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明悅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堂堂慶王怎能說出這種話來?他雖然氣質溫和,卻並不是那種娘娘腔的“婦女之友”啊。


    宮門口的兩個宮人見她突然滿臉通紅,以為自家殿下說了什麽無禮的話語,看她的眼神便帶了些曖昧。付明悅隻覺兩道怪異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瞬間有種殺人滅口的衝動。


    “殿下,我還有事,先走了。”她將嘎肥油塞到秦放懷中,轉身便走。


    “等等。”秦放拽住她,“我命人煲了一些烏雞紅棗湯,正準備給母妃送去,你喝一點再走吧。”


    烏雞紅棗湯,一聽就知道是補血的,莫非肖淑妃也是這幾天來月事?淑妃娘娘啊淑妃娘娘,我倆還真是有緣!


    可是秦放這家夥又是怎麽看出她來月事的?


    “殿下給淑妃娘娘的湯,奴婢怎敢擅用?”她使勁甩開他的手,逃也似的跑開了。


    跑到離錦靈宮很遠的地方,她的臉還燒得厲害。因為從小練武的緣故,她的皮膚很緊致,沒有傳統美女的那種幾近透明的白皙,而是閃著健康的光澤,在頰上兩片紅雲的映襯下,尤為動人。


    她一邊低頭走路,一邊惱恨自己,明明是去打探消息,怎地竟又落荒而逃?這臉皮也太薄了吧。


    心緒不寧,加上走得太急,轉彎處便沒留意,直接踩到了迎麵而來的那人的……小腳。


    付明悅嚇了一跳,目光微微上揚,隨即跪了下去:“奴婢並非有意冒犯殿下,請殿下恕罪。”


    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竟又撞上這個莫名其妙對自己偏見甚深的五公主。


    寧陽瞪著她,似乎因為被踩到而覺得晦氣,並不叫她起身。此時已是寒冬,雖然昨日下的雪已被宮人清理幹淨,但是跪在地上仍覺得寒氣刺骨,付明悅又因為月事格外怕冷,心裏不由得哀歎,皇帝一家人還真是不讓她省心。


    “付姑姑是禦前得臉的女官,怎地也如此沒有規矩?”寧陽終於開了口。


    “奴婢知錯了。”付明悅並不為自己辯解。寧陽帶著一股孩童特有的偏執,既然認定她不是好人,她再解釋也是無用。


    “付姑姑倒是爽快,是料定本公主不敢動你嗎?”


    “殿下若要責罰,奴婢無話可說。”


    寧陽冷哼一聲:“無話可說?你在父皇麵前不是挺能說會道麽?如今又勾.搭上了二皇兄,難道在他麵前也是這般‘無話可說’?”


    “殿下誤會了,奴婢與慶王之間……並非殿下所想的那樣。”


    “現在整個後宮都傳遍了,說二皇兄為了你,連皇位也不想要,隻想做個閑散王爺,好娶你過門,你還在我麵前裝什麽?”


    付明悅心驚,寧陽如今的地位並不比當初的秦牧好多少,連她都這麽說,看來後宮人人都知道了。本以為秦放會低調行事,以免因為她而招致皇帝的反感,畢竟他和肖淑妃都對皇帝將她留在身邊的原因清楚得很,敢公然打皇帝看上的女人的主意,還鬧得人盡皆知,怎麽想都覺得不是秦放的風格。


    那麽便隻有兩個可能。一是秦放的敵人故意散播謠言,讓皇帝對秦放不滿。如今祁貴妃已倒,有理由這麽做的便隻能是皇後一派的人了。付明悅心裏一陣後怕,這段時間她一直忽略了皇後,總覺得形勢於她有利,她應該不會急於出手,卻忘了秦攸並未被立為太子,恐怕皇後心裏也不踏實,看來以後得多注意她的動向了。


    而若這消息不是皇後散布的,就隻能是秦放自導自演。皇帝是聰明人,不可能對他沒有絲毫懷疑,那麽他甘冒大不韙對她公然示愛,便是想向皇帝表明自己無意於皇位之爭,愛美人多過江山了。


    整日算計來算計去,完全猜不透其中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付明悅覺得好累。就算順利讓秦牧繼位,還得與他身邊的女人鬥來鬥去,步步為營,用計謀去奪取他的真心。


    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對感情的要求很簡單,跟男朋友吃吃飯,逛逛街,看看電影,有時間就出去旅遊,沒時間就窩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沒有陰謀詭計,沒有爾虞我詐,感情就是感情,不夾雜任何利益,愛與不愛都幹淨得仿若清泉。


    在後宮中是沒有愛情的吧?人人都想奪得帝王的寵愛,殊不知那份寵愛裏麵或許連半點真心都沒有。不過話說回來,像瓊妃那樣癡愛帝王的女人又有幾個呢?她們對皇帝也不過是利用罷了。


    “付姑姑不說話,是對本公主不滿,還是默認了?”寧陽厲聲問道。


    皇家出身的公主,或許從來到世上的那一刻起,便沒有了天真的權利,隻有十歲的寧陽,也沒能保持住那份童真。


    “回殿下,奴婢隻是不知該如何澄清謠言。”她恭敬的答道。


    “哼,你當然不肯承認了,你這種狐.狸精,勾.引完一個又一個……”


    “住口!”一個嚴厲的聲音打斷了她。


    “二皇兄,你來得正好,這個女人——”


    “我叫你住口!”秦放快步走過來,伸手將付明悅扶起,轉頭望著寧陽,怒道,“你是堂堂公主,怎能說出這種話來?”


    “她既然做得出,我為什麽不能說?”寧陽不服氣,“二皇兄你已經被她迷得暈頭轉向了嗎?”


