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陽城頭。從江南快馬而回的郭孝恪俯視著腳下的城市。天下終於隻剩下關中一地還未平定了,他的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靜。


    爭天下,以勢壓人才是王道,如今天下強兵盡在他手,李淵縱使提前得了關中,可惜也沒有時間來轉化這種優勢。


    “皇上,唐軍已經西出渣關,徐將軍苦戰之後,撤兵百裏。”郭孝恪身旁,裴世矩小心翼翼地說著如今的局勢。


    “徐世績不是無謀之人,他此番撤兵,必有深意。”裴世矩手裏那份軍報,郭孝恪並不在意,因為他早就拿到了徐世績的密信,如今大漢的中樞自有內閣總掌朝政,雖然兵事亦要由內閣的宰相們過問,不過郭孝恪卻仍舊牢牢地抓著兵權,在這個國家按他的意思徹底建立之前,他是不會讓任何人染指軍隊的。


    裴世矩沒有再說什麽,皇帝對軍隊的控製力遠超曆朝曆代的皇帝,可以說如今大漢的天下,是皇帝親自上陣一刀一槍拚殺出來的,他們這些內閣的宰相們想要控製武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裴卿,聯的那些家人可安置好了。”郭孝恪忽地回頭問了一句,他的老父過世得早,剩下的兄長又沒有什麽才略,當初他崛起之後,陽程老家自家的族人也自然前來攀附,不過除了少數幾個可堪造就的,其他都被他分賜財帛,遣回了老家。


    自古皇室子弟太多,對國家不是什麽好事情,郭孝恪是心狠之人,他見多了曆史上皇室自相傾軋之事,他那感情淡薄的兄長也曾來求見他,想著封王裂土,被他駁了回去,藩王之禍最是酷烈,郭孝恪隻是讓陽翟老家的族人當咋小富家翁,至於他們想要的權勢官位,則一概量才錄用。


    “已經安排妥當了,一共任官六人,入軍中者十三人。”裴世矩回道,皇帝賞罰分明,居然明令大漢無藩王之封,無功者不得封爵,那陽翟的郭氏族人如今不過也隻是賞賜了些財帛,便連田宅賜得也不多,更是駁了幾個族親要來洛陽定居,求賜田宅的舉動。


    那陽翟郭氏中暗自罵皇帝薄情寡恩的人不少,裴世矩也是頗有耳聞,即便是鐵麵無私的魏征也曾勸過皇帝,不妨在洛陽賜些田宅,卻被皇帝法不容情為由給駁了,要是那些皇親要入朝為京官,也簡單得很,自己考科舉去,有多少才能做多大的官。


    “告訴下麵的官員,他們不是什麽皇親,他們不必顧忌,也不必動其他心思,聯從不絢私。”郭孝恪吩咐了一句,現在的他根本不需要那些所謂的族人來幫他守這個天下,他也不怕他們說他薄情,要是因為是族親,就要給官,封爵,豈非更加助長這些人的氣焰,到時候狂妄之下觸犯國法。其有死路一條,他也是為他們好。


    看著說話時行釘截鐵的皇帝,裴彬巨不知道該說什麽,其實皇帝這樣做可以說是大公而無私,皇帝做出了表率,下麵的官員自然也要效仿,隻是對皇帝的私德恐怕會有些不好的風評。


    草原,雲中都護府,大軍行在。


    李靖看著天上飄落的鵝毛雪片,捂著肩膀處已經結疤的箭創。想到和魚具羅的一戰,也是有些感歎,魚具羅為流矢所傷後,唐軍大亂,要不是那李世民鼓舞士氣,親率玄甲精騎衝動他的中軍,他本來當可擊潰唐軍大部,而不是無奈撤兵。


    “不過好在魚具羅總算是死了。”李靖自芊自語道,關中不是沒有將才,就好比那李世民,亦是有名將之姿,不過卻沒有經過太大的陣仗,比起老辣彌堅的魚具羅差了不少。不能給李世民繼續成長的機會,李靖心中暗道,李世民善用騎兵,而且本人亦驍勇善戰,再加上他的身份,在戰場上能最大限度地鼓舞唐軍士氣。


    “李大人,可是還在擔心李家的小子。”李靖身旁,帶著援軍到達的裴元慶卻是在旁道,而一旁的羅士信亦是同樣道,“李大人。你放心,那個放暗箭暗算你的李二,末將一定摘了他的腦袋,給您出口惡氣。”


    聽到裴元慶和羅士信的話,李靖笑了笑,這一次皇上將這兩員軍中猛將派到他身邊,想必也是知道他親自上陣衝殺的事情。


    “李世民軍中,能稱猛將者,唯羅成和李玄霸,其餘李元吉,梁師都勇則勇矣,但還是差了點。”李靖開口說道,李淵的幾個兒子到都是驍勇善戰,不愧是將門之後,尤其是那個李玄霸,在戰場上更是狂悍,要不是有疾在身,他這軍中還真無人是李玄霸的對手,不過如今裴元慶和羅士信來了,“一業不日押送軍械物資到這的秦瓊。他卻是不需太討擔心


