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一聽這,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皮,一想到這種東西居然直接紮在人的腦子裏,她不由得一陣哆嗦,手中的那些東西也不敢再戴回頭上了。


    吳奇咧了咧嘴,望了一眼棺內那具長著詭異貓臉的女屍,驚愕地道:“靠這東西紮進人腦裏鎮屍?這方法有些……!”話沒說完,吳奇心裏便咯噔一下,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不對!好像有些不對!吳奇哆嗦地扭過頭,再次瞅了一眼那女屍,頓時腦門一熱,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堵住了呼吸:媽的!那具女屍的樣子好像變了,原來的她明明是平躺著閉著眼睛的,而現在,她的雙眼居然睜開了,嘴角也隨之咧開,歪著臉瞪著一雙綠幽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吳奇看。


    第四十七章 開鎖吐丹


    吳奇被她這一瞪,嚇得腳下打滑,險些從樹上栽下去。那女屍晃了晃腦袋,嘴巴緩緩地張開,原本煞白的臉變成了淡綠色,不一會兒,那綠色越來越深,一種像絨毛一般的綠毛緩緩地從女屍的頭上長了出來,順著臉往下蔓延,很快就將女屍的殮服都撐起來了。女屍的肚子也越脹越大,很快便高高隆起,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出來。


    鬼伍臉色一變,大叫了一聲不好,伸手就將棺蓋抽過來試圖將銅棺蓋住,可那棺蓋實在太沉了,鬼伍還沒來得及蓋到棺首,那女屍猛然坐了起來,整個上半身探出了銅棺外,用力擠壓掙脫著。


    吳奇此刻也顧不上害怕了,趕緊就準備上前幫忙,鬼伍一使力,大聲道:“快!火!快燒掉這東西!讓她出來了就麻煩了!”話剛說完,那女屍猛一伸手,一把掐住了鬼伍的脖子,死死地抓住不鬆手。


    鬼伍被那女屍緊緊卡住了脖子,腦門都滲出了汗,但他依舊毫不鬆懈,用棺蓋將那女屍的身子牢牢頂住。吳奇不敢怠慢,吼了一嗓子便舉起火把,朝著女屍的麵門就燙了上去。


    女屍的頭顱一沾火,立即像引燃的油球一般,火“嗖”地就騰了起來,伴著那女屍的一聲淒厲的慘叫,火勢迅速順著就往下蔓延。女屍身上的殮服和綠毛極其易燃,不一會兒,整個銅棺都著起了火,一股嗆人的焦臭伴著濃煙彌漫開來。女屍劇烈地掙紮起來,伸出引燃的雙手四處亂抓,鬼伍結結實實挨了幾下,十幾道血痕很快上了身。


    那女屍一陣慘叫,猛地將棺蓋掀開,身子挺立就想從棺中站立起來,猛烈的火勢下,她顯然感覺到了威脅,拚了命地揪著鬼伍死死不鬆手,不知道是想出來,還是想拉著鬼伍給她殉葬。


    銅棺的棺蓋被火一烤,不一會兒便燙得不得了,讓人無法觸摸,鬼伍緊緊抱住棺蓋,絲毫不肯鬆懈,灼熱劇痛之下,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流淌下來。女屍的腦袋都快燒成黑炭了,哀號聲響徹山穀,淒厲刺耳,此刻她還不死心,使出全身的氣力,用力地將棺蓋頂得咣咣作響,身子一點一點挺立著往外鑽。


    莫伊一看這急得幾乎要哭出來,吳奇熬不住了,索性發了發狠,拾起了鬼伍的馬刀,大喝了一聲,照著那女屍的腦門就橫掃過去。那女屍的腦袋經過一番灼燒,已經脆弱不堪,這一刀下去直接腦袋搬家,隻見一個火球徑直彈起,順著槐樹間的間隙直掉下去。這一下,女屍終於漸漸停止了掙紮,隨著火勢的越來越弱,最終沒了動靜。


