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動作很快,賢妃生了花.柳病的消息第二日便傳遍後宮,雖然沒有人敢公然討論,但私下裏卻傳得極其不堪。賢妃一向中立,並未得罪過什麽人,想不到一朝出事,竟有這麽多人盼著她倒黴,後宮真是個沒有人情味的地方。


    消息也傳到了禦前,不過自然沒人敢在皇帝麵前亂嚼舌根。


    之前寧陽汙蔑付明悅造反,害得她被押入宮正司受審,還差點死在裏麵。秦放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她救出,並跪求皇帝重新調查,寧陽也突然反口說是受皇後指使,皇帝便將此事交給了刑部審理,至今還沒有查出結果。但當時和寧陽一起陷害付明悅的青玉和尚語兩人,卻是連受審的機會都沒有,被皇帝下令直接杖斃。


    禦前的人至今心有餘悸,後宮風雲變幻實在太快,前一刻還以為必死無疑的人,下一刻就翻了盤,並且比以前更得皇帝信任。因此這一次,在塵埃未落定之前,他們決不會選擇站隊。


    畢竟,皇帝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子。


    太醫院給皇帝的說法是賢妃皮膚過敏。這是很常見的病症,皇帝並沒有多問,隻吩咐夏霖送了幾副補藥過去。


    不過付明悅覺得,皇帝一定是知曉實情的,她現在無法不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皇帝,實在是因為他給她的震撼太多了。


    因為摸不準皇帝對賢妃的態度,所以她幾次三番想向他開口求個意見又生生忍住了。皇帝雖然支持她搞垮肖淑妃和皇後,但並不代表他讚成這種肮髒的手段,畢竟每一個男人都有身為丈夫和父親的自尊心,何況這個人還是九五之尊。


    若她主動招認,萬一他當場就把她滅了呢?


    算了,還是自己搞定吧,皇帝最近雖然對她不錯,但誰知會不會突然翻臉?伴君如伴虎,這是前人經曆過多少傷痛才總結出來的至理名言,她還是不要辜負前輩的教誨了。


    那晚秦牧說過要來找皇帝,但他現在扮演的是被肖淑妃和秦放關在枯井裏的角色,付明悅以為他會偷偷在某處截住皇帝,或者故意招惹暗衛以引起皇帝的注意,諸如此類比較隱秘的行事才合情理。沒想到他竟然青天白日大搖大擺出現在長青宮外求見皇帝,知道他已經“失蹤”數日的夏霖可被他嚇了一跳。


    付明悅當時正在為皇帝沏茶,見到他驚得直接將茶杯摔到了地上。


    “奴婢禦前失儀,請皇上責罰。”她立刻跪下請罪。


    皇帝掃了她兩眼,冷聲道:“退下吧。”


    付明悅隻得告退,經過秦牧身邊的時候,發覺他正盯著她,不由得更加慌張。他不會已經發現她就是白禾了吧?


    你個死秦牧,明明說好坐山觀虎鬥,等肖淑妃和皇後鬥個你死我活再說,現在你突然跳出來逞什麽英雄?就算要逞英雄,起碼先跟我打聲招呼啊。你就是傳說的豬隊友嗎?是嗎是嗎是嗎?


    急中生智,她裝作嬌羞的望了他一眼,接著福了一福,趕緊走掉了。


    就讓他誤以為她是因為喜歡他所以害羞吧!


    秦牧跟皇帝說了什麽,付明悅不得而知,隻知道兩人談話的時間並不長,還不到半個時辰秦牧就離開了。他走後,她再回到禦前伺候,隻見皇帝神色如常,臉上並未透露任何有效信息,更沒有要告訴她實情的意思。她雖疑竇重重,卻也隻能忍著。


    沒人能給她主意,三天時間轉眼就過去了,付明悅唯有先按皇後的吩咐引秦放過去。兩人“分手”的時候曾約定,隻要付明悅戴上秦放送給她的簪子,就有人通知秦放,兩人便在事先約好的地方見麵。


