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郡城內,隨著臨朔宮的共火,下午變得緊張了起州濺至世充這個東都使節被當街刺殺,接著蕭皇後駕崩,然後漢王拖著病重之軀進宮,卻是在停屍的大殿被人行刺。險些葬身火海。


    一連串的事情徒然間讓整個涿郡城都陷入了一種緊張的氣氛裏。原本熱鬧的大街上如今門可羅雀,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北府軍士兵在巡邏。更有城中的捕快衙役。挨家挨戶地搜查。


    私底下各種流言蜚語不斷,其中傳得最多的莫過於漢王先是敗楊玄感。後來又平宇文化及,隨後又和突厥人大戰,每戰都是親臨戰陣,此番回朝乃是舊傷複發,恐怕也是命不久矣,而且洛陽和長安也有人不想漢王活著。


    盡管北府軍控製了涿郡城,乃是卻沒有控製那些越傳越離譜的傳言。不過對於形同被軟禁在驛站裏的唐儉來說,那些流言雖然越傳越離譜。但是對郭孝恪來說,卻是沒有半點壞處,隻因為不管那些流言如何。都是把矛頭指向了長安和洛陽的有些人。


    “郭孝恪,你當真是好手段。”想到蕭皇後駕崩當夜,臨朔宮內莫名起的大火,唐儉卻是根本不相信所謂的宇文化及的餘孽和外人勾結在宮中作亂,想要刺殺郭孝恪的消息。郭孝恪是何等狠辣之人,宇文氏上下黨羽全都被長孫無忌這條走狗清理得幹幹淨淨,沒有一個人剩下。


    唐儉心中越想越可怕,如果那郭孝恪所作的事情都是為了做出朝廷有負於他的假象的話,那他們恐怕還是低估了郭孝恪。


    看著窗外的一彎月牙,唐儉現在隻能希望殷開山已經遠離涿郡城,如果殷開山失手被擒的話,會讓著國公陷入極大的被動,現在天下局勢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就在唐儉思索著如何破局的時候,臨朔宮內,站在被燒成一堆廢墟。卻仍舊冒著嫋嫋餘煙的偏殿前,長孫無忌卻是麵色古怪,這場大火燒得實在是蹊蹺,尤其是這處偏殿乃是蕭皇後駕崩後,用來擺放屍體的。可是現在卻燒得隻剩下殘瓦片礫,從宮殿裏收斂的屍體數目雖然對。可是卻都已燒得麵目全非,根本辨認不出樣貌來。


    “大人,可要驗屍。”長孫無忌身後,一名隨從卻是出聲道,因為那些從廢墟裏找到的屍體,都是有些不太對勁,雖然已經燒得麵目全非。渾身上下隻剩下燒成黑炭的軀體枝幹,但是卻骨節粗大,不像是宮中骨骼纖細的宮女和太監,而且一般大火,死因都是窒息而亡,很少有給燒成這種樣子的。


    “不必了,記住,這事情誰也不許在外多提。”長孫無忌看向了身後的幾個隨從,這件事情顯然是王爺插手其中,保下了蕭皇後,而且不想被外人知道。


    “是,大人。”能跟在長孫無忌身邊的豈會有庸人,長孫無忌一句話說完,這些人心中已經猜到了個大概,但是誰都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他們知道有些事情他們還是不知道的比較好。長孫無忌離開了這處案發現場,現在城裏已經四處宵禁,那些流言也是在向著王爺,如今唯一讓人擔憂的是王世充這個東都使節的性命。


    臨朔宮,太醫所當值的偏殿內,孫思邈替王世充拔去了最後一根銀針。那些刺客在弩箭抹的乃是一種混合了漆樹和毒蛇唾液的毒,劇毒無比,不過好在那些弩箭上毒藥塗抹的時間長了,卻是毒性減弱不少,而且王世充又穿了鎖子甲,毒箭入肉不深,不然的話他這條命就算是大羅神仙都難救。