    鬼伍長舒了一口氣,趕忙鬆開滾燙的棺蓋,一個勁地甩著手。忽然,一陣像貓叫一般的怪異聲音從燒焦的女屍腹中傳來。吳奇一聽心立即就蹦到了嗓子眼,莫伊更是驚恐地睜大眼睛,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對於這種差點要了自己的命的東西來說,吳奇他們的第一反應還是恐懼。


    幾人往棺內一探,那女屍已經成了一副焦炭,隻是腹部依舊不住地蠕動著,忽然,那腹部破出了一個裂口,一個血紅的東西從裏麵鑽了出來,吳奇一看當即就傻了眼。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竟然是之前那隻受傷的血信紅!那血信紅腦袋朝上,半個身子還卡在女屍的腹中,它猛地抬起頭,一個疾步竄到了一棵枝椏上,張嘴一叫,雙眼放射出怨怒的紅光。


    “它受傷了,受了傷的血信紅攻擊力是很強的,不殺死看到的活物誓不罷休!”莫伊有些擔憂地望了望四周,接著緊盯著眼前這個可怕的對手。對於鬼伍的身手,吳奇倒不擔心,他擔心的倒是眼前這隻殺紅了眼的妖物,誰能預料到這難纏的家夥居然如此狡猾,居然把這銅棺當成了自己的避難所。吳奇小心地往後退了退,轉頭吩咐二人注意戒備。


    說時遲那時快,那血信紅此刻要孤注一擲了,它猛地將嘴巴張大到了極限,怒嚎了一聲,腦袋一縮便朝著吳奇的麵門躍了過去。血信紅的可怕之處並不是利爪獠牙,而是它體內的毒素,一旦被咬傷,毒素很快便會侵害腦神經,使人精神失控,像瘋狗一般地咬人,直到癲狂至死。


    血信紅的速度奇快,別說是在樹上了,就是在平坦的大道上閃避也是不可能的,但見紅光一閃,吳奇隻感到麵部一涼,一陣腥風撲麵而來,他幾乎能感覺到血信紅尖利的牙齒深深地紮進了自己的臉龐,當下控製不住大叫了起來。


    不過這一切僅僅是錯覺,吳奇霎那間出了一身汗,但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一睜眼,卻見血信紅在距離自己僅半尺距離的空中定格住了,一隻紅色的大手牢牢攢住了它的半個身子,鮮血順著指間流淌了出來。


    “鬼伍?”莫伊愣了一愣,還好她已經習慣了鬼伍的神勇,隻輕聲道了聲小心。那血信紅被鬼伍一隻大手猛地攢住,一下子失去了攻擊力,甚至連掙紮的力氣也沒了,先前還氣勢洶洶的它當下隻有慘叫的份兒了。


    鬼伍右手握住它,左手伸進它的嘴裏猛地一抽,一條血淋淋的舌頭被扯了出來,頓時,那血信紅原本血紅的眼珠子黯淡了下來,變成了烏黑色,整個身子的紅色也迅速地變淺。鬼伍道了聲“今後別再害人了”,便伸手將它甩了出去。


    “為什麽不殺掉它?它會給村裏帶來禍害的!”莫伊對鬼伍的行為表示不解,心有餘悸地問道。鬼伍冷冷地回了一句:“隨它自生自滅吧,我斷了它的毒腺,以後它沒法再害人了!”


    鬼伍頓了頓,接著道了一句,吳奇他們聽了直覺得脊梁直冒冷汗。“我是不會對同類下毒手的!”


