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司氏一個月裏來了十幾次,說是看望小丫兒,雨春怎麽能讓她如願,告訴她在京城謀醫館住著治傷呢,司氏臨走總是訕訕的,欲言又止的樣子,雨春不會給她說話的機會,大門都不讓她進。


    司氏吃了多次閉門羹,下個月來的就少了,這是後話。


    小丫兒歇了兩日,精神恢複的不錯,每天幫雨春做飯收拾屋子什麽的,很是勤快。


    吃的住的都改善了,小丫的臉也長了點兒肉,麵皮白淨了一些,不砍柴不挖野菜不到河邊洗衣裳,皮膚也變得白皙起來。


    小丫兒的感覺就是從地獄到了天堂,以前吃的是麩子糠野菜,現在吃的是五穀雜糧,營養自然比以前高了,活兒又輕,不受氣心情好,每天還跟著雨春學字,柴老有時也指點她。


    小丫兒和雨春吃完了早飯,待永明他們都走了,倆人就開始學起了做針線,她倆的命運基本差不多,三春雖是親媽,可是親媽有時惡道起來比後媽還狠,因為親媽硬氣,可以肆無忌憚,不用背人折騰女兒,後媽總得裝裝相,害扒孩子也得背糊著外人,如果惡名傳出去是會背人嚼舌根的,親媽對孩子不好卻不遭人痛恨。


    倆人都是被父母遺棄討嫌的,自然沒人管她們的將來,哪有人教她們的針線,倆人自是啥也不會,雨春前世可沒用人工縫製過東西,現代的年輕人連縫紉機也沒有會使的。


    雨春的母親那輩人,年輕時還都是自己用縫紉機縫製衣服,雨春性子好學,母親也抓她學機器,怕到了婆家,不會做活兒得受氣,那時的人啥都花錢去買也是沒條件的,雨春還是學會了縫紉機,放暑假的功夫,還到村裏服裝廠做活兒呢。


    到了這裏那些都白學了,想做件衣衫隻有勞動十指了,練了好幾天,手指還是硬的,回彎兒都覺得別扭。拿針的手指總是滑溜溜的捏不穩當,攮下去就紮到那隻手上,疼得雨春吸溜吸溜的,咬咬被紮的手指,噓噓兩下才不那麽疼了。


    小丫和雨春一個樣,整天握柴刀幹粗活兒的十指都是僵硬的,幹巴巴除了繭子就是骨頭的手,做針線能隨活嗎?


    倆人相對苦笑,從哪裏下手都不懂,找人教一下吧,小丫是裝傷員的還不敢出門,雨春在河東也沒有玩伴,小時的三春哪來的玩伴,閑一會兒穀氏也是不許可的,小丫兒還是在河邊洗衣服認識的,誰家三四歲的孩子親媽會讓她洗衣裳,也就是穀氏那麽一塊料。


    “還是學寫字吧。”雨春招呼小丫兒一聲,倆人就到了她倆的書房,就是蓋的那八間廂房,永明、永輝、永久占了一間,雨春占了一間,就叫書房,裏邊隻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筆墨紙硯預備的不少,小丫兒來了,就和雨春一個書房。


    廚房安在了廂房裏靠正房的那兩間。


    正房剩的兩間讓柴老占一間書房,一間就是庫房,房間還是富富裕裕的,小丫兒就住那間有床的廂房,如今仲春暖和,房間不用取暖,再到冬天還要安置取暖措施。


    小丫兒學會了十幾個字,雖然寫的還不熟練,可是已經寫的有模有樣了。


    小丫兒的腦子不笨,學起了東西還是通竅的,雨春教她並不感覺吃力。


    轉眼兩個月過去,地裏的穀苗、高粱苗已經長到了沒膝,芝麻豆子也有了半尺高,雨春帶著小丫兒看地去了,她的地不遠,走上幾分鍾就到,看著喜人的小苗,雨春很欣慰,豐收在望的喜悅讓她的精神倍增:“小丫兒,我們到山邊去繞繞,挖點兒婆婆丁回去包菜餑餑吃。”前兩天就包了一頓,很好吃,前世在山裏,隻是開春挖些嫩的婆婆丁蘸醬吃,夏天就挖老的喂雞喂兔子,從來沒包過菜餑餑。


    那天靈機一動就包了幾個,每人隻分了一個吃,都香壞了。


    一頓沒吃夠,還想吃。


    “好哇!”小丫兒答應一聲,麵上滿是喜色,那天是雨春自己挖的,她沒敢出來,這次出來了她要多挖點兒,多替雨春幹活兒。二人默契的走著,就聽到一聲吼:“丫頭等會兒!”


