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家族在南非的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200年前,比勒陀利亞的第一本電話簿上就有他們家庭成員的名字。


    埃隆·馬斯克第一次走進公眾視野是在1984年。南非一本名為“個人計算機和辦公技術”的刊物發布了馬斯克設計的一款遊戲源代碼。這款遊戲名為“炸彈”(star),靈感來源於科幻小說的太空場景,需要運行167行代碼。在個人計算機時代早期,用戶需要鍵入所有的指令才能讓機器運行某個程序。在這個背景之下,馬斯克設計的這款遊戲在計算機界並非出類拔萃,但顯然超過了絕大多數12歲的孩子。這篇封麵報道讓馬斯克賺到500美元,從中也可以看到他性格的一些端倪。這份關於ster的雜誌第69頁寫道,這個年輕人給自己取了一個聽起來像科幻作家的名字e·r·馬斯克(e.r.musk),並且他已經在頭腦中形成了偉大的征服計劃。作者簡單解釋說,“在這個遊戲裏,你必須摧毀外星人的太空艦隊,它們攜帶了致命的氫彈和狀態光柱機(status beam machines)。這個遊戲充分運用了精靈和動畫,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些信息值得一讀。”(在撰寫本文時,甚至互聯網上都查不到“狀態光柱機”究竟是什麽。)


    一個男孩兒幻想著太空和正邪之戰不足為奇,可如果這個男孩兒嚴肅認真地對待這些幻想,就太讓人不可思議了。馬斯克就屬於這種情況。在15歲左右的時候,他就已經很難將幻想和現實區分開來了。馬斯克把人類在宇宙的征程看作個人的使命。如果人類必須尋找更加清潔的能源或者建造宇宙飛船去拓展人類的生存空間,那就去做吧。馬斯克千方百計地想要讓這些事情變成現實。“可能是因為我小時候看了太多漫畫的緣故吧,”馬斯克說,“在漫畫裏,英雄必須要拯救世界,必須讓世界更美好,因為相反的做法沒有任何意義。”


    到了14歲的時候,馬斯克經曆了一段嚴重的生存危機。他像很多天賦異稟的少年那樣,轉而向宗教和哲學尋找答案。他掌握了不少意識形態方麵的知識,然後或多或少地回到現實生活中去尋找答案。在這期間他接觸到了對他人生影響最大的一本科幻小說——道格拉斯·亞當斯(dous adams)寫的《銀河係漫遊指南》(the hitchhiker’s guide to the gxy


    )。“作者在書中指出了最困難的部分是提出問題。”馬斯克說,“一旦你了解了問題所在,答案就變得相對簡單了。我從中得出結論,認為我們應該立誌去增強人類的自我意識,這樣才能更好地去理解問題所在。”少年馬斯克那時就已經做出了自己的超邏輯使命宣言。“唯一有意義的事情就是去為人類爭取更大的集體啟蒙。”


    從馬斯克的成長經曆當中,我們能夠很容易理解他所追尋的目標。他出生於1971年,在比勒陀利亞長大。這是南非東北部的一個大城市,與約翰內斯堡隻有一個小時車程。像馬斯克家族這種富裕的白人家庭,他們在南非的生活方式雖然殷實但有汙點。他的生活起居由一隊黑人管家細心照料。南非上流社會的優越生活方式被貼上享樂的標簽。他們總愛舉辦夢幻般的派對,在後院烤著羊羔肉,喝著品種繁多的葡萄酒,與此同時,女傭們照顧著孩子,而非洲舞者則要一直表演到深夜;周遭的自然環境美不勝收。跟西方比起來,這裏的人們對於時間的感覺更加隨意。南非的一句流行語“就在剛才”(just now),意味著從五分鍾到五個小時不等的時間。這裏給人的整體感覺是自由奔放,伴隨著非洲大陸的原始和粗獷。


    然而,祥和美景之下,卻潛隱藏著種族主義的幽靈。南非經常爆發流血衝突,有時候發生在黑人和白人之間,有時候則發生在不同部落的黑人之間。馬斯克的童年正值種族隔離最血腥和最令人發指的年代。索韋托起義(soweto uprising)爆發的時候,馬斯克剛滿4歲,在那場事件中,有數百名黑人學生因為抗議白人政府的法令而遇害。多年來,由於實行種族主義政策,南非麵臨著國際社會的製裁。馬斯克在童年時期去國外旅遊時,就已經體會到外人是如何看待南非的。南非的白人孩子在這段時間裏明顯會感到羞愧,他們明白自己的國家做了錯事。


    馬斯克關於人類需要拯救的信念不斷加強。但是他從一開始就不單單隻考慮南非的迫切需求,而是將全人類看作一個整體。在一些陳詞濫調的熏陶下,他將美國看作充滿機遇和夢想成真的土地。這就是為什麽一個孤僻而笨拙的南非男孩兒,懷著最大的誠意去追尋人類的“集體啟蒙”,最後卻成為美國最具冒險精神的實業家。


