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莉莎、奈華爾在那邊的山洞深夜渡宿,把時間調到雪櫻和賈桂心被衝擊的下午四時多,她們算是眾人中最先蒙難的。在未與孫明玉失散之前,她們與惡鬼犬的戰鬥當中,因為站在路的正中間,待得首批熊象衝來時,因此欲走而不及。


    隻見身穿一套藍白色東瀛武士服的雪櫻,現下正昏迷倒臥在一片不大的草地上,而草地的周邊則全是沼澤,要說這是條長長的沼路也實不為過。至於生命力極為強橫的拜魯樹,也疏落地長於沼地之上,不過較平地的同種纖幼得多。


    ‘雪櫻、雪櫻……雪櫻!’


    與她一同落難而沒和她失散的賈桂心,此時守在一旁。


    ‘雪櫻,你醒醒……’


    當賈桂心處理完自己的傷勢後,便一麵搖著雪櫻,一麵呼喚著她。


    而受到外來的強烈呼喚,雪櫻不多久便在賈桂心眼下悠悠地轉醒,迎上那懸於高空的太陽,她下意識伸手擋在眼前,道:‘這裏麵……糟!熊象!’


    還保有昏倒前的一切記憶,雪櫻甫轉醒過來,順手以非凡的氣勢取起身旁的愛刀,兼而抽刀出鞘,動作一氣嗬成,讓賈桂心也一下子看傻了眼。


    她們自被首批熊象的衝擊吞噬後,因為顧著保命又不時要留意對方,在幾乎快耗盡心力間,駭人的熊象碰巧衝到了這一條不便行走的沼路,二十來隻熊象逐漸給沼路分開,直至剩下數隻時,她們就乘機跳開熊象的衝擊。


    然後,她們落到這塊離熊象群遠遠的草地上,危機勉強說得上過去了,耗了大片心力的她們就這樣子昏倒,隻是賈桂心比雪櫻早醒來罷了。


    保有熊象對自己的生命威脅,而不知道它們已然完全跑離,雪櫻臉上浮現出她常有的正經認真表情。


    看著她如此有精神,氣勢十足,被她稍稍嚇到的賈桂心呼了一口氣,滿意的點頭道:‘你還這麽有精神就好了,那些熊象已經全跑了,你可以放鬆下來。’


    ‘它們跑了?’


    ‘是的,我們也昏暈了好一段時間,說起來應該慶幸那些熊象在我們沒防備時,沒踏上我們幾腳。’


    賈桂心雖比她早起,但不是早她太多,她沒有親眼看見熊象跑了,而是從時間上和自己二人仍安全進而猜想出來。


    事實上,她的推測也沒錯,為了想在正常的平地上休息,她們才特意逃得遠遠來此草地,而不選會吞食她們的沼地,想不到這樣的一個抉擇,會間接救了她倆一命。


    她們本來可沒有想過自己僅僅稍一放鬆,便會立即昏迷過去,還以為自己停在草地後,仍可以即刻審視形勢。


    ‘唔,這……原來是這樣。’露出一個安心但卻還是處於戒備的樣子,雪櫻把愛刀收回鞘內,再把刀鞘重扣腰側。


    ‘不要說這些,你身上的傷還是盡快料理。’


    ‘也對,受傷作戰是不行的。’得賈桂心提醒,雪櫻才想起自己還有傷在身。在賈桂心為她處理傷勢的中途,她問道:‘我們和大家失散了嗎?’


    ‘嗯,現在我們手上可沒地圖什麽的,不要說地點,就連東南西北也分不清,恐怕要找回他們是很難的事。’剛說完,她便拍了一下雪櫻的肩頭,道:‘可以了。’


    和賈桂心不同,雪櫻的體能比她這個坐辦公室又不常參與行動的高級公務員為好,處理傷勢方麵自然較為簡單輕鬆。


    ‘嗯,要會合她們應該沒問題,這個東西會有用的。’


    在賈桂心的困惑視線中,雪櫻從胸口取出了一把槍。這槍的槍身較為圓闊,而手柄位置則顯得細小。在緊急召集時,她在匆忙下把這種絕對不適用於戰鬥的槍收到胸口。


    當然,雪櫻也沒有拿它戰鬥的打算,會發射信號彈的槍,可以拿來怎樣戰鬥?恐怕一根粗樹枝還要來得有用。


    ‘你……何時帶著信號槍的?’


