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上半學期的最後一堂體育課,也是整個高三的最後一堂體育課,體育老師一聲哨響以後,宣布:這最後一堂課,同學們自由活動吧。


    班上男生想踢一場最後的班級友誼賽,可惜完全沒看頭,更沒踢頭,完全是一邊倒的局麵。在對方隊員又一個抽射以後,劉何洋往地上一坐,尼瑪這還用再踢嗎,轉臉抱起地上的羽絨襖,跑到操場邊的洗手池,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噗,真tm的爽。


    劉何洋踢球踢得一身是汗,襖子也不穿就抱在懷裏,一路往教學樓奔找姚青去了,一解散這家夥就回教室看書了,離高考還早呢,這家夥已經沒日沒夜地整天都鑽書本裏了。


    剛上三樓就聽到班主任那洪亮的講課聲,班主任是劉何洋的表姨夫,劉何洋怕自己這個樣子被看見,免不得下次又會被說幾句嘴,貓著腰從窗戶底下一溜小跑,四肢著地進了班級後門,剛抬起頭,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震住了:自戀狂兼自大狂班長肖宇彎著腰,嘴巴湊在睡著的姚青的臉蛋上,極輕地吻了一口。劉何洋反射性地一下就縮回身子,畢竟是年輕,沒見過這場麵,再加上還有一些非禮勿視神馬的想法。嗯?這龜孫子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不對啊,老子躲什麽躲呀,這個禽獸,竟然對姚青有這麽齷蹉的心思。劉何洋猛得站起來,才要大喊一聲,龜孫子你幹什麽呢,一看,哪裏還有肖宇的人影。


    姚青還睡得香呢。劉何洋猛搓姚青臉上的那塊地方。


    “幹什麽啊你。”姚青被弄醒了,揮手將劉何洋隔開。


    看著姚青一臉無知無覺的模樣,劉何洋竟一時不知道如何說好,隻嚴肅道:“肖宇那個龜孫子真不是個好貨。以後咱都離他遠點。”


    你要幹什麽?這話兩年前劉何洋沒說出口,今天終於及時喊出來了。這就是一個對姚青懷有不良心思的人!


    劉何洋一時氣血上湧,簡直要怒發衝冠了,跑到床邊,卻又一次呆住無言了:姚青睜著兩隻眼呢嘿,一手還指著自己的鼻尖上的傷口,這個男人原來手裏還拿著一塊小手巾。頭靠的很近的兩人現在都睜大眼睛看著自己,姚青是疑惑,可這個孟彥隋的表情是······


    護士推車送體溫表,進來又出去。


    劉何洋一聲不響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孟彥隋要走了,去公司之前還要趕回去換衣服呢,“有事要第一時間打我電話。”


    姚青點頭。孟彥隋和劉何洋對看一眼,轉身離開。


    “何洋,你剛才怎麽回事啊?”孟彥隋走了,姚青才問。


    劉何洋本來以為是自己神經質搞錯了,可是在呆住之後看到孟彥隋的眼神的一瞬間他又推翻了自己的這種想法,這個孟彥隋他是知道自己剛才那一聲怒喝是什麽意思的,那種眼神用一個詞可以準確地描述就是洞悉。如果不明白,應該像姚青這樣疑惑不解才對。他竟然知道自己的想法?他怎麽會知道,如果他根本沒有過那種想法,如果他對姚青根本沒有那種心思。他真的是同性戀?以前自己還誇過他仗義,純爺們,果然是個純爺們,不但能壓女人,連男人也壓得,這tm的不就是百分百的純爺們嗎。可是眼神這種無憑無據的東西怎麽說清呢。


    “姚青,我和你說件事,我其實早就想說了。”劉何洋非常嚴肅。以前肖宇的事情過去也就算了,反正後來也都不見麵,不在一起。可是現在這個孟彥隋整天地和姚青生活在一起,如果真的有問題,那怎麽辦?他可能不能眼睜睜看著姚青被人掰彎嘍,那姚叔還不得活活氣死。


    什麽呀,搞得這麽嚴肅。


    “我懷疑這個孟彥隋是個同性戀!”


    “啥?”姚青有點沒聽明白。


    “你不覺得這個孟彥隋對你好得不正常嗎?你聽我說完。上次你去日本我就覺得不對勁。哪有給員工這麽好福利的老板啊,直接說是福利也就算了,還非要說什麽是去公幹的。我問你,你去學到什麽了?唉你倒是說說你學到啥了?要說彼此感情深厚這似乎也沒什麽,可你們才認識多久啊?”