    付明悅心中一動,莫非寧陽說的真正關心她的人是指秦放?但秦放和秦政是死對頭,怎會去關心他的親妹妹?


    她發現自己又開始陰謀論了。


    “你若是閑著無事,就呆在自己宮裏練習琴棋書畫,不要對每個人都充滿敵意!”秦放的聲音越發冷厲。


    在付明悅的印象中,他一直是個溫和有禮的人,不管是真的脾氣好,還是深藏不露,總之她從未見過他對任何人發火,此時卻對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如此凶狠,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戲給自己看。


    “殿下,是奴婢的錯,奴婢惹公主不快了。”她勸道。


    寧陽咬著牙,眼裏溢滿淚水,卻努力不讓它流出來。見秦放護著付明悅,連半分好臉色也不肯給自己,氣得跺了跺腳,轉身跑掉了。


    “殿下,寧陽公主隻是個孩子……”付明悅心中百味陳雜。


    “自從……以後,寧陽就變得異常偏激,我擔心她會走上歧路,到時候害人害己。如今她無人管教,我身為她的兄長,隻能對她嚴厲些。”秦放歎口氣,“好了,別想她了,我送你回去吧。”


    “奴婢自己回去就行了,殿下還是……離奴婢遠一點吧,如今後宮的流言蜚語……”


    “他們說的也是實話麽,就算是造謠,我也不在乎。”


    “可是奴婢在乎!”付明悅脫口而出,大概意識到自己太衝動了,又道,“奴婢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狐.狸精。”


    尤其不想讓秦牧這樣以為。


    “那好,我不送你了,以後我們低調行事。”秦放體貼的說道,“你自己路上小心。”


    回到長青宮,付明悅仍然情緒低落,秦放那邊她早有心理準備,倒是沒有太大的意外。但寧陽仿佛是憑空冒出來跟她作對的,這種不知道何時得罪了人的感覺,讓她心裏很不舒服,也讓她第一次正視起自己的處境來。


    後宮之中,並不是你不去惹事就能避禍。明裏暗裏的利用和陷害,你隨時可能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等到萬劫不複的那一刻才猛然驚覺。沒有人可以在這紛亂的鬥爭中獨善其身,明麵上的敵人已經很難對付,潛伏在暗中隨時準備取她性命的那些,更是防不勝防。


    祁貴妃倒了,但祁貴妃一派的妃嬪還有很多並未受到牽連,當初她刺了秦政一匕首,直接導致他政變失敗,算是將這一派的人都得罪了個透底。如果隻是她們還好,畢竟都在明麵上,可若是一向不顯山露水的皇後也開始對付她,再加上寧陽背後的那人,她真的是步履維艱。


    她擔心的事很快發生。


    當晚她正準備將嘎肥油召回,詢問秦放的動靜,誰知夏霖突然到訪,說是皇帝讓她去正殿一趟。


    皇帝平時處理政事多在內書房,隻有偶爾與朝臣商議急事才會在正殿,此時突然叫她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事。


    她試著向夏霖問了兩句,夏霖的神色十分嚴肅,並未正麵回答她,隻說道:“此行凶險,明悅姑娘小心”,便不再開口,她也不好多問。


    到了正殿,她見到皇帝的臉色十分難看,一個小小的身影跪在他麵前,正是白天見過的寧陽公主,另有兩人站在一旁,卻是賢妃和陳容華。


    付明悅跪下行了禮,皇帝並沒有許她起來,她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皇帝盯著她看了片刻,從旁邊的案幾上拿起一個包裹扔給她:“明悅,你有什麽話說?”


    包裹散開落在麵前,付明悅眉心一跳,裏麵竟然是一套太監服。她的第一個念頭是,皇帝知道她喬裝去見瓊妃了。可她並未做過任何危害瓊妃的事情,皇帝與瓊妃能再見麵還都是她的功勞,難道他竟要追究她的欺君之罪?


    還是……瓊妃向他坦言了自己會武,所以皇帝覺得她別有用心?但瓊妃不可能輕易識破她的偽裝,更沒有理由害她,就算是因為感激,也不會向皇帝直言。畢竟欺君可是死罪,瓊妃就算再單純也不可能想不到這一層。


    況且,這跟寧陽又有什麽關係?


    她心中念頭疊轉,始終猜不透今晚這一出究竟從何說起。


    “朕沒想到你竟是祁貴妃的人,兩年來你從未暴露過,甚至政兒逼宮的時候你還傷了他,你的心機真是夠深沉。”皇帝冷冷的說道,“朕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朕?”


    付明悅驚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她是祁貴妃的人?這從何說起?難道就因為她白天跟寧陽說了一會兒話?可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寧陽對她十分不滿,若不是秦放及時趕來,她還不知道要被她怎樣為難。她知道後宮向來多冤屈,但沒想到這樣輕易就被扣上謀反的罪名。


    “奴婢不知皇上為何懷疑奴婢,但奴婢決沒有做過背叛皇上的事,請皇上明鑒。”


    “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你數次深夜趕去冷宮與祁貴妃相見,便是身著這套太監服,青玉和尚語都可以證明。你從祁貴妃那裏得到消息之後,通過寧陽傳給政兒,又想辦法將政兒的消息傳到宮外,想聯合祁天佑的舊部造反。如今證據確鑿,你還不承認?”皇帝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憤怒和失望,幾封書信隨即被扔到她麵前。


    付明悅並沒有將書信拿過來細看,對方既然設下這樣一個局,那麽書信也一定模仿了她的字跡。但她根本不會用毛筆寫字,所謂的筆跡應該是她來之前的那個付明悅的。別說她不會與人私通書信,就算她真的想造反,也寫不出與“自己”筆跡相同的信來。


    隻是她卻無法分辯,她總不能告訴皇帝,自己是被係統送過來的,先前的那個付明悅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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