    馬斯克在20多歲時到達美國,這實際上標誌著他認祖歸宗了。據族譜顯示,馬斯克母係祖先在美國獨立戰爭期間從歐洲來到紐約,他們有著瑞士德語的姓氏霍爾德曼(haldeman)。從紐約,他們又分散到了中西部的大草原——伊利諾伊州和明尼蘇達州尤其眾多。“在南北戰爭期間,我們的家族成員既有南方軍,也有北方軍,顯然他們都是來自農民家庭。”馬斯克的舅舅、非正式家族曆史學家斯科特·霍爾德曼說。


    在童年時期,男孩兒們總是取笑馬斯克不同尋常的名字。這個名字最早來自於他的外曾祖父約翰·埃隆·霍爾德曼。約翰出生於1872年,在伊利諾伊州長大,後來又來到明尼蘇達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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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裏,他遇到了後來的妻子,比他小五歲的阿爾梅達·簡·諾曼。1902年,夫妻二人在明尼蘇達州中部小鎮佩科特的一間小木屋裏安頓下來,並生下了兒子約書亞·諾曼·霍爾德曼,也就是馬斯克的外祖父。約書亞後來成長為一個古怪又特立獨行的人,並最終成為馬斯克心中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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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書亞·諾曼·霍爾德曼小時候是一個體格矯健且獨立的男孩兒。1907年,他們舉家搬到薩斯喀徹溫省的草原。在他剛滿7歲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於是他便開始幫忙維持家庭生計。約書亞很快就學會了開墾荒地、馴養野馬、拳擊和摔跤,經常因為幫助當地農民馴馬而受傷。他還組織了加拿大第一支牛仔競技表演隊。在一張全家福中,約書亞穿著掛滿飾物的服飾,表演牛仔甩繩套的技能。十幾歲的時候,約書亞來到艾奧瓦州,並在那裏的帕爾默按摩學校(palmer school of chiropractic)獲得了一個學位,然後又回到薩斯喀徹溫省當了一個農夫。


    在經濟大衰退襲來的20世紀30年代,約書亞陷入了金融危機。他無法償還用來購買設備的銀行貸款,導致5 000畝土地被查封。“從那時起,父親不再相信銀行,並且不再存錢。”斯科特·霍爾德曼說。他後來獲得了和父親同一所按摩學校的按摩師學位,並成為世界頂尖的脊柱病治療專家。1934年,失去農場的約書亞開始四處漂泊,而幾十年後自己的孫子也重複著這種生活。斯科特身高6英尺3英寸(約1.9米),在成為一名按摩師之前,做過諸如建築工人和牛仔競技表演者等各種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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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8年,約書亞娶了一位加拿大舞蹈老師溫妮弗雷德·約瑟芬·弗萊徹(溫),並成立了一家欣欣向榮的按摩診所。那一年,在有了一對兒女之後,他們又迎來了雙胞胎女兒卡耶和梅耶——也就是馬斯克的母親。孩子們住在一幢三層樓高,有20個房間的大房子裏,裏麵還有一個舞蹈教室,溫可以在那裏繼續教舞蹈。約書亞不斷嚐試新的事情,開始學習駕駛飛機並購買了私人飛機。據說約書亞和妻子把孩子放在那架單引擎飛機的後座上,帶著他們在北美洲大陸四處遊曆。


    約書亞會經常駕駛飛機出席各種政治活動或者與按摩相關的會議,後來還和妻子合寫了一本書,名為“飛行的霍爾德曼家族:可憐一下這個窮苦的飛行員吧”(the flying haldemans: pity the poor private pilot


    )。


    1950年,當約書亞似乎已經擁有一切的時候,他卻決定放棄一切,準備重新開始。這個醫生兼政治評論家長期抨擊加拿大政府作風官僚,愛管閑事,幹擾個人生活。作為一個在家裏禁止說髒話、吸煙,不許喝可口可樂,不許食用精製麵粉的男人,約書亞認為加拿大的道德已經開始墮落。此外,他還有蠢蠢欲動的冒險渴望。於是幾個月之內,一家人賣掉了他們的大房子、舞蹈教室和按摩診所,決定搬往南非——一個斯科特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斯科特·霍爾德曼還記得,他曾幫助父親拆解了一架1948年製造的貝蘭卡(benca cruisaire)飛機,並打包裝進木箱裏,然後運往南非。到了南非之後,他們重新組裝好飛機,然後駕駛飛機橫穿整個國家,去尋找適合居住的地方。最後,一家人終於在比勒陀利亞定居下來,並重新開了一家按摩診所。


    這個家庭的冒險精神似乎是無窮無盡的。1952年,約書亞和溫駕駛飛機完成了一次2.2萬英裏的往返旅行,從非洲北上一直飛到蘇格蘭和挪威。溫沒有飛機駕駛執照,她大部分時候擔任領航員,但有時候也會自己駕駛。1954年,這對夫妻的駕駛事業達到頂峰,他們飛行3萬英裏往返於澳大利亞。


    報紙報道了這次飛行旅途,他們被認為是唯一駕駛單引擎飛機從非洲飛到澳大利亞的私人飛行員。


    [3]


