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萊沂海,水軍駐紮地。軍營裏片死與沉沉。平壤城不”讓來護兒每天都處在擔驚受怕之中。請罪的奏折他已經發快馬送往遼東。自己卻是以整頓水軍之名,留在東萊忐忑不安地等著楊廣對他的處置。


    “父帥,此次兵敗,非戰之罪,實在是高句麗人太狡猾”來整看著眼窩深陷,人都瘦了一圈的來護兒,卻是上前寬慰道,“皇上那裏,父帥不必太過擔憂


    “是我輕敵冒進,中了高句麗人的詭計,喪師四萬,我有何麵目”來護兒自投軍以來。大小數十仗,還從沒有過如此慘敗,他幾十年來的威名一朝而喪,叫他如何不意氣消沉,尤其是四萬水軍,都是他從江南帶來的,可自己在平壤卻扔下他們獨自逃回,回想起來,來護兒更是無地自容。


    水軍東萊大營內,另一處營帳內,周法尚也是緊皺眉頭,他現在關心的隻是九軍在平壤的戰局,如果九軍慘敗,水師絕對逃脫其罪,到時候來護兒不好過,他身為副帥,恐怕也逃不了幹係。


    “大人,營外有人馬接近周法尚身邊的一個心腹親兵匆匆從帳外進來,自從水師撤回東萊以後,來護兒萎靡不振,平時軍中大小事務都由周法尚打理,這營外探子傳回的消息也是先送到周法尚這裏。


    周法尚聽著親兵的話。臉色一下子白了。喃喃自語道,這個時候來的人馬除了遼東那裏。還能有誰,來護兒請罪的奏折才送出三天不到,遼東那邊就有人過來。看起來這明是禍事了。


    “速去大帥那裏稟告。”周法尚整了整衣冠,一邊走出軍帳,一邊吩咐道。是福躲不過,是禍逃不過,反正水軍主帥是來護兒,天塌下來有來護兒頂著。


    水軍大營外,打著禦營旗號的人馬中,沈光騎在馬上,臉色陰沉,九軍雖然避免了在平壤慘敗。保住了大隋的顏麵,可是在百濟的潰敗卻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皇上這次走動了肝火,來護兒這次恐怕不隻是丟官那麽簡單,搞得不好,人頭難保。


    隨著洞開的大營大門。周法尚親自帶著人出營迎接沈光。換作平時以他一軍副帥之尊,何須做這等掉身份的事情,但是如今水師慘敗。周法尚也是心中惴惴,想從沈光這裏套個近乎,好提前知道些消息。


    “周大人,你這是何必。”看到周法尚這個左武衛將軍居然親自出營,放低姿態到這般地步。沈光連忙下馬道,這次水師慘敗,終究要怪來護兒輕敵冒進,和周法尚這個副卑沒有太多幹係。


    “沈將軍,不知道這次皇上派你來?”周法尚說話時,卻是朝軍中帥帳的方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他和來護兒雖是同僚,不過這次水師在平壤慘敗,來護兒屢次都不聽他的勸,他心中也是有些怨忿的。


    “周大人,我也不瞞你。九軍在平壤走海路撤到了百濟,不過卻仍是因為缺糧而不戰自敗,諸位大將軍向皇上一起彈劾來護兒將軍,我此來是奉皇上命令壓帶來護兒將軍和周大人回遼東的沈光和周法尚並肩而行道。


    聽到沈光對自己和來護兒的稱謂不同,周法尚心裏稍稍鬆了口氣,看起來這次宇文述,於仲文他們是要一口咬死九軍在百濟不戰自敗全是來護兒的責任了,他就算給牽連,也還不至於會丟了性命。


    中軍帥帳內,來整看著一臉死灰的來護兒,卻是急道,“父帥,沈光此來,定是皇上發怒”來整看到來護兒那顧廢的樣子,聲音大了起來。


    “皇上要砍了我的腦袋,便砍了去。”來護兒看著相勸的兒子,卻是苦聲道,他這個時候還能怎麽樣,與其想那些沒用的,還不如老實


    不過片刻,沈光便跟著周法尚進了帥帳,看到來護兒如今整個一以酒澆愁的酒鬼模樣,沈光也不由歎了口氣,他當初看到來護兒在江南的大江之上統帥水師,在那五牙大艦上是何等的威風,和如今簡直是判若兩人。


    “來將軍,這是皇上的聖旨。你自己看吧沈光不願為難來護兒,隻是將帶來的聖旨交給了來護兒,然後站到了一邊靜靜等待。


    來護兒雙手有些發抖地打開了聖旨,看著上麵冰冷的申斥詞句,臉上露出了幾分淒楚,最後他顫巍巍地合上了聖旨,高舉道,“臣來護兒接旨。”說完後將聖旨交給了一旁的兒子,自己則是解下了魚袋帥印,就連身上那身紫袍也脫了下來。


