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君酒店的七零一號房,是卡斯在港城的住處。


    跟卡斯分開後,他到底有沒有回來,易龍牙也不清楚,隻是來酒店找人總不會有錯。


    在港城中央區,凱君酒店是有提供直通巴士這種服務——酒店以單層式的公車,接載往來酒店的客人和非客人的免費服務。


    當然,這種免費的服務是不能中途下車。


    “莉莎,當年你離家時才幾歲?”


    “為什麽這樣問?”


    坐在隻有稀少乘客的直通巴士內,衣著打扮跟平時沒兩樣的莉莎反問起來。


    身穿淺紫色的罩衣和背心外套,下身則是黑色的緊身短裙和高筒馬靴,頸上掛有一串銀十字項煉,看著莉莎這身平常的衣著打扮,易龍牙有點難想像卡斯看到的反應。


    “忽然想知道,我沒記錯,你是十三歲才來到葵花居吧?”


    “嗯,應該是十三歲那年,但住進葵花居時仍是十二歲。”


    就在說到這兒,彷彿想到什麽,她是頓了一頓,續道:“伊娜蒂亞家族,是流風皇朝的貴族,有些習慣是沒改過來啦!”


    語氣是帶有不爽的悶氣,但這些都不是針對易龍牙而有。


    臉上流露出恍然,如果伊娜蒂亞家真是有貴族背景,那他就不用多疑惑。


    “那是沒落貴族?”


    “沒有侍奉君主的貴族,應該算沒落吧,他們也沒打算去叛軍那邊。不過因為田地和物業,倒是能過貴族式生活。”


    莉莎的養父,主要是管理一下產業和田地,有農民或者工人不滿的話就努力排解,偶然調整薪金,基本上都沒出個大問題,財富還在持續累積當中。


    當年,她的養父母也是因為沒法子生育,但又想有人承繼家業,才會領養卡斯,殊不知領養之後就像上癮了,也許,這是兩位不能如願生育的人的一種興趣,再說,能時間留在家中,又有傭人幫忙分擔,他們是不介意小孩子那些吵鬧和要求,甚至有點期望他們會吵吵鬧鬧,好讓他們能有父母責備孩子的經驗。


    “不過,因為都是領養關係,我們其實不會亂來,生活表現都很規矩,而且又要求自己是模範生,尤其是我。”


    當莉莎如此補充時,已來到凱君酒店的大堂。


    “你是……”


    聽見她最後的自嘲,易龍牙是想開口問說,不過她卻是深呼吸一口氣,壓根兒沒聽見他的話,道:“小牙,我們上吧!”


    邊說邊握拳,擊往另一手的掌心,這個非淑女的表現,表明出她是相當的認真。


    瞧她那備戰似的專注神情,易龍牙略略沉默,便是道:“……好的。”


    卡斯作為伊娜蒂亞家的首席繼承人,不管在哪兒的生活都不可能寒酸,不過也存在於務實的個性,他沒有訂下總統套房之類能大量消耗金錢的高級房間,隻是訂了景觀合格的小套房,而附加則是酒店方麵有專人服侍飲食及至其他瑣碎需求。


    而大概是這關係,所以當二人按下門鈴,卡斯還以為酒店極速完成自己剛提出的午餐需求,把按鈴的人當作酒店員工。


    “你……易龍牙先生?”


    當瞧見易龍牙,卡斯顯然出現了狐疑,對他身後的金發女性也是同樣,看樣子,他認不出這位失蹤多年的妹妹。


    “請問有什麽事嗎?”


    彷彿對易龍牙沒戒心,卡斯邊說邊作了個“請進”的手勢,讓兩人得以進到小套房內。


    “是有點事,不過現在應該不是我說明的時候。”


    “唔?”


    卡斯眨了眨眼,並不能理解易龍牙的話中含意,但是仍依易龍牙說話間的比劃動作,往莉莎方向望去。


    小套房的空間足夠容納三人,但兩張椅子卻是不足,但這是無妨,因為易龍牙是拉了一張給自己,也順道拉過一張給卡斯,至於一路都沒作聲的莉莎則是坐在床緣,三人算是圍了一個圓。


    “那個……這位小姐真是很漂亮。”


    卡斯望向莉莎,但莉莎卻是皺眉苦惱什麽的反望他,片刻都沒有交談,這是令卡斯有點接不上來,隻好發出讚美。雖然是“隻好”,然而這番讚美也是他的真心話。


    “這位小姐……你不覺得這有點陌生嗎,我親愛的卡斯?”


