士成功裝醉讓我買了單……


    我回去又過了一夜,依然是平靜的一夜,小婷的骨灰和胖老板的屍骨放在我那裏都很安靜,別說沒出什麽事,連根毛都沒出現過,似乎我又過回了平靜而幸福的日子。


    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實在是太平靜了!


    平靜意味著安寧,但有時候也意味著暴風雨在醞釀,特別是人生這種苦逼的東西。


    又過了幾天,還是很平靜。


    我都想再找份工作去了,畢竟執禮人這行當在當代來說太難混,找不到單子做。


    然而我的親事怎麽辦呢,為什麽城隍還沒有消息過來,他帶著辮子姑娘去哪裏了?


    我又召喚了城隍,但沒能成功聯係上,城隍仿佛也消失了!


    他不會這麽大膽子,敢把我媳婦那啥了吧,難道我辮子姑娘並不是他大老板?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誤導我?雖然上回是辮子姑娘帶我進入的記憶,但鏡子不是她的,不排除被人幹擾的可能性。


    敢情他們想要的不是我,而是辮子姑娘?


    道士說我的身世沒法說清,父母是誰都不知道,那閑著也是閑著,我試著調查一下。


    這些事我從小就沒問,因為沒覺得有多重要,五叔五嬸帶我長大我也沒發現缺少什麽,尋找親生父母再煽情重逢這是電視綜藝的狗血賣點而已,如果沒有這些洗腦的溫情宣傳,絕大多數孤兒都不會鑽這個牛角尖的。


    以前我也問過親生父母的事,五叔五嬸沒有冒充我的父母,但他們也沒說過。


    既然不說,那我就沒多問,最多期待一下親生父母是什麽榜上富豪之類的有天能回來尋找自己,yy一下之後苦日子該過還得過。


    往家裏打電話的時候五嬸接了,還沒說話,五嬸就說:“這些日子你消停點再說了,接你五叔的班不是不行,可現在不吃香了,正準備給你合八字呢,最近少接觸什麽陰魂。”


    “五嬸你怎麽知道我接班了,還有,合八字是鬧哪樣啊?”


    “不是打電話跟你說過了嗎,你五叔也來過電話說的。”


    “不對,我什麽時候給你打電話說過這種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家裏沒人


    我五嬸居然被人坑了,這還了得?


    她家裏有兩個執禮人,而且她本人做過陰婚媒婆,這都能被人坑了。


    那說明對方的來頭不小,要知道那個何媒婆很是有兩把刷子,對付一般的陰魂事件綽綽有餘。我都沒她利索。所以但凡接觸這種事情的職業,人人都有自己的幾手準備,特別是媒婆一行,很多都不是一個類型的,保命手段不一而足。


    我不知道五嬸都有什麽手段,但肯定不怕鬧鬼什麽的陰魂事件。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禿頂那夥人看來是要對我家下手了。


    已經很久沒回家了,五叔的家就是我的家,從小我就沒養成戀家的習慣,這跟五叔五嬸的教育也不是沒關係。可以說現在很難找到像我們這麽灑脫的一家人。長輩沒有要求晚輩要怎麽怎麽做。真正做到了一種朋友似的關係,然而這種關係氛圍與傳統家族觀念是背道而馳的。


    我們家住在村尾,離大多數村民家都有一定距離。


    記憶中家裏農活不多,象征性地種著那點地,現在想起來,也僅僅自給自足而已。


    也是現在想起來才覺得奇怪,好像以前都是五嬸下地幹活,我和五叔好像農活都沒怎麽幹過,那五叔是怎麽供我念書的呢?貌似五嬸的活也不多,每天輕鬆地就完成了,他們雖然隻養著我一個孩子,但這樣遊手好閑也太不妥了吧。


    念書後我就很少回村裏,現在一路跟我打招呼的人也沒有真正想起幾個。


    走到我家院子外麵。就聽見大黑狗的叫聲,按照一般尿性這狗肯定得有個名字叫“大黑”。然而它沒有名字。從我記事時起這大黑狗就養在我家裏了,五叔五嬸也從來沒刻意叫過大黑狗,它在家裏就仿佛是特殊的一員,該幹什麽就幹什麽,當它透明的也可以。


    沒想到這大黑狗居然二十多年了雄風猶在,話說狗的壽命是多少來著?


    黑狗也就隻象征性地叫了兩聲,然後就安靜了,我推開門進去,那狗就懶洋洋地趴在院子裏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不要誤會,它不是認出我來了。而是對誰都這樣,哪怕是陌生人拜訪,它也就叫兩聲盡到自己的義務,然後繼續裝透明。


    進到院子裏,我喊了聲:“五嬸!”


