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大阿哥是昂首挺胸的起身上朝去的,李儀跟在大阿哥身後納悶了好一會, 忽聽得大阿哥回頭道:“把以前買的藥都扔了。”


    李儀一愣,脫口道:“什麽藥?”


    大阿哥瞪了一眼李儀:“你說什麽藥, 還能有什麽藥?”


    李儀這才反應了過來,隨即明白大阿哥這是身上好了,滿臉喜意的道:“奴才恭喜主子了!”


    大阿哥哼了哼沒有開口,但到底嘴角勾起了微笑。


    妍容腰酸背痛,起身收拾好之後就帶著七個孩子一起進了宮,一輛馬車現在已經坐不下了,她隻帶著四個小的, 三個大的另坐了一輛的馬車。


    大人孩子奶嬤嬤下人, 浩浩蕩蕩的走了一大群,有些個宮女太監看見了都暗暗的咂舌,大福晉這樣的陣勢實在少有。


    貴妃和惠妃都在太後的慈寧宮裏等著,看著妍容帶著一串的孩子走了進來, 裏麵的幾位都先笑上了。


    貴妃的身子時好時壞, 今兒覺得氣色還好些,也在慈寧宮裏等著湊熱鬧,笑著道:“惠妃妹妹真是好福氣。”


    惠妃笑著道:“借您吉言了!”


    古人講得就是個多子多福,一堆的孩子太後看見了心裏也覺得舒暢,忙讓宮人們侍候著妍容娘幾個坐下,又讓人把幾個小的放到了炕上。


    “這小福成長的像皇上小時候!哎呦,小家夥還不樂意了!”


    貴妃跟惠妃都聽說了福成像康熙, 也湊在一旁看。


    甜心忙指著長樂道:“妹妹像瑪嬤!”


    惠妃笑著摸了摸甜心,太後也在一旁笑著道:“哀家看著也像。”


    邊說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好笑的抿嘴道:“哀家看大福晉是個巧的,沒想到生孩子也是個巧的,人家一次生的都是一個樣子,偏偏她生了四個孩子一個一個模樣,還不帶重的,即討親娘高興,又討婆婆歡喜,連皇帝公爹的一份都不落下,著實是個巧樣!”


    邊說著幾人都笑了起來。


    忽聽的外頭靜鞭響起,眾人知道這是康熙到了。


    康熙穿著件醬色江綢的棉袍,外套著石青色金龍馬褂,在太後身側坐下,笑著讓貴妃惠妃妍容還有幾個孩子起身,說完就看了看身邊的幾個孩子。


    太後知道康熙是急著看弘晗,自己抱著放在身邊的弘晗道:“就是這個。”


    妍容看著康熙的手都微微有些抖,他親自接過了弘晗抱到自己的懷裏,一向安靜的弘晗到了康熙的懷裏竟咯咯的笑了兩聲。


    長生驚喜的道:“小弟弟喜歡皇瑪法!”


    貴妃笑著逗他:“你是怎麽知道的?”


    長生認真地道:“泰安除過對著額娘笑過之外,隻對著皇瑪法笑過,自然是喜歡皇瑪法的。”


    妍容笑看了他一眼:“就數你聰明。”


    惠妃立馬接口道:“長生確實是個聰明的。”


    妍容頓了頓,到底沒在開口,奶奶爺爺輩的都溺愛孫子,這沒有什麽邏輯可言。


    康熙似乎什麽都沒有聽到,他眼裏隻剩下自己懷裏的這個軟的像棉花一樣的小孩子,他甚至一直恍惚的覺得自己的懷裏抱著的就是承祜。


    太後覺得康熙實在有些失態,笑著對著康熙道:“弘晗阿哥很可愛,是不是皇帝?”


    她連著說了兩遍,康熙才回過了神。


    後麵的李德全將太後的話給康熙重複了一遍,康熙點頭道:“這孩子確實可愛,朕覺得投眼緣,第一眼看著就喜歡。”


    康熙喜歡自己的孩子,妍容忙起身謝恩:“謝皇阿瑪誇獎。”


    康熙點了點,示意妍容坐下就不再開口。


    貴妃看著氣氛有些沉悶,又逗一旁的甜心開口:“你皇瑪法喜歡你弟弟,以後要是不好喜歡你了怎麽辦?”