    本來抱有卡斯驚鴻一瞥,就能看出自己是誰的想法,然而聽見他的讚美,莉莎不禁苦笑起來,搖頭的反問。


    “這個……”


    “不用這個,還是要那個,我是你要找的莉莎。”


    “莉莎……原來你叫……呃!”


    別人自我介紹就要盡力記下來,盡可能別要短時間忘記,發生尷尬局麵,這是他的想法,然而就在他遵照這習慣而默念之間,他猛然醒悟過來。


    愕然、失神、打量,然後是不悅,當帶著訝色的打量過莉莎後,卡斯這位好好先生,是露出了不悅神情,衝著易龍牙沉聲道:“請別開我玩笑,易龍牙先生!”


    “我沒跟你開玩笑。”易龍牙茫然的搖頭。


    “這玩笑太大了,我是很認真找尋妹妹下落,但你……我並不是懷疑你,隻是這位女仕,根本不可能是我妹妹莉莎!”


    中途望了一眼莉莎,他承認莉莎的美麗和漂亮,但對於她的衣著打扮,卻是不能肯定。


    “就算你這樣跟我說……”


    說話明顯停頓得詭異,易龍牙睨視著莉莎,他可沒法子證明什麽,雖然可以提議拿身份證之類的東西,不過那就沒有氣氛……他相信莉莎是有證明自己的能耐。


    “莉莎是我的妹妹,曾經接受過淑女教育,不單衣著和舉止都是很大方得體,並不可能像這位女仕……不拘小節。”


    又不是真的在階級製度下生存,卡斯當然不會歧視奔放的女性,認為這些人都是野蠻人和沒家教之類,但現在的莉莎委實與他多年想像的“淑女莉莎”不能重疊。


    “小提琴課堂,當我終於學懂拉出第一支曲時,我從卡斯那兒得到一個紅紅的、圓圓的東西。”


    就在卡斯用著被侮辱似的惱怒目光盯住易龍牙時,卻因為莉莎這一句沒精神的話,惱怒目光頓時渙散,用著訝異神情盯住莉莎。


    “……”


    “……”


    良久,當卡斯再度發話時,語氣是顫抖起來,道:“那個是什麽東西?”


    那一件事,並沒有第三者知道。


    泛起一抹充滿勝利以及緬懷意思的微笑,莉莎聳肩道:“那是一個番茄,一個從田地處偷回來的番茄。”


    前麵不是重點,但後麵卻是大大打擊卡斯的思緒,自己一生中從沒作過偷雞摸狗的事,唯獨是那一次之外,亦因為那一次,他是給當時那位田農的女兒當小偷追著來打。


    “養父……現在多少歲?”


    “現在多少歲再加兩歲,就是了。”


    當說出二人共有秘密後,卡斯已訝異得很,再聽見這個隻有養母和兄弟姊妹才可知曉的養父秘密,卡斯望了望易龍牙,然後焦點又回到莉莎,驚訝良久,他是痛心什麽似的,慘然道:“怎可能,為什麽莉莎會變成這種模樣!”


    卡斯近乎質問似的朝易龍牙瞟去,彷彿在問他,又像在責怪他。


    他受到的衝擊還蠻強烈。


    “什麽叫這種模樣,我現在才沒有不好!”


    莉莎很認真的反駁,不過聽在卡斯耳中這些比地獄的哀號更難受。


    “這種語氣……為什麽你會變成這樣的!”


    如果不是教養深厚,他真想在為什麽之前喊上“主啊”一遍。


    “莉莎……當年的你,可是我們兄弟姊妹之中最有教養,絕、絕對不可能像現那樣……那樣……那樣的……”


    一時間找不著適合的形容詞,用粗魯不好、豪放又不算、野蠻更不對,想來想去,卡斯即往易龍牙投以求助目光。


    這種情況看來,易龍牙倒是比莉莎更親近卡斯?


    “試一下吵嚷如何?”