    付明悅始終無法下定決心按皇後的計劃進行,見秦放已經在等她,唯有說:“殿下,我們隨便走走吧。”


    “好。”


    她心裏不好受,說完那句便不再開口,奇怪的是秦放也並未出言相詢,兩人就這樣沉默著往前走去。


    嘎肥油蹦蹦跳跳的跟在他們身後,倒有些一家三口的感覺。


    離那座廢棄的宮殿隻有大概五百米的距離,付明悅猛然停下了腳步。她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不說賢妃名聲如何,秦放在後宮諸人心目中一直是個謙謙君子,這樣的人跟自己的庶母有奸.情,這種事會有人相信嗎?


    她總算明白皇後的真正目的了。


    她根本就沒想能將髒水潑到秦放身上,因為這條計策實在太過拙劣,如果跟賢妃有染的人真是秦放,那為何秦放沒有染上花.柳病?別說秦放,後宮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染上這種病。這裏可是皇宮,放在現代那就是中南海的級別,哪怕是一個小崗位的人,也要經過嚴格的審查才能上崗。隻要有體檢,就決不可能讓患上花.柳病的人混進來。


    皇後不傻,是她太傻了!


    皇後這麽做並非要汙蔑秦放和賢妃,而是要離間她和秦放之間的感情!不管這事的結果如何,秦放非但不可能再相信她,還極有可能會殺她。到時候她便隻能選擇效忠皇後,以求自保。


    謹慎又謹慎,還是差點上了當!


    付明悅一陣無名火起,皇後與肖淑妃之間鬥來鬥去,彎彎繞繞的事情實在太多,她這個四麵間諜越做越辛苦,說不定哪天就在毫不察覺的情況下丟了小命。


    媽的,老子不幹了!!!


    她雖不是名門淑女,但從未如此粗魯過,這次實在是被這些古人搞到要崩潰了。


    “殿下,我們回去吧。”她深吸幾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秦放仍然隻答了一個“好”字,並未多說。


    兩人原路返回。


    付明悅又窩火又鬱悶,偏偏又沒地方發泄,身旁的秦放也變得越發討厭起來。兩人明明隻是互相利用,還非要做出一副你儂我儂的樣子,真是惡心!


    “明悅。”秦放突然喚道。


    “嗯?”再厭惡,戲還得做下去,付明悅隻得應他。


    秦放抓起她的柔荑握在手中,眼神真誠的望著她:“謝謝你。”


    付明悅一愣,半天才明白過來,今晚這一出他大概早就心裏有底,以為她是因之前的事對他起疑,所以與皇後合作想要陷害他,但又在關鍵時刻放棄了,看來還是對他的愛占了上風。


    她有些哭笑不得,這就是傳說中的無心插柳柳成蔭麽?


    “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她低聲說道,語氣裏充滿糾結,似乎心中很亂。


    “好。”秦放第三次說這個字,又回頭衝嘎肥油招手,“肥貓,來跟明悅道別。”


    嘎肥油跳到付明悅懷中,舔了舔她的手,喵喵喵叫了好幾聲。


    “主人,這幾日秦放的動向我都有記錄,剛才已經輸入了係統之中,你隨時可以查閱。”


    嘎肥油居然還可以充當優盤,真沒想到跟它傳遞消息原來這麽容易。


    一人一貓用腦電波進行交流,秦放看在眼裏卻以為付明悅是舍不得嘎肥油。


    “等我們成了親,你就可以天天逗它玩了。”他溫柔的說道。


    成你個大頭鬼!付明悅心中大罵,表麵上卻做出一副疲憊不堪,不想繼續敷衍的樣子。


    “快回去休息吧。”秦放將嘎肥油接了過去。


    付明悅扭頭便走,仿佛心慌意亂想要趕緊逃離他的視線。


    他既然認定她心中將他看得最重,她怎能不配合他?


    回到長青宮,皇帝還在內書房勤勤懇懇的批閱奏折,她想了想,不顧夏霖的阻攔衝了進去,直接跪倒在皇帝麵前,狠狠磕了個頭,就此伏在地上,不抬頭,也不說話。


    “這是怎麽了?”皇帝被她搞得莫名其妙。


    她跟了他兩年多,向來都是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子,何曾如此失禮過?