    看著如同行屍走肉般的來護兒,周法尚也是暗自搖頭,這一次宇文述,於仲文等人聯名彈劾來護兒,這大軍兵敗平壤的罪責如今全都落在了來州刊大卜。便是皇上想饒來護兒命,怕也是不能了。 第二日。沈光帶看來護兒回了遼東,本來來護兒若是兵敗後直接回遼東請罪。或許皇上還能顧念些舊情,講些情分,但是來護兒不該心存僥幸。將水師帶回東萊後便沒了動靜。


    遼東城外,隋軍大營裏,於仲文等人如今都是幾十年的威名一朝而喪,隻有宇文述的第一軍搭乘張仲堅的船隊全軍還算完整地回到了遼東,的到了楊廣的褒獎,不過沒有一個人會嫉妒一個將死的人。


    海上的顛簸加上張仲堅的暗算,宇文述在快到遼東時,便在海上生了重病。此時已是命不久矣,楊廣雖然派了禦醫日夜看護,但也隻是勉力吊著宇文述的性命而已。


    “大公子,宇文大人怕是不行了。”大帳裏,一直守著的禦醫在宇文述再一次清醒過來後,放下了搭脈的手指後,朝帳中的宇文化及道,宇文述已經年近八十,本就年老體衰,氣血虧損,哪還經得住戰場上的折騰和海上的顛簸,這幾日隻不過是用上好的參湯吊著一口氣罷了。


    “我要見皇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和孫子,宇文述卻是抓著宇文化及的手道,他要死了,可他實在放心不下宇文家,宇文化及的脾氣太暴躁。不是一個好家主,可惜宇文成都年紀還太輕。欠缺了曆練。


    “化及,智及,為父實在放心不下你們。”宇文述的聲音虛弱,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有些話他一定要交代給這兩個不讓他省心的兒子。


    “你們以後記得,要韜光養晦,不可哥觸怒皇上,為父不在你們身邊,萬事都耍當心。”宇文述看著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抬起了手,像是兩人小時候一般,摸著他們的頭,臉上出現了妖異的紅暈。


    “成都。你過來。”看到跪在一旁的宇文成都,宇文述打起了精神,抓住了宇文成都的臂膀道,“宇文家以後就交給你了,你要照看好你父親和二叔,別讓他們做錯事,知道嗎?”


    “皇上駕到。”隨著尖利的嗓音,大帳口掀開了,在一眾千牛備身的護衛下。楊廣快步走了進來,宇文述始終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老人,當年他能登上帝位,宇文述鞍前馬後,功勞不


    看到楊廣進來,宇文述掙紮著想要從床榻上下來,楊廣連忙上前扶住了他,“伯通,你身體不好。”楊廣扶著宇文述躺下了,這時汪公聳連忙帶著兩個衛士搬了張馬紮讓楊廣坐下了,而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成都三人就跪在邊上。


    “皇上。老臣自知命不久矣,求見皇上,隻是想請皇上念在老臣過去也曾為皇上效過犬馬之勞,不要計較老臣的兩個逆子幹的混賬事情。”宇文述知道,兩個兒子過去倒賣兵器給突厥人,貪墨軍餉的事情在楊廣的心裏始終是個疙瘩,他生怕自己死後。哪天楊廣突然又想起那些事情,會找兩個兒子的麻煩,卻是抓著楊廣的衣袖請求道。


    “伯通。聯答應你就是。”看著宇文述形消骨瘦的樣子,楊廣的心軟了下來。卻是長聲道,想起了當年宇文述的諸般好來,接著道,“伯通,你還有什麽要求,聯都答應你


    “老臣別無所求,隻是請皇上能讓老臣的孫兒繼承家業,為皇上效力。”宇文述看著跪在一邊的宇文成都。卻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說道。


    “聯答應你。”感覺到宇文述抓著自己的手上的力氣,楊廣點頭道,接著看向了宇文成都,“宇文成都聽旨,聯封你為天寶大將軍,護衛聯左右。”


    聽到楊廣的親口禦賜,宇文述臉上笑了起來,抓著楊廣的手無力地落下了。竟是含笑而終,他或許是旁人眼中的貪婪奸臣,可是作為一個父親,長輩,卻沒有幾人能比宇文述做得更好。


    “伯通楊廣悲呼了起來,不管宇文述生前如何,可是他如今死了。那些原本的猜忌一下子煙消雲散,讓他隻記得了宇文述的好。


    “爹。”聽到楊廣的悲呼,一時間大帳內。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都是大哭了起來,兩人雖然一個輕薄無行,一個狂悖無禮,可是對於宇文述卻是孝順非常。


    楊廣看著痛哭的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兩兄弟,想到宇文述臨終前的哀求。心裏再也惱怒不起兩人過毒幹的事情。最後隻是離開了大帳。


    宇文述的死,讓於仲文等人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意。在他們眼中,或許宇文述是因為不堪重負,才會病重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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