    “小牙!”


    易龍牙雖然露出詭異神色,但仍出了個主意,這是教莉莎不爽起來。


    “是的,莉莎你變得有點……吵嚷。”


    吵嚷並不能正確反映卡斯心底的感想,隻是意思差不多就行了,現在的莉莎的表現實在跟淑女這身份背道而馳。


    “這算是認同了吧?”


    卡斯會驚訝莉莎的變化,也算是間接告訴別人他是相信了,不過瞧他那臉訝異慘然神色,易龍牙也有點不爽,但想到多年尋找的人,居然與自己所認識的有天壤之別,亦難怪他會如此反應。


    同樣的道理,莉莎也是明白,帶著無奈的道:“卡斯,直說我不淑女就是了,咳咳,總之就是這樣子,我是莉莎,很久不見了,卡斯。”


    也許是作為導入正題的開場白,又或者是不滿意沒有正式相認的情節,莉莎假咳兩聲,便是再次自我介紹。


    “啊……嗯,是很久不見了,莉莎。”卡斯臉有難色的回應。


    “那麽,說回正題,我不會回家的。”


    正式相認後,莉莎是毫不猶豫把核心事情提出來。


    聽見她的聲明,卡斯本來的為難已是消去,大概已消化大量訝異和衝擊,皺眉道:“為什麽?養父養母這麽多年都在擔心你,我們也是,擔心你會被壞人抓去,更擔心你會過得很不好。如果你回家,一定沒人會怪你離家出走,而且一個女孩子在外邊生活,也很不安全了!”


    “不會不安全,我有自保能力。”


    “這是因為還沒有意外發生在你身邊,你不要再堅持,我們一家人正在等你回來!”


    就算見著莉莎能成長至成人,而且生活也看似不錯,但他就是擔心一旦有意外發生,她不能自行解決。他仍把莉莎當作小女孩來看待。


    “意外其實已經麵對很多,我現在已是一名傭兵,有能力應付各種狀況。”


    當說出傭兵的身份,卡斯並沒有像二人所想有過度反應,隻是神色訝異的呆望莉莎,沒驚叫和誇張動作。他受的衝擊已經不少,算是有暫時抗體。


    再說,傭兵在貴族富豪眼中也沒有貶義(戰爭時期則另一回事),比起他最糟糕的預想,莉莎靠**維持生活,傭兵已是好得多。


    “你為什麽會當上傭……算了,這些都不問,如果你是放棄不了傭兵的工作,回來也可以繼續當,我相信養父養母一定不會反對,隻要你肯回來的話。他們準許烏帕爾去當田農,傭兵並不會有問題。如果你還需要什麽,我們也會盡量滿足,雖然這樣說很俗氣,但養父養母是有相當資產,所以……”


    看著卡斯越說越皺眉,莉莎是跟易龍牙相視一眼,然後苦笑搖頭,道:“不用所以了,卡斯,這種暴發戶話語你單單是說,已經夠辛苦吧。我現在很好,生活已經很優渥,就算要頭痛三餐,也不是因為沒有食物,而是沒有牛肉的關係。”


    “但是!”


    “沒有但是,錢的確很有用,不過對一個已能舒適生活的人來說,錢的作用很容易被否定,而且……真的夠了,我有著不能離開港城的理由,我已經在這兒有了家,有了新的家人。”


    說完後,她稍稍一頓,發覺卡斯在訝異同時把目光移向茫然的易龍牙,靈光疾閃過腦海,在卡斯還沒有發表“詭異”的言論前,即道:“收留我的人是傭兵,而我也把那兒當成家,所以我都把同伴看作家人!”


    “那我們就不是你的家人嗎!”


    如果莉莎是因為有了情人甚至結婚,卡斯反而不會憤怒,不過她把同伴當成家人,而棄自己伊娜蒂亞一家不顧,這是讓卡斯有被侮辱的感覺,不憤的說著。


    “當然是一樣,不過他們和你們是兩回事,他們是代表我的現在,而我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所以別拿這事來比較!”


    莉莎邊說邊用手指比向易龍牙和卡斯,伊娜蒂亞家的人雖然是家人,但和葵花居的卻有著不同意義。


    “哪可以不比較,難道我們足足擔心你八年的心情,你就一點也不珍惜,看成笑話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很高興沒被人遺忘,但是我已經習慣了這兒!”


