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確完了,因為我們沒有幹糧,槍也快沒子彈了,隻要那條蛇困我們幾天我們就得渴死。


    兩個隊長經驗還算豐富,合計了一下說必須派人引開巨蟒,剩餘的人找機會爬回後山,這樣才有可能生還。


    我也明白這個道理,但誰願意去引開巨蟒?藍幽幽直接搖頭,說他死都不會去的。


    兩隊長皺眉不語,另外還活著的兩個盜墓賊都有意無意看我們。


    我心裏咯噔一下,看來逃不掉了。他們畢竟是一夥的,如今死得隻剩下四個人了,不可能還去冒險,而我們隻是外人。


    我見他們眼神不對勁趕緊開口:“巨蟒速度太快了,我們有人出去恐怕就得死,根本沒有時間分開來跑的。”


    我試圖打消他們的主意,然而他們不為所動。隊長舉起了散彈槍,沉凝道:“我們火力掩護,在通道裏槍聲會傳很久,起碼能幹擾一下那條蛇。你們隻管放心往前跑。”


    去你媽的,說得這麽好聽,不過是為了讓我們送死。藍幽幽這人性子急,徑直開罵了:“那你們不去?草!”


    四杆槍口全對著我們,藍幽幽當即不敢罵了:“不要衝動,我們去就去嘛。”


    耳釘男向外昂昂頭,示意我們速度點。在這種時刻他真是沒有一點人情味。


    藍幽幽低罵著往外挪去,我說好歹給個武器吧?起碼要能撐一會兒才行。


    耳釘男直接將散彈槍丟給我:“拿著吧,見到蛇就開槍,拿穩點兒,別射到自己人。”


    我可不會玩槍,但一扣就射還是懂的。我就一手拿槍一手抱著骨灰盒出去,他們竟然多看了幾眼骨灰盒,似乎很感興趣。還好此時生死攸關,這幾個盜墓賊還是收起了貪欲。


    我和藍幽幽輕手輕腳地走出去,盡量不發出聲音。他們幾個就在門口警惕著四周,打算隨時開槍。


    那爬動聲一直在附近響著,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聽得人頭皮發炸。


    藍幽幽更是雙腿抖個不停,要不是我跟他在一起,他八成要軟倒。


    繼續走了一會兒,幾乎要看不到那夥人了。但爬動聲突然大了起來,我心裏一突,感覺巨蟒已經朝我們爬過來了。


    那邊耳釘男大喊:“跑!”


    話一落,亂七八糟的槍聲響起,整個通道全是巨大的槍聲,震得人耳膜發痛。那條巨蟒恐怕也得懵逼。


    我趕緊拽著藍幽幽往前跑,希望巨蟒被槍聲吸引過去吧。那樣就是他們在引蛇,而我們可以逃跑。


    然而我低估了巨蟒的智商,它並沒有被吸引過來,還是追著我們而來。


    我能聽到越來越近的爬動聲,而那邊槍聲已經停了。那幫家夥根本不肯繼續幹擾巨蟒了。


    藍幽幽大罵一聲:“媽的,這下完了,神仙都救不了我們了!”


    我回頭朝著岩壁開了一槍,這衝擊力竟然讓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胸口悶痛悶痛的。


    藍幽幽不得不停下來拖我,我就繼續開槍嚇唬巨蟒,但尼瑪就那麽幾發子彈,幾下打完了。


    而爬動聲已經在頭頂了,我感覺下一刻蛇頭就要衝出來。


    果不其然,就在了千分之一秒的時間裏,一張血盆大口直接朝我腦袋咬來。


    人的反應速度根本不可能比得上蛇的,我心裏隻有最後一點想法:必死無疑。


    但我沒死,眨一下眼發現一道血飆了出來,把我臉都染紅了。


    那蛇頭被一塊大石頭直接砸歪了,一口咬在了我腿邊,突了個狗吃屎。


    近在咫尺,更能看出蛇頭的恐怖,這發紅發黑的尖牙利齒簡直就是惡魔之口,還在流口水。我嚇得一個哆嗦,藍幽幽猛地拖著我跑,我屁股在地上摩擦得皮都掉了。


    我還是沒搞懂發生了什麽,難道藍幽幽那麽厲害?他用石頭把蛇頭給砸歪了?