    甜心乖巧的守在愛動的福成跟前,笑嘻嘻的道:“皇瑪法要是喜歡弟弟甜心要高興才是。”


    康熙抱著弘晗,笑看著甜心道:“為什麽?”


    長生跟甜心一起道:“因為那是弟弟!”


    妍容瞪了眼長生,對著康熙道:“長生又調皮了,皇阿瑪見諒。”


    康熙擺了擺手:“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跟老大一樣,都是急性子,你這幾個孩子都教養的不錯。”


    妍容又行了一禮。


    隻是康熙又接著像是考究一樣的對著幾個孩子道:“那要是因為弟弟皇瑪法不喜歡你們了又怎麽辦?”


    長生想了想當先開口道:“長生覺得,皇瑪法要是以後真的不喜歡長生了,那定是因為長生哪裏做的不好惹了皇瑪法不高興了,肯定跟弟弟沒有關係。”


    甜心也道:“甜心覺得皇瑪法是皇上,皇瑪法同時喜歡咱們幾個也沒有什麽,硬要說因為泰安不喜歡咱們了,甜心覺得不可能,就哪怕是皇瑪法因為泰安不喜歡咱們了,甜心也會努力的讓皇瑪法在喜歡上的。”


    太平細聲細氣的道:“皇瑪法不喜歡太平了,太平也還喜歡皇瑪法!”


    長生和甜心的回答都偏向理智邏輯,小小年紀能說到這份上,讓幾個大人都有些驚奇,太平的話雖然並沒有什麽大道理在裏麵,但卻聽著最讓人心疼。


    康熙滿意的點頭道:“你們幾個都不錯!”又對著妍容道:“大福晉,弘晗你也當好好教養才成。”


    教養孩子是父母的職責,隻是康熙專門說出來,就有了別的意思在裏麵了,妍容連忙應是。


    康熙甚至特意的示意太後將妍容母子七人留在宮裏用膳,而他自己幾乎抱著弘晗不願撒手,看著弘晗的神態越來越慈祥,後來過來接妍容母子的大阿哥看著這情形瞧著都有些驚訝,惠妃看著這樣子眼裏閃過幾道別樣的神采。


    康熙在怎麽喜歡弘晗,到底沒有開口說要養在自己的身邊,他自己知道養在他身邊是害不是愛。


    辭了太後,惠妃帶著大阿哥跟妍容一起出了慈寧宮,早春時節晌午的時候天氣還算溫暖,一到下午涼氣慢慢就上來了,在吹上一陣的風,都覺得凍臉。


    大阿哥跟在惠妃左側,妍容跟在惠妃右側。


    孫子孫女們爭氣,惠妃的心情不錯,走了幾步路對著身旁的大阿哥道:“額娘想向皇上請旨把弘晗養在身邊,你覺得怎麽樣?”


    奶奶要養孫子,做兒子的幾乎沒有反對的餘地,隻是大阿哥知道妍容在孩子們的身上心思重,貿然答應了,妍容必定會難過。


    一旁的妍容的心立時提到了嗓子眼,是個人都看得出康熙對弘晗的喜歡,即便在喜歡他也沒有開口養到自己的身邊,那隻能說明是更喜歡,惠妃為什麽要把弘晗養在身邊原因在簡單不過,隻是這樣的原因,妍容又怎麽會放心讓惠妃養孩子?