    除了飛行,霍爾德曼和家人還曾經深入叢林,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去尋找失落之城。傳說中這座古城位於南部非洲的喀拉哈裏沙漠(khari desert)。一張全家福展現了當時的情景。在非洲叢林裏,5個孩子圍繞在一堆篝火旁,篝火上麵是一口被加熱了的大鍋。孩子們看起來很放鬆,他們交叉著雙腿坐在折椅上看書,身後有一架寶石紅貝蘭卡飛機、一頂帳篷和一輛汽車。但畫麵中的寧靜掩蓋了這次旅程的凶險。在一次事故中,他們的卡車撞上了一個樹樁,導致保險杆穿透了散熱器。他們於是被困在這片沒有通信設施的蠻荒之地,約書亞花了3天時間才修好車,而其他人則到處獵食。夜晚的時候,土狼和豹子會在篝火周圍徘徊。一天早晨,一家人醒來發現一頭獅子就站在離桌子3英尺遠的地方。約書亞馬上抓住他能找到的第一件物品——一盞燈,朝獅子揮舞著,並叫獅子滾開,沒想到獅子還真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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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爾德曼夫婦采用放任自流的方式來撫養孩子,這種方式也沿用到幾代之後的馬斯克身上。孩子們從來沒有受過體罰,因為約書亞認為直覺會引導他們做出正確的行為。當父母都去飛行的時候,孩子們則留在家裏。斯科特·霍爾德曼記得父親從未踏足過他的學校,即使他是學校橄欖球隊的隊長和完美的孩子。“對於他來說,這些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斯科特·霍爾德曼說,“他教導我們說,你能夠做成任何事情,你隻需要做出決定,然後放手去做。在這個意義上來說,我的父親肯定會為埃隆感到自豪。”


    約書亞於1974年離世,享年72歲。當時他正駕駛飛機練習著陸,但沒有看見兩根電線杆中間有一根電線,那根電線纏住了飛機輪子並把飛機掀翻,霍爾德曼折斷了脖子不幸身亡。埃隆當時還在蹣跚學步,但他在童年時代,聽說過自己外祖父的許多英勇事跡,並觀看了數不清的關於叢林旅行的幻燈片資料。“我的外祖母給我講了很多在旅途中九死一生的經曆,”馬斯克說,“他們的飛機上沒有裝備任何儀器——連無線電都沒有,他們用公路地圖代替航空地圖,這些地圖上甚至有很多錯誤。我的外祖父對冒險和探索的熱愛幾近瘋狂。”埃隆坦承,他非同尋常的冒險性格直接來源於他的外祖父。在最後一次播放幻燈片多年以後,埃隆試圖尋找並買回那架紅色的貝蘭卡飛機,但未能如願。


    埃隆的媽媽梅耶·馬斯克在對父母的崇拜之中長大。在青少年時期,她被認為是一個書呆子。她喜歡數學和科學,學習成績很好。但到了15歲的時候,梅耶變得亭亭玉立,人們開始注意到她的其他特點。高挑瘦削的身材配上金色的頭發,還有高高的顴骨,讓她從眾人裏麵脫穎而出。她家的一個朋友經營著一所模特學校,梅耶到那裏上過一些課程。到了周末,她便四處走秀、給雜誌做模特,偶爾會參加為參議員或大使舉辦的宴會,最後她還入圍了南非小姐評選大賽的決賽。


    梅耶在60多歲時還在繼續從事她的模特事業,登上了時尚雜誌《紐約客》(the new yorker


    )和《世界時裝之苑》(elle


    )的封麵,並出演了歌手碧昂斯的音樂短片。


    梅耶和埃隆的父親埃羅爾·馬斯克在同一個街區長大。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梅耶11歲。埃羅爾是一個潮男,而梅耶卻是一個書呆子,但埃羅爾卻暗戀了梅耶很多年。“他因為我的腿、我的牙齒而愛上了我。”梅耶說。


    兩人在大學期間分分合合。據梅耶回憶,埃羅爾花了大約7年時間不懈地追求她,並最終打動了她。“他從來沒有停止過求婚。”她說。


    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錯綜複雜。梅耶在蜜月期懷孕並於1971年6月28日生下了埃隆,距離他們的結婚日僅九個月零兩天。盡管他們沒有享受到太多婚姻帶來的幸福,但夫妻倆努力在比勒陀利亞過著體麵的生活。埃羅爾是一名機械和電氣工程師,負責處理一些大型項目,如辦公樓、商場、住宅樓和空軍基地等,而梅耶是一個營養師。埃隆出生一年多後,弟弟金巴爾出生了,不久,妹妹托斯卡也出生了。


    埃隆展現出一個充滿好奇和活力的孩子的所有特征。他學東西總是很快。梅耶像很多其他母親那樣,斷定她的兒子聰明且早熟。“他理解事物的速度似乎比其他孩子更快。”她說。但是令人困惑的是,埃隆總是陷入發呆的狀態。當人們跟他說話時,他經常沒有反應,眼睛呆滯地望著遠處。這樣的事情頻繁發生,令埃隆的父母和醫生以為他耳聾。“有時候,他就是聽不見你說話。”梅耶說。醫生給埃隆做了一係列測試,並摘除了他的扁桃體,因為這樣可以增強聽力。“但這並不管用。”梅耶說。埃隆的狀況其實更像是他的思想而不是聽力係統的問題。“他總是在思考,然後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梅耶說,“他現在仍然是這樣,我隻能隨他這樣,因為我知道他正在設計新式火箭之類的東西。”