    不可能吧,我說誰砸的?藍幽幽說他也沒看清楚怎麽回事,總之就是有坨石頭飛過來了。


    兩人也不能浪費時間計較,趕緊跑。前麵有轉口,我們一溜煙滾了進去,這旁邊竟然又有洞屋,很大的洞屋,我們直接滾了進去。


    裏麵很黑,藍幽幽的電筒基本告廢了,也看不清裏麵什麽情況。


    不過這洞屋有道石門,我們奮力將門關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接下來隻能靠運氣了,我祈禱著屋裏沒有洞穴可以進來。


    巨蟒爬動聲就在外麵,它似乎在找辦法進來。剛才那一塊石頭雖然把它砸出血來了,但它沒有大礙。


    我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氣,抹了抹臉上的血液,腥臭難聞,實在不像是正常蟒蛇的氣味。


    藍幽幽拍打手電筒,光芒一閃一閃的:“媽的,光也沒了。”


    我說別這麽粗暴,免得真壞了。他不好拍了,對著電筒說了一陣好話,電筒光就穩住了。他拿著電筒照射四周,我隱約看見很多一塊一塊的什麽東西。


    藍幽幽哆嗦起來:“我日,好多死人在睡覺!”


    啥?我正要爬起來,耳邊想起了絲絲絲的信子聲。我當即渾身發涼,巨蟒進來了?


    第七十三章塵封往事


    絲絲絲的信子聲讓我皮膚起了雞皮疙瘩,但馬上又感覺不對勁兒,巨蟒的聲音不可能這麽細的。


    扭頭看看四周,啥都沒有。藍幽幽幫我打電筒,問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我自然是聽到了,小心翼翼地打量一下四周,忽聽空氣中噗嗤一聲笑。


    我心裏一鬆又火大:“替死鬼,去你大爺的!”


    就是那王八羔子,竟然嚇唬我們。替死鬼也說話了:“你敢罵我?要不是我砸了蛇頭,你早死翹翹了。”


    原來是她砸的,我說誰那麽大的勁兒那麽好的準頭。我就氣消了,感覺有隻鬼在身旁竟然安心了不少。


    藍幽幽更是沒有氣節地哀嚎:“替姐姐,你跑哪兒去了?”


    替死鬼恢複了性冷淡一樣的聲音:“替姐姐真難聽,我隻是替死鬼,但不叫替死鬼。”


    藍幽幽忙道歉,又問替死鬼什麽名字。替死鬼歎了口氣:“名字隻是一個稱呼,不提也罷,叫我女神吧。”


    我抽嘴,說別開玩笑了,你已經死了啥都不怕,但我們兩個活人怕啊。


    藍幽幽徑直叫道:“女神姐姐,這是哪裏?安全不?”


    替死鬼滿意地哼了一聲,說這裏很安全,還有個活人。


    活人?


    這話有點驚悚啊,這黑漆漆的洞屋裏有個活人?我們再問,替死鬼沒了聲息,不知道飄哪兒去了。


    藍幽幽就特別慫地往門口挪:“你沒看到嗎?一屋子死人在睡覺啊。”


    我搶過電筒照射裏邊兒,這下總算看清楚了。我之前看到的那一塊塊的東西是一張張石床,而石床上躺著許多死人。


    之所以說是死人是因為他們的服裝看著像是壽衣,而且感覺一點聲息都沒有。


    這麽大的石屋裏全是死人,恐怕得有四五十個吧,著實讓人心裏直冒涼氣。


    我沒敢靠近,就站得遠遠地觀察了一陣,然後低聲道:“幽幽,你不覺得他們眼熟嗎?”


    藍幽幽說哪裏眼熟,我呼了口氣:“還記得趕屍人嗎?那一隊人馬好像都在這裏……”


    藍幽幽嚇尿了:“你別亂說啊我靠!”


    我沒有亂說,我對這群屍體的確有點印象,應該就是趕屍人的那隊屍體,他把屍體趕到這裏來了?


