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無垠的草原上。早巳被下了,冬的大雪所覆蓋。對甲,皿的牧人來說,在冬天躲在自己的帳篷裏。烤著火,喝酒吃肉是最愜意不過的事情,在這種寒冷的天氣裏,隻有那些貴族才會帶著奴仆從人外出打獵。


    細碎的風雪裏,舉著狼旗的突厥武士騎在馬背上,佇立在風雪中,被凍得鐵青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他們是整個突厥最強悍的武士,弓馬嫻熟,身披重甲,使用馬槊,是東突厥為數不多的能在正麵戰鬥裏壓製隋朝甲具騎裝的軍隊。


    始畢滿意地看著自己的親軍,比起他那個顯得有些孱弱的父親,身材雄壯的始畢在草原人心中更像一個英雄,糞個第一眼看到始畢的人,都會稱讚始畢的勇武,在啟民可汗還在位的時候,始畢在所有人的眼中隻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但最後始畢卻繼承了可汗之位,他那個曾經被認為像狐狸一樣狡猾的兄弟處羅卻狼狽地逃到了隋人那裏。


    外表粗豪的始畢有著一顆比狐狸更狡許的心,所有和他作對的人直到死前,才知道要自己死的人其實是始畢。


    來自突厥各部的貴族們畢恭畢敬的下馬,結伴徒步在陷入腳踝的雪中走到了端坐在馬上的始畢麵前,表示著他們對這位可汗的敬畏之情。


    “父汗,看到了嗎,我會讓突厥恢複過擊的光榮。”始畢看著那些站在雪中的各部貴族,想到被自己親手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的父親,心中大吼著。


    曾經強大的突厥自從在都藍可汗時代,被隋人用離間之計分化之後。東西突厥並立,再也不複往昔的霸主地位,甚至於始畢的父親啟民可汗是靠著隋人的支持才成為東突厥之主,一直以來,始畢都帳恨著父親的懦弱,如果說開始對隋人卑躬屈膝,是因為實力不夠,需要隋人的支持,那麽後來依然卑躬屈膝,就隻能稱之為無能了。


    始畢至今記得,楊廣,那個隋人的盛世天子,在那一年西巡的時候。那個,親手讓強大的突厥分崩離析的長孫員對他的父親說,可汗帳外的野草太高,會阻擋天子的車駕,要他的父親親自帶著突厥各部的貴族去除草時,他的父親是何等的懦弱。他居然沒有絲毫的拒絕,親自走出帳外,不顧自己可汗之尊的地位,就像一個最卑賤的老牧民一樣拔起了那些野草。


    那一次,始畢也和其他貴族一起為那位尊貴的大隋天子拔除了可汗帳外的野草,正是那個時候,他心中有了不可遏製的野心,他不想像他的父親那般屈辱地跪在隋人的天子麵前,靠順從換取隋人的支持,來保持他的地位和統治。


    終於,始畢得到了機會,當他的那個父親被他一直以來的無謀表現所迷惑,認為自己會和他一樣繼續臣服於隋人,保持兩國之間那可笑的和睦,冊封他為繼承人後,他終於趁著父親病重的機會,掌握了兵權,然後在那個風雪大作的夜晚,親手弑父。


    數年的隱忍,讓始畢得到了一切。從他成為東突厥之主開始後,他便不再像過去那樣,事事對隋人恭順,楊廣征遼,對東突厥下發的數道詔書都被他隨手扔掉了,東突厥有二十萬可以上馬揮刀的男人,他何必要懼怕那些綿羊一樣的隋人,他們除了躲在那道長城後麵,或者使些陰謀詭計,靠女人的胸脯來盅惑那些蠢笨的貴族挑起突厥人之間的內亂,還會什麽。


    大業八年,隋人征遼,始畢撕毀了父親啟民可汗時代和隋人的盟約。不但沒有派兵助陣,甚至於還讓軍隊集結在邊境,準備伺機而動。


    但是讓始畢失望的是,作為東海霸尖的高句麗最後在隋軍麵前不堪一擊,那個一手讓高句麗從衰落中興的淵子遊派出了自己的孫子來向他求救,大業入年之後,始畢知道了郭孝恪的名字,這個從小兵一路依靠戰功成為隋人的上柱國大將軍的男人。讓他有種危險的感覺。


