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比想象中還要好,肖淑妃心中暗笑,秦牧因為母親之死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也敢動手。剛被皇後扳回來的局麵,瞬間便被他打破。


    禦前的人都嚇傻了,夏霖最先反應過來,指揮幾個宮人過去死命將秦牧拉開。秦牧猶自不肯罷手,雙腿拚命向秦放踢去,被宮人架著拖到了另一邊。


    “反了反了!”皇帝一張臉比鍋底還黑,“今日若不重罰你,以後人人都能打到禦前來了!”


    “皇上……”皇後剛欲求情,皇帝凶狠的目光便掃了過來,她頓時不敢再開口。


    讓秦牧受點教訓也好,這樣他會更恨肖淑妃母子,對她有利。


    “來人,給朕拖到殿外杖責,打到他認錯為止!”


    皇帝盛怒之下,誰敢怠慢?禦前的人本就極會看皇帝臉色,加上秦牧一向都不受重視,就算得罪他也沒什麽要緊。當即便有幾個宮人將他拖了出去,隨即傳來刑杖起落的聲音,秦牧嘴裏卻始終未發出任何聲響,沒有呻.吟,更沒有求饒。


    父子倆這是真的杠上了。


    肖淑妃母子自是竊喜,巴不得皇帝直接將秦牧打死。皇後卻由淡定慢慢轉為焦急,眼看著已經打了三四十杖,皇帝竟完全沒有叫停的意思。俗話說虎毒不食子,皇帝的心腸再怎麽硬,也不可能因為兩個兒子打架就要打死其中一個,想來還是因為秦牧是“野種”的緣故。


    秦牧是不是野種她不關心,但這個“野種”如今對她很有用,她必須得救他。


    “皇上,牧兒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死。茜月國國主如今已經年過六旬,膝下雖有幾個兒子,卻隻有瓊妃和瑞拉公主兩個女兒。瑞拉公主十多年前已遇刺身亡,隻剩下瓊妃一個。茜月國雖是邊陲小國,但一向與我大宣朝交好,請皇上看在茜月國國主的份上,輕罰牧兒。”


    皇帝不發一言。


    “牧兒畢竟是皇子,又是皇上親封的清王,還請皇上三思!”


    皇後有些豁出去了,當年瓊妃被汙與人通奸,皇帝雖將她幽禁,卻並未取她性命,還派暗衛在清溪宮保護,可見對她仍然有情。哪怕秦牧真的是野種,他既忍了他十多年,也不會突然就要他死,此時重罰隻不過是在氣頭上,而秦牧又不肯屈服才導致的。她這話便是提醒皇帝,既然當年沒有將事情捅開,你就得一直當他是親生兒子,否則若是傳出什麽流言,那些舊事必然會被重提。


    皇帝聽後果然有些動容,肖淑妃見狀,趕緊說道:“皇上,牧兒和放兒可能有些誤會,親兄弟之間哪有什麽深仇大恨?等他平靜下來,臣妾再給他和放兒擺一席和頭酒,想來便沒事了。”


    秦牧當然不會跟他們和解,而且還會“刺殺”秦放,到時候就算秦放當場將他殺死,皇帝也隻會當秦放是為了自保,畢竟他不可能站著不動讓秦牧殺他。


    “既然皇後和淑妃都替他求情,朕便先免了他的杖責之刑。但他傷了放兒是實,就罰他去放兒宮外跪半個時辰,當作給兄長賠罪。”皇帝終究是鬆了口,卻似乎怕薄待了秦放,又道,“夏霖你過去盯著,沒到時辰不許他起來。”


    秦牧挨了五六十杖,已然受傷不輕,而之後的罰跪更是令他難以接受,本來他就恨透了秦放,還要去他宮外罰跪,心理上如何接受得了?夏霖大概怕他再鬧出什麽事來,特意帶了幾個禦前的宮人過去,強按住秦牧的肩膀,逼得他跪足半個時辰,這才著人將他送回安黎宮。


    這半個時辰秦放不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讓宮女送了參湯過來,結果當然是被秦牧狠狠打掉。秦放無奈,隻好不再理他。