    “你被何廷俊關起來那回,我打電話過去,隻說了姚青被不知被什麽人給關起來了,他二話不說趕過來,電話催命一樣打,一夜沒合眼。後來見到你了,人反而平靜得沒事人一樣。你說就算你救過他一次,他也不一定非要自己親自出馬一夜不吃飯不睡覺吧,他不是有病嗎,剛切過胃嗎,難道連命也不想要了?”


    “你看看你住的這病房,一晚上光床位費用就要好幾百塊。他是不是昨晚上就睡這守著你?看他西服都皺成什麽樣了。有這樣的老板嗎?”


    “你說欠了他的錢,要分期付款。這件衣服就是在日本買的吧,你看看,知道這個牌子一件得多少錢嗎?像你這樣的外套一件少說要萬八千的,你說買了十來件,你算算多少錢了。幾十萬,什麽概念?你一月薪水多少啊?說什麽日本貨便宜,扯淡。”


    “為什麽對你這麽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劉何洋說完,兩隻拳頭對砸了一下,絕對有問題。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聽了劉何洋的話,姚青一時還轉不過來彎。孟彥隋是對他好,除去錢的部分,他還教自己開車,人也溫柔和氣,像哥哥一樣。和他在一起生活,很開心。


    同性戀?難道他之前說的那個漂亮的日本廚師就是他以前的愛人,難道他喜歡看同性戀題材的電影是因為他自己就是同性戀?難道他一直不交女朋友是因為根本不喜歡女人?難道他對自己好是因為喜歡自己,愛情的那種喜歡?難道他說喜歡一個人,可是對方不喜歡他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劉何洋一大早跑來攪了一池渾水就匆匆忙忙跑回去上課了,姚青也沒能徹底地想明白點什麽,因為這一天,病房的訪客實在有點多,多到讓姚青嫌煩的地步。


    ada胡出現了,抱著一個新買的加濕器,提在手裏的是專門繞遠道去牛肉店裏買的鹵味。誰讓咱照顧病人有經驗呢。對於胡小姐的一係列明詢問暗刺探,姚青一概沒有心思回應,什麽你和大boss是好朋友啊,現在是不是經常做玉米粥啊之類的,怎麽聽怎麽都能和劉何洋說的聯係上。對孟彥隋貼心吩咐買的牛肉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躺在床上回想和孟彥隋認識的過程,和孟彥隋在一起真的很輕鬆,很開心。難道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昨晚上兩人還一起如廁呢,他還捏了自己的小弟弟呢,如果孟彥隋真有問題,怎麽會無動於衷,完全沒有一點過分的舉動啊。


    其實就算孟彥隋真的是同性戀又如何呢?他還是他啊。隻是,隻是,如果真的是劉何洋說的那樣,他幹嗎喜歡的人非得是自己呢。


    十來點鍾,學校的教導主任帶著那個叫孫旭的大塊頭來探病。孫旭當麵賠禮道歉:我真不是故意要撞你的,實在對不起。我錯了。主任讓孫旭到走廊等著,這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坐到姚青床邊,仔細詢問了姚青的傷勢,末了笑著說到:既然孫旭也不是誠心的,真心道了歉了,你看讓那位孟先生能不能就這麽算了?記大過通報批評,公開道歉都可以。學生沒有教育好,我們學校肯定要承擔很大一部分責任,不過j大整體的學生素質都是很高的·······


    孟先生?孟彥隋嗎?他幹什麽了?因為自己受傷這件事對人家進行打擊報複?為什麽要這樣做?就因為自己心愛的人受傷了。啊~~~真是夠了,怎麽什麽都能聯係上啊。胡思亂想個什麽勁啊。幹脆打電話問個明白。


    “怎麽了?”孟彥隋的聲音為什麽要這麽溫柔呢?


