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又連打唉聲:“你們倆平時這麽精明,怎麽能同時栽在別人手裏啊?”


    方剛哼了聲:“老子是特意讓你來訓我的嗎?”


    “這個登康,到底是什麽人?”我問。


    老謝說:“我這幾年,和菲律賓鬼王派的人沒打過幾次交道,隻是在平時偶爾聽說那三個徒弟的事。登康是馬來西亞人,但似乎並不像鬼王那樣,有錢就落降。去年我有位台灣客戶中了生意對頭下的針降,怎麽也解不開,最後還是花高價去台北請來登康給解的。”


    我說:“看來法力還挺高,那我和方剛這個降,別人也解決不了?”


    老謝說:“找阿讚洪班,讓他試試。”方剛搖搖頭,說鬼王派的降頭很難解開,估計勝算不大。我勸他怎麽也得去試試,鬼王又不是全東南亞最厲害的降頭師,總有辦法的。飯後去找阿讚洪班,他正在加持一批佛牌,聽了我們的遭遇,立刻開始給我們施法。


    他取出儺麵具,先讓方剛坐在對麵,自己戴上儺麵具,左手按在方剛頭頂,開始吟唱巫咒。方剛眼皮越來越沉,後來把頭一垂,居然睡著了,呼嚕打得很響。坐在旁邊的我也渾身無力,像幾天幾夜沒睡覺似的那麽難受。


    第504章 轉移目標


    “方老板怎麽困成這樣,施法的時候也能睡?”老謝低聲問我。我告訴他,那個登康給我們施的就是這種降,半個月要是不找他服用特殊的解降水,就會活活睡死。老謝臉上變色,還有幾分慶幸。


    我很羨慕老謝,這家夥一心賺錢,與世無爭,就算有什麽突發事件,也經常隻是和他擦肩而過,我和方剛就沒這麽好運氣了,樹大招風,我倆平時生意做得太高調,所以也容易會成為別人的注意目標。


    施法過後,方剛幾個小時都沒醒,鼾聲如雷,怎麽推都沒用,臉上全是冷汗。阿讚洪班對我們說:“施降者法門很獨特,我無法解開。”


    老謝臉上露出沮喪之色,勸我去找阿讚nangya再試試。我點點頭,傍晚方剛才慢慢醒過來,說太陽穴疼得厲害,還說做了很多噩夢,從當年在惠州賭場和人對砍,到失手把人捅死,再到馬來西亞被降頭師下降,凡是緊張的事,全都在夢裏過了一遍。


    在孔敬住下,次日我倆回到大城,找到阿讚nangya說了此事,這次在我身上做試驗,她用了好幾種法門,我甚至懷疑是不是用了催眠術,不然我為什麽會困成那樣,幾乎眼皮像墜了鉛塊,恨不能用牙簽支著。


    儀式結束後,我比方剛睡得時間還要長,簡直就是昏迷了,十幾個小時後才醒。這段時間我反複著幾種奇怪的夢,用語言又無法形容,好像一些物體在我麵前流動、複製、排列著,緊緊地膠著在一起,但又說不出這些物體的形狀,甚至是不是物體也說不好,感覺這些東西就是我本身,或者是我生活中所遇到的所有東西。這些東西越來越多,短時間內就變成無窮多,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而且還有個不能確定的畫外音出現,但又聽不到具體的語言,隻是感覺而已。


    到了現在,每次在我感冒、發燒或有別的病症時,都會在睡夢中遇到這種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夢境,不知道是不是當年留下來的後遺症,好在沒什麽大的症狀。


    最後,阿讚nangya隻得告訴我倆,她對這種奇怪的、能讓人昏睡的降頭無能為力。方剛恨得直咬牙:“鬼王派怎麽會有這種缺德的降頭術!”