    大阿哥看了眼臉色有些不對的妍容,有些為難的開口道:“額娘想養弘晗本沒有什麽,隻是弘晗自生下來身子就弱,不瞞額娘說,弘晗隻吃福晉的奶水,別人的奶水他一口都不嚐,這實在是……”


    妍容會親自喂養孩子,在惠妃看來倒是可能的,若是這樣暫時是養不成了,她點了點頭有些遺憾的道:“那就等著孩子斷了奶在說吧。”


    聽的惠妃鬆了口,妍容長舒了一口氣,斷奶怎麽說也要滿了周歲,還有一年的時間,這一年的時間裏說不定康熙又不喜歡弘晗了?惠妃又不願意養了?隻要有時間總也能想到辦法的。她朝著願意向惠妃撒謊的大阿哥,感激的笑了笑。


    回了府,大阿哥去了書房,妍容進了正房,先看著下人將幾個孩子都安置好了,才讓人侍候自己褪了釵環,換了衣裳,坐在炕上歇腳。


    見著沒去宮裏的姚黃一直撅著個嘴,妍容好奇的道:“這是怎麽了,嘴撅的這麽高?”


    妍容話音一落,劉嬤嬤先歎了口氣:“福晉您好好勸勸魏紫吧,魏紫這孩子現在一心要出家。”


    妍容一驚:“這是怎麽了?”


    姚黃沮喪的道:“劉總管要納妾,魏紫姐姐說劉總管既然要納妾,那她就不嫁了,出家為尼算了。”


    妍容聽得劉品年要納妾,猛的一拍桌子:“去把劉品年給我叫過來!”是她看走了眼了,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她是怎麽會認為吃過女人虧的劉品年是不會納妾的?


    魏紫雖是古代女子,但是她對於愛情的想法太像現代人了,如果今兒她嫁的是個自己不喜歡的,那麽就是那人娶上是個八個的,她心裏想的第一要事定然是如何坐穩自己嫡妻的位置,可是劉品年不一樣,他是魏紫真心喜歡的人,魏紫在愛情上是個有潔癖的人,要求太過完美了,她曾經還有些擔心,怕魏紫鑽牛角尖,直到跟劉品年的事情定下了她才放下了心,沒想到馬上就要成親了,這會竟出了這樣的事情。


    方嬤嬤忙道:“這事情不是福晉想的那樣,劉品年要納的妾是她先頭的女人芬娘。”


    妍容聽了這話更火了:“他不長腦子嗎?那樣的女人他都敢要第二回?!他是嫌綠帽子帶的不夠多還是怎麽了?!他要是一心想要納那個什麽芬娘,他這麽沒有腦子的咱們府裏也不敢要了!”


    劉嬤嬤一邊給妍容順著氣,一邊道:“奴婢今兒見了見,那個芬娘也是個可憐人,當年也不是跟人跑了的,是被惡人硬捉了去,跟著那人虛與委蛇了十幾年才終於跑了出來,不知受了多少苦才找到了劉總管,就是那個大胖兒子也早被人不知道賣到什麽地方去了,她不願意認劉總管,不過是怕他挨打受傷,不想讓他在等了,想讓他死了心罷了,您是沒見她身上的傷有多少,奴婢看芬娘還是對劉總管有情義,劉總管雖是沒了那心思,但到底自責的很,又想著是自己的女人,就想要納了芬娘。”


    一旁的姚黃顯見也是一起去看過的,讚同的點了點頭。


    妍容看著一屋子的人都同情芬娘,也並不認為這樣的事情有什麽不妥,她忽然有些悲哀的閉了閉眼睛,沒有經曆過愛情的又怎麽會明白,如果魏紫嫁給了劉品年,在責任和愛情之間周旋的兩人到最後那所謂的愛情又能剩下多少?既然無法全部擁有那便不如相忘於江湖。


    她搖了搖手示意眾人都不要開口了,這事情如果劉品年都相信了,那麽應該不會有多大的出入,這件事裏誰也沒有錯,錯的是這個時代,女人們是如此的可悲又可憐。


    她自己一個人進了魏紫的房間。


    魏紫的房間她是第一次來,屋子裏的布置處處都透漏著主人的細心和妥帖,繞過一架屏風,便見著魏紫一個人坐在炕邊發呆,她身上隻穿著件淺色的中衣,頭發有一半散開披在肩頭,原先黑亮有神的雙眸,這會隻有無盡的哀傷。


    她在魏紫的身側坐下,給她在身上披了件衣裳,回過神來的魏紫就要向妍容行禮,妍容拉著她的手搖了搖頭:“手這麽涼,怎麽也不知道加件衣裳,著了涼怎麽辦?”