    “先生,王將軍的性命可無礙了。”看到孫思邈施完針,幾個,太醫卻是圍了上來,他們雖然也都是杏林國手,可是和孫思邈這個藥王比。還是差了不少,尤其是在這種毒物上,孫思邈遊方天下的時候,卻是去過南方的毒葬之地,對於這些毒物的藥理也是極有研究。


    “性命到是無礙,不過醒過來以後,怕是不能再像過去那般。”孫思邈皺了皺眉頭道,那種毒藥的毒性霸道。雖然他救下了王世充。可是這種毒的後遺症卻不是輕易能好的,那王世充輕則元氣大傷,需要調理個三年五載,重的恐怕就是成為廢人,再也不能上馬發力。


    聽完孫思邈的話,幾個太醫卻是心裏鬆了口氣,隻要王世充不死就好。要知道王世充可是東都使節。他要是死在這裏,他們幾個人可是難辭其咎,再不濟一個醫術不精是逃不了的。


    孫思邈沒有再留在殿中,而是讓身邊的弟子收拾好自己看上去有些破舊的藥箱,卻是出了殿門,在門外蘇吉利的引路下,離開了臨朔宮,往臨朔宮附近的一處僻靜民居而去。


    燃著鯨脂的宮燈散發著柔和的幽光。郭孝恪坐在床榻前,看著床上躺著,麵色慘白,沒有一點呼吸的蕭皇後,有些出神,這時候屋外響起了腳步聲,郭孝恪知道是蘇吉利帶孫思邈來了,普天之下也隻有孫思邈這個藥王才能配出能讓人假死,絲


    隨著推開的房門,孫思邈看著郭孝恪,眼神裏卻是流露出幾分怪異來。他和郭孝恪相識也算很久,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很理解郭孝恪,可是這一次郭孝恪為了蕭皇後,卻是如此大費周章,卻是大為出話他的意料


    “先生,她就交給你了。”郭孝恪站起了身,朝進來的孫思邈道,他保下蕭皇後,也是三分憐惜,七分喜歡,有時候就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他竟然會喜歡上這個沒見過幾麵,兩人說話不會超過百句的


    人。


    “英雄難過美人關。”孫思邈和郭孝恪算得上是忘年知交,此時私底下相處,也是不由歎道。他雖然年紀已大,可是初次見到蕭皇後時,也是為蕭皇後豔光所驚,由毛度人,他覺得郭孝恪也是喜歡上了蕭皇後的美色。


    “美人關。”郭孝恪笑了起來,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孫思邈用針,然後輔以藥物。


    片亥之後,將自己配的返魂香從蕭皇後的鼻間拿開,孫思邈方才將拔下的金針一根根放好,朝郭孝恪道,“再睡個個把時辰,她就會醒過來。你到時候打算怎麽辦?”


    在孫思邈看來,郭孝恪將蕭皇後收入房中也沒什麽大不了,不過是給楊廣戴頂綠帽子,郭孝恪如今兵強馬壯,就是把蕭皇後給這般收了。有誰敢說個不字,更何況他如何不知道郭孝恪雖然看重大義名分。可是卻更相信手中的實力。


    “我會給她想要的平靜生活口”郭孝恪看著孫思邈道,他說不清楚自己對蕭皇後是不是由憐生愛。但是想到那天在殿中自己問她時,她的回答,他卻是不由如此這般答道。


    “沒想到王爺你還是個情種。”孫思邈不由啞然失笑,他沒想到郭孝恪會這般答他,虧他還以為郭孝恪會跟他說,會來個金屋藏嬌,把蕭皇後收進房中,誰要是敢說三道四,就殺了誰,似乎隻有這樣霸道的郭孝恪才是他認識的郭孝恪。