    吳奇躲避那血信紅動作太劇烈,一個趔趄沒站穩,竟然直愣愣地栽進了那銅棺裏。那銅棺內一片狼藉,被剛才的大火熏得漆黑,還有些發燙,吳奇碰了一身的黑灰,踉蹌著站起身。就在這時,銅棺內壁上的雕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先前吳奇根本沒機會注意這銅棺的內部,現在一看還真有些吃驚,銅棺的內壁上居然不是平整光滑的,而是布滿了紋飾。要是尋常的紋飾,或許不會引起吳奇太大的好奇,但茫然間,吳奇竟覺得那些紋飾有些麵熟。吳奇用袖子擦去大火熏烤的黑色煙漬,四周的紋飾這才顯現出來,吳奇掃了一眼,很快明白為什麽這些紋飾似曾相識了。


    紋飾所描繪的,是一個個裸體的人,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和位置展示人體的某個位置,這些人體圖一共有十三幅,每一幅上麵都會有一個豌豆大小的黑點,標識得十分的醒目,與之向對應的還有一個之前發現的那種像發簪一樣的金屬棍。這些圖樣對於平常人來說,也許就是天書,不知所雲,但吳奇靠著作為醫者的敏感,第一眼便瞅出了端倪。


    那些黑點所標識的,分明是人體的穴位,吳奇隻掃了一眼,便很快確定那些穴位的名稱,由左向右環繞,人體圖上黑點所標識的分別為:陽關、肩貞、鬼壘、鬼障、中府、天泉、鬼壁、勞宮、曲澤、鬼門、內關、鬼府、中衝等剛好十三穴。


    “鬼門十三針,鬼門十三針!我明白了,我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吳奇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奮地從銅棺中躍了出來,他這一失態倒把鬼伍和莫伊嚇了個夠嗆,當下以為這小子掉棺材裏中了邪了。


    吳奇來不及解釋了,伸手向鬼伍要到之前從女屍頭上拔下的十三根小銅釘,不管三七二十一轉身就爬下了樹,馬不停蹄地又穿過夾道,返回到了之前所在的喇叭口石洞裏。鬼伍和莫伊實在擔心這家夥是不是真的得了失心瘋了,趕忙尾隨而至。


    那銅人依舊矗立在那裏,吳奇深吸了一口氣,憑著剛才的記憶,小心地將那些小銅釘插入相關的穴位標識黑洞裏,待十三枚銅釘盡數插完,忽然銅人的肚子裏發出一陣“霍霍”的聲響,接著原本緊閉的嘴巴往上張了張,咯噔一聲,吐出一粒紅色的丹丸。緊接著,那銅人的嘴巴不住地開啟閉合,反反複複,一粒粒丹丸源源不斷地從它嘴裏被吐了出來。


    誰能想到,這些所謂的銅棍會是鑰匙,開啟生命之門的鑰匙!


    三人先是一愣,緊接著,幾縷淡淡的笑容便在幾人的臉色綻放開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愉悅,隨著那些丹丸一粒粒落下的齊整節奏,湧上了各自的心頭!


    尾聲


    吳奇他們取回了丹丸,所有人服用了之後,一係列曾經讓他們恐怖的症狀從此煙消雲散。村寨中的人壓抑了多年,沉重的包袱卸下後,他們終於爆發了,一群人憤怒地燒毀了整個村寨,還聚集到一起準備砸毀後山禁地。在吳奇他們的勸說下,他們這才罷休,無論如何,後山都屬於國家曆史文化遺址,理應受到保護。


    村寨中除了那雲深不知處的族長,所有人都走出了深山,這些人因為長期生活在深山,已經與外界社會嚴重脫節,當地政府集中將他們規劃在一片區域,集中進行教育訓導,很快,這些人都已經能夠自食其力,十多年後大多化整為零地融入了社會中。


    考古隊的人全部安全返回,一係列的丹藥也被考古部門拿去作係統深入的研究。杜凡因為中了那妖蜂的毒,腦部受到不小的損傷,回去後一直進行著康複治療。趙拐受傷也較重,這次原本殘廢的左腿又受了一次重創,加上毒素的侵蝕,基本上已經廢了,他不得不做了小腿截肢手術,看來上天強迫趙拐必須得安分守己了。趙拐康複出院後,依舊供職於省文物局文物鑒定科,並作為資深專家和孤老殘障人員,享受國家特殊照顧。