    我說要不幹脆就想辦法把登康引出來,再抓住他拷問,不怕他不說。方剛哼了聲:“你以為鬼王派的人都和你一樣,那麽容易就招供?”我自覺理虧,也不再說什麽。


    既然兩位阿讚都沒辦法,那我和方剛就隻有乖乖地去幫登康尋找極陰料這條路了。我倆商量了一下,目前我們能想到的極陰料,也隻有橫死孕婦腹內的胎兒了,但這東西不好找,泰國就這麽大,就算某地有孕婦發生了意外事件,我倆也不可能馬上得知消息。


    坐在公寓內的沙發上,方剛一罐一罐地喝著啤酒,每喝完一罐,就在咒罵聲中用力捏扁,扔向牆上貼的一副美女海報。我比他還心煩,躺在床上思索著怎麽才能擺脫登康這個討厭的家夥。


    這時,我手機響起,是個中年女性的聲音,操著泰語,說是在某論壇看到了我發的廣告,問有沒有能招財的佛牌,我隨口說有,要什麽價位的。這女人說最多一萬泰銖,問我效果如何。我正心情不佳,就說最低兩萬泰銖,便宜的沒有。對方沉默了片刻,我正要掛斷,她問我:“能不能見麵交易?我在信武裏。”


    “見麵交易也行,你來找我吧。”我沒好氣地說。女人問她身體不太舒服,腿腳不便,能不能去信武裏和她交易,我說不行,除非你先匯款。她讓我發幾張圖片給她挑選,我掛斷電話,看到方剛那煩躁的模樣,我也不好意思問他什麽,生氣歸生氣,錢還得賺,我隻好從手機裏調出幾張招財的正陰牌用彩信發過去。


    十來分鍾後,這女人回短信,說就要第二張圖片的,並讓我把銀行帳號發給她,立刻匯款。我心想這女人買東西真爽快,隻看圖片就決定要交易了。問方剛家裏是否有這種陰牌,他看了看,說應該有。我發過去帳號後,沒半小時就顯示錢已到賬,女人又以短信把她在信武裏的地址發給我,讓我盡快給她送過去,這幾天她都在家,隨時可以,還特意告訴我從羅勇怎麽出發去信武裏比較方便,隻是出發前要提前用電話通知她。


    方剛得知我在這麽短時間內就做成了一筆生意,隻好打開保險櫃,找出一條正陰牌扔給我。我說要先去信武裏送貨,方剛問:“又是信武裏!”


    我問怎麽了,他說之前那個冒充你的奸商混混小左不就是住在信武裏的嗎,我笑著說你太多心,隻是個巧合而已。方剛沒說什麽,隻顧著抽煙。我準備離開方剛家去信武裏時,忽然想起和此女人溝通的時候,我並沒說過自己在羅勇,她是怎麽知道的?


    警覺心一起,我問方剛,他是否托朋友在信武裏去過阿讚霸的家。方剛問:“你也害怕了?”我說隻是懷疑而已。方剛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問那個負責監視阿讚霸的朋友去沒去。那朋友回答還沒動身,方剛讓他立刻到阿讚霸的公寓附近悄悄駐紮,有情況立刻匯報。


    他告訴我:“你去信武裏吧,記住,在你快到地方、通知客戶準備碰麵的時候,別忘了同時用短信告訴我。”


    給女客戶打過電話,我從芭堤雅出發往北去信武裏,在大巴車站出來,我給那名女客戶打電話,稱已經在brt車站。她說:“好的,請您乘出租車到xxx這個地方,在路口有一家泰國東北菜餐廳,我們在那裏見麵。”


    掛斷電話,我立刻給方剛發短信,說了剛才的安排。在我鑽進出租車的時候,方剛回短信告訴我,說他負責跟蹤阿讚霸的朋友告訴他,剛才有個穿白紗長裙的女人和阿讚霸兩人共同出了公寓。我心想,這和我有關係嗎?出租車行駛了近二十分鍾,到了這家泰國東北菜餐廳。裝飾風格為全木,座位也都用木板分別格開。我向服務生報出女客戶的名字,他把我領到某個緊鄰木板包間的座位上,有位身穿白紗長裙的女性正在翻看菜單。


    我把心提起來,雙方簡單寒喧之後,我把佛牌遞給她,她客氣地讓我點菜,我說要先去趟衛生間。


    在衛生間附近,我悄悄招手叫來一名服務生,塞給他五十泰銖的鈔票,問在那個包間裏麵是什麽樣的客人。他想了想:“好像是兩個男人,一個比較年輕,另一個是中年男人,比較瘦小,眼圈發黑,頭上包著黑布,臉上還有很多紋刺的圖案。”


    我不寒而栗,這種手段之前我做過好幾次,再熟悉不過。我立刻從另一側座位溜出餐廳,招手叫出租車離開這裏。在車上我給方剛打去電話,他說:“還真是那兩個混蛋,要不是我這邊配合跟蹤,你小子就又中招了。那個小左看來不太可能離開泰國,他非要好好整你不可。”


    “這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主意,看來我得把這事和登康說說,最好想辦法讓他們雙方認識認識。”我說。


    方剛問:“什麽意思?”


