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編野的戰場,單雄信看著四周究如修羅煉獄般的場廠”身浴血的他雙目盡赤,眼看就能將漢軍前鋒帶進大海寺的伏擊圈,哪裏卻想得到漢軍鐵騎來的這般快,這般凶猛,隻是半個時辰不到,就幾乎全殲他剩餘的人馬。


    劉弘基駐馬而立,單雄信在魏軍也是能戰之將,隻不過他這幾日連戰敗北,軍中士氣低迷,更加沒有想到重裝騎兵會突然出現在他的側翼後方,魏軍騎兵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就潛入崩潰中,被他配合張須陀殺了個片甲不留。


    原本劉弘基其實心裏麵是不太看得起張須陀這個老資曆的所謂前朝名將,在他看來張須陀能有今日地位,隻不過是皇上當初招降他時,為安撫山東官軍和地方方才做出的姿態,但是今天看到張須陀在見到他鐵騎殺出後,居然能夠在不到一複鍾內調動手下的士兵結成方陣,堵截魏軍敗逃的潰兵,這份指揮之術稱得上老辣彌堅。


    戰場中央,尉遲恭騎在馬上,看著被自己刺下馬,雙眼通紅站立在魏軍屍體堆中的單雄信,握住馬槊的虎口崩裂處,都是鮮血,劉弘基的鐵騎殺出後,這個單雄信到也是個悍將,自知難逃敗局,竟是如同那困獸般瘋狂左衝右突,殺了不少漢軍士兵,最後被他和秦瓊帶人攔下,兩人廝殺三十餘合,才被他尋機一槊刺下馬,如今已是到了窮途末路。


    單雄信根本不去看胸口那觸目驚心的傷口,隻是緊緊握住手中的馬槊,目光死死地盯著策馬停下的尉遲恭,他身上的力氣隨著流失的鮮血不斷地逝去,他知道自己隻剩下最後一搏的力量,他現在隻希望尉遲恭會策馬來取他的性命,而不是讓周圍漢軍士兵上去前生擒他。


    “尉遲兄。何必在做意氣之爭一旁從最後一個魏軍騎兵身上拔出馬槊的秦瓊策馬到了尉遲恭身邊,單雄信如今全軍隻剩他一人,已是做那困獸之鬥,看他眼中神情,分明是存了必死之念,尉遲恭雖然剛才一槊將單雄信刺下馬,但是自己也受傷不輕。


    “我知道尉遲恭沉聲應子一聲,但是仍舊沒有放棄親自取單雄信首級的意思,“對手難求,這賊將確實是驍勇絕倫,平心而論,我和他的勝負在伯仲之間。


    “這生死之搏,對我而言,乃是公平之舉。”尉遲恭看了眼秦瓊,他知道皇上常說“獅子搏兔,亦盡全力”平時也對他們這些帶兵衝陣的大將多有囑咐,不可為了逞英雄,而自陷險境,但是麵對單雄信此等難逢的敵手,他實在不忍心讓親兵將其擒殺。


    “我明白了,但是如果有什麽萬一,我會出手。”秦瓊點了點頭,不再阻攔尉遲恭,單雄信確實是值得敬重的對手,尉遲恭想要和他公平一戰的心情,他身為武人亦能理解,但是他也有他的原則,他不會讓尉遲恭在這場決鬥裏有所損傷。


    尉遲恭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提著馬韁,一手持槊,胯下的戰馬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氣勢般,在原地刨著蹄子,不遠處的單雄信依然是屏住最後一口氣,等著尉遲恭那凶猛的最後一擊,對他來說,無論勝負如何,他都必死無疑。終於,隨著長嘶的馬蹄聲,尉遲恭人馬如一道赤影瞬息間充到了單雄信麵前,那種仿佛碾壓一切的氣勢,便是程咬金看了也暗自心驚,方才知道尉遲恭平日裏並沒有拿出全部的本事來殺敵。


    單雄信麵對尉遲恭那猛烈到似乎連鋼鐵都能刺穿的一擊,根本沒有閃躲的意思,戰場上生死相搏,以命換命的打法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隨著身體被馬槊貫穿,單雄信的最後一擊也發動了,他的左手抓住了貫穿身體的馬槊,右手握著的馬槊發出了呼嘯的破空聲,朝馬上的尉遲恭刺去。


    尉遲恭知道單雄信必做困獸之鬥,最後肯定是同歸於盡的打法,當刺出的馬槊貫穿單雄信的身體後,被單雄信一把抓住,他就在馬上做出了躲避,可是他仍舊料不到單雄信最後這一擊有多麽快。