    賈桂心的不解換來的是雪櫻的不明,她皺眉道:‘在總部聽到警報時,我不知道有什麽急事,所以拿了出來……嗯,我認為這種求生東西隨身帶著比較好。’


    說到中途,她似是明白賈桂心的不解,或者奇怪什麽,不禁認真的說道。在她的思想模式中,這種危險地方,認真的準備和警覺性可不能缺少。


    雖然有聽聞過雪櫻的個性很認真謹慎,但想不到竟然到了這種地步。賈桂心自問自己也算謹慎,不過對於信號槍,除雪櫻之外,她和其餘同伴一般,早在總部休息就已然放下,在警報時莫說房間不同,而是她根本沒想過回去拿。


    賈桂心呆了一呆,才笑道:‘那現在有了信號槍,看來要找個好地方來使用。’


    她口中的好地方,縱然是不常用信號槍的雪櫻也明白是什麽意思,在失散的時間和同伴會合,最好是要在有特色的地方。


    信號槍無疑是幫了自己,但要令它發揮最大作用,一個適合地點是很重要的,因為當射出那唯一一發信號彈後,她們就不可能再移動,所以最好選擇沒有障礙物的平地,或者有別於周圍環境特色的地方。總之要麽就是容易讓人看得到,不然就是會讓人不由得注意,如果同時符合這兩點,這便再好不過。


    放眼望去四周的沼地,雖然特色方麵足夠,不過卻不便於搜索。二人都有心思要離開沼地,四周方向就算要分,也要等到黃昏才行。不過礙於沼地毒物多和肮髒的狀況,她們還是選擇了一個方向,隨著沼地而走。


    ‘要走了……你在找什麽?’正要出發時,賈桂心留意到一向認真嚴肅的雪櫻,在身上摸了一遍後,臉上浮現出失落神色,不禁問著。


    ‘沒有……隻是……還是沒有了,不是什麽特別事,我們走吧!’雪櫻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似是想到什麽,臉上回複一貫認真的表情,多餘的擔心被屏退於心思之外。


    而見她這樣子,賈桂心僅稍一皺眉便沒追問什麽,點頭後便行動。


    她們走了好一段時間,直至日落的黃昏時分,她們總算知道自己是往西麵而走。而且老天仿佛是要讓她們驚訝,日落的金光灑下,走過了沼路後,她們赫然發現,沼路的盡頭處竟是一個人造的廢墟──第五觀測站廢墟,最先被毀的觀測站。


    ‘這是已毀去的第五觀測站!’


    二女不用多想就可肯定這是什麽地方。在凶獸林中,會有這種規模的人造廢墟,除了北觀測站外,就要數第五觀測站。現在見不到結界邊緣,那這廢墟自然是第五觀測站無異。


    ‘想不到熊象會把我們衝得那麽遠。’


    ‘是的,如果我沒記錯,總部和第五觀測站可是有上百公裏的距離,那幾隻熊象實在是衝得太快了。’


    詳細的情況不清楚,但可以說衝擊她們的熊象,實是首批之中的‘精英份子’,速度能夠一小時達至六十多公裏以上,不過這已是它們爆發出極限的數字。


    而正如陳爾登曾說過,總部和第五觀觀測站有著一個惱人的危險陡坡,目測這片間隔一段距離才會有一株拜魯樹的斜率可是七十度以上、八十度以下,再俯瞰下去,就可看到那個悲涼廢墟。


    ‘雪櫻,你認為用這個廢墟作發射點,好不好?’望了一眼,賈桂心轉頭衝著唯一一個在身邊的同伴問著。


    ‘當然好。’


    ‘嗯,那我們就下去吧!’