    其他孩子對馬斯克的這種夢遊狀態表現得並不那麽友好。他們會在馬斯克身旁突然跳起來或者大喊大叫,但他卻總是置若罔聞。他總是保持著思考狀態,而他周圍的人覺得他這種行為很粗魯或者古怪。“我確實認為埃隆與眾不同,但隻是書呆子氣重些,”梅耶說,“這讓他的同齡人很不喜歡他。”


    對於馬斯克來說,這種狀態卻讓他受益匪淺。在五六歲的時候,他就找到了一種抵擋外界幹擾的方法,讓他可以集中精力在一項任務上。這種能力部分源於他的思維方式。他在大腦中呈現的圖像清晰且具體,就像是今天計算機軟件製作的工程圖紙。“就好像大腦中專門用於視覺處理的那部分——本來應該處理眼睛接收的圖像,卻被內部思維占據了,”馬斯克說,“我現在無法做到這樣了,因為有太多事情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但是在我的孩提時代,它卻總能發生。你用來處理視覺信息的很大一部分大腦,被內部想法占據了。”計算機將最困難的工作交給兩種不同芯片。圖形芯片處理來自電視或者視頻遊戲的任務,而計算芯片處理一般任務和數學運算。隨著時間的推移,馬斯克認定自己的大腦就相當於一塊圖形芯片。這讓他能看見世界之外的東西,並複製到他的腦海裏,想象它們與其他對象交互時,會發生什麽變化。“對於圖像和數字,我可以在大腦中處理它們之間的相互關係並進行演算,”馬斯克說,“比如加速、動量、動能為何因物體而異,這些總會以生動的方式呈現在我的腦海裏。”


    作為一個小男孩兒,埃隆性格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他對讀書如饑似渴。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似乎就書不離手。“他每天讀書10個小時是家常便飯,”金巴爾說,“如果是周末,他可以一天讀完兩本書。”全家人去購物的時候,經常發現埃隆中途不見了,梅耶和金巴爾就跑到最近的書店去找,總能看見埃隆坐在地板上全神貫注地看書。


    隨著年齡的增長,埃隆會在下午2點放學以後自己跑到書店去,一直待到下午6點父母下班回家。他喜歡翻閱小說和漫畫,後來也看非小說類書籍。“有時候他們會把我趕出來,但通常不會趕我,”埃隆說。他列舉了《魔戒》、艾薩克·阿西莫夫的“基地”係列和羅伯特·海因萊因的《嚴厲的月之女王》(the moon is a harsh mistress


    ),這些是他的最愛,當然還有《銀河係漫遊指南》。“有一次,我把學校以及鄰近圖書館的書都看完了,”馬斯克說,“大概是在三年級或四年級的時候。我試圖勸說圖書館員幫我訂更多的書。之後,我就開始閱讀《大英百科全書》,這讓我受益匪淺,我發現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而所有的一切都在書裏。”


    埃隆實際上已經將兩套百科全書讀得爛熟於心了——這對他交朋友一點幫助都沒有。這個男孩兒有著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而百科全書把他變成了一個事實工廠。他總是表現出無所不知的樣子。比如在飯桌上,托斯卡很想知道地球到月球的距離,而埃隆可以脫口而出近地點和遠地點的精確數字。“如果我們有什麽問題,托斯卡總是說,‘問那個天才少年’,”梅耶說,“不管我們問他什麽,他都記得。”埃隆用這種笨拙的方式鞏固了他書呆子的聲譽。“他不是很愛運動。”梅耶說。


    梅耶回憶起一件往事:一天晚上,埃隆正和一大群孩子玩耍。當其中一個人抱怨害怕黑暗時,埃隆卻說“黑暗隻是沒有光線而已”,這顯然無法安撫那個嚇壞了的孩子。作為一個年輕人,埃隆這種愛糾正別人的學究氣,以及他生硬粗暴的做法,讓其他孩子漸漸疏遠他。這讓他感到愈加孤獨,但埃隆卻以為,人們會樂意聽到錯誤被糾正。“孩子們其實不喜歡這樣,”梅耶說,“他們都說,‘埃隆,我們不跟你玩了。’作為一個母親,我感到很難過,因為我覺得他需要朋友。金巴爾和托斯卡會帶朋友回家,但埃隆從來不會,但是他願意跟他們一起玩。可他總是很別扭,你知道的。”梅耶總是敦促金巴爾和托斯卡帶上埃隆一起玩,他們的反應很孩子氣:“媽媽,他很無趣。”可是當他長大之後,埃隆卻對自己的兄弟和表兄弟——梅耶妹妹的兒子們,有著很深的感情。雖然他在學校裏總是獨處,但埃隆跟家族成員在一起時卻很活躍,並逐漸承擔起家族長者和領袖的角色。


