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喬撇了撇嘴:“別蒙我了,人家都說泰國的啥陰牌效果特別好,你是怕我不給你錢?”


    第67章 下黑手


    這就是問題所在,當初明哥出事之後,我就暗暗給自己訂了規矩,絕不賣陰物給親戚朋友和同學,以免出事。就說我現在的渠道隻有正牌,要是陰牌,你還是找別人吧,我手裏真沒有。老喬半信半疑地看著我:“正牌有效果嗎?”


    我說正牌和陰牌的區別,就像中藥和西藥,一個效果不明顯,還得需要你自身配合;另一個專治麻煩事,效果霸道,但供奉起來也麻煩,而且會透支福報。最主要的是,無論正牌和陰牌,供奉都有規矩,要是不小心破了規矩,也會有副作用,尤其陰牌,副作用還挺嚴重,你自己看著辦。


    老喬嘬著牙花,問:“那正牌和陰牌大概都是個啥價位?”


    “正牌一千到三千不等,”我告訴他,“陰牌三千到一萬的都有,特殊陰物另算,那是有極特殊要求的人訂製的,比如你老婆馬上就要跟人跑了,想要個鎖心燕通,讓老婆回心轉意,這就是特殊要求,馬上就得起效。”


    老喬不太滿意:“說了半天,你手裏也沒有陰牌,那就弄條正牌吧,能升官發財旺事業的。貨到了告訴我一聲,我來你店裏取,一手錢一手貨,正好離我上班的銀行還挺近。”我同意了,讓他留個電話給我,隨時聯係。


    等老喬開車走遠,我敲裏屋的門,讓王嬌和孫喜財出來。我對孫喜財說:“你這脾氣也得改改,不管認不認識,就算顧客沒禮貌,你也得忍著,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


    孫喜財哼笑幾聲,沒說話。王嬌說:“哥,他是你同學嗎?”


    我說:“是啊,是我的初中同學。那人姓喬,已經訂了一條正牌,我過幾天就回泰國,等把貨發到這裏的時候,我會給老喬打電話,讓他來佛牌店裏取,到時候你交給他就行了,錢替我代收。”王嬌連連點頭。


    走出店的時候,我朝王嬌使了個眼色,照例想讓她出來送我,好說些悄悄話。王嬌剛要說話,孫喜財搶前一步:“田哥,走,我送送你。”我心想這下算盤落空了。


    出了佛牌店,孫喜財說:“田哥,要不是你把這個佛牌店給我們經營,我倆也不會有今天,這不快過節了嗎?我也沒啥可表示的,路口那邊有個大超市,我想給叔嬸買點東西,你順便就帶回去了,不成敬意啊!”我連忙推辭,可孫喜財堅持要買,我心想這也對,我確實幫了他們倆不少忙,再說妹妹給表哥家裏買禮物也算正常,就同意了。


    過馬路的時候,我倆走到斑馬線一半的時候就變成紅燈,隻好在路口中央站著。路上車多,速度還快,孫喜財站在我旁邊,距離大概有一米遠,我看著來往的車輛,無意中目光從孫喜財臉上掃過。他正在看著我,眼神透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神色。


    我心中暗想,現在的孫喜財已經不是那麽簡單,他體內有個八十一歲的老色鬼末陽男附體,那鬼魂恨我入骨,我得多加小心。這時,一輛皮蓬的奔馳跑車飛馳而過,不知為什麽,我忽然覺得不太妙,就加了小心。就在跑車快要掠過我麵前時,突然有一隻手按住我後背,猛地用力推我。


    雖然我有防備,但還是很意外,連忙把身體向右閃。在閃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孫喜財和我的距離仍是一米遠,也就是說,剛才那隻推我的手根本不可能是他。


    算我閃的快,但還是打了個趔趄,孫喜財連忙過來把我扶穩。那輛奔馳跑車被我晃了一下,在路上劃了個s型,差點撞到另一車道的奧迪。奔馳急刹車停住,司機把頭探出來大罵:“你他媽有病啊,找死怎麽的?”


    我起了一身白毛汗,臉都白了,孫喜財問:“田哥,你咋了?”