    沒有人回答,應該是下地幹活去了吧,那也就是每天解解悶的事。


    我就直接進到廚房裏,翻出兩塊餅吃,等五嬸回來。


    然而天色都傍晚了,五嬸依然沒有回來,我著急了就出去找她。


    地裏沒見著人,問遇見的村民都說沒看見,他們還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仿佛五嬸這個地種得神出鬼沒的也很正常。那估計就是去別的村子串門了,我再回去等,村裏人串門很少在別人家裏留吃飯,除非是對方辦酒宴,得有個什麽由頭。


    那五嬸應該是回來的吧……這一等又到了月上柳梢頭。


    這麽一家子空蕩蕩的,連我這種見識廣博的執禮人都有些發毛了,人都不知道在哪裏,家裏卻絲毫不像是久沒住人的樣子,其實我之前還打過電話回來呢,五嬸應該知道我今天到啊,難道搬家了,電話改線了?


    我一個人坐在廳堂上,電燈光線有些發黃,好像以前也是這樣的環境,但現在怎麽看怎麽覺得很陰森。


    桌麵上放著一個可能很多家都不用了的電話機,難道五嬸不是在這裏接的電話?


    再看看屋裏環境,日常使用的地方並沒有積灰塵,仿佛很快就有人回來的樣子。


    忽然大黑狗又叫了兩聲,是五嬸回來了?


    我不好分辨,反正誰來這狗都這麽叫,走出房間來到院子裏看看,那大門關著,我卻記得自己進來的時候是打開著的,怎麽一下子又掩上了?


    正看著門疑惑不解,忽然門上就傳來砰砰的敲門聲,顯然是用巴掌在拍。


    誰那麽大膽子,敢在這個時候敲我家的門,你去問問城隍爺他敢嗎?


    我就去開門看看,心裏可以肯定的是不是五嬸回來,她回來絕不會敲門,而且這門隻是掩上,並沒有鎖死,輕輕一推就能開的。


    村子裏沒人習慣鎖大門,這不是因為治安良好可以夜不閉戶,而完全是因為太熟了不好下手,你以為村裏的那些小夥子手腳就幹淨啊,兔子不吃窩邊草而已。


    打開門一看,我居然沒看見任何人!低樂雙弟。


    什麽回事,我衝出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沒發現一個人影。


    我又發毛了:“是五嬸嗎,你回來了?到底是誰,裝神弄鬼的。”


    還是沒人出來應我,要嚇唬我的話,現在小怪獸就應該已經出來了呀。


    該不會是我又撞邪了吧?


    戰戰兢兢地退回去,關好門,我忽然愣住了,怕什麽怕,我現在地位不一樣了啊。


    首先我是執禮人,沒結婚的陰魂不能得罪我,然後我是城隍承認的官員,沒有那個敢真正來找我晦氣,知道的都不來來惹。你就不怕城隍爺怪罪嗎,有本事你不要死,死後你就得過城隍那一關,到時候小鞋穿不死你!


    最後,我怕什麽,生平又沒做虧心事。


    大步走向廳堂裏,我又有些餓了,打算去給自己做點吃的。


    農村裏也沒什麽吃的,由於沒有提早準備,找到的兩個餅我也都已經吃完了,所以能做的就隻有飯,加點醬油對付過去得了,反正以前小的時候又不是沒這麽吃過。


    然而我翻開米缸的時候,裏麵一粒米都沒有!


    不僅是沒有米,我檢查了米缸,那裏麵仿佛很久都沒有裝過米了,經常裝米的缸不是這樣的。我甚至能摸到起了一層灰的缸底,那不是大米摩擦出來的粉塵,相反有股黴味。


    怪事,難道這個家裏好久都沒住人了?那我剛才吃的兩個餅算怎麽回事?


    轉來轉去,家裏能吃的東西就隻有……


    我看著大黑狗舔了舔嘴唇,它瞥我一眼,然後換個方向背對著我趴著。


    好吧我們放過了這隻黑狗,又回到了廳堂裏,心裏很鬱悶。


    老是這樣真沒辦法了,人又不出現,什麽東西線索都沒有,問村民他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那我怎麽處理?


    這時我還真懷疑是搬家了,這電話已經換線了。


    是不是這樣,馬上就可以證明,我拿起手機撥打家裏的電話,


    電話就在我麵前,玲玲響了起來,證明電話是沒問題的,五嬸肯定在這裏接的電話。


    可她現在人呢?


    忽然電話鈴聲停止,我手機裏的呼叫音也沒有了,就是沒有了,並沒有聽見忙音。


    突然一下的安靜給我帶來強烈不安,下意識說了聲:“喂?”


    電話那頭居然是五嬸的聲音:“是大良嗎,你到哪裏了?”


    我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一邊聽著手機,一邊圍著家裏電話打轉,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確實沒有一個人啊,而且電話都掛著,是怎麽接通的?


    “五嬸,我到家了。”我咽了口唾沫說,“現在我就在家裏,在家裏的電話機旁邊。”


    那邊沒有回答,陷入了沉默,我再追問兩句問五嬸在哪裏,結果傳出了嘟嘟的忙音……


    我放下手機,再一次打量起家裏的環境來,一切都沒什麽改變,那電話機線都是接好的,沒看出哪裏還有分機。那昏黃的燈光小時候看著昏昏欲睡,但現在看來無比提神,有那麽一點點詭異的味道。


    視線再次轉回來,我看到了電話旁邊放著一張紙片,紙片上寫著兩個字:“快走!”


    一百二十章 執禮人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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