    有一段時間,馬斯克一家的生活還是很不錯的。他們住在比勒陀利亞最大的一所房子裏,這要歸功於埃羅爾出色的工程生意。8歲的時候,埃隆和弟弟妹妹們拍過一張合影,照片中三個活潑健康的金發孩子在門廊上坐成一排,後院是比勒陀利亞著名的紫楹樹。埃隆圓潤的臉頰上露出明朗的笑容。


    但是,這張照片拍完沒有多久,這個家庭就崩潰了。他的父母分居並在一年內離婚。梅耶帶著孩子搬到了南非東海岸的德班(durban),在家族成員度假時居住的房子裏生活。但是幾年之後,埃隆決定和父親一起生活。“我父親似乎很難過,並且很孤獨,母親帶著三個孩子,而他卻什麽都沒有,”馬斯克說,“這不公平。”實際上,一些馬斯克的家庭成員認為,是埃隆的邏輯天性驅使他這麽做,然而有人則聲稱是他的祖母科拉給他施加了壓力。“我不明白他為什麽離開我為他營造的這個幸福的家,這的的確確是一個幸福的家,”梅耶說,“但埃隆是一個有主見的人。”賈斯汀·馬斯克(justine musk)是埃隆的前妻,他5個孩子的媽媽,她認為埃隆一直是一家之主,而且做決定的時候從來不受情緒困擾。賈斯汀說,“我認為他和父母中的任何一方都不親近。”據她描述,馬斯克家族成員之間關係冷漠且缺少關愛。但金巴爾後來也選擇與埃羅爾一起生活。也許兒子願意與父親一起生活是天性使然。


    每當說到埃羅爾的時候,埃隆的家人總是保持沉默。他們承認他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但拒絕透露細節。埃羅爾之後再婚,並為埃隆生下兩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馬斯克對她們頗為照顧。


    埃隆和他的弟弟之所以決定對埃羅爾不好的方麵守口如瓶,是不希望這兩個妹妹難過。


    埃羅爾家的情況是這樣的:埃羅爾家在南非有著很深的根基。馬斯克家族在南非的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200年前,比勒陀利亞的第一本電話簿上就有他們家庭成員的名字。埃羅爾的父親瓦爾特·亨利·詹姆斯·馬斯克是一個陸軍中士。“在我的記憶中,他沉默寡言,”埃隆說,“他愛喝威士忌,而且脾氣暴躁,但很擅長填字遊戲。”埃羅爾的母親科拉·阿米莉亞·馬斯克出生在英格蘭一個知識分子家庭。她喜歡受人矚目,並愛著她的孫子們。“我們的祖母很強勢,是一個相當努力的女人,”金巴爾說,“她對我們的人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埃隆認為他和科拉——自己祖母的關係非常親密。“父母離婚後,她給了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他說,“她會接我放學,還會和我一起做玩拚字遊戲之類的事情。”


    埃羅爾家的生活看上去很美。他有大量的書籍可供埃隆閱讀,還願意在計算機和其他一些埃隆喜歡的事情上花錢。埃羅爾還無數次帶孩子們到海外旅行。“那是一段難忘且充滿樂趣的時光。”金巴爾說。


    “在那裏,我有很多快樂美好的回憶。”他的智慧和實踐經驗給孩子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一個天才工程師,”埃隆說,“他知道每一種物理現象背後的原理。”埃羅爾經常帶埃隆和金巴爾到建築工地,學習如何鋪磚,安裝管道、窗戶和電線。“這些都是很愉快的時光。”埃隆說。


    在金巴爾看來,埃羅爾具有遠眼卓識,並且十分嚴厲。他會讓埃隆和金巴爾坐下來,連續教導他們三四個小時,讓男孩兒們無力反駁。他似乎更傾向於對孩子們嚴加管束並以此為樂,而他這麽做顯然也剝奪了他們孩童時代的樂趣。埃隆曾多次試圖說服父親搬到美國,並經常談論自己想去美國定居的想法。埃羅爾好好教訓了他一頓,駁斥了他不切實際的想法。父親打發走了管家,讓埃隆把所有家務活兒做完,讓他明白這才是“美國人”的生活。


    雖然埃隆和金巴爾都拒絕透露更多細節,但這些年與父親共同生活的經曆無疑是刻骨銘心的。他們都談到需要忍受某種形式的精神折磨。“他的體內肯定具有某種重要的化學物質,”金巴爾說,“並且肯定都遺傳給我和埃隆了。這令我們的成長過程在情緒方麵極具挑戰性,但也造就了今天的我們。”而當被問到關於埃羅爾的話題時,梅耶總是怒從中來。


    “沒有人能跟他和睦相處,”她說,“他對任何人都不友好。我不想說謊,因為那太可怕了。我不想談論這些,因為這會影響到我的孩子和孫子們。”