    “那你也可以習慣回波路爾的生活,比起港城是不夠繁榮,但那兒有廣大優美的田園還有純樸的民風,如果你覺得不夠,作為照顧你下半生的人,我也會努力充實自己和滿足你!比起親情的家人親人,擁有愛情的伴侶應該更值得你珍惜!”


    “卡斯,你該不會想不到我是因為什麽才離家出走吧!”


    一談到伴侶這件事,莉莎心底的不滿也是爆發出來。


    “這……我們可以嚐試,如果真的要分開,養父養母也不會介意!”


    “並不是他們介不介意,我隻是想自己挑選所愛的人,不管什麽原因,我隻是想跟深愛的人一起,而對象並不是你們!”


    莉莎一直不想這樣說,她從來沒把連卡斯在的兄弟當成戀愛對象。


    “你沒有試過……”


    “卡斯!”


    看著這對久別重逢的兄妹爭吵到這兒,易龍牙其實是越聽越心煩,而當聽到伴侶一事,他的心情更是可用惡劣來形容,雖然沒表達在臉上,但是他不得不開聲插嘴。


    由當初平心靜氣的理論,到現在的可稱為對罵的爭吵,卡斯給易龍牙喝止後,也想不回中間的過程,然而呆看“多管閑事”的易龍牙,他激烈的思緒倒是平靜不少。


    他曉得莉莎並不會跟自己一起,連帶其他兄弟也是同樣,早在那年莉莎離家出走時候他就知曉。


    莉莎有她自己一套的想法,那不是他人能輕易幹涉到的範圍,所以當她因感激和敬仰的心意而不能直言拒絕養父母那個撮合意思下,她才選擇了不溝通、也不通知的方式,獨自逃出伊娜蒂亞家。


    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雖然這樣並不能輕鬆多少,但即使有丁點效果已經足夠,卡斯冷靜細想過後,問道:“莉莎,你真的不回來嗎?”


    “嗯,對不起,所以請你跟養父母說一聲,我現在很平安。”莉莎露出一絲笑容的說著。


    “……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愚蠢,老實說,我真的沒想過你會拒絕回家。”


    聽見莉莎的回答,卡斯就像累透了,本來端正的坐姿軟化起來,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我一直都在想隻要告訴你,我們有多擔心你,而且又不會責任你的話,你一定會跟我回去,所以我一直都有練習,雖然練不到成績,不過我仍是想培養出跟你相同的興趣。”


    伸手到上衣的口袋,卡斯摸出一把普通人都能自由使用的槍。


    不慎卷入幫派的街頭混戰時,他就曾經取過這槍,然而現在看來,這槍首席功用並不是用於自衛。


    “我知道你很喜歡槍械,即使你盡力學習當淑女時,唯獨這興趣你不能放棄,所以我一直都想擁有這興趣,不過看來是不行的。”


    當卡斯歎息過後,是把槍交到莉莎手上,後者雖然有聽沒有懂,但看見他把槍交來,下意識地是遞手去接。


    “我也不想多說,這把槍以後就交給你,雖然隻是隨便買回來,但它也跟了我很多年,當一份慶祝重逢的禮物,應該勉強夠格。”


    “卡斯。”


    “我明天就會離開,雖然有點為難,但養父養母,還有其他人知道你平安,一定會很高興。”


    “這麽快!”莉莎脫口低呼,如果是自己讓他不快的話,她將會感到難過。


    “三年,我離開波路爾其實也有三年,這樣還能說快嗎?”


    “但我們見麵連三小時也沒有。”


    莉莎並不想這麽快就讓卡斯離開,然而卡斯是有自己的想法,搖頭說:“既然知道你在這兒,我們始終會再見麵,而且我想盡快把這消息帶回家中。”


    “電話不行嗎?”易龍牙倒是插嘴進來。


    “波路爾離這兒很遠,電話並不能進行清楚的交談。”


    卡斯平心靜氣回答。


    “那你真是要走嗎?”


    “把你帶回波路爾,是我這些年來的最大心願,不過現在都變成這樣子,我已經沒再留下來的必要。”


    “但你不想跟我多聚一下嗎?”


