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想了一陣子,永明還在說教四夏:“以後不準找娘告狀,不準撒謊胡說,不準見好吃的就搶,女孩要有臉麵,讓人家笑話,以後是要倒大黴的,娘的話對的要聽,不對的不能聽,對與錯自己要用腦子想想,我是你兄長,娘不教你就由我來教,想吃好的,得自己上進肯幹,光靠搶別人的是不對的。”永明可不管四夏能否接受,一個勁兒地叨叨。


    “以後要老老實實聽話,否則我會下狠手。”永明又威脅兩句,看四夏不怎麽服氣,但是她沒敢跳嚎。


    三春了然,到四夏這種程度隻用嘴教導是不行的,就得文武結合。


    四夏灰溜溜走了,可能她沒有告狀,或是穀氏動著費勁,一連十天穀氏沒來找三春的麻煩,好肅靜,十天裏他們就賣了四趟魚,銅錢兒慢慢攢下,沒敢往家拿,都藏在了林子裏,往地裏一埋很保險。


    三天能吃頓菜包子,算是飽飯,家裏穀氏每天躺倒床上,飯也撈不到吃,周氏隻顧自己做吃的,穀氏爬不動,周氏可自由了,啥好吃啥,管他什麽男人女人,幾天她連藏帶吃把大米搶光,楊氏搶了小部分,陶永清兩口子可氣個半死,陶永清也隻有吃些包穀,楊氏恨得牙癢,動手打不過周氏,陶永清隻有裝斯文,他敢向周氏伸手,周氏就喊“調戲她”。


    陶永清還裝文化人兒,哪敢像永明一樣鬥潑婦,隻是氣得幹瞪眼。


    陶司空一家是一天一場,找陶淵民分家,陶淵民站在爹這個角上,能耐他何?


    陶家的門第雖然一般,可是現在卻成了河東村,甚至黨峪鎮火爆一時的大戶,人人嘴裏談論的是陶家的新聞,什麽帶著肚子來的,什麽賣女兒要一百兩,什麽沒有血緣的父子天天對陣,什麽分家就能僵持半個月。


    大夥兒認為熱鬧的還在後頭,每天田間地壟不談論陶家而不樂。三春每天閑下來都四處串動,聽聽村民怎麽議論陶家,有沒有人同情她。


    古人都認為忤逆父母是不孝,她抗婚和穀氏對著幹,別人會怎麽議論她。


    到最後讓她很滿意,同情她的不少,講究她忤逆父母的不多。


    有幾個小姑娘講說她不孝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麽就不尊從,到王家也是享福,還讓陶家損失了一筆財富,大不孝。”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三春萬分鄙視這幾個丫頭:讓給你們好不好,她們看重的是一百兩,好像是給她們的。


    三春細聽細瞧,才認定是楚離的兩個妹妹和另外兩個人,三春感到詫異,她們與楚離好像不是一個爹的,楚離為人和善,從不亂說話,這倆丫頭像誰?嘴這麽損。


    三春不想讓她們知道自己聽到了,免得以後見麵尷尬,她隻是想聽聽有同情她的沒有,才得知了幾人的齷齪想法。


    在外邊的陶司國回來的也勤了,大概是賣兩個女兒的錢也讓他摳得差不多了,穀氏出不來錢,陶司國仗著什麽在外邊混。


    陶永福這些日子天天回家吃飯,周氏連他那份兒也不給留,陶永福氣極了,捶了周氏好幾頓。


    穀氏一倒下,這家裏就變成土匪窩了,陶司國和陶永福把家裏的口糧都倒騰走大半兒賣掉,離收秋還有兩個多月,二十來口吃什麽?


