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指桑罵槐,罵人不用罵八輩祖宗,甄寡婦的話,比破口大罵難聽得多,甄寡婦就是變相罵吳氏是個不安分的,她想勾搭媳婦瞎串登,這個說句那個,那個說句這個,好讓她的媳婦不聽她的,哼!妄想,這個媳婦,自己管得死死的,被人攛掇改了嫁,依靠誰來幹活計。


    這個媳婦她是買來的,娘家人也沒有權利把女兒領走,她就得給自己幹一輩子,想再嫁,門兒都沒有。


    吳氏腦了,三犄角眼一斜,哼哼哼連聲:“哎呦!紹家嬸子,人的名,樹的影,沒那外物的,誰敢瞎說,可別自己給自己扣屎盔子,撿銀子,撿錢,可沒有撿罵的。”


    甄寡婦更腦,你他媽的敢扒絕戶墳,踹寡婦門,我甄寡婦也不是好惹的:“哎呦!人家的大房子蓋多好,眼饞也沒用,陶家不稱別的,可稱男人,陶家的男人那麽風流,女人往那兒湊合是啥意思。


    吳氏與甄寡婦可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誰都是不甘示弱的。


    李寡婦一瞧二人的架勢,恐怕她倆會大打出手,放下了針線,端茶堵了二人的嘴,請教起吳氏縫衣服的巧招兒,吳氏是個手巧的,也不想再跟甄寡婦鬥嘴,要是真急了翻臉,以後怎麽到甄寡婦家來,她還要天天監視甄寡婦。


    柴老昨日回了黨裕鎮,雨春這裏沒處住,今日可真早,鄭祥武才到,柴老也來了。


    看著今日的鄭祥武,柴老感到幾絲異樣,鄭祥武的眼睛幾次看向雨春,昨日看他像個正經八本的實在人,今日看他就像個賊眉鼠眼的,柴老不禁慍怒,不知鄭祥武打的什麽主意?


    掃到柴老的不愉的表情,鄭祥武激淩淩打了個哆嗦,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是被婆娘的話刺激到,他婆娘口說兒子委屈,看這個小姑娘怎麽也比兒子強百倍,他對婆娘的自美感到鄙夷。


    他不禁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癡心妄想,癡心妄想。”


    柴老不懂他話指什麽,心裏更慍。


    今天的第一道工序就是搲瓦,房上隻用了十人,房下的二十人和泥套屋裏,瓤筋泥抹第一層,表麵抹沙灰,半個時辰和好了泥。


    墊地的,用山邊撿來的碎石鋪平了整個地麵,雖然不那麽平,等閑來再砸些碎石子繼續找平,以後再用套屋裏剩的白灰,摻沙子石子打地麵,前世的姥姥家的屋地也是用白灰渣滓鋪的,雖然比不上水泥,也是很結實耐磨的,不滲水,不沾腳,有這樣的地麵也不錯了,畢竟沒有現代的條件。


    一排的七間正房,都是各開各門,雨春兄妹五個,就占五間,一間庫房,一間廚房,這回多了柴老,就沒處安置廚房了,雨春覺得房子還是蓋少了。


    這二畝地,就是一長條,可著地寬蓋的,再想加房子,就得蓋門房,倉庫離得遠,找東西不方便,廚房離得遠,做飯吃飯都麻煩。


    雨春想了半宿,還是蓋幾間廂房,做飯,盛東西不會跑腿,在離正房三丈餘,再蓋每邊四間,低些的,窄些的小廂房。


    拿定了主意,和永明商量一下兒,再讓柴老做了參考,柴老說:“這個想法不錯,廂房不要過高,擋了正房的陽氣,不能過寬,免得院子狹窄。”


    這就定下了,八間廂房,有四間正房的料足夠。


    就著這波瓦匠一順的下來,雨春和鄭祥武商量好,鄭祥武雖然著急辦兒子的事,可他也不能耽誤掙錢。


    派了永輝找打石頭的,找砍樹的上山,明天的房子繼續蓋。


    安排好,雨春就開始擺飯,今天的菜更好,豬肉燉粉條,每桌三條大鯉魚,塊肉片肉比昨天量多,這些瓦工恨不得雨春天天蓋房子,一說接下來蓋廂房、打牆,嘴裏的飯差點兒淌出來,張嘴樂的。


    這樣忙乎幾天,雨春的房子圓滿交工,找了村裏的劉木匠,劉木匠一進門都傻眼了,這得有多少銀子,蓋這麽個大房子,自己這回可賺了。窗戶框門框不是他打的,那時他在外村給別人幹活,他才回來就被楚離找到。