    莉莎倒是生出悶氣,即使不把他當成戀愛對象,但以兄妹感情為前提,她仍想跟卡斯多相處一會,而她亦希望卡斯有相同的想法。


    “所以我希望能跟你進餐,當然,易龍牙先生也可以陪同。”


    卡斯用著另一種方法回答。


    莉莎顯然不滿意隻是一頓午飯的相聚時間,但當二人相視對峙半晌,她是敗陣下來,歎道:“果然是勉強不來。一餐就一餐吧,小牙,明白沒有。”


    “嗯,大概明白。”他這位外人倒是應得順口。


    以這話作為結束,三人是決定朝酒店內的餐廳進發,至於卡斯預先訂下的餐點是理所當然的取消。


    ……


    ……


    “我先失陪。”


    凱君酒店的餐廳內,由莉莎作為主導的午餐轉眼已接近尾聲,而在這個時候,莉莎用紙巾抹過嘴巴後,便是點頭徑自離席。


    不知是因為地點,還是在進餐時閑聊起一點波路爾的事,易龍牙覺得這位火娘子的舉止比平時要優雅得多。


    女兒家要暫時離席的原因,基本上都是那個原因,兩人自不會追問。


    三人所選的位置很隱密,前後都有人造的假花花壇作為遮擋,至於左邊則是靠牆,至於右邊,則是空曠的通道。


    看著莉莎離席,彷彿一瞬間失去對話的核心,卡斯想不到跟易龍牙說些什麽才好,然而就在他苦惱話題時,易龍牙卻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不用一下子,就已經聽見他問著自己。


    “卡斯,我想問你一點事,可以嗎?”


    “啊,當然可以,關於莉莎的嗎?”


    卡斯回答同時加入了疑問。


    “嗯,差不多,隻是想問一下,你真的很敬仰你的養父養母?”


    “這是當然,他們不單止是我的恩人,養父更是我的人生目標,而我亦希望伴侶能夠像養母那樣溫柔和善。”


    聽見他能不會尷尬的說出這番話,易龍牙心中可是為他尷尬起來,不過倒沒有看輕他的意思,道:“這樣你不覺得太盲目嗎?為了這份敬仰而犧牲自己的幸福?”


    雖然沒有指出什麽,但卡斯倒是明白他的意思。


    “你果然會在意。不過我想說明,我不覺得這是犧牲,我印象中的莉莎,是一位非常可愛和文靜的女生,而且談吐得體,待人方麵亦很溫柔,不管在任何一方麵,她都是很接近我心目中的……”


    當卡斯認真解說到這兒,易龍牙在他冷不防下,打斷道:“妹妹。”


    “咦?”


    “莉莎不是你心目中的女神、伴侶又或者妻子,她隻是你心目中的幾乎完美的妹妹,不是這樣嗎?”


    “為什麽你會這樣想?”


    “因為某人離家三年的行動都是在尋妹,而不是尋妻。”


    當易龍牙淡然的說過後,卡斯明顯接不上話,好半晌,卡斯搖頭的笑道:“我相信愛情是可以培養,所以尋妹和尋妻都一樣,隻是我現在真的隻能當她妹妹看待。”


    “所以才連半天都不想久留?”


    易龍牙用著一種似是知曉答案的語氣問著。


    “起跑線雖然差不多,隻是這麽多年後的重逢,我們已經有很大差距,繼續留在這兒,隻會製造尷尬……你也看得出來,在沒有心理準備下的相認,我不能跟這樣的她相處。”


    卡斯很清楚知道心底響出什麽聲音,他想扭曲,不,是糾正莉莎現在的生活,他希望莉莎能變回以前那樣,隻不過,另一方麵,他知道這想法是不行。


    莉莎的個性不是他能改變,所以要想繼續跟莉莎保持友好關係,他需要相當的心理準備才行。


    “這個是看得出,不過我剛才還在想,你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才不能久留。”


    “……那個也是原因,波路爾的女性大多在二十五歲前已經訂下婚姻。雖然莉莎的變化讓我不習慣,不過我也有點慶幸,因為她希望自己是我的唯一。”


    卡斯有點狼狽的笑說,而對此,易龍牙也隻笑道:“能夠令男人急著回家,大多不是親情而是愛情。”


    “我是兩種都有,那麽,你對莉莎是哪一種情?”