    當我們請他聊聊有關埃隆的事情時,埃羅爾通過電子郵件回複道:“埃隆在家的時候是一個獨立且專注的孩子。甚至在南非還沒有人知道計算機為何物時,他就已經迷上了計算機科學。12歲的時候,他的能力就得到了廣泛認可。在童年和青少年時期,埃隆和弟弟金巴爾的行為多種多樣,一言難盡。從6歲開始,他們就和我遊曆了南非和全世界,走遍了五大洲。埃隆和他的弟弟妹妹各個方麵都無可挑剔,實現了為人父者對孩子的所有期許。我對埃隆取得的成就感到非常自豪。”


    埃羅爾把電子郵件抄送給了埃隆。埃隆警告我不要再聯絡他父親,並堅稱他父親對於過往的回憶不足為信。“他是一個怪人,”馬斯克說,“一個十足的瘋子。”但是當我想了解更多細節時,馬斯克卻刻意回避。“準確地說,我沒有一個幸福的童年。”他說:“我的童年時期可能聽起來很不錯,其中當然也有好的方麵,但絕對不是一個快樂的童年。實際上,我的童年生活很悲慘。他總是把生活搞得一塌糊塗——這一點我非常肯定。無論多好的情況,都會被他變得很糟糕。他不是一個快樂的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個人怎麽會變成這樣。我再說下去就會惹麻煩了。”埃隆和賈斯汀發誓,絕不允許他的孩子們和埃羅爾見麵。


    當埃隆快10歲的時候,他在約翰內斯堡的桑頓城購物中心第一次看到了計算機。“那裏有一家電子產品商店,銷售諸如音響器材之類的設備,但是他們在一個角落擺放了幾台計算機。”馬斯克說。他立刻產生了敬畏之心——“這就像是‘哇,我的天啊’”——他可以用這台機器編程來執行人類的指令。“我必須得到它,所以我纏著父親去買計算機。”馬斯克說。很快,他便擁有了一modore vic-20型計算機。這款暢銷的家用計算機於1980年麵世,有著5kb(5 000比特)的內存,並隨機附送了一本basic匯編語言教學手冊。“本來需要6個月的時間才能學完所有課程,”埃隆說,“但是我像得了強迫症似的,一連看了三天三夜沒有睡覺,把所有的內容都讀完了。這像是我遇到過的最緊迫的事情。”盡管馬斯克的父親是一名工程師,但他有點守舊,對這台機器嗤之以鼻。埃隆回憶說:“他說這隻能用來玩遊戲,不能用於真正的工程項目。而我隻是說‘無所謂’。”


    盡管迷戀新計算機並且是個書呆子,但埃隆經常領著金巴爾和他的表兄弟(卡耶的孩子)羅斯·裏沃、林登·裏沃還有彼得·裏沃去冒險。有一年,他們去鄰居家挨家挨戶地賣複活節彩蛋。盡管彩蛋裝飾得並不漂亮,但孩子們為了將彩蛋賣給他們富裕的鄰居,硬是將售價提高了幾倍。埃隆還組織大家在家自製炸藥和火箭。南非並沒有深受業餘愛好者喜歡的火箭套裝,埃隆就自製化合物,並把它們裝進罐子裏。“值得一提的是,有很多東西可以用來引爆,”埃隆說,“硝石、硫黃和木炭是火藥的基本成分,然後把強酸和強堿混合在一起,就會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如果再加上氯粒和製動液——產生的爆破效果可是相當可觀的。我很幸運,我的10個手指頭都還在。”不玩炸藥的時候,男孩兒們會穿上好幾層衣服並戴上護目鏡,用彈球槍互相射擊。埃隆和金巴爾還在沙地裏舉行騎自行車比賽,直到金巴爾有一次從車子上摔下來,徑直衝向一個布滿倒刺的鐵絲網。


    隨著時間的推移,兄弟們越加重視自己的創業追求,甚至試圖開辦一家街機遊戲室。在父母都不知情的情況下,這幾個男孩兒就為他們的遊戲室選好了場地並拿到了租約,然後開始辦理審批手續。最後,他們發現必須找到一個年滿18周歲的人來簽署一份法律文件,但無論是裏沃的父親還是埃羅爾都不願意簽字,他們隻好放棄。幾十年後,埃隆和裏沃兄弟開始一起做生意。


    男孩兒們最大膽的一次冒險是從比勒陀利亞到約翰內斯堡的旅行。20世紀80年代,南非暴力事件頻發,而比勒陀利亞到約翰內斯堡的35英裏車程,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旅程。在金巴爾看來,這次火車之旅對他們的成長影響深遠。“南非不是一個隨心所欲的幸運之地,並且這會對你產生影響。我們見到了一些非常野蠻的行為。這成為我們不同尋常成長曆程的一部分——這一係列瘋狂的體驗,改變了我們對風險的看法。我們很難接受長大後僅僅為了一份工作而活著,因為這很無趣。”


    這群13~16歲的男孩兒在約翰內斯堡熱衷於參加各種派對和極客探險。在一次短途旅途中,他們還參加了“龍與地下城”比賽。


    “這是我們這群書呆子的至高境界。”馬斯克說。所有男孩兒都沉迷於這個角色扮演遊戲。這個遊戲需要玩家通過想象為他設定場景,並描述場景。“你走進了一個房間,角落裏放著一個箱子。你要怎麽做?……如果打開這個箱子,你就中了圈套,幾十個小妖怪就自由了。”埃隆非常擅長“地牢之主”這個角色,並能背下每個怪物和其他角色的法力細節。“在埃隆的帶領下,我們發揮得非常好,並贏得了比賽。要想贏得比賽,需要有一些不可思議的奇思妙想,埃隆設置的遊戲氛圍令人著迷並且大受鼓舞。”彼得·裏沃說。