    剩下的糧食被周氏楊氏搶了,隻做自己那份飯,沒有飯吃的隻剩三春他們兄妹五個,還有床上躺著的那個穀氏。


    怎麽辦?永明頭次麵臨這樣的危機,床上躺的是親娘,怎忍等她餓死,永久和四夏餓得亂叫,兩天後,四夏都哭不出聲了。


    永明兄妹三個去了趟鍾離府,得到了五百銅錢,吃了頓飽飯,永明心狠了幾次,沒舍得動這幾個錢,如果穀氏發現了來錢之道,他們的財源從此就絕了。


    為了教育糊塗的娘,讓她開點兒竅,看看她嬌慣的兒子是怎樣對她的。


    也想讓穀氏嚐嚐三春日常吃的食物,弄了點兒麩子麵,熬了碗糊糊,喂到穀氏的嘴裏一口也沒存下,那個味道兒一進嘴,她就往外吐,永明心裏也不忍,眼圈兒有些紅。


    門簾兒掀開,陶永清夫妻走進來,托盤裏是一碗白花花的粳米粥,兩人都是笑盈盈的,楊氏先開口:“娘,餓壞了吧?媳婦做了米粥,炒個雞蛋,病人怎麽能餓著呢?”


    兩人扶起穀氏,楊氏就一勺一勺喂她,穀氏眼圈兒紅了,看著二兒子夫妻,有些感動。


    雖然不喜歡這個媳婦,兒子可是她金貴的,陶家的希望,又這樣孝順,真得想法賣掉三春,把這個兒子供出去。


    心裏再度下了決心,陶淵民擋不了她的財神,是她生的孩子,陶淵民憑什麽管,翻臉就翻臉,劉氏那份錢,她也不想給了,劉氏已經做不了主了,陶淵民隻是在硬撐著,過幾天就會被陶司空搞垮,有了一百兩她就萬事大吉,分地沒人種也不怕,大不了租出去。


    楊氏喂完穀氏,笑嗬嗬地慢條斯理和穀氏聊嗑:“娘,大米被大嫂和三春搶光了,四夏也餓了兩天,我給她送碗粥去。”


    穀氏連忙問:“你做粥的米是哪來的?”


    “婆婆,我們餓了一天,大人受得了,孩子受不了,我起早到了娘家借的,等有了再還,不能餓壞娘。”


    楊氏這話,聽得永明這個氣,周氏她倆搶光了大米,還成了她娘家的,誣三春搶米,影兒都沒有的事,她兩口子安的什麽心?


    永明沒有那樣的彎彎繞,怎麽想得明白。


    穀氏當即氣得就要爆起,大眼珠子瞪出老高,恨不得殺了三春,對周氏沒有那麽大的恨,周氏吃進肚也是奶她孫子,她不覺得冤枉,三春吃了她的米,是讓她撓心抓肝兒的疼,支撐起胳膊就要下地,立刻打死三春把米搶回來。


    永明真想抽楊氏幾耳光,平常看著老實巴交的,敢情這樣陰毒,對三春那個受氣的人落井下石,你缺不缺德。


    永明聲音有些煩躁,很不耐煩的語氣對穀氏說:“你,你有一點兒定力好不好,三春敢搶你的米?我們天天在一起,她那兒要是有米我看不到?二嫂真是好計謀,你和大嫂搶光了米,還來誣陷三春,你搞這套陰謀為什麽我不管,你要是打三春的主意,我不會坐視不理的,知趣的,趕緊收起你的小算盤兒。”


    永明一點客氣不會給楊氏留,穀氏是他媽,怎麽對待三春他也無招兒,楊氏就不同了,敢算計他們兄妹,他會讓她死的難看。


    陶永清不樂意了:“永明,你就這樣不尊重長嫂,仁義禮智信你沒讀懂?”


    永明冷笑兩聲,眼睛眯成一條縫兒,既鄙視又帶揍人的冷意:“要人尊敬,也要行端走正!”


    楊氏看到永明的眼神,渾身發冷,她沒想到永明一個大小子會這麽計較,女人嘮嗑他還較真兒,三春是這個家人的皮球,踢來打去的,哪有人維護她,永明這不是閑的沒事幹,護著那個丫頭,賣了錢也有他的利益,真糊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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