    眼看那黑色的馬槊就要穿過自己來不及躲開的左肩,尉遲恭的眼中忽地一杆馬槊橫空而至,挑飛了單雄信手裏的馬槊。


    尉遲恭胯下的戰馬急停了下來,單雄信死不瞑目地倒下了,臨死前他猶自看著臉孔冷若冰霜的秦瓊小用盡最後的力氣道,“我沒輸


    看著單雄信倒在自己麵前,秦瓊收回了自己的馬槊,他並不後悔自己的做法,他們是軍人,已不是純粹的武人,戰場上隻問勝負,不問手段。


    “他說得沒錯,他沒輸尉遲恭從馬上下來,走到單雄信身邊,手掌撫過了他圓睜的雙眼。


    “天下猛將何其多也,可是能死烈者,又有幾人。”尉遲恭自語間,站了起來,對單雄信這樣的猛將來說。殞命沙場或許是最好的歸宿。


    “我們該走了劉弘基策馬到了尉遲恭和秦瓊身邊,低聲說道,他為將前在關中是有名的遊俠,當然知道尉遲恭此時的心情並不好,不過他們既然已經是大漢的將軍,便不能再像過去那樣。


    “走吧尉遲恭順著劉弘基的聲音,看到了遠處揚起的煙塵,應該是魏軍大部人馬來了,他們此時全軍皆疲,不是接戰的時候。


    同為漢兒,對於死去的魏軍將士,漢軍士兵沒有像對外族作戰那樣,割取人頭,而是在中軍的號令下,整理隊伍,然後上馬退往身後大軍方向。


    趕來的杜伏威和三萬江淮兵,真到戰場的時候,看到的隻是屍山血海,一萬魏軍前鋒,幾乎全數陣亡,有很多都是從背後被刀槍刺穿,顯然是全軍崩潰後,被漢軍圍殲。


    “大人,要追嗎?”看到漢軍退卻的方向,杜伏威身邊的副將試探著問道。


    “漢軍軍旗絲毫不亂,戰場上沒有一具漢軍士兵的屍體,可見他們必是嚴陣而退,冉時帶走了己方陣亡的士兵,我軍追之亦是無功而回,還是收斂這些戰死將士的屍體為上。”杜伏威感歎道,他何嚐不想追擊,可他手下三萬江淮兵雖說大多都是江準一帶敢戰的亡命之徒,但卻都以步卒為主,去追擊以騎兵為主的漢軍和


    在杜伏威的命令下,三萬江淮軍,一麵紮營,一麵打掃戰場,收斂魏軍將士的屍骨,他這次本來是為接應單雄信而來,沒想到來的還是慢了,這一萬魏軍前鋒,大多都是騎兵,居然還被漢軍給圍殲了,真不知道漢軍是怎麽辦到的。


    戰場附近,留下查探魏軍動向的程咬金看著來的軍馬打的不是魏軍旗號,想到劉弘基帶來的消息,心裏知道這股步兵為主的軍隊就是杜伏威的三萬江淮兵了。


    “這杜伏威果然如皇上所言一般,是個知兵之人。”看到三萬江淮兵,先結陣待後軍紮營立寨,方才打掃起戰場來,根本不給任何可乘之機,程咬金不由自語道,這等謹慎的將領向來便是最難打的,就像前漢的名將程不識所帶的北軍,論名聲不及飛將軍李廣,可是卻比李廣厲害得多。


    程咬金帶著斥候退卻了,遇到杜伏威這種帶兵似程不識一樣的人,奇襲之類的戰術起不到什麽大作再,反正皇上的中軍很快就到了,到時候就以堂堂之兵,烈烈之陣和魏軍,吳軍決一死戰。


    夜晚,杜伏威的軍報送回李密中軍,知道單雄信和一萬前鋒幾乎全部戰死,李密饒是梟雄心性,喜怒不形於色,可這一次也是如遭大變,一個人呆坐在帳中。


    守衛在帳外的李密親兵聽到帳內不時傳來的淒涼笑聲,心裏麵都是難受異常,誰能想得到轉眼間前鋒一萬精銳就這麽全軍覆沒了,軍中士氣本就低落,這接下來的仗更不知道該怎麽打了。


    就連這些李密的心腹親兵,這時想到連那鄉野間的村夫愚婦都知道的“天命在漢。之語,心中都生出了莫非郭孝恪真地是天命所歸的真龍天子,無人能敵。


    大帳裏,李密這時候心裏麵卻是異常掙紮,不知道是該戰該降,他本來心中或許還有一戰的心思,可是如今單雄信全軍覆沒,卻是讓他的心中涼透,郭孝恪十萬大軍南下,隻是前鋒人馬便有此等戰力,遇上郭孝恪親自統率的漢軍精銳,他就算智計再多又有何用。