    就卡斯看來,易龍牙跟莉莎的關係是非比尋常,而他亦相信易龍牙是位可靠的人物。


    “呃!”


    誓想不到會被反問,易龍牙吃驚的望住卡斯,而察覺到出的驚訝,卡斯本來調笑的眼神滲入了疑問和猜疑,皺眉道:“易龍牙先生,你難道不喜歡莉莎?”


    如果易龍牙敢承認,卡斯除了失望之外還會非常憤怒,莉莎對於易龍牙的好感,是很容易看出來,他並不希望莉莎的心意會被拒絕。


    當然,卡斯是出於不知底細下才會有這問題,然而明白到自己是什麽狀況的易龍牙,卻是用肯定語氣來回應突如其來的問題。


    “我希望能成為她的唯一。”


    這個答覆,有兩個人聽到,一個在明,而另一個則在暗……


    “龍牙!”


    “月華,你別喊,龍牙他不在。”


    葵花居的客廳內,看見姬月華甫回來就高聲喚著易龍牙,席家姊妹倒是相視一眼後,席紫苑說出了易龍牙不在的消息。


    “耶?不在,他又飄到哪兒!”


    “月華,龍牙他不是飄的啦!”


    菲娜哭笑不得的說著,盡管現在的身份是易龍牙的伴侶,然而菲娜的糾正發言也不算近期的事,她喜歡維護易龍牙已是很久就有的事。


    “菲娜,細節不要太在意,總之龍牙他跑到哪兒?”


    姬月華邊問邊坐在淩素清身邊。


    此時的廳中,除上述有提及過的人外,孫明玉也在其中,她正好跟菲娜坐到一塊看著拉彌加的新稿件。


    孫明玉聳肩道:“他好像跟莉莎一起,大概被拉著上街玩。”


    “找他有事?”姬月華身旁的淩素清冷然問說。


    “不算有事,隻是想找他練習一下,因為最近對那個有點心得。”


    提到高興事,姬月華立時喜孜孜說著,然後又像醒起什麽,問:“是了,雪櫻她在哪兒,不見她?”


    “她正跟理卡一起調查蒼白夜。”孫明玉答道。


    雖說拒絕了理卡的委托,然而葵花居卻是讓她隨便出入,也因為有這一個硬得可怕的總部,所以她也改變當初不要命硬闖浩劫之眼的想法。


    不要命的想法還是依舊,然而現在的她卻正在努力收集蒼白夜的行蹤情報,始終不是跟浩劫之眼有直接仇恨,隻要能到殺蒼白夜就足夠。


    “知道那人在哪嗎?”姬月華深入的問說。


    “還不肯定,所以她們才去調查,最有可能的就是蒼望儀的大宅。”


    “蒼望儀。”


    聽見孫明玉說起答望儀這人,席紫苑是不由得念說出來,聽到這話的席悠悠沒說什麽,不過孫明玉則是投以一個疑問目光,道:“紫苑姐,蒼望儀有不妥嗎?”


    “浩劫之眼的首腦,想說沒不妥也沒可能吧。”


    稍稍吐了個糟後,席紫苑的表情才認真一點,道:“其實也沒什麽,隻是我有點不好的預感。”


    曾經接觸過蒼望儀這人,席紫苑對他的能力評價並不低,不管個人武力還是智謀上,他都是能跟所羅門王相媲,四大黑道集團能夠相互製衡的發展,也可說因為有他的存在。


    “不好的預感,應該沒問題吧,單純調查的話,她倆的身手不會輕易被發現。”


    姬月華自信的說著,尤其是當中還有雪櫻,她那謹慎的個性在這時總會特別受到信賴。


    “也對,那就不用在意,我可能有點緊張。”席紫苑笑著的點頭。


    她還真的一瞬間就拋下胸口的鬱悶。


    “好了,這些事先不談,我們暑假宿營的地點,你們有頭緒嗎?”