    “沒事,沒事。”我回答。


    孫喜財在超市買了兩盒糕點、一箱大閘蟹和幾種水果,硬是讓我帶回了家。晚飯的時候,父母和姐姐、姐夫在客廳邊吃螃蟹邊談笑,可我卻毫無食欲,躺在床上回憶白天的事。當時我身邊隻有孫喜財一個人,可他跟我的距離又不足以伸手推我,那就隻能解釋為,在那一瞬間,那個末陽男鄭永貴的靈魂下的毒手了。


    我越想越後怕,要不是當時我臨時警覺起來,現在就不能躺在床上看別人吃螃蟹了。可轉念一想,要徹底解決此事得掏出幾萬塊錢來,心裏就比死了爹娘還難受。


    幾天後,我飛回到泰國,表哥帶著表嫂去新加坡談生意,每天我固定去銀飾加工廠跑個兩三趟,假裝監督大家幹活。我從羅勇附近的幾家大寺廟請了幾十條正牌和十尊天童古曼,發貨到沈陽佛牌店去。


    表哥家要近半個月都隻有我一個人住,白天還好,晚上就很無聊。幸好泰國的美食給了我一些安慰,表哥臨走時給了我兩萬泰銖飯費,讓我隨便吃,所以每天晚上我都會挑選不同的餐廳吃晚飯,今天冬陰功湯,明天茅草烤魚,後天海鮮炒飯,大後天就是咖喱蟹。


    大概十天左右,孫喜財在qq上給我留言說那批佛牌古曼已經收到,我連忙給老喬打電話讓他取貨,次日孫喜財說,老喬已經把佛牌取走,三千塊人民幣也付了。


    這天晚上,我躺在臥室床上,實在睡不著,就給方剛打去電話,想問問暫時驅除我身上陰氣的事,可方剛的手機居然關機,這是很少見的。我又順手撥通了老謝的號碼,這家夥倒接得很快:“田老弟,這麽晚了還沒睡呢?”


    我把來意一說,老謝笑著說:“又是這個事,方剛還沒幫你解決呢?”我說是我嫌貴。


    老謝說:“在我這兒好辦,貴的方法和便宜的方法都有,你選哪個?”


    我說當然要便宜的,老謝嘿嘿笑:“便宜的辦法不是沒有,就怕你不敢。”這話讓我疑惑,經老謝一解釋我才明白,原來他認識某位黑衣阿讚師父,專門玩陰的。這個“玩陰的”不是坑人、腹黑、背後捅刀子,而是指陰牌和陰料。


    這師父叫阿讚tim,修緬甸黑法出身,喜歡用的供奉物原料都和死人墳地這些東西分不開。他專門給人做驅邪和解降,收費雖然不高,但方法特殊,令很多客戶望而生畏,最後隻好放棄。我問老謝具體怎麽操作,老謝說:“細節我也不是太清楚,阿讚tim就說要去墳場做一係列事情,而且必須客戶親自完成才行。收費大概兩萬泰銖左右。他住在泰中部以東、泰柬邊境的邦南隆,距離羅勇很近,要不我帶著你跑一趟,試試看?”


    兩萬泰銖,也就是表哥給我的半個月飯費,大不了就當表哥沒給這個錢。於是就答應下來,和老謝約好明天上午九點來找我一起去。


    第二天九點剛到,老謝那肥胖的身影就出現在院子門口,簡直比工人打卡下班還準時。我走出小樓的時候,這家夥邊喘氣邊用毛巾擦汗,看來是坐大巴車來的。我很不理解,泰國有很多日本汽車廠商,這裏又是免稅,汽車比中國便宜近一半。老謝在泰國做牌商也有幾年了,而且狡猾無比,應該不比方剛賺的少,可為什麽連輛舊車也舍不得買?


    雖然表哥有兩輛車,從羅勇駛到那個叫邦南隆的地方也不到兩百公裏,但我根本不認識路,連老謝這種在泰國混得很熟的人也一樣,我們隻好從羅勇乘“羅勇-尖竹汶”的大巴車出發。


    這種大巴有些舊,車門不在側麵而是後麵,有點兒像大卡車的意思,而且後車門也不關,車上除了我和老謝,基本都是羅勇當地人。泰國人不像印度人,他們都很友好,坐在對麵的小男孩一直在看著我笑。


    第68章 泰東的阿讚


    泰東部和中部風景和風格完全不同,這裏沒有海邊,沒有景點,全是大山和茂密的樹林,公路倒是修得不錯,據說是當年紅色高棉幹的。在邦南隆下了車,附近全是茂密的植物,高大的樹,低矮的灌木叢,一大一小兩條土路延伸出去。


    正值中午,太陽火辣辣地照射著,除了知了和鳥叫,連個人影都沒有。老謝用手機打電話聯係,不到半小時,一輛破舊的日產皮卡從小路駛來,載著我們上車。老謝熱情地和司機用泰語打招呼,司機是個黑壯的年輕人,問老謝:“要驅邪的就是他嗎,他怎麽了?”