    而埃隆與學校裏的同學相處得卻不盡如人意。在初中和高中期間,埃隆輾轉於好幾所學校之間。他在布萊恩斯滕高中(bryanston high school)讀完了8年級和9年級。一天下午,埃隆和金巴爾坐在一段階梯的頂部吃東西,這時一個男孩兒在他背後攻擊他。“我一直躲著這個黑幫團夥,但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追著我不放。我猜可能是因為我在早會時不小心撞到了他,而他以為我故意冒犯。”那個男孩兒悄悄出現在馬斯克身後,用腳踢他的腦袋,並把他推下了樓梯。馬斯克從樓梯頂端滾了下去,然後一群男孩兒衝上來對他拳打腳踢。有些人站在兩旁踢他,而元凶則抓住他的腦袋使勁撞擊地麵。“他們是一群瘋子,”馬斯克說,“我暈了過去。”金巴爾嚇壞了,怕馬斯克會丟了性命。他衝下樓梯,看到埃隆臉上血跡斑斑,並且已經腫起來了。埃隆被送到醫院。“他看上去就像剛剛參加完拳擊比賽,”金巴爾說,“大概一周之後我才回到學校。”(2013年,埃隆在一次新聞發布會上透露,這次被打的經曆給他帶來了後遺症,他因此做了鼻部整形手術。)


    馬斯克被這群惡霸無休止地糾纏了三四年的時間。他們竟然毆打馬斯克最好的一個朋友,直到那個孩子答應不再跟馬斯克一起玩才收手。“此外,他們還利用他——我最好的朋友,引我出來,這樣他們就可以打我,”馬斯克說,“這太傷我心了。”當講述這段往事的時候,馬斯克的眼睛濕潤了,聲音在顫抖。“出於某種原因,他們決定無休止地糾纏我。這讓我在成長過程中飽嚐艱辛。那些年,我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這群人不停地糾纏,每次都把我打得狼狽不堪,然後我回到家裏,但家裏的氛圍也同樣可怕。這種恐懼似乎永無止境。”


    馬斯克在比勒陀利亞男子高中讀完了高中的最後階段,並快速成長起來,這裏的學生行為端正,令他的生活愜意許多。


    比勒陀利亞男子高中雖然是一所公立學校,但從過去一百年的運營狀況來看,它更像是一所私立學校。來到這裏的年輕人,都是準備申請牛津或劍橋大學的。


    在同學們的記憶中,馬斯克是一名可愛、安靜的普通學生。“班裏有四五個男生被認為是最聰明的,”上某些課時坐在馬斯克後麵的迪昂·普林斯隆說道,“但埃隆不在其中。”有6名同學也指出,馬斯克對體育缺乏興趣,這讓他在崇尚體育氛圍的環境中被孤立起來。“說實話,沒有跡象表明他將成為億萬富翁,”馬斯克的另一個同學基甸·福裏說,“他在學校裏從來沒有擔任過一官半職,我對他取得的成就感到驚訝。”


    盡管馬斯克在學校裏沒有親密的朋友,但他的古怪興趣的確令人印象深刻。據一個叫泰得·伍德的男孩回憶,馬斯克把自製的火箭模型帶到學校,並在課間休息的時候點火發射火箭。這並不是展現他誌趣的唯一跡象。在科學課的一場辯論會上,埃隆反對使用礦物燃料並支持太陽能,這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在一個致力發掘地球自然礦產的國家,這種立場近乎一種褻瀆。伍德說,“他向來立場堅定。”而特雷斯·本尼與埃隆多年來一直保持聯係,聲稱馬斯克在高中時代就已經幻想過殖民其他星球。


    與馬斯克前程有關的另一個線索是:有一次,埃隆和金巴爾在課間休息的時候在戶外聊天,伍德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並問他們在聊什麽。“他們回答說,‘我們在聊銀行業是否需要營業網點,以及能否使銀行體係實現無紙化運作。’我當時心想,這種想法太荒謬了。我於是說‘這個想法好極了’。”


    [5]


    雖然馬斯克不是班級裏的尖子生,但他和其他幾個中學生因為成績和興趣,被選中參加一項實驗性的計算機學習計劃。許多學校挑選出一些學生,把他們聚集在一起學習basic、cobol和pascal等匯編語言。通過閱讀最喜愛的科幻小說,馬斯克對技術的偏好開始升溫,他還著手寫作關於龍和超自然的故事。他說:“我想寫一個像《指環王》那樣的故事。”


    梅耶從一位母親的角度,見證了馬斯克那些年的高中生活,並且講述了他大量的驚人學術成績。“他開發的計算機遊戲,”她說,“令許多比他年長且經驗豐富的技術人員感到震驚。”他優異的數學成績和他的年齡極不相稱。他的記憶力令人難以置信。他之所以沒有從其他男孩兒裏麵脫穎而出,僅僅是因為他對學校規定的科目缺乏興趣。


