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樂得眼小嘴大,望望雨春他們下來的一溜大船,樂得心裏開花,端來碗湯餅先放到雨春麵前,弓腰笑得諂媚:“姑娘是大船上的貴客吧?好像要在這裏停留一天吧?”


    雨春聽他問,哪有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今天是想發筆財,大船上是人頭攢動,都來他這裏吃一碗,他一日就可以成為富家翁,算盤打得還是很精,所以殷勤得過度。


    “哦!”雨春應了一聲,隨即說道:“我很喜歡看拉纖的,特在岸邊歇息一天,看看岸邊的風光。


    攤主笑得更歡:“歡迎姑娘多來光顧。”


    雨春笑道:“一定的。”雨春吃了一口麵,沒覺得有什麽特殊味道,攤主誇得神乎其神,是給自己的攤子打廣告,雨春卻是讚了一聲:“這個湯餅味道好奇特,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美味的湯餅,攤主你們真是好手藝。”


    攤主興奮已極,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找了個雨春感興趣的話題:“姑娘喜歡看拉纖的,是很好看,看那些人很瘦還有那樣大的勁兒拉纖,姑娘是不是覺得皮鞭子抽人很好玩?”


    雨春一聽攤主的話很是震驚,不由得激淩淩一個冷戰,奇怪的一個賣麵的說這樣的話像個兒戲一般,好像看慣了也習慣了這樣的殘酷還覺得成了必看的美景,看向攤主的眼神就有些微眯。


    攤主以為雨春是來了興致,激動地白話起來:“姑娘你是不知道這個地方,這個把頭今年七十歲,和我的歲數差不多,我這個小攤兒多虧他照顧,不然是站不住腳的。


    十幾歲他占據這個碼頭,我就在這裏擺攤子,我們是從小的光腚玩伴,他天天吃我的麵也吃不夠,總是誇我的麵好吃。”


    雨春一笑:“不光他誇,我吃了一次都誇好,你倆這樣的朋友,他吃了你一定不會收錢,他那幾十號纖夫不會不花錢吃你的吧,他一個人吃幾碗,那些纖夫吃的你可掙不少,總之他還是照顧你。”


    攤主臉子有些發苦:“沒有姑娘說的那樣好的事,那些纖夫哪有錢吃這個,他們是把頭哥們的奴隸,隻幹活不掙錢。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那樣瘦,他們每天幹的活很累,不閑閑的拉,每天吃的是兩頓糠窩窩,沒有一點油星,抓到小魚他們都是生吃,沒有小魚他們早就餓死了。”


    雨春一聽攤主到底向著誰,又為纖夫訴起苦,這個攤主是嫉妒心發生,她的哥們一定比他闊得多,或是把頭吃湯餅不給錢他心存怨恨,用人家保護是知道好處,吃了虧也是心疼得了不得。


    雨春笑嗬嗬地說道:“你這個哥們挺有本事,他買了這麽多仆人為他賺錢,他一定發大發了。”


    攤主苦笑搖著頭一副無奈的表情:“我這個哥們哪點都好,也很有哥們義氣,就是一條太吝嗇,使喚人幹活不舍得給飯吃,他也知道這些人餓不死,天天有小魚兒吃,這些人被他養的像貓狗一樣,你看看,四個監工的手拎皮鞭不閑著一個勁的抽,在他手裏人不少死。”


    “哦?抽死了人他豈不又得花錢買,他吝嗇還舍得銀子買人?”雨春抓縫兒問,如果把頭太壞一定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姑娘你可真實誠,吝嗇人還會花錢辦事,這些人都是他強搶的,孤身旅客,落水的遠方人,逃難的也有被他唬的,說管飯吃就留下的,他才不會花錢買人呢。”


    “人家受不了不會逃走嗎?”雨春覺得很離奇,就急急的問。


    “逃走?到了這裏,還有逃走了的人,我哥們的勢力大著呢,是我們南京城的一霸,打手好幾百。


    前些年這裏衝過來幾個大宋的官兵,我們哥們搶到兩個活的,等醒了以後,他們要走,我哥們哪有那麽好說話,打的暈了幾天,醒了還不就老實巴交給他幹活兒。”


    雨春一聽大宋的官兵,還是幾年前,一定就是攻打南唐的那次,子均他們奇怪的失蹤,到現在沒有下落。


    雨春著急問道:“那倆人現在哪裏,他們以後沒有再想逃跑?”


    攤主笑道:“逃跑?往哪裏跑?他們都變成了傻子。”


    雨春嚇出了一身急躁汗:“變傻了,給他們喝了毒藥嗎?”