    之後這個男人在幽州和遼東的舉動也證明了這一點,那些鞋鞠人做了可恥的懦夫和叛徒,投靠了這個男人,甚至還讓這個男人輕而易舉地接收了高句麗人在遼東讓出的勢力。韓鞠。室韋,契丹,女直,那些北方的部落都臣服在了這個男人腳下,讓他沒有絲毫的可乘之機。


    但是現在,始畢等到了他一直等待的機會,楊廣,那個傲慢的隋人天子在遼東被自己的部下所叛變,很快中國就會因為失去皇帝而大亂。到時候便是他重新帶著突厥奪回曾經屬於他們的霸主地位。


    “隋人的天子,楊廣,在幽州被他信任的將軍叛變,給抓了起來。”看著自己麵前到齊的黑壓壓一片的各部貴族,始畢大聲喊道。


    聽到始畢那在風雪中回蕩的聲音,被召集的各部貴族們都是露出了詫異的臉色,隋軍在百濟不戰自敗的消息他們並不知道,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高句麗這個東海霸主,在遼東可以和突厥對抗的大國倒在了隋軍腳下,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得到高句麗被屠的消息。


    從北麵那些契丹人那裏的傳言。東突厥的貴族們對於郭孝恪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因為就是這個男人帶著隋軍打敗了高句麗人的四十萬大軍。殺了數十萬的人,比起當年的韋雲起更加冷酷。


    啟民可汗在位的時候,契丹人作亂,當時隋人並沒有派兵,而是派了那個叫韋雲起的將軍,從啟民可汗這裏調集了東突厥的兵馬,將叛亂的契丹人擊敗,然後他下令殺光了那些叛亂的契丹人部落裏所有的男人,隻剩下女人作為賞賜給了出征的突厥士兵。那一次,所有的突厥貴族都印象深刻,餐整近五萬的男人,不管老幼,都倒在了屠刀下,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但是仍舊比不了這一次那些契丹人,韓鞘人帶來的消息震撼,因為屠城的是隋人,把那些高句麗人當成豬狗一樣殺掉的不是隋軍裏隨行的仆從軍,而是那個叫郭孝恪的男人和他手下的士兵。


    二十多萬的高句麗男人死於那支名為北府軍的隋人軍隊的屠刀下,這讓所有的突厥貴族都不寒而栗,自從東西突”裂以後,各自都示與大傷,他們不敢想象要是東突厥列甭心與個、男人,會是怎麽樣的可怕景象。


    始畢的聲音在風中回蕩著,他大聲激勵著,想要鼓動那些貴族響應自己,一起出兵去懷遠,去抓住隋人的天子,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強大。但是讓他失望的是,響應他的人沒有多少,那些貴族們竊竊私語著。


    對於被召集而來的各部貴族們而言,始畢是一個強有力的領袖,但是自從都藍可汗時代起,突厥早就不再像過去那樣團結,甚至於不少貴族都不希望出現一個。過分強的可汗。


    始畢從即位以來,所表現出的強勢。讓很多部落貴族都擔憂自己的權利會受到威脅,但是始畢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麽事情。根本無從讓他們反對,但是現在機會來了。


    集結東突厥的兵力,南下和隋人開戰,除了那些年輕的貴族以外,沒有一個貴族認為始畢是清醒的,畢竟這不是原來曆史上數年之後,隋朝整個北方都陷入了內戰,太原兵力空虛的情況下出兵。


    曆史已經被郭孝恪所改變,盡管大業八年的征遼之戰,楊廣依然沒有獲得勝利,甚至於損失了三十多萬削業玉兵精華,但是那些在大戰中活下來的士兵都被郭孝恪收編了,而高句麗則是被打得奄奄一息,在大隋四周的屬國眼中,大隋依然是不可戰勝的龐然巨物。


    東突厥的貴族們不願意放棄現在舒適的生活,貿然地去和隋人開戰。東怕隋人的皇帝被自己信任的將軍叛變,但是幽州是那個殺人魔王郭孝恪的地盤,沒人想去招惹這個喜歡把敵人的腦袋砍下來築成京觀的


    人。


    那些大部落的貴族們自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尤其是靠近北方的幾個。部落,他們部加清楚北府軍的凶悍,大業八年征遼之後,北府軍對高句再退出遼東之後出現的勢力真空進行了毫不客氣的接管,在鞋鞠人的帶路下,所有試圖染指遼東霸權,想要取高句麗而代之的部落全都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他們中也有人曾經想要趁機奪取好處,但是唯一的下場就走進入北府軍劃 定範圍的兵馬沒有多少能活著回來。


