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西羅?”索索見海登麵露愕然,及時反應過來道,“啊,忘記了,你是砍丁帝國的元帥。”


    海登苦笑道:“這句話也算是讚美?”


    索索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很親切,不太像想象中的樣子。”


    “你想象中的砍丁帝國元帥很凶狠嗎?”海登饒有興致地問。


    “也不是很凶狠……”索索有些不知所措。


    海登身體突然前傾,“是不是受西羅的影響?”


    索索愣了下,“啊?”


    “因為西羅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太凶狠,所以才讓你覺得砍丁帝國的元帥也很凶狠?”海登口吻裏怎麽聽都有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不,西羅一點也不凶狠。”索索辯駁道,“他很好,是個好人。”


    海登喝酒的動作一頓,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放棄了繼續把酒送進嘴巴的這個動作,訝異地問道:“他是個好人?”


    索索用力地點頭道:“他救過我。”


    海登目光朝旁邊斜了斜,手指在水晶杯上輕輕一敲,笑道:“我想他對此一定深感榮幸。”


    “元帥,有您的信件。”漢森在門口大聲道。


    海登放下酒杯,“進來。”


    漢森雙手捧著一封信走進來。如果他的眼珠沒有那麽刻意地朝索索斜的話,那麽他此刻的姿態的確是恭恭敬敬的。


    索索咽下肉,對上他第三次看過來的目光,問道:“你也餓了嗎?”


    漢森急忙把目光掉轉,卻正好對上海登似笑非笑的眼神,“漢森,你想對我投懷送抱嗎?現在可不是時候。”


    漢森這才注意到自己走過頭了,整個人幾乎要貼上海登的椅子,忙不迭倒退兩步,雙手將信捧上。


    看到信封上那光明神會獨一無二的印記,海登的笑容就淡了許多。他拆開信,目光急速掠過所有內容,然後笑道:“他們的動作真是快啊。”


    索索和漢森都好奇地看著他。


    海登道:“光明神會的教皇大人在一個小時之內就得到了強盜被襲的消息,同時送出了這封要求將活口送往神殿審訊的信件。這樣的動作難道不夠快嗎?”


    漢森道:“他們一定是怕自己被咬出來。”


    海登隨手將信放在桌上,問道:“兩個活口被折磨得怎麽樣了?”


    漢森道:“一個在途中失血過多死亡,另一個還在支撐。”


    海登點點頭道:“為了顧全教皇的顏麵,你把那個死口送去光明神會讓他們好好瞻仰一番吧。”


    漢森疑惑道:“死口是什麽?”


    海登反問道:“活口是什麽?”


    漢森恍然,領命而去。


    海登轉頭看索索停下刀叉,一臉昏昏欲睡的模樣,笑道:“吃飽了麽?我帶你去客房,可能有點簡陋,但我保證床很舒適。”


    索索點頭,乖乖地站起來。


    海登看他那張又白又圓的臉蛋,突然有種想捏一把的衝動。他是家中獨子,沒有兄弟姐妹,所以頭一次生出有個弟弟也不錯的想法。


    “元帥。”這次來的是迪南。


    海登朝索索投去歉意的眼神,然後道:“進來。”


    迪南一臉凝重地進來,看了看索索,猶豫著是上前一步說悄悄話,還是繼續站在原地匯報。


    “說吧。”海登揮揮手。


    迪南道:“巴塞科公爵送來戰帖。”


    海登皺眉,“現在?”


    “是的。他們說將會在半個小時之後進攻。”


    海登轉頭看了眼鍾,問索索道:“你的姨父不喜歡在夜晚睡覺嗎?”


    索索道:“不,他是一個生活很有規律的人。”


    “那麽,就是有什麽不合乎規律的事情發生了。”海登對迪南道,“幫我準備戰甲,要黑色的那套,我可不想穿著銀色的戰甲在半夜裏當所有人的靶子。”


    “是!”迪南摩拳擦掌地去了。


    海登將索索送進自己房間隔壁的客房,道完晚安,轉身走向客房對麵的另一間房。


    這間房很小,連門都隻有普通房間的一半大小,看上去好像是一間暗室。但是當海登將房間打開之後,裏麵那奢華的景象卻能讓任何人都眼前一亮。


    “我想我犯了個錯誤。”海登反手關上門,並沒有走進裏麵,而是倚著門道。


    “聽起來很難得。”裏麵的人淡淡道。


    海登道:“我把具蘭那位被通緝的王子帶回來了。”


    “索索·萬特拉?”


    “是的。”海登道,“剛剛我收到安德烈·巴塞科送來的戰帖。以我們之前簽訂的協議,這場在半夜突如其來的戰鬥顯然是不正常的。”


    裏麵的人道:“你認為是因為索索?”


    海登聳肩道:“我想不出別的理由。所以為了我的睡眠,我正在考慮是不是將這位可愛的小客人送回去。”


    對方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強盜呢?”


    “殺了一部分,留了一個活口,順便送了一個死口給光明神會。”


    “光明神會?”裏麵的人若有所思。


    海登突然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嗯?”


    “我覺得今天晚上我睡不成了。”


    “你的預感靈驗了。”那人道,“穿上戰袍,將沙曼裏爾打得屁滾尿流再回來。”


    海登揶揄道:“為了索索?”


    “為了戰鬥的勝利。我想,是時候打破平衡,尋找一個適當的結局的時候了。”


    海登沉吟道:“會不會太急躁了?雖然破壞和沙曼裏爾的友誼勢在必行,但是如果行動的太快,反而會讓皇帝陛下找到扶植霍爾皇子的借口。”


    “暫時還不會。他們現在最討厭的對象是光明神會。隻要我們在這一點上與他們立場一致,他們的耐性就會再延長一會兒。”


    海登站直身體,道:“好吧,我會盡量速戰速決,以便在太陽升起之前把頭埋在枕頭裏。”他說著,轉身出門,突然又伸進頭來,道:“忘記說一條新聞。剛剛索索在餐桌上對我說,西羅是好人,還是一個救過他命的好人。”不等裏麵那人有反應,他就倏地縮回頭,把門關上了。


    床的確如海登所說的那樣舒服,可是索索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嚐試著數星星,數綿羊,最後又把毯子和枕頭從空間袋裏拿出來,鋪在地上睡,依然沒什麽睡意。


    他折騰了兩三個小時,終於忍不住坐起來,自言自語道:“難道是牛排太熟了?”


    月光從窗戶裏灑進來,寧靜安詳。


    他站起身,推開窗戶,踮起腳尖朝外看。


    靜謐的夜空下,草木都沉寂了。


    軍營的四處都是崗哨,但他們同樣很安靜。仿佛在打盹兒,又仿佛是在聆聽夜裏頭的動靜。


    索索趴著看了會兒,腦袋裏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也許,現在是逃走的好時機?雖然海登很好客,很友善,但這並不是阻止他走向狄林的理由。


    他喚出土牆,墊高自己的腳,然後順利地爬上了窗台。


    這裏總共隻有一樓,所以他很輕鬆地就從窗台上跳了下去。


    清晰的落地聲讓縮了縮肩膀,警戒地看向周圍,確定沒有人注意這裏,才躡手躡腳地順著牆朝軍營的出口走去。


    他的腳步聲很輕很慢,就像一隻鬼鬼祟祟的小烏龜,爬得無聲無息。


    眼見牆漸漸到了盡頭,他心跳陡然加快。再過去,就沒有任何遮擋了,不知道會不會被發現。


    “誰?”


    前麵傳來一聲怒喝。


    索索雙腳猛然停住,彎著腰的身體僵硬成一隻煮熟的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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