    他的手藝比較好,技術不過硬的,做的窗戶門幾天就變形,打的家具幾天就開膠,寧可多花幾個錢,也要顧好手。


    劉木匠還帶兩個徒弟,做好了用料計劃,就帶著徒弟看木料。


    鎮上有錢人家開的木材廠,這時代的山林有好木材的地方也是被人包了的,往官府交一定的稅金,就有采伐的權利,就像那些好木材如紅鬆,都成了商品。


    紅鬆打家具,窗門,是最好的材料,不變形不走翹,做出來什麽樣十年二十年的都不走樣,別的木材做出的窗門就次的很,遇雨水潮濕,窗門就關不上了。


    雨春都是前世聽見看見的,蓋了這麽好的房子,窗門也得要好的,想著花了錢投資,利益也長遠。


    鎮上的木材市,馬車包送,運來了四大馬車,床料,櫃料加窗門料,四車才花了十五兩銀子,比現代的價碼,雨春卻不知道紅鬆多少錢一米,現代沒有用木窗的,用鋁合金塑鋼等化學材料代替。


    反正雨春覺得不貴,這麽四大車,雇人到山上去砍,也省不了多少銀子。


    紅鬆木讓人看著就喜歡,雨春喜歡天然的物質,一股淡淡的鬆香味,挺好聞的。


    還有一些白蠟木,用作碗櫥,雨春喜歡香椿木的色澤花紋,本木本色,非常好看,也是交代讓劉木匠幫她挑的,準備做穿衣櫃。


    劉木匠指揮徒弟在院子挖了兩個淺坑,底下鋪了茅草,上邊裝滿了幹樹枝,點了把火扔下坑:“呼啦!嗚!……劈劈啪啪!……”火苗就竄到了半空,隨著大火的猛勢,他兩個徒弟扔了又有半車柴,通紅的火炭,離得近了就會烤灼皮膚,看劉木匠師徒三個並不畏縮,在坑上架起幾根鐵棍,把香椿板白蠟板鋪到上邊,原來是烤木材,雨春過去是聽老人們說過。


    做木器的操作過程叫去勁,經過烤製的木材,沒有了勁性,做成家具不變形。


    雨春隻是一知半解的,看他怎麽沒烤紅鬆木,就問:“劉師傅,這些紅鬆為何不烤呢?”


    “這些紅鬆很幹,做家具唯一可以不用烤的木材就是紅鬆,勁性小,隻要做工精細,不會走形。”


    劉木匠一說,雨春才明白,她覺得感興趣:“劉師傅,哪種木頭做家具最易走?”


    劉師傅隨口就答:“水曲柳,榆木次之,楊柳木做窗門最愛爛,紅鬆做家具也是過過火好,做好的家具長久不變形。”


    雨春感歎,門門兒都有科學與訣竅。


    收拾幹淨利落後,已是半月有餘,看著嶄新的櫃,漂亮的床,雪白的屋子。裏邊照著有錢人家隻缺梳妝台,雨春不喜那種東西,直接在高腳穿衣櫃上鑲了快方形的銅鏡,是專門訂做的。


    雨春也不喜歡銅鏡,哪有玻璃的清晰度,什麽電器電腦電燈那些好東西是失去了享受的權力,就連最簡單,技術含量最低的玻璃鏡子都沒福消受了,是來到這裏最大的缺憾。


    少了很多福利,隻多了一個好空氣,來這裏一趟沒賺著。


    雨春在家裏失落起來,是老天爺見她不識舉發怒了,派了幾個二郎神來找他的麻煩。


    陶家的人蜂擁而至,這兩天鄭祥武往陶家跑了兩趟,就說這幾個人拜師傅的事,陶淵民聽了傻愣傻愣的:一百兩,請師傅?沒影兒的事。


    陶淵民不承認,鄭祥武就找陶思國,陶思國一聽大怒,以為是穀氏把三春賣了,不打他隻字,讓他蒙在鼓裏,他知道穀氏盼子成龍,敢花一百兩銀子給幾個小子雇武師,他立即就炸毛了,呯啪把穀氏臭揍一頓,穀氏叫屈。


    穀氏一嚎,招來了周氏和陶永福,周氏恨雨春牙癢癢,恨不得陶思國把雨春殺掉,立即將火兒,胡謅一通。


    聽了周氏的胡謅,陶思國羞惱成怒:自己讓一個小丫頭片子涮了,詐稱給鍾離府開店,自己實誠得可笑,竟信那樣的鬼話。不是她的店,怎麽蓋得起那麽個大房子。


    自己卻無處安身,美人兒受苦。


    一切都要奪回來,人都是他的,別說是錢物。


    陶思國拉了兒子陶永福:“走!咱們爺們兒不能白讓個死丫頭騙了。”


    陶思國走在前邊,陶永福後邊緊跟,周氏樂得大眼變小眼兒:大房子要是奪過來,將來就是自己兒子的了,都說是自己的女兒是娘娘命,自己的兒子也是個有福的,聽說那大房子像宮殿,周氏早就坐不住炕了。


    穀氏也樂得奪過來不但成了她的,將來就是她兒子的。


    那邊的陶司空、陳氏早就偷著看了好幾趟雨春的房子,簡直就變成了紅眼病,挑唆了劉氏好幾回,雖然倆婆媳打了個磨磨唧唧,可輪到了共同利益都變成了同仇敵愾。


    陶思國家一走,陳氏立即就慌了,拉上了劉氏:“娘,快走,沒分家,娘,那都是夥兒的,有資格住的隻有您,那個敗家丫頭可沒那命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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