    曆史上,李密隻輸了一仗,而當時時局紛亂,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他卻投降了李淵,而現在郭孝恪席卷天下之勢已成,他的老巢洛陽也被郭孝恪攻下,現在的他帶著九萬魏軍就是徹頭徹尾的孤軍,麵對十萬漢軍,就算他能贏下。他又要如何麵對洛陽堅城。


    李密是賭徒,是梟雄,但卻不是霸主,想到這毫無勝算的一仗,他心中動了投降之念,或許天命真地在郭孝恪那裏,想到郭孝恪自橫空出世來,未嚐一敗,幾乎大半都是以少勝多,而且就連王遠知這等人物都投靠於他,李密心中越想,鬥誌越衰。


    終於,李密站了起來,他雖登基稱魏帝,但是在軍中仍是和普通將領一樣一身戎裝,此時他走出了帳子,看到守帳的親兵,卻是點了兩人,在夜色中走向了普通士兵的軍營。


    火堆旁,王大一邊烤著火,一邊聽著幾個消息靈通的同伍老兵說著前鋒軍騎兵全軍覆沒的事情,心裏麵卻是尋思著要不改天也向齊老二他們一樣找個機會逃了算了。


    “我聽說漢王登基時,有天降黑龍,口銜傳國玉望,乃是天上神人轉世,要重光大漢,複我漢統。”那些低級的魏軍士兵三三兩兩地交談著,這些從北地傳來的傳言,一個個都是臉上露出驚懼之色。


    這個時代,普通人本就崇信佛道,如今道門等於大半都投靠了郭孝恪,自然是大舉為郭孝恪造勢,而郭孝恪雖有抑佛之舉,但是也沒做得太過分,天台宗等佛門的高僧亦是不敢得罪郭孝恪這位手握雄兵的天命之主,亦是主動為郭孝恪造勢,希望能以此扭轉佛門落戶於道門的頹勢。


    於是自郭孝恪登基後,當日早就得到的傳國望出現,便出現了若幹個神異說法,而這天降黑龍,口銜傳國望成了行走四方的上清派道士和那些雲遊僧口中最為統一的說法,那些魏軍將士也是在民間聽說了這些說法,隻不過現在隨著單雄信這軍中第一悍將和前鋒精銳的全軍覆沒,這種說法在他們心中的分量便越來越重。


    曆史上,王世充擊敗李密,便是假借鬼神,最後士氣大振擊敗了李密,讓李密從此退出了爭霸天下的舞台,而現在李密軍中,“天命在漢。的說法不知不覺間已經為士兵們相信。


    “當年曹魏篡漢,如今皇上建國號為魏,乃是果報到了,我們必不是漢軍對手,我聽說連洛陽都已經給漢軍打下了。”漢軍攻下洛陽之事,雖然被李密封鎖了消息,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此時魏軍幾乎人人怯戰,這事情便也風傳開來了。


    李密悄悄地在軍營裏聽那些普通士兵的交談,卻是想不到士氣竟然已經低落到了這個地步,就靠這樣兵無鬥誌的軍隊和漢軍打,恐怕用不了漢軍幾次衝鋒,就自行崩潰了。


    “我聽說漢王登基稱帝,說是要重光大漢,複我漢統。”突然一陣士兵的交談聲,讓李密停住了腳步,郭孝恪重光大漢,光複漢統之事他亦有所耳聞,似乎是借此攻擊關隴世族和鮮卑貴族曾經互相通婚,血統為胡漢雜種,不配為中國之主。


    “皇上亦是關隴中人,莫非亦是胡人,老天也容不得。”聽到這句話,李密勃然色變,他雖是關隴中人,但卻是正統的漢人,不像李淵。祖上和鮮卑貴族通婚。李密身邊,兩個親兵俱是要拔刀,要去拿下那口出妄言的士兵,卻被臉色鐵青的李密攔下了,“此乃天意,罷了。”李密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般,郭孝恪心思狠毒,這等流言幾乎是將關隴中人逼到了天下漢人的對立麵上,還有那些山東高門素來和關隴門閥對立,以前就算被關隴門閥一直壓製,都常謂關隴貴族和鮮卑人通婚,皆為雜種,不配為中華正朔,如今郭孝恪這般強勢,正遂了他們的願,他軍中不少亦是山東世家子弟,他的大勢已經去了,和郭孝恪死戰也不過是困獸猶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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