    聞得她的話,雪櫻稍稍一呆,隨即睜大雙眼,怪聲道:‘心姐,你想用這陡坡下去!’


    ‘是的,你反對嗎?’


    ‘當然,就憑我們沒半點爬山裝備的狀態,這陡坡太過危險了。心姐,我們還是繞路走吧!’


    當雪櫻說到一半時,她可以從賈桂心眼中看到一種熟悉的眼神,那是很不易改變決定的堅定或者稱為固執的眼神,這讓她不得不提高音量,露骨表示出自己的反對意思。


    ‘危險是差不多的,現在黃昏也快結束了,不用一、兩分鍾天就要黑了,到那時我們趕路會變得很危險,相比起這陡坡,在黑夜的林中趕路會更危險。’


    她其實說得沒錯,在黑夜趕路是很危險,但毋庸置疑,她們又要盡快把信號彈射出,在此之前,並不可能進行休息,因為早一秒鍾射出信號彈,就早一秒得到救援,這是個很重要的概念。


    ‘但是……’


    眼看陡坡的陡峭,雪櫻自然地皺起眉來,然而不等她說出但是什麽,賈桂心卻已拉著她的手,替她下了決定。


    喜歡當隊員,不想主事歸不想主事,但賈桂心卻絕對有當領袖的資質和實力,在這方麵並不輸於孫、許兩女。給她的眼神一望,雪櫻霎時間倒沒作出嚴正的拒絕,任由她拉著自己走下陡坡。


    ‘呃……哇!’一腳踏上滑溜的沙石麵,雪櫻一個不慎,立時就要往後跌坐。


    不過,與她不同,早有心理準備的賈桂心卻還是緊拉著她,把她的身子拉回來,不致讓她跌倒,道:‘雪櫻,放鬆身體,記著什麽事也好,都不要放開我的手。’


    不管她有沒有聽見,賈桂心倒是執意的握著雪櫻,而雪櫻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隻能勉力的把自己身心調校到應付陡坡的狀態。


    滑了一會,雪櫻眼看地麵愈益接近,就在差那個高度兩、三米左右時,她卻倏然感覺到一直被賈桂心握著的左手處傳來一陣異樣的壓力,然後有一種暗紫色的圓球自賈桂心身上作點外擴,連帶地包圍著自己。


    暗紫色力量一發,雪櫻隻知道下衝之力頓時消失,仿佛從來沒有過一般……然後整個人像無重力的安然落至地麵。


    ‘呼……安全到達。’


    能這樣安然落地,賈桂心自是核心人物。雪櫻為著剛才的事,思緒停了一下子,然後快速轉動,訝異的望著賈桂心。


    不過雪櫻的話未出,賈桂心就像是明白她要問什麽,狡黠的笑道:‘你忘了嗎?雖然我不多出手,但我在自我介紹時,你應該記得我的職業是什麽,還有我的力量。’


    ‘職業?你,好像……對了,你是重力使!’


    也難怪雪櫻一時間想不出來,先不說賈桂心不常出手,就算她的力量要表現時,極多時候都是和敵人打零距離搏鬥,招式和攻守等等都較她們細微得多,的確會讓人忽略到她是個罕見的重力使,能操縱重力的人類。


    ‘沒錯,對我們重力使來說,這種由高至低的跳躍或跌下,隻要掌握到時間來操控重力,就算是從一千米高空掉下,也可以安然無損的落地。’


    ‘這……這樣,怎麽你不早說?我可是被你嚇到的!’看著她那狡黠的笑靨,雪櫻慍怒的道。


    ‘對不起,我隻是見到你和小奈她那麽像,又認真又正經,似是不能開玩笑的女孩,我有時就忍不住想作弄一下。’


    雖然她已有二十五歲,是一位散發出成熟魅力的大美女,但就心態上,她還有地方不承認自己成熟,見到雪櫻這種正經非常的女生,她不知怎的,就是有種想作弄對方的衝動。


    見她笑著說道歉,擺明是沒有任何悔意,雪櫻心中訝異突兀的想道:‘差勁……她的想法太差勁了!’