    我說:“登康威脅我們幫他找極陰料,現在又有多了小左和阿讚霸這兩個陰魂不散的家夥暗中使壞,我們光對付這兩夥人就夠煩的了,躲還躲不開。可不是有那麽句話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阿讚霸想整我們,登康又要我們幫忙,所以……”


    第505章 6號房鬥法


    這倒是提醒了方剛,他嘿嘿笑著:“想法不錯,但很難實現,登康才不會管你有什麽難處。對這種人來說,我倆的性命就和螞蟻差不多,死活都無所謂。”


    我卻沒這麽想,掛斷電話,我馬上又打給登康,告訴他極陰料已經沒辦法再幫他找,至於我倆的解降水,你願給就給,不願意給也沒辦法。


    登康很意外:“命也不想要了?”我無奈地表示,沒人不想要命,隻是現在有個叫阿讚霸的黑衣阿讚,死咬著我們不放,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我就把小左和阿讚霸的事跟登康講了。


    他說:“這個借口太低級,我無法相信,除非你能證明給我看。”我說這讓我怎麽證明,我也不知道那兩個家夥什麽時候再下手。


    在大巴車上,我接到女客戶給我打來的電話,問我人跑哪裏去了。我稱家裏突然有事,就先走了,反正錢貨已經兩清,以後有事再聯係,那女客戶也沒再問什麽。從信武裏回到羅勇,這幾天我出去辦事,都會更加小心謹慎,密切注意是否有人跟蹤。


    那天,我去羅勇的一家大寺廟請正牌,出來後把十幾條佛牌往皮包裏塞,邊塞邊把手機夾在耳朵邊和老謝通話。忽然用餘光發現有個戴涼帽的男人站在寺廟外的一間紙品雜貨店門內,神態很怪異。他隻露出半張臉,另外半張透過玻璃窗朝外看。


    這男人的身形很眼熟,怎麽看都像那個小左。我假裝沒看到,邊走邊繼續低頭擺弄皮包,其中有一條佛牌是純銀外殼,打磨得很光亮。我把佛牌舉在手裏,背對著那家雜貨店。果然,躲著的那個男人由店裏出來,鬼鬼祟祟地跟在我身後,就是小左。


    拐過幾條路,我看小左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就隻好給登康打電話,說了這個情況。登康說:“我目前住在大城的一間旅館,你也到這裏來吧,看那家夥是不是還會跟著,地址我會用短信發給你的。”


    幾分鍾後,我收到了登康發給我的地址,是在大城bts車站附近的度假酒店。我乘出租車來到車站,下車後就看到另外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但沒人出來。等我走進車站,站在告示板後麵,悄悄探頭去看,小左從那輛出租車中出來,看來還真是想死跟到底了。


    上了從羅勇開往曼穀的大巴車,以前我也被跟蹤過兩次,都是恨不得立刻甩開對方。而現在正相反,在曼穀下車後,我生怕小左找不到我,就在車站等著,有一趟去往大城的車都駛走了,我也沒上。


    等下一輛從羅勇駛來的大巴車進站,我這才慢吞吞地鑽進開往大城的大巴車,故意坐到最後一排。小左把帽簷壓得很低,坐在車門附近,以免被我看到。到了大城,我走出車站老遠,小左才慢慢在後麵跟著。


    到了登康住的那間酒店,我特意訂下和他相鄰的房間。在房間裏我給他打電話,登康說:“我從窗戶裏看到你走進酒店了,有個戴淺灰色寬邊帽的男人,在酒店大門口外麵鬼鬼祟祟半天才進去,就是你說的那個家夥?”


    “對,他姓左,和一位叫阿讚霸的黑衣阿讚共同居住。”我回答。


    登康說:“那就等著阿讚霸出現吧,我倒要見識一下泰國阿讚的厲害,敢動我的目標。”我無語,心想我現在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你們宰割啊。


    我又給方剛打去電話,他不相信登康會幫我對付阿讚霸,因為沒理由。我又不是登康的朋友,我的死活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我說:“我也不相信,可現在沒別的辦法,我在泰國惹的麻煩越來越多,隻能這樣處理。至於成與不成,就得看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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