    “王爺,你便留在這兒陪美人。老道先走了。”孫思邈沒有留下來。他對郭孝恪和蕭皇後之間的事情不感興趣,之所以出手幫郭孝恪,也是他也覺得蕭皇後實在是個可憐人。


    屋外,蘇吉利送走了孫思邈後。讓護衛的士兵全都去了院外,他自己則是守在了那院子口,就像是過去那樣。


    郭孝恪坐了下來,這時床榻上蕭皇後原本蒼白的臉色已經恢複了紅潤,漸漸地變得有血色起來,呼吸也從氣若遊絲,漸漸地平緩穩定。


    房間裏,郭孝恪看著紅泥火爐上煮的粥罐,卻是起身取了下來,然後倒在了桌上的湯碗裏,白色的霧氣間彌漫著一股清粥的香甜味。


    床榻上蕭皇後緩緩地睜開了眼。模糊的視線裏是柔和的幽光,她記得自己應該是死了,可是眼前的紗帳卻像是普通的民居,就像是她小時候住在叔叔家那樣,聞到空氣中那股香甜的味道,蕭皇後轉過了頭,然後她看到了昏黃的燈影裏看不清神情的郭孝恪。


    郭孝恪端起了手中的粥碗,坐到了床榻邊。朝強撐著起來的蕭皇後道,“你網醒過來,身子弱,不要亂動。”說話間一隻手按住了蕭皇後,然後為她墊好了軟枕。


    這時候蕭皇後看清了郭孝恪的麵容,這個叫她心裏百味陳雜的男人。如今臉上的神情卻是那麽柔和。不再像平時那樣冷酷,她心中明白是郭孝恪救了她,這些天裏她服用的那些藥恐怕不是什麽慢性毒藥,而是用來假死的藥物。


    看著蕭皇後裏透著疑問的眼神,郭孝恪見她躺下後方才道,“蕭太後已經死了,從今以後這個世上。你可以過你想過的平靜日子


    聽著郭孝恪的話,蕭皇後卻是笑了起來,隻是笑得有些叫人心疼,她盯著郭孝恪,搖頭道,“平靜的日子。我隻是從皇宮那個監牢到了這個小小的監牢罷了。”


    郭孝恪看著如此說的蕭皇後,也是默然不語,蕭皇後說得沒錯,在他奪取整個天下之前,蕭皇後雖然可以平靜地生活在這裏,但絕對談不上什麽自由,想到這裏,郭孝恪隻是將手中的羹勺放到了蕭皇後唇邊,“先吃點東西再說。”


    蕭皇後看著郭孝恪有些發苦的臉。隻是安靜地喝下了粥,一時間兩個人一個人喂,一個人喝,乖巧的蕭皇後就好似是郭孝恪養的小貓一般。


    蕭皇後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那麽輕鬆了,可以這樣什麽也不用去想地,就像個任性的小女孩一樣被別人關心。


    一碗粥很快就喝了個幹淨,看著蕭皇後唇邊的一點粥痕,郭孝恪忍不住用手指替蕭皇後拭去了,肌膚相觸,蕭皇後一平子渾身緊繃了起來。就好象是受驚的小貓一樣。


    郭孝恪收回了手指,站了起來。看著似乎有些戒心的蕭皇後道,“你好好休息,等過幾天外麵風波平息。我會讓人陪你一起出去散散心說完卻是站了起來,將手中空掉的


    看著並沒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樣對自己用強的郭孝恪。蕭皇後心中既有些歡喜,又有些悵然若失,她看著郭孝恪離開的身影,想要出口挽留。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最後隻是看著郭孝恪關上門,消失在在自己的視線中。


    靜悄悄的屋子了,蕭皇後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一個人忽然覺得心裏一下子像是空了一樣,叫她難受得很,她縮在了被窩裏,想到郭孝恪,忽然哭了起來,這個耳惡的男人。偷走了她的心,可是卻又這樣離開


    從小就被未人指嫁給楊廠這個。皇子,蕭皇後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愛。她隻是像所有世家女子一樣侍奉自己的丈夫,她從來不會向楊廣使性子,更不會這樣去想,但是現在她卻像一個情寰初開的少女一樣患的患失,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麽。