    “有件事情想問你。”真要問了,姚青又猶豫了,如果事實上並不是,會不會對孟彥隋是一種語言傷害啊。畢竟中國現在這個社會狀況,絕大多數人還是不接受這類群體的。


    孟彥隋將手機舉在耳邊,示意佟靜文先出去。姚青那邊還是一徑地沉默。孟彥隋卻漸漸蹙起了眉頭,難道是那個劉何洋說了什麽。任孟彥隋再如何聰明,也想不到在劉何洋腦子裏,還有肖宇這件事在他之前。


    “何洋說······我想問那個你是,是同······”果然是這樣,“是,我是。”姚青還沒說完,孟彥隋已經給了答案。


    “啊——”不知怎的姚青心中一陣驚訝接著一陣緊張接著一陣失落,七上八下地亂晃蕩,那這麽說孟彥隋對自己好真的就是因為喜歡自己,愛情的那種喜歡。一個男人愛一個男人?


    “不管你要問什麽,事情等見麵說好嗎?如果你還願意聽我說的話。”孟彥隋話語中竟有一種濃濃的無奈。


    “姚青。”


    “嗯?”


    “······”


    孟彥隋再沒說話,隻是沉默。


    什麽意思?幹嗎不說話?姚青放下電話,看了一陣,掛斷。腦子裏一團亂線頭。


    中午程風,易修鉻,趙亮,張爾勉,王靜,一波一波來了一堆人,買了一堆水果。中飯姚青手不方便,王靜忙說要幫忙喂,姚青趕緊說不用不用,真的不用,真的不用,有專門的護工胡小姐。那麽明顯的推辭弄得王靜很有點下不來台。ada胡這時候趕緊出來打圓場,“哎呀,你們這些家裏的少爺小姐哪裏會伺候人啊,還是我來吧。”誰讓咱是boss指定的生活助理呢。


    下午劉何洋又來了,還帶了女朋友尤詠。


    “師傅,你沒事了吧?劉何洋說你昨天都昏迷了。”


    有那麽嚴重嗎?劉何洋就會胡說八道。


    “早沒事了,這就想出院呢。上次你住院的時候也沒能好好去看看你。”說完,姚青頓覺失言,好好的幹嗎提這事啊。好在尤詠也不在意。


    “說到上次那事,何洋說後來有個l大的學生要偷師傅的秘籍,還把師傅給關了一夜,怎麽會有這種人啊。”尤詠一臉的義憤填膺。


    “這個何廷俊可能家裏很有錢吧,最後也就罰點款,不了了之了。官場啊,豈一個黑字了得。”


    “誰?”尤詠詫異,“何廷俊?l大的何廷俊?”


    “怎麽了,難道你要人肉搜索人家啊。”


    “你怎麽早不說是他啊,我認識這個人。他是何曼文的表弟。”


    何曼文是誰啊?姚青和劉何洋均是一頭霧水。


    “何曼文就是雲初的女朋友,季雲初!”


    “什麽?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好哇,這件事肯定是他指使的,我就說嘛,無緣無故的怎麽會有人盯上姚青呢,一定是輸了不服氣,還要偷秘籍。還找人頂包。tnn的,這個季雲初看著倒是人模狗樣的,丫就是一屬黃瓜的,欠拍。丫媳婦就是屬螺絲的,欠擰。”


    “事情還沒搞清,你也不能這麽早下結論吧。我回頭問問他,可能真不管他的事。”尤詠不自覺得想替季雲初爭辯幾句,雖然她也覺得這事情挺蹊蹺的,會不會是和何曼文有關呢。


    “幹嗎要替他說話,事情不是明擺著嗎?”幹嘛替他說話,就因為他以前追過你?後麵這句劉何洋可沒敢說出來。


    “這事都過去了,是不是他又怎麽樣呢,以後不和他接觸就是了。”即使真和那個季雲初有關,姚青也不感興趣。如果沒有這件事,不知道他現在還會不會和孟彥隋住在一起?腦子裏的毛線頭怎麽又扯到孟彥隋身上去了。


    姚青躺了一天了,再躺不住,劉何洋和尤詠走的時候,便想走走,順便送送他兩。


    劉何洋臨走的時候跟姚青抱怨:你看現在你有事頭一個想到的已經不是我了。完了又說:先不說這個孟彥隋有沒有問題,他的手段著實厲害。


    姚青在樓下的花園來回地溜達,已經是下午四點鍾。坐在石凳上,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到樓上,從包裏翻出那張日常消費存錢的卡,從來到賣場去買東西都是刷卡,傳統的市場離得遠,以前去都是張大樹開車載他去,零錢也是現取出來用的,姚青還從來沒想過要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麽。


    一長串的零,姚青站在取款機前徹底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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