    這吼聲粗糙難聽,聽聲音也不是個溫柔的,小丫臉色白了,雨春聽了煩人,她倒沒有聽出來是誰,小丫可是聽出來的,雨春回頭仔細打量來人,她一時沒有認出來,見此人很瘦,臉色黧黑暈人眼,恍惚還有些熟悉。


    “是我後媽。”小丫兒一說,雨春才看出來是司氏,兩個多月不見,她怎麽變得黑瘦滿臉的褶子。


    管她呢,不搭理這人:“小丫,走快點兒。”


    小丫兒自是願意的,加快了腳步,到了雨春的前頭。


    司氏一見前邊的人不理她,心裏大急,撒開了腳丫子就追,平常她去雨春家都被拒之門外,她懼怕柴老,也不敢在那個門口大鬧,也不知道小丫兒好沒好,心裏沒有底氣,今日可逮住了她們,小丫兒活生生地在那兒,機會不能錯過。


    轉眼,司氏就超過了雨春二人,雨春也沒必要怕她,截到前邊還能吃了人?


    雨春幹脆站住不走了,回頭看了她一眼,並不說話,她才不想理這個壞女人,且看她抱著什麽目的來的。


    看小丫兒雨春沒一個理她的,司氏心裏火大,可是又不能發作,把小丫兒騙住才是本事。


    司氏壓低了公鴨嗓,臉上一笑全都是褶子,先是“嘿嘿!兩聲,冷笑熱哈哈,心眼兒七八十,這兩句話好像就是說司氏這樣的人,笑得那叫難聽,冷不丁要是聽到,準得嚇兩哆嗦。


    別人不理隻有自己開口了,司氏可是個跟什麽人都能張嘴的人,磨不開麵子的事可找不到她,嘴一咧呲出了滿口的黃牙,假惺惺地擠出了倆眼淚兒,雨春驚奇,司氏可是個實力演員的料,眼淚是怎麽擠出來的?


    司氏開了口:“丫兒啊,你爹病得很重,他想見你最後一麵。”話音兒沒落,眼淚就雙雙對對的嘩啦嘩啦地落了。


    這就一黃鼠狼拉雞來了。


    小丫好像有些動容,雨春瞧了個真切,小丫兒還是個孩子,怎麽又信了她的話。


    雨春不客氣地說:“小丫兒現在是我的人可是我花五百兩銀子買的,你想讓她認那個無情無義的爹,還我五百兩銀子你就領走。


    想當初小丫兒快死的時候,你們都不救她的命,現在說想,唬我們是傻子呢吧?


    昨天他還去鎮上掙錢了,今天就病得要死了呢?你心裏打的什麽主意,別以為瞞得住人,以你的為人說出來的話,有幾個人信。”雨春拉了小丫兒,就往回走,讓這個女人騷擾的沒心思去采婆婆丁了。


    雨春和小丫兒在前麵走,司氏後邊緊追,她是個正當壯年的婆子,雖然很少幹活兒,鍛煉不夠,可是總比兩個孩子的步大,轉眼就橫在了小丫兒的前邊,一把就拽住了小丫兒的手腕兒。


    往自己的近前一帶,小丫兒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司氏卻理直氣壯地說:“你爹病了,你做女兒的,不回去看看,村人都會說你大不孝的,你以後嫁人就成了問題。”


    赤裸裸的威脅,雨春心裏慍怒,真是個刁婦,編出這樣的理由來要挾小丫兒,邢武義根本沒病,司氏卻說讓小丫兒見他最後一麵,也不是重傷不治,怎麽就快死了,她也不怕應言,說得一點兒不打笨兒。


    明顯的就是騙小丫兒回去,司氏搞什麽鬼呢?


    雨春看小丫兒正以詢問的眼神瞅她,心裏就是一歎:畢竟小丫兒是邢武義的骨血,與自己的心情自然是有異的,不管父母對女兒有多大的不是,到關鍵的時刻,做女兒的總是會心軟。


    隻有讓小丫兒自己決定,見不見她的父親,是她自己的事,自己救了她一次,如果她識人不明,落入圈套,再次被賣,自己可不會出二回手了,與她無親無故的,管她吃喝住,絞盡了腦汁救她,為了收買郎中,還花了二兩銀子,她如果糊塗,被其父蠱惑,做了什麽對不住別人的事,自己也不會再收留她了。


    雨春畢竟有些生氣,她腦小丫兒這麽輕易信那個後媽,掛念那個從沒維護過她一點兒,死活都不管她的無情無義的爹,這種人就是愛憎不分明,雖然永久那樣極端也不太好,像小丫這樣雨春也是不喜歡的,


    後娘的話她一點兒都不置疑,隻是怕自己不樂意渴望的瞅著自己,雨春感到有些不自在,好像是她不讓她做個孝女的。


    雨春有些悶悶,隻說了一句:“你們自便吧,我要回去做飯了。”


    司氏明顯的大喜,拽著小丫兒就邁起了大步,走的那個慌張,好像怕雨春捉住的樣子。


    雨春覺得渾身無力。


    直到雨春做好了飯菜,等著小丫兒回來吃,小丫還是不回來。


    不能再等,自己餓,柴老也餓,雖然今日飯早,卻也到了飯點兒,永明三個都是到鎮上的學堂,早晨做驢車,中午在學裏吃飯,晚上下學走回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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