    後宮人多口雜,很快秦牧與秦放打架鬧到了禦前,皇帝重罰秦牧的事便傳遍了各宮。眾人都驚異一向與世無爭的秦牧怎會突然有此過激行為,後來有消息傳出,說是與秦牧的生母瓊妃有關,至於具體是怎麽回事,誰也說不清楚。但瓊妃這個人,卻終於再度進入大家的視線。


    皇帝雖然曾經下令不許再提起瓊妃,但不知怎地傳言竟越來越多,宮正司抓了不少人審問,都無法找出主謀,最後隻好將那些傳謠又不幸被抓的倒黴蛋一律杖責三十算數,總算將流言壓住了一些。


    當日之事付明悅並未親眼目睹,但她心知多半是皇帝和秦牧合夥上演的一出苦肉計。皇帝既與瓊妃和好,又知秦牧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怎還舍得打他?更別說讓他受給仇人下跪的屈辱。


    秦牧之前一直不肯與皇帝合作,白禾的死倒是讓他向皇帝妥協了。付明悅既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隻要他們父子聯手,拿下皇後與肖淑妃必定不在話下,秦牧這太子是當定了,等他登基,她第一階段的任務便可以完成;難過的是秦牧竟肯為了白禾放下對皇帝的怨念,可見他心中是有她的,而她卻不能告訴他自己就是白禾。


    白禾在他麵前說了太多不該說的心裏話,一旦他發現她的真實麵目,肯定不再會相信她,到時候她就永遠都別想再奪取他的寵愛。


    何況若白禾不死,她無故失蹤半日的事便無法向皇帝解釋。


    真是很無奈,秦放是他的仇人,她的公開身份卻是秦放的女人。雖然她與秦放已經“決裂”,但秦牧早已猜到這一切是秦放故意安排的,她根本就還在為秦放做事。


    不過決裂也有一個好處,她就算去看望秦牧,秦放也不能怪她。因為她可以理直氣壯的告訴他,這樣做是為了演得更加逼真——與他的敵人親近,皇後就不會懷疑他們是假裝分手。


    所以她大大方方來到了安黎宮。


    雖然是苦肉計,但隻有皇帝、秦放和夏霖三人知道,那些行刑的宮人可不知情,是以並無半分作假,秦牧又未運功抵抗,如今隻能躺著養傷,連床也下不了。


    安黎宮的宮人素來怠慢,這次秦牧又得罪了秦放和肖淑妃,還惹惱了皇帝,這些人自然更不待見他。稍微有點門路的都開始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上下使銀子,希望能調到別的宮裏。沒有路子的,便隻能一邊長籲短歎,一邊更加惱恨秦牧這個作死的主子。


    付明悅到來的時候,見秦牧嘴唇幹裂,身邊卻連一個伺候茶水的宮人都沒有。有心想將那些人叫過來罵一頓,又覺秦牧這個主子都使不動他們,自己若在這裏發作,會讓他很沒有麵子,於是隻得作罷。


    親自去奉了茶水放在床頭櫃上,秦牧一伸手便能夠到的地方。知道秦牧不想見到她,她也就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靜靜的坐在床前,一副“我就是來照顧你的你罵我我也不走”的態度。


    秦牧果真沒有理她,但也沒有如平時一般惡語相向。兩人都沉默著,屋裏靜得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付明悅,你會講笑話嗎?”秦牧突然問道。


    付明悅一愣,隨即猜到他定是想起了白禾,怕在他傷口上撒鹽,於是搖搖頭:“奴婢不會。”


    秦牧失望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將頭轉到了另外一邊。


    付明悅的心好疼,她是經曆過生死的,死的還是她最愛的人,她知道看著對方死在自己麵前卻無能為力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白禾與秦牧一起經曆了那麽多,白禾還是為了救他才受重傷的,他就算不喜歡白禾,也不可能對她的死無動於衷。


    何況,他本就是個極重感情的人。


    “殿下,我會講故事,你要聽嗎?”