    藍幽幽蹲在了地上,我安撫他一陣,他不得不接受現實:“那這些都是苗人?他們就是這個苗寨的原住民?趕屍人是把客死他鄉的人帶回家安息,如果不是這裏的原住民,他們不該躺在這裏。”


    照這麽說來,這些都是以前住這裏的苗人?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沒死多久啊,而苗寨二三十年前就已經荒廢了。


    藍幽幽戳戳我:“別琢磨了,替死鬼說這裏有個活人呢。”


    我說能怎麽辦呢?咱們不敢出去,這裏又這麽多屍體,有個活人更加好。


    話一說完,我看見床上有具屍體忽地坐起來。我和藍幽幽都嚇得叫了一聲,那屍體坐起來後卻撓了撓後背,又掏出什麽東西吃了起來。


    我們麵麵相覷,是活人?我試探著叫了一聲:“你是誰?”


    那活人似乎這才發現我們在洞屋裏,很意外地看我們。到處都挺黑的,我又不敢直接照射他,可我感覺他能看見我們。


    “兩個小朋友哪裏人?需要我帶你們回去嗎?”


    那人聲音很嘶啞,語調也不正常,感覺很多年沒說話了一樣。我這時候也算是看清他的打扮了,一身髒兮兮的灰炮,而且很瘦小。


    我忽地想起那個趕屍人,不禁驚懼:“你是趕屍人?”


    藍幽幽嚇得往後縮了一下,趕屍人怪怪地笑:“你們想回家就自殺,我把你們趕回去安葬。當然必須要在鬼國地界,出了鬼國就趕不了了,知道什麽是鬼國嗎?鬼國就是苗族的祖先之國……”


    我幹巴巴地笑,沒想到真的是趕屍人,而且話還挺多的。我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隻得恭敬道:“不必了,謝謝。我們還不想死。”


    他歎了口氣,似乎挺遺憾的。我們都不好說話,他自顧著摸索出了一盞奇怪的油燈,就這麽提著巡視自己趕來的屍體。


    我們看著他一具一具地清點,洞屋裏都是橘黃色的冷光,透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觀察得很仔細,看了又看,還一直小聲地點著數,不過等點完了最後一具他就挺疑惑的:“怎麽少了一具呢?你們偷了?”


    我和藍幽幽趕緊搖頭,他明顯很疑惑,又點了一次,然後忽地醒悟了一樣:“啊,那丫頭啊。”


    他說的話我們基本不明白,現在我們隻關心能不能活著出去。


    看他又坐下了我就笑著詢問:“阿……阿叔,你什麽時候走?”


    趕屍人將油燈放在麵前,又掏出旱煙來抽,油燈一閃一閃的,映照著他滿臉皺皮的臉。


    “我待會就走,你們走不了,你們是不經允許進來的,她不會放過你們。”


    她?


    我說是誰?趕屍人輕輕地吐著煙氣:“一個苦命人,被你們漢人騙了,至今不願解脫。”


    他竟然願意說,似乎難得找到人聊天。我心裏一喜,就算他不能帶我們出去,但隻要我們態度好點,他總會告訴我們出去的方法吧。


    我越發恭敬,斟酌著問了許多問題,他一一回答了,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落寞。


    我也算是搞明白這苗寨怎麽回事了。


    原來二十年前這苗寨中的巫師被一個漢人所騙,深受情傷。於是走上了“草鬼婆”的道路,要用情蠱報複那個漢人。


    豈料一發不可收拾,因為自身天賦過人,加上情傷難愈,性格也大變,不知害死了多少苗人。苗人隻得聯合起來將其燒死,但咀咒未消,幸存的苗人遠走他鄉,飽受了二十年蠱蟲折磨,如今才死去,趕屍人受人所托將其帶回故鄉。


    我聽得心驚,苗人的巫師相當於漢人的神醫,是最受苗人尊敬的。那個苗人早先是巫師,幫苗人治療蠱毒禍害,後來自己卻成了草鬼婆,專門養蠱害人,怕是被情傷得太深了。


    藍幽幽也咂舌,然後低聲道:“那個漢人會不會是陳老板?他中了情蠱,一直無法治愈,隻能派人來毀了源頭。”


    我不由一愣,的確啊,很有可能就是這樣的,我們是被陳老板給坑了。


    我忙跟趕屍人說話:“我們是無辜的,阿伯你能不能救我們出去?”


    趕屍人抽著旱煙不說話,我感覺他特別悲傷,仿佛剛才說的是自己的事一樣。


    我就閉嘴,等他情緒緩過來再說。他足足緩了半小時才開口:“我是幫不了你們的,但是有個人如果願意幫你們,那你們就能走了。”


    我一喜,忙問是誰,他說那個苗人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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