    “大人,草原各部又送了一批牛羊過來,不過我軍的茶葉烈酒不多。”不遠處,一名軍中參謀官快步而來,雲中都護府的後勤插重,糧草部分,一半卓國內補充,一半則是就地征買草原各部的牛羊馬匹。


    尤其是擊敗東突厥人後,草原實際上置於大漢的管轄下,在郭孝恪的命令下,和草原的貿易卻是比以往任何時候規模都大,不過卻是單方麵地掌握在漢軍手中,雲中都護府的肉食便是以物易物,草原各部用牛羊皮草換取茶葉,烈酒。布匹和其他各種草原難以製造的生活必須品。


    “都換給他們,很快關內的抬重便送到了。”李靖回了一句道,這兩年草原各部都老實得很,各部的貴族子弟都去了洛陽,賴著不肯回來,弄得草原上各部貴族也是隔三岔五地拿牛羊來換東西。


    “李大人,我聽說一壇上好的烈酒,在這裏就能換一匹好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見那參謀官離開,羅士信卻是問道,如今這草原關塞之處,不像他當初離開時那般荒涼,居然熱鬧得很,這雲中都護府附近更是起了個小城,什麽族的人都有,市集上什麽都有買。


    “差不多,草原各部對烈酒。茶葉所需甚大,價錢比關內貴了十倍都不止。”李靖倒是不以為意地說道,這兩年裏雲中都護府從中獲利甚大,軍餉基本上都是靠抽取貿易稅就能自行解決。


    雲中都護府,大軍行在旁的城市,其實倒不如說是個小城般大小的集市,其中魚龍混雜,裏麵自然也有李唐的探子混在其中。


    梁師都本來也是前朝大隋的一個將官。後來天下大亂,他便降了李唐,雖然也成了一名四品武官,個階不算可是原本看好李淵能得天下的他怎麽也想不到李唐關中居然被漢軍死死壓製,如今天下更是顯示出歸於漢的一統氣象。


    客找裏,粱師都一臉的愁色,這一回他主動向李世民請命來雲中打探漢軍軍情,太原之戰,雖然最後以漢軍撤退告終,但是實際上那一仗是他們輸了,更是賠進去了魚具羅這個大帥。


    梁師都不算是關隴世族的人,他隻是想要借著亂世的機會飛黃騰達,不過卻沒想到自己做了一次虧本的買賣,現在他心裏已經動了投靠漢軍的心思。


    “諸位兄弟,不瞞大家說,我覺得李唐是鬥不過漢軍的。”關上房門,粱師都看著自己帶出來的十個部下。毫不掩飾地說道,當初投靠李淵是為了升官發財,可不是要聳個敗亡之將的。


    看到梁師都關七丹後,說了那麽一句話出來,其餘十人臉上都是露出了驚訝之色,不過很快都平靜了下來。他們本就是梁師都的手下,當初跟梁聳都一起投了唐軍。也是心裏存了升官發財的念頭,至於什麽忠義,在他們腦子裏卻是沒什麽概念。見到部下們都沒有露出什麽異色,梁師都滿意地點了點頭,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老人,和自己一條心。


    半個時辰後,梁師都出了客棧,看著滿大街穿著漢服的胡人,總覺得有些不倫不類,不過想到漢軍能打得這些和野獸一樣的胡人如今束發易服,個個學著說漢話,梁師都心裏還是佩服得很,起碼比那群關隴世族厲害多了。


    梁師都出了城,他知道要投靠漢軍,若是沒有進獻之功的話。他也得不到什麽榮華富貴,不過他如今在太原的唐軍中也是獨掌一軍人馬,偷偷開個城門,燒個糧草的事情,還是幹得來的。


    梁師都也算是運氣好,摸到漢軍營地的時候,正遇上回來的李靖人馬,他尚未開口,就被好戰的羅士信給找上了。


    “看你這賊廝鳥,長得高高大大,卻鬼鬼祟祟的,一看便知道不是好東西。”羅士信看著下馬拜見的梁師都。卻是嘴裏罵道。


    “羅將軍,不得無禮。”李靖如何不知道羅士信好戰的性子,這個形跡可疑的大漢身體強壯,外露的氣勢一看便知道是個武人,羅士信不過是想要激他出上一場罷了。


    “你是何人,可知軍營重地,亂加窺伺,可是要掉腦袋的。”裴元慶在一旁接口道,他也看得出這個鷹目大漢不是普通人。


    梁師都曾經在戰場上遠遠見過李靖一麵,此時又見李靖身邊兩個漢將身上那股氣勢極為悍猛,卻是連忙表露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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