    鬼伍在事後直接淡出了,吳奇曾設法找尋他的蹤跡,但一直沒有消息。吳奇可以理解他的心境,也許因為相貌的緣故,鬼伍不願踏進外麵的世界,情願選擇行遊山野之間,或許茫茫大山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再說說吳奇了,經曆了這一切,吳奇對生命的看法改變了許多。遙想一千餘年前,常天井殫精竭力煉製丹藥,試圖掌控別人的生命,他或許並不知道,生命是所有人自己掌控的東西,沒有人有權利掌控自己以外的生命,而就算是掌控,那也不會是永久,終有一天枷鎖會被掙脫的。


    尊重生命、愛護生命!不僅是醫者要做到的,也是每個人都要努力做到的!


    吳奇堅信中醫依舊是世界上最神奇最實用的醫學,他結束了深山中的生活,進入中醫學院繼續深造。在霓虹燈閃爍的都市中,他常常想起大山深處那群樸實的村民,那高深莫測的老道人,那美麗的山裏姑娘,還有那張如紅日一般赤紅的臉龐。


    又是一年清明到,幾年沒來給三叔公上墳,今年該給三叔公掃掃墓了!吳奇趕著清明時分回了鄉,直奔三叔公的墓地。去那一看頓時驚呆了,幾年時間沒來,三叔公的墓地裏忽然多出了一棵大樹,當吳奇發現那居然還是一棵槐樹時,頓時有種不安的感覺。


    吳奇清楚地記得幾年前來的時候,這裏是什麽樹也沒有的,很難想象短短幾年事情,居然長出了這麽一棵枝繁葉茂的槐樹!三叔公告誡過,自己的墓地裏不允許出現槐樹的,有了就必須砍掉!這話一開始吳奇還不怎麽信,經曆了這一切,他沒有什麽東西不信了。


    伴著電鋸刺耳的聲響,那棵巨大的槐樹轟然倒下,眾人收拾著各自的家夥,準備按著吳奇的意思砍斷那些枝幹付之一炬,突然,一個黑乎乎的像人一般東西從茂密的枝葉中跌了出來,一行人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


    一眼望去,那東西很像是一具被大火燒焦了的人的屍骸,懸掛在槐枝上十分的詭異。吳奇不由得想起了大山裏經曆的種種詭異,很難想象在三叔公的墓地裏居然也碰到了這東西。


    他小心地走近,撥開槐樹的枝葉望了望那東西,屍骸渾身一片黝黑,就像是用炭雕出來的人似的,實在搞不懂人怎麽會以這種奇特的方式在樹上死亡!吳奇皺了皺眉,望了望那屍骸的麵部,屍骸的麵部尚且算清晰,輪廓很明顯地顯現了出來,讓人一眼便能辨別。吳奇仔細一看,便覺得一種奇異的感覺撲麵而來:咦!這死人怎麽看起來這麽麵熟?好像是自己認識的人!


    他一驚,趕忙俯下身湊近一看,頓時腦門一熱,不敢相信地搖著腦袋:這張臉自己實在太熟悉了,槐樹上的屍骸從臉部輪廓來看,居然和鬼伍的一模一樣!


    吳奇隻覺得鼻子一酸,心中也跟著一陣酸楚,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不敢相信,自己苦苦尋找鬼伍幾年,最終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麵。往事曆曆在目,曾經燈影閃爍,二人一同研習醫術,並肩作戰,共同對付可怕的對手。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那個身手不凡、堅定勇敢熱心的人,最終居然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天上忽然飄起了毛毛細雨,似乎上天也為這樣的場麵而抽泣,吳奇讓眾人先離開,自己獨自一人淋著清明的雨,無限惆悵!


    忽然,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聲音很小,但吳奇聽了感覺就像是猛然聽到了天上的一陣炸雷一般。


    “這個人很像我!”那聲音道,吳奇猛一回頭,但見一張熟悉的紅色臉龐掛著略顯頑皮的笑容,靜靜地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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