    馬斯克是這麽看待這件事情的:“我隻是考慮‘對於我需要掌握的科目,我應該取得什麽樣的成績’。有一些必修科目,比如南非荷蘭語,我完全不明白學它有什麽意義。這看起來很荒唐。隻要考試分數及格,我就滿意了。但有些科目,比如物理和計算機,我會盡我所能取得最好的成績。取得的每一個成績都是有原因的。我寧願玩計算機遊戲、寫代碼和讀書,也不願意去獲得那些沒有意義的a等。我記得在四五年級時,曾有幾門功課不及格。然後,我母親的男朋友告訴我,如果我沒有通過考試就要留級。我不知道隻有這些科目考試合格才能升入下一個年級。此後,我在這些科目上取得了最好的成績。”


    17歲時,馬斯克離開南非前往加拿大。他經常在媒體麵前談到這次旅程,而且對於這次旅程的動機有兩種版本的描述。第一個版本比較簡短,即他可以憑借自己的加拿大血統,以加拿大為跳板,盡快前往美國;第二個版本是,他擁有非同一般的社會良知。南非當時要求公民必須服兵役,而馬斯克則不想入伍,他曾經說,這是因為他不想被迫參與到種族隔離運動中去。


    在義無反顧地投身於這場華麗冒險的5個月前,馬斯克進入了比勒陀利亞大學學習物理學和工程學,但是他沒有把精力投入到學習中去,很快就輟學了。這件事很少被提及。馬斯克描述說,申請讀大學隻是為了讓等待加拿大簽證的那段日子有事可做。馬斯克那時候在學校裏遊手好閑,這不僅僅是他人生中無關緊要的一部分,實際上是為了逃避兵役。他一向自我標榜為深思熟慮又熱愛冒險的青年,為了不破壞這一形象,他很少提及這段在比勒陀利亞大學的沉寂時光。


    毫無疑問,為了去美國,馬斯克已經深思熟慮了很長時間。馬斯克早期對於計算機和科技的興趣使他對矽穀產生了強烈的向往。而那些海外之旅又令他深信美國是成事之地。相反,南非為創業者提供的機會少之又少。就像金巴爾所說的,“南非對於埃隆這樣的人來說就像是監獄”。


    馬斯克逃離南非的機會終於來了,調整後的法律允許子女繼承梅耶的加拿大國籍。馬斯克立即開始研究辦理這一手續所需要的文書。馬斯克大約花了一年時間,最終獲得了加拿大政府的批準並拿到了加拿大護照。“這時候埃隆才說‘我要去加拿大’。”梅耶說。在互聯網問世之前,馬斯克在煎熬中等待了三個星期才拿到機票。一拿到機票,他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家,再也沒有回來。


    [1]


    在兒子出生兩年後,約翰·埃隆開始表現出糖尿病的一些症狀。在當時得了糖尿病無異於被宣判了死刑,盡管隻有32歲,但約翰·埃隆知道他可能隻有6個月左右的生命了。阿爾梅達有一點護理經驗,她執意要用一個秘方來延長約翰·埃隆的生命。根據家族記載,她采用脊柱按摩法作為有效的治療手段,讓約翰·埃隆在被診斷出患有糖尿病後又活了5年。這種可以延長生命的脊椎推拿療法已成為霍爾德曼家族的一個傳統。阿爾梅達就讀於明尼阿波利斯按摩學校,於1905年獲得了按摩醫生的學位。馬斯克的外曾祖母之後開設了自己的診所,據說她是加拿大的第一個按摩師。


    [2]


    霍爾德曼也進入了政壇,試圖在薩斯喀徹溫省建立自己的政黨,出版報刊,宣揚保守、反社會主義的思想。他之後還競選過議員和社會信用黨(social credit party)的主席,但都沒有成功。


    [3]


    在這段旅途中,他們北上非洲海岸,穿越了阿拉伯半島,途經伊朗、印度和馬來西亞,再南下直接飛抵東帝汶和澳大利亞。他們準備那些必要的簽證和文書足足用了一年時間,並且沿途還要忍受陣陣胃痛,不確定的行程也令他們苦不堪言。“爸爸在飛躍東帝汶海的時候暈了過去,媽媽不得不承擔起駕駛任務,直到我們到達澳大利亞。爸爸在飛機快降落的時候才醒過來,”斯科特·霍爾德曼說,“這是疲勞所致。”


    [4]


    約書亞和溫都是熟練的神槍手,都贏得過全國射擊比賽。在20世紀50年代中期,他們在從開普敦到阿爾及爾全程8 000英裏的汽車拉力賽中勝出,擊敗了福特車隊的職業選手,獲得第一名。


    [5]


    馬斯克不記得這次對話了。“我認為這些回憶當中有一些創作的成分,”他說,“這是有可能的,在高中的最後幾年,我確實有過許多深奧的對話,但我更關心技術層麵,而不是銀行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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