    孫明玉拍了一下手掌,倒是把話題帶到各人都挺期待的暑假宿營。雖然場中大部份已不是學生,不過因為數年之前已說習慣下來,所以她沒打算改變這稱呼。


    “沒有。”


    提到宿營一事,淩素清是很直接的說著,至於其他人也是差不多如此,雖然知道要訂場地就要快,而且這次的宿營,人數還是十人以上,需要營地起來也有相當不方便。


    “月華,你也沒想法嗎?”


    望了場中各人一眼,席紫苑看得出是期待,不過卻是搖頭,至於席悠悠隻是聳肩回應,接下來的菲娜則是苦笑說抱歉,她還不熟悉港城。


    而當目光最後落到姬月華身上,孫明玉是有點希望她有想法,不過姬月華倒是漫不經心的聳肩,道:“我是有想法,但都不夠好,而且莉莎好像有了頭緒。”


    “她有頭緒?”孫明玉接下問著。


    “好像是,不過她說未定,可能今天就是找龍牙一起看場地。”


    姬月華說出自己的猜想,其實打一通電話便可知道,隻是她或是其他人都沒這打算,這件又不是緊要事。


    “砰砰砰砰砰”


    就在這時個時候,家中的獨特門鈴聲是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而聽見後,孫明玉一派自然的道:“我去應門。”


    雖然沒法子想像客人,不過孫明玉仍帶著一點點愉悅心情離座,如果這次客人帶來的是一些小委托的話,她絕對樂意接受,這樣委托費可以用作補助暑假宿營的經費,不過這點點小小的幸福感,很快就給毀滅……嗯,又或者說消滅殆盡也可以。


    “……”


    不是出於遊戲心態的玩起大眼瞪小眼,孫明玉此刻帶著平靜的臉色,跟在大閘外的訪客們對視,不過隻消片刻,她已回複過來,淺淡微笑說:“看來你們是有指教吧。”


    在諸位訪客中,她隻對中間的一人說著。


    “打擾了。”


    ……許清清這樣的回答。


    蒼家大宅“佑家,怎麽樣?”


    大宅廳內,李佑家正恭敬的站在一旁,而詢問他的人,則是坐在一張沙發上。


    蒼望儀此時正好跟倉島景人相對麵坐,中間隔著一張被精心雕刻過的六角矮桌,當蒼望儀詢問之際,倉島景人是留心起來。


    “真的很抱歉,刺客的身手很好,我沒法子追上去。”


    “追不上也是應該,你起跑有點遲,不用道歉。”


    蒼望儀並不介懷李佑家會追不到人,他的能力早已肯定下來,追不到必定是有什麽因由,怪罪反而沒用,不過對於他的回答倒是另有微言。


    “還有,佑家,我就說過你看事情別太主觀,剛才那兩個人,大概隻是想打探什麽,並不會是刺客,我感覺不到那種氣息。”


    “是的。”


    “另外,那兩個女孩應不是黑光的人。”


    聽得出蒼望儀話中另有玄機,隻是李佑家倒是麵不改色,僅依字麵來解讀,應道:“是的。”


    “很好……啊,倉島先生好像有話要說,覺得我想錯了嗎?”


    跟蒼望儀喝茶的倉島景人,此時是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過沒幾下,他就回複過來,道:“不,我也認為你是對的,隻是剛才好像有點熟悉的感覺,不過應該是我搞錯吧。”


    “這樣……”


    倉島景人一副不用在意的態度,蒼望儀也沒有多說,而且看見他把目光移到牆壁上一張大油畫上,目光一變,問說:“對這張畫有興趣?”


    蒼望儀跟倉島景人現在看著的油畫,背景是刻意的模糊,所以看不清楚,至於畫內主角有兩人,一個是站著的男人,而另一個則是坐在一張大椅上的女孩。


    不像背景被刻意模糊,男人的麵容及至衣著都很清楚,筆直站著的他,一手搭在大椅的椅背上,另一手則是放到身後,臉上有著難以形容的歡愉表情。


    女孩年紀很小,大概介乎九歲到十一歲之間。身上穿有一套連身的公主服裝,留有一頭棕色長發,手上抱著一隻熊寶寶,看起來可愛得很。


    “蒼君,那一位可愛的女孩,是你的女兒嗎?”


    “不是,這是我可愛的侄女。”


    蒼望儀淡淡的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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