    付明悅不答。


    皇帝起身走到她麵前:“這是有事求朕,還是犯了什麽錯來主動認罪了?”


    “皇上您殺了奴婢吧。”她悶悶的說道。


    “殺你就不必了,既然犯了大錯,就杖責三十吧,夏霖——”


    “皇上!”付明悅本想扮可憐博取皇帝同情,繼而再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誰知皇帝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君無戲言,他要是親口吩咐杖責,她可得白挨一頓好打。


    “嗯?你有意見?”皇帝戲謔的問道。


    他已經開始習慣將她當做自己的女兒看待了。


    “奴婢沒犯錯,隻是有事想求皇上……”


    “沒犯錯?朕告訴你,你又大不敬了!朕正在批閱邊關的緊要折子,你不經通傳跑來打攪不說,還敢在朕麵前耍花樣。你說,朕該不該罰你?”


    “……”


    似乎是為了配合皇帝,夏霖適時問道:“皇上,還打嗎?”


    夏總管,夏大爺!姑娘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幹什麽要害我?!


    “嗯,朕想想。”


    “皇上,奴婢知錯了,求皇上饒了奴婢這一次吧。”付明悅能屈能伸的性格又起作用了。


    “起來,給朕好好說說話。這三十杖朕先記著,什麽時候你再犯錯,就一起領了吧。”


    付明悅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站好,整個過程隻用了一秒鍾。


    皇帝見她神色,知道的確有重要的事要說,揮揮手讓夏霖退下了。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柔和,似乎那個和藹的長輩又回來了。付明悅心中湧起一陣委屈,眼淚便忍不住了,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


    “這麽嚴重?”皇帝皺起了眉頭。


    “皇上,奴婢求您把奴婢關起來吧,奴婢不想再做什麽雙麵奸細了,奴婢鬥不過皇後娘娘和淑妃娘娘,也不喜歡慶王殿下……”


    她小心翼翼的瞥了眼皇帝,隻聽皇帝道:“你喜歡的是牧兒?”


    “皇……皇上……”


    “回答朕的問話。”


    “奴婢……”


    “欺君可是死罪。”


    付明悅很悲憤,古代不都要求女子矜持嗎?起碼也要玩一下“點頭yes搖頭no”的遊戲吧?這樣直接詢問真的不過分嗎?


    還用“欺君”來威脅她!


    “奴婢不知道。”她有些硬氣的答道。


    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我不知道總成了吧?


    皇帝看了她幾眼,眼神十分古怪,不過終究沒有再追問。


    “皇後和淑妃那邊怎樣了?”


    付明悅想著應該透露幾成實情給皇帝,畢竟她隻是利用皇帝幫她解決麻煩,自然不能將老底都交給他。她不想在皇後和肖淑妃麵前做間諜而已,皇帝和秦牧麵前還得接著做。


    “不想說就退下吧。”皇帝佯裝不耐煩。


    “奴婢……說。”


    皇帝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比皇後和肖淑妃更厲害,這是她早就有的認識。既然如此,恐怕她們的那些詭計都逃不出他的法眼。自己若有隱瞞,很容易便被他看出破綻,他要是不肯替她撐腰,她還得繼續耗費腦細胞跟那兩個女人周旋。


    還是那句話,兩害相權取其輕。


    “皇後娘娘她威脅奴婢……”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皇後的奸計說了出來。


    當然,她說的可不是皇後想利用花.柳病這件事挑撥她和秦放的關係,隻說她要陷害秦放和賢妃,至於挑撥什麽的,這麽深沉的計謀她怎麽想得到?她隻是覺得這種手段太下三濫了,自己無法接受,所以才告訴皇帝。


    皇帝並未追問花.柳病的細節,顯然對此事心中有底。


    “明日你到禦書房侍墨。”他聽完後說道。


    “啊?”付明悅吃驚。


    皇上,咱倆在同一個頻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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