    秦牧沒有答話,就在付明悅以為他已經厭惡她到極點,連一個字也不想跟她說的時候,他突然低低的“嗯”了一聲。


    付明悅緩緩開口:“從前有一個蠢女人,她明明很喜歡一個人,卻不知怎地得罪了他。她想了很多方法來改善兩人的關係,但那人卻對她越來越厭惡。後來這個女人的主子命令她去接近另一個男人,她心裏很難受,卻不得不裝作很喜歡那個男人的樣子。她的心上人不知原委,見她與那男人親近,便很看不起她,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終於遠到再無一絲可能……”


    她的聲音有一些哽咽,秦牧豈會聽不出她說的正是她與他?他並不相信她的話,就算接近秦放是皇帝的命令,但當初他救她的時候她不肯留在他身邊,卻要去攀附皇帝是事實。


    如今兩年過去了,她終於發現自己不可能得到皇帝的寵幸,所以退而求其次想要拽住他這個王爺?


    她的這番表白,還真是……挺不要臉的。


    她是他第一個愛上的人,他一直想要得到她,哪怕在她和秦放最親密的那段日子,他也還是存著一絲幻想的。但此時她如此直白的向他表達了自己的心意,他反而覺得,這樣勢利的女人已經不配再讓他愛了。


    如果將來他真能登上帝位,後宮一定會有她的一席之地,但他不會去碰她,因為感情上受到的傷害不是她以身相許便能平複的。


    付明悅不蠢,現在並不是表白的好時機。但人在脆弱的時候最容易接受別人的示好,秦牧剛剛失去白禾這個盟友,正處於傷感期,心腸比較軟,應該不會拒絕她。何況他將來是要做皇帝的,會有數不清的女人,隨便在後宮找個位置安置她並不是難事,她賭的就是他的一絲憐憫。


    不管他愛不愛她,隻有成為他的女人,後麵的一切才有可能。


    “本王餓了,你去給本王拿點吃的來。”秦牧沒有正麵回答,但態度已經很明確,他接受了。


    “是。”


    付明悅一邊往殿外走去,一邊暗自傷心。想她付明悅在現代也是行內的名人,八年內五次拿到金像獎的金牌武指,如今竟淪落到低聲下氣去求一個男人接受自己做他無數女人中的一個。這個男人雖然答應了,卻不知是可憐她,還是想將留她在身邊折磨。


    如果師父知道她做出這種事,一定會打死她。


    可除此之外她還能有什麽辦法呢?為了複活秦穆她已經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也不差“賣身”這一項了,反正秦穆又不愛她,她再守身如玉又能怎樣?


    何況,他是為了救她而死的,他值得她如此犧牲。


    道理雖是這樣,心中終究覺得委屈,一離開秦牧的視線便紅了眼眶。安黎宮的宮人見到,以為她又像上次一樣被秦牧趕了出來。


    在他們眼裏,這位付姑姑對秦牧也算是很好了,可惜秦牧並不領情,對她一直冷麵冷心,真是不識好歹。


    安黎宮是沒有小廚房的,能按照皇子規格配齊宮人已經不錯了,哪裏還有專門的小廚房伺候秦牧飲食?他的三餐都是尚食局送來的,付明悅也隻能去尚食局為他傳膳。


    尚食局的人見到她親自來到,自然十分熱情。付明悅不禁感歎,在後宮,不受寵的主子真是連下人都不如。


    點了幾樣開胃又易消化,且對傷勢無害的食物,尚食局很快做好,並用食盒裝定,態度殷勤得讓付明悅惡心。


    回到安黎宮的時候,秦牧已經睡得迷迷糊糊,付明悅不忍叫醒他。這幾日他因為傷處的痛楚,肯定是無法安然入睡,好不容易睡著,自然不能打攪。於是將食盒放在桌上,自己則坐在床邊看著他。


    他無疑是幾位皇子中最英俊耐看的一個,這張臉她愛了八年,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勾勒出它的輪廓。既然秦穆不愛她,那麽成為與他一模一樣的秦牧的女人,就當是係統對她的補償吧。她極力安慰自己。


    她知道他會有無數的女人,她們都是她的敵人,可是這一刻她不願去想今後將麵臨的腥風血雨,隻想多看幾眼他的容顏。


    也許有一天她會死在那些女人的手上,所以現在要看個夠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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