    “倒不是毒藥,隻是變傻的藥,人喝了這個藥,就會任人擺布,像個木偶一般聽話隻知幹活不會想事,這些纖夫大部分喝了那種藥,隻有那些膽小不敢逃跑的沒有喝。”


    “這藥喝了一輩子就是傻子了?”雨春急,要是子均攤上這個可怎麽辦,她的眼都冒了火。


    哪有那樣靈的藥,喝一次管兩個月,完了還得再喝,我哥們嫌賠本就在纖夫身上撈,他們逮到魚也不許吃了,留著我哥們賣錢,所以他們就更瘦了。”


    “哪有這樣的好藥呢,我也買點給奴仆吃。”雨春恨死這個賣藥的,恨不得快速抓到他把他剁成肉餡,做這樣黑心的藥,賺這樣黑心錢,就是不容於世的。


    “南京城裏就有,據說是一個世外高人研製的草藥提純出來的,摻到飯裏沒有味道,一個時辰就見效,姑娘要是買,我就給你一個地址,可不能亂嚷嚷,都是經人介紹偷偷買來的,沒人介紹還不會賣給你,隻要提我們哥們的名號就會買到。”


    攤主眉飛色舞的說,雨春看他高興的樣子一定會是有好處的,他要那藥沒用,準是給他回扣,南京城一霸和一個毒手郎中合夥不知害了多少人?


    “這種藥在這裏流傳多少年了?”雨春猜想這個把頭要是用了幾十年的藥,他為何還要把抓住的宋軍打暈,給他點飯吃下點藥就解決的事,怎麽還要打人?


    “這藥才有了幾年,要是幾十年前就有,我哥們的財會發得更大,以前抓過很多人,有不少的不聽話都被打死,要不我哥們就得有千人的纖夫大軍和萬人的裝卸工。”攤主露出羨慕貪婪嫉妒恨很複雜的眼神。


    “現在他有多少人?”雨春現在就想抄了把頭的老窩,一定要仔細的問明白她想即刻看看那倆宋軍到底是誰,也隻好忍著性子不動聲色,裝出很好奇的表情。


    “現在他的纖夫有二百多人,都分散在各個碼頭,裝卸工有上千人,也是分了多少個碼頭,這裏是我們哥們的根據地,就是從這個碼頭開始發家的。


    “他的打手工頭也是得用很多?”雨春問道。


    “以前的打手比較多,有幾百的時候,現在也就幾十人,他花錢買了藥,也是省了雇人第打手的錢。”


    攤主的婆娘在叫他:“你個嘴欠的,人多了,還不過來忙!”


    攤主“嘿嘿!”一笑,對不起,我先忙一陣,一會兒再和姑娘聊。”


    雨春覺得也聊得差不多,就笑著點頭:“好的,你快去忙吧。”


    四王爺始終默默的聽著,說道這裏有落水的宋軍,心裏已經翻騰起來,雨春這樣詳細的打聽,明白雨春對子均的用情多深,不管雨春對自己多好,也不是情愛之意,皇帝的賜婚,自己的追求,讓雨春妥協了她的堅持,答應嫁給他也就是一種解脫方式,想忘掉以往的痛苦,答謝自己的一片赤誠,不想違抗皇上的意願。


    他對自己的付出隻是一種還債的心理作用,在子均失蹤以後,自己對她的一切讓她感動。


    看到她聽到有宋軍被控製後的表情,一會恨,一會兒咬牙,一會兒痛苦,一會兒滿麵心疼的樣子,對普通的宋軍她怎麽會表情那樣豐富,她一定認為是子均被人控製,為了搭救他為他報仇一個勁兒的追根問底。


    大哥被老二謀害時她怎麽沒有這樣的表情,如果自己死後她要是有一半的這樣情緒,自己是死而無憾。


    四王爺不禁心裏酸酸的,如果找到子均她一定會離開自己,四王爺心痛如絞,頭暈目眩了一陣子,雨春隻顧打聽把頭的事情,根本沒有理會到他。


    四王爺給自己解心寬:她不會離開他的,雖然自己想過多次子均回來就讓雨春回到子均身邊,可是到了這一刻還是不舍得撒手,他深深的愛了她多少年,自己是知道的,他都數著日子,記得很清。


    四王爺強撐起精神,和雨春回到船上,便躺倒床上休息,他覺得很累,閉上了眼睛假寐。


    雨春看他睡了,就開始安排,叫來自己的四個侍衛沈麒麟、賈二,還有那兩個老太監,他們是都認得子均的。


    雨春老遠看了卻沒有認出來,這些人太瘦隻剩了皮包骨頭,身形那樣瘦也是不能辨認的。


    隻有讓他們四個去辨認,他們到了岸邊,對二十個纖夫仔細辨認,真的認不出來。


    回來回複雨春,雨春的臉色立即灰敗,沈麒麟的心突的就跳起來,一陣的心神不安,感到非常的愧疚,他的心疼,他知道公主對子均的用情有多深:“公主,我再去看看。”沒等雨春說話,沈麒麟就跳下船,飛跑到了那群人的跟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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