    從魏紫當麵告訴劉品年自己不願意嫁之後,有不少人都特意的勸過她,從劉品年親口告訴她他要納妾的時候開始她就已經完全死心了,那跟他到底要納誰都沒有關係,她為的隻是她的心。


    她以為妍容也是來勸自己的,妍容開口卻道:“以你的性子,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們兩個最好的也隻是相忘於江湖。”


    魏紫愣了愣,妍容笑著給她理了理頭發:“我知道你想什麽,我也希望你找個好的歸宿,隻是你這樣的若找不到個隻願意要你一個人的,你以後的日子定是不好過,人說勸和不勸分,我卻要說,劉品年那樣想的太多,顧忌的太多的人不適合你,你隻要是一心不願意嫁他,這個主我還做的了。”


    魏紫心裏一酸落下了淚。


    妍容歎了口氣:“你自己也要想清楚,劉品年這樣既真心喜歡你,又有責任又有能力的可不好找,你還是三思而行,省的以後自己後悔。”


    魏紫邊哭著搖了搖頭:“是奴婢自己太貪心了,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有,奴婢隻求福晉允了奴婢出家。”


    妍容嗬斥道:“這又是胡說什麽?好好的說什麽出家不出家?難不成沒了個男人你就不活了,什麽都不做了?”


    魏紫紅著眼睛微微一愣。


    妍容給她擦了擦眼淚:“太平是皇家的孩子,以後總要嫁到蒙古去的,但她那樣的性格沒個妥帖人在跟前我總歸不放心,我若讓你做太平跟前的管事的,以後讓你跟她到蒙古去你可願意?”


    魏紫立時跪倒地上道:“奴婢願意。”她的心都死,在哪裏都沒有區別。


    妍容把她扶起來道:“我知道你心裏難過,這樣的事情隻能靠著時間慢慢的挨,這樣吧,你這段日子就去蒙古莊子上住幾天,就當是散心了,你也當記得隻要你想反悔什麽時候告訴我都行,千萬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魏紫一邊用袖子擦著眼淚,一邊道:“奴婢定不會後悔!”


    她說的那麽的決絕,那麽的堅定,哭的那麽的悲戚,妍容一時也跟著難過了起來。


    劉品年在前麵哭著跪在地上求著大阿哥能讓他見見魏紫,要不是因為魏紫是妍容跟前的紅人,大阿哥都想著直接綁了人成親算了,這一天到晚的都是個什麽事?!


    大阿哥進去的時候,從魏紫的屋子裏出來情緒一直有些低落的妍容正坐在炕上閉目養神,大阿哥笑了笑在她身側坐下:“累了?那就睡上一會。”


    妍容睜開眼睛笑著道:“爺來了,我也不困不過是想事情罷了。”


    “可是為了魏紫的事情勞神?”


    妍容點了點頭。


    大阿哥沒好氣的噴了一口氣:“這些個奴才們一天到晚的事情都這麽多,尤其是那個魏紫,劉品年不過是要納個妾而已,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她這鬧得是哪門子的脾氣,放著劉品年這樣的不要她可是哪裏有毛病?逼的劉品年都邊哭邊跪在地上求著我讓他見一麵魏紫,我說按著爺的意思,福晉就硬讓魏紫嫁給劉品年算了,省的……”


    靠著靠枕坐的妍容猛的坐起身,看著大阿哥道:“那不是魏紫的錯,魏紫不願意嫁給劉品年,我也不會逼她!”


    她邊說著就已經下了炕,拖拉著鞋子進了裏間,她怕在對著大阿哥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她會忍不住一個巴掌扇下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


    大阿哥忽的被妍容當著下人的麵甩了臉色,先是一愣,接著也來了火氣,他一把將手裏的茶碗摔到地上:“都他娘的一天到晚是什麽事?!”下人們被嚇得不敢出聲,裏間的妍容卻忽的怔怔的留下了淚。


    大阿哥在外間又摔了幾樣東西,裏麵的孩子被吵醒了一個勁的哭,大阿哥心裏更煩躁了起來,一甩袖子,出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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