    老謝指著我說:“就是他。他被一個末陽男的好色鬼魂給纏住,經常非禮別的女人,想在被打成殘疾之前,讓師父驅驅體內的陰氣。”


    黑壯年輕人看了看我,嘿嘿笑起來:“可惜師父這裏沒有女人,不然我倒想看看,你發作起來是什麽模樣。”


    我臉上賠著笑,心想非禮的要是你老婆,看你還笑不笑得出。


    汽車在土路中左拐右拐,我早就迷了方向,心想要是把我自己扔在這裏,一輩子恐怕都找不到回羅勇的路。行駛了半個小時,偶爾能看到一些半掩在樹木中的房屋,有木製的吊腳樓,也有好一些的、磚製的兩層小樓,看起來還挺不錯。又拐了兩個彎,汽車在一排木屋前的空地停下。這片空地像個院子,正麵用磚修成幾道階梯,前麵還有兩個高大的燈座,起到院門的作用。


    三人出了汽車,順階梯走進空地,黑壯年輕人抽著老謝遞過去的香煙,說:“師父正和一個德國來的客人談事情,你們先在外屋坐坐。”外屋有個長條木板桌,上麵放著水果和水壺,牆上掛的全是某位阿讚師父與法壇、佛牌和客戶的合影。


    老謝伸手拿了一個芒果,用小刀切開就吃。我問:“這麽偏僻的地方,你居然也有聯係。”


    “做生意就要這樣嘛,”老謝吃得嘴角流汁,邊吃邊回答,“別說泰東邊境,我在泰北、泰南,還有柬埔寨、緬甸和菲律賓都有生意,隻要田老弟你開口,沒有我……辦不成的事!”


    他被芒果汁嗆了一口,連連咳嗽。我說:“你慢點兒吃,又沒人和你搶,急什麽。”老謝邊吃邊點頭,根本顧不上和我說話。我問這位師父的名字,老謝吞吞吐吐,假裝吃得認真,並沒有回答我,看來是想保密了。


    這時,從裏屋走出兩個人,一個是那黑壯小夥,還有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這男人約莫四十歲上下,長得高大強壯,卻滿臉愁容,像生了大病似的。


    外國男人緩慢地坐在桌對麵,那黑壯小夥對我說:“他叫漢斯,是從德國來的,在泰國旅遊的時候找不到廁所,就隨便找個地方尿尿,沒想到那地方原先是個墳場,結果他被鬼纏上,快要病死了。要不是我發現他身上有陰氣,估計他都活不過上個星期。”


    我問黑壯小夥的名稱,和師父將怎麽給我們驅邪,他說:“我叫拉賈,師父今晚會在萬葬崗給你和漢斯行驅邪法術。”


    “萬葬崗?”以我的泰語水平,一時沒聽懂這個詞的含義。


    拉賈說:“從這棟房子往西走大概五六公裏,有一大片山坡,以前是偷渡者的營地。後來大量偷渡者被困,餓死病死的越來越多,幾十年來,就成了亂葬崗。四年前師父無意中路過這裏,感應到成千上萬冤魂的聲音,才知道那片山坡至少有幾千甚至上萬具屍體。”


    這話把我給嚇著了,別說萬葬崗,我小時候去姥姥家,後山有一小片村子的墳地,每次我和哥姐們玩耍時路過,看到那些高高低低的墳包和墓碑都會嚇哭。看到我眼中的恐懼,拉賈譏笑地看著老謝,老謝說:“田老弟,你要是想把病治好,就得做好心理準備。”


    拉賈說:“一會兒我會開車帶你們倆去那裏看看,熟悉一下,也好減輕恐懼感。”我連連點頭,拉賈對那德國人漢斯連打手勢,也不知道他聽懂沒,反正最後一個勁跟著亂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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