    突兀的看著,雪櫻覺得賈桂心的笑靨很熟悉,讓她不禁想起了孫明玉,每當她間中做出會讓人發傻、惹到麻煩的出人意表舉動後,就會露出這種一副無可奈何的無悔意笑靨。


    ‘多餘的不要想了,我們走吧!’


    賈桂心回複她那成熟的氣質,褪下笑意,換回平時的普通表情,要不是有剛才的經驗,雪櫻實是想不到這個外在內在都極為成熟的美人,竟會有著隨意戲弄別人的差勁個性。


    當然,既已安全落到陡坡之下,雪櫻也不會想太多,和賈桂心繼續往那相距不過一百米左右的第五觀測站前進。


    第五觀測站異常的破敗,大部分樓層下塌,日常用品散落於地,呈現一片死氣彌漫的廢墟慘況,可謂於兩女麵前間接說明了當日騷動之烈是何等厲害,並非三言兩語的簡短筆墨能形容。


    ‘嗚……好慘……’走進廢墟中,雪櫻一麵掩著口鼻,一麵張望四周,不過一手卻仍舊搭在刀柄上。


    在廢墟之中,死屍倒不是隨處可見,觀測站連職員在內全被毀,但現在竟然沒有屍體存在,二女隻要多想一下,就能明白屍體應是被肉食猛獸拿來果腹之用。


    ‘好了,在這裏用信號槍吧!’粗略看了周遭慘況,賈桂心別過頭對雪櫻說道。


    雪櫻也沒有反對她的意思,微點一下頭,就把信號槍取出高舉,槍口直指已經換上黑幕的晚空,扣下扳機,一顆帶著刺眼光芒的信號彈眨眼間離開槍身,直衝往天空,炸出一團粉白色的光芒,然後才帶著耀眼閃亮的光芒慢慢落下。


    看著信號彈順利炸開,爾後信號彈會吸引同伴們前來救援,這自然是兩女所期待的事。不過,在信號彈的光芒逐漸落回地麵時,她們卻想不到信號彈在吸引同伴到來前,也為她們引來了不是來救援的同伴。


    ‘是誰!’


    雪櫻一察覺到不妥便即刻抽刀,雙手緊握刀柄,進入了作戰狀態,與一臉凝重的賈桂心相抵著對方的背脊。


    ‘烏烏……烏烏……’


    沉重的野獸吼聲否定了雪櫻的問話,已然包圍著她們的東西不是人類,而是野獸。


    一如陳爾登所說,第五觀測站是被三尾狼所占,對於兩位入侵者在此發射信號彈的過分舉動,使本來已睡去的它們紛紛醒來,過來查看兼而招呼她們。


    四腿雙目,毛色為灰或黑,長約一米,約半人身高,利齒銳爪,因長有三尾,且酷似狼種,而被稱為三尾狼。


    ‘看來是信號彈吸引了它們過來這裏。’踢開那把丟到地上的信號槍,雪櫻望著越來越多的狼群,眉頭也擰得越深。


    ‘我想不是,這裏有那麽多屍體供應它們,它們應該是占了廢墟,信號彈再怎麽吸引,也不應會那樣快引它們跑來。’


    賈桂心手一揮,重力力量發動,無聲地聚於雙手上,眼看平平無奇,但內行人要是看到,可絕不敢大意,附上了重力力量的攻擊,就算隻是簡單的一拳也不是說著玩。


    深深吸了一口氣,賈桂心低聲道:‘真是糟糕,現在我們可不能逃了,決定怎樣……要等它們攻擊還是我們搶攻?’


    聽到賈桂心的問話,雪櫻手上的東瀛刀一抖,刀身映出她那雙堅定美麗的雙目,沉聲說道:‘不用想,當然是要……搶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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