    不過那些靠近北方的貴族們。都沒有聲張,並不僅僅是因為怕丟臉。更重要的是,損失了不少士兵的他仲想招來其他人對自己部落的覬覦,但是他們心裏卻早已把郭孝恪列做了絕對不能招惹的人。


    始畢畫出的餅很圓很好,隻要能夠抓到隋人的天子,他們就可以向隋人家要畫銀布匹,各種物資,但是前提是要能夠抓到隋人的天子,站著的貴族們不是傻子,始畢要出兵。他們這些貴族也要跟著出兵,到時打起仗來,可汗的本部人馬自然不會和北府軍去拚,到時候當炮灰衝在前麵的還是他們部落的勇士。


    看著應者寥寥的部落貴族們,始畢臉上充滿了怒意,但是卻強壓了下去,著從突厥分裂以後,可汗的威勢就日益衰弱,尤其到了他父親啟民可汗手裏,更是如此。


    始畢知道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實力不夠,雖然他擁有的王廷軍隊絕對是東突厥所有軍隊是最強大的。但是即使是王廷軍隊裏,也不是他可以絕對控製的,他唯一能夠完全控製的隻有身邊的三千金狼軍,雖然每個人都是突厥最勇敢善戰的武士,但是想要以此壓服各部貴族是不可能的。


    看著那些貌似恭敬地站在雪地裏,但是大多數都不吭一聲的貴族們。始畢恨不得下令金狼軍直接策馬衝鋒,把這些人全部殺光,不過他知道如果自己這麽幹的結果就是整個東突厥徹底陷入戰亂,隻能打消這個念頭。


    對於貴族們的不配合,始畢沒有辦法,他隻有想辦法借著這次冬獵去說服幾個大貴族支持自己,而這時他的心裏已經有了效仿隋朝的製度。重建可汗的權威的想法。


    看著始畢沒有再提出兵的事情,而是宣布冬獵開始,大部分貴族們都是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始畢想要重拾過去可汗對各部的控製,他們心中清楚得很,很顯然這隻是始畢的一次試探罷了。


    “咄區,我聽說俟利弗設一直都在隋人天子身邊,可汗的消息,不會是從他那裏得來的吧貴族們三三兩兩地散去後。阿史那多默找到了始畢的弟弟阿史那咄毖曆史上的頜利可汗,在突厥諸姓中,阿史那姓是皇族,不過皇族也有親疏遠近之分,阿史那多默便是較遠的


    。“除了他,還會有誰阿史那咄芯看著平日裏與自己相善的多默。沉聲道,父親的幾個兒子裏,他和始畢勉強關係算好些,至於處羅。他從小就看不順眼,後來處羅出奔隋朝,他就更加瞧不起處羅。


    “多默,可汗這次是鐵了心要發兵,今天各部貴族雖然沒有讓可汗如願,但是你是知道的,可汗會讓他們答應的,這次可是你的機會。”阿史那咄芯朝一臉肥肉,看上去滿臉和氣,胖子樣的多默,壓低了聲音道。多默和他相善,便是他日後的助力,可汗這個位子,他也想做,隻是需得等待時機罷了。


    “我聽你的,咄巫阿史那多默點了點頭,始畢的心眼比狐狸還壞,而且像狼一樣堅韌,那些貴族們遲早會答應出兵的,多默想起了過去隋人對他們分化瓦解的那一套,而始畢顯然學得很好,這幾年裏他在王廷的威望和勢力與日俱增,便和他要的那些手段分不開。


    “不過咄巫,這次出兵,可汗有多少把握。”阿史那多默,最關心的還是這次出兵到底能不能贏。


    “應該把握不聽俟利弗設傳回來的消息,那個郭孝恪的北府軍此前和隋人國內的叛軍拚了一陣,那叛變的宇文化及又控製了隋人天子的“附離”那郭孝恪不是我們對手阿史那咄芯想了想後道,不過他心裏底氣也不是太足,畢竟如果這一仗打輸了,搞不好東突厥好不容易出現的一點中興之勢就會頹廢下去。凹曰甩姍旬書曬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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