    院子外,看著走出來的郭孝恪。蘇吉利隻是奇怪點看了眼那透著幽光的房間,卻是沒有說話,隻是心裏在想王爺救了蕭皇後,怎麽不把蕭皇後給睡了,他瞧以前蕭皇後看王爺那又愛又恨的樣子,應該也是喜歡王爺的。蘇吉利邊上,汪公公看著郭孝恪,卻是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不過心裏麵也有些高興,王爺沒有對蕭皇後用強,足以說明王爺是真心對蕭皇後。不是他原先想的那般隻是為了蕭皇後的美色。


    “王爺,其實蕭美人也是個命苦的人。”汪公公開了口,雖然他不再是臨朔宮裏的大總管,可是來這?服侍蕭皇後,他也是願意得很。畢竟他年紀已經大了,再要他像以前那樣管著臨朔宮裏大大小小的太監,他的精力也是不夠,而且他也不想再過過去那種日子。


    “我知道郭孝恪看著說話的汪公公,淡淡應了一聲,然後看向一邊的蘇吉利道,“吉利。這裏你和汪公公守著,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郭孝恪這裏留其他人他都不放心,隻有汪公公和蘇吉利才能讓他放心。


    “是,王爺。”雖然心裏不是太情願,可蘇吉利還是答應了下來。他知道蕭皇後的事情可大可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絕不是什麽好事情。


    郭孝恪離開了,這時候還有很多的事情要等他去做,這出大戲也差不多該落幕了,李淵已經上長安。有衛玄相助,相信以李淵的手段用不了多久,就會奪取關中作為基業,這時候關中的局勢還沒有惡化到原先曆史上幾年之後的那種程度,薛舉。薛仁最父子恐怕會為李淵所用。而突厥人如今在他的打擊下,也是不複中興之勢,李淵雖然難以從突厥人那裏得到援助,可也少了後顧之憂,李淵如今起家的資本隻怕更加雄厚。


    第二日,臨朔宮大殿,郭孝恪麵色蒼白地躺在榻上,看著來朝的文武百官,他本就是對外稱病。而且便是魏征也建議他索性扮到底,也可以看看百官中那些人才是真正投靠於他,不動二心的人。


    朝會的時間並不長,郭孝恪隻是宣布了幾件時候後,便再次回到了漢王府稱病不出,不過卻是讓已然蘇醒過來的王世充護送楊廣和“蕭皇後。的靈櫃回洛陽,李淵已經身家夠厚,如果再讓他名正言順地挾天子以令諸侯,恐怕給他幾年時間,整合了關中以後,他便是能打贏李唐,也會大費周折。


    郭孝恪的繼續稱病,讓涿郡城內的百官中有些人也是心思活絡了起來。畢竟那天大殿上郭孝恪的樣子看上去的確像是重病在身,活不了幾年的樣子,而且對於郭孝恪讓裴世矩還有虞世基和長孫無忌,魏征等人掌權,都是讓他們心中不忿。就算是長孫無忌和魏征是郭孝恪的心腹,可終究是資曆太淺,而裴世矩,虞世基固然資曆夠,也是楊廣時的重臣。可這兩人都是有著佞臣之名,尤其是虞世基,百官中不喜的人有不少。


    對於這股湧動的暗流,長孫無忌和趟征都是視而不見,他們在等待著最後的時機。一下子清洗掉這些不安定的因素,而裴世矩亦是冷眼旁觀,如今李淵上長安得衛玄相助。隻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關隴世族又一次的聯合,就像是過去北朝數次更迭那樣,關隴世族是不甘心失去現在的權柄的,就算要改朝換代。他們也絕不會讓郭孝恪這個外人得逞。


    盡管李淵能得關中地利,可是裴世矩仍然看好郭孝恪,隻因為郭孝恪夠狠夠隱忍,蕭皇後的死郭孝恪就算能瞞過天下人,卻也瞞不了他和虞世基這樣的人,如今蕭皇後一死,隋室的內亂不可避免,就算洛陽得了楊廣的靈櫃,風光大葬又如何,洛陽終歸是勢弱,又是四戰之地。到時長安緊守潢關,便可坐觀中原群雄逐鹿,最後收取漁人之利。不過有郭孝恪在幽州虎踞,到時進窺河北,也不會差李淵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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