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點點頭便去了偏殿。


    隻是不知怎地,一想到這個可欣,她心裏總有種不安的感覺。上次在陳容華宮外,便是可欣對肖淑妃說道秦放或許對她動了真心,使得肖淑妃震怒。


    她是肖淑妃身邊的人,這樣做總不會是想挑撥他們母子關係,讓肖淑妃責備自己的兒子。多半也是個有野心的,對秦放有非分之想,所以想借肖淑妃之手除掉她。


    女人一旦因為愛情或者權勢瘋狂起來,就會變得很難對付,可欣也不會例外。付明悅最大的弱點在於不夠心狠,設計陷害芊竹已經讓她心裏很不舒服,可欣雖然令她不安,但她卻做不到在完全沒有看出她意圖的時候,就對她先下手為強。


    不由得很是氣悶,心裏也責怪起秦牧來。肖淑妃是他的死敵,他幹嘛要單獨見她的宮女?


    她突然想起以白禾的身份與秦牧相見時,他說過的一句話,“她如今的主子是肖淑妃”,莫非可欣就是秦牧喜歡的那個小宮女?


    心口頓時如被大錘擊中,原本以為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秦牧應該一早絕了念頭,可如今看來,他根本就沒有對她忘情。


    那是他的初戀,是他放在心底最深處的女人,她付明悅如何能與之相比?


    可欣隻呆了半刻鍾就走了,付明悅回到內殿的時候,秦牧並無異常。她隻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畢竟知道小宮女故事的人是白禾,而不是付明悅。


    “殿下,你餓不餓?”她問道。


    “你想親手做東西給我吃?”


    “呃……”付明悅語塞。雖然有個堪比禦廚的師娘,但她從小除了讀書就是練武,根本沒有時間學習廚藝。秦穆成了師父的掛名弟子以後,經常到他們家吃飯,她倒是有心想學一學的,隻可惜在這方麵沒什麽天賦,做出來的菜雖然味道尚可,賣相卻實在不佳,於是便放棄了。


    “怎麽?你不願意?”秦牧有些不高興。


    “我怕殿下見到我做的東西,以後都不想再見我了。”她歎了口氣,“等我去尚食局混幾年再做給殿下吃吧。”


    “你進宮之前在家裏都學些什麽?”秦牧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付明悅心慌,他不會是要問琴棋書畫那些事吧?


    琴她隻學過兩年古箏,下棋倒還行,師父為了磨她的性子,逼著她學了五年,畫畫就完全不會了,現代都用相機,不是專業人士誰還去畫畫啊?至於書法就更不用說了,她連毛筆字都不會寫,在這個時空屬於文盲的範疇。


    “我會彈琴和下棋。”她答非所問。


    秦牧有些意外,他早就查過付明悅的戶籍資料,知道她是小戶人家的女兒,還以為她隻學女紅,想不到竟然也會琴棋。


    “你彈琴給我聽吧。”他說。


    付明悅左右看了看,這裏的擺設極其簡單,別說琴了,連點像樣的飾物都沒有,難道讓她憑空彈奏?


    秦牧指著櫃子道:“裏麵有一架古琴,是當年……父皇送給母妃的,母妃失寵後,這琴便留在了她以前居住的宮中,太後去世前,將它拿了來給我。”


    這是他第一次在麵對她本來麵目時提起自己的母親,不過語氣中並無太多傷痛,想來是因為瓊妃如今過得還不錯的緣故。


    付明悅走過去將琴取了出來,屋裏沒有琴架,她便將琴放在了矮幾上,撥起琴弦試了試音。這琴已經放了十多年,音色仍然極好,琴弦的手感非常舒服。


    皇帝用來討好寵妃的東西,自然不是俗品。


    古箏入門比較簡單,但要精通卻很難,她彈得好的也不過六七支曲子,其中最為熟悉的一支便是有名的《梁祝》,秦穆曾開玩笑說“聽得我都想一死了之變蝴蝶算了”。


    一邊想著,一邊撥動了琴弦,低沉纏綿的琴音隨即響起。付明悅腦中不斷閃過與秦穆八年相處的點點滴滴。兩千多個日夜的癡愛,無數淚水相伴的歲月,仿佛流水般從她眼前淌過。她始終還是放不下,就算當日秦穆是因為別的原因而死,她一樣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來救他。


    梁祝的故事雖然悲傷,但起碼他們是相愛的,相比起她的單相思,又要好得多了。


    不知不覺間,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一滴一滴落在琴上,她猶自未覺,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悲傷當中。淚珠摔碎在琴弦上,變成小小的水滴,隨著琴弦的撥動上下晃動,仿佛一粒粒珍珠,晃著秦牧的眼。


    他從來不知道,她心中的感情竟會強大如斯,以至於琴音奪人心魄,逼得他幾乎也要落淚。


    這個女子他愛了兩年多,此時越發覺得對她已不能自拔。若有一天能成為龍椅上的九五之尊,他隻要她做他的皇後。


    一曲終了,付明悅才發現自己的失態,趕緊擦了擦眼淚,歉然道:“對不起,殿下,我不該彈這麽悲傷的曲子。”


    “這首曲子很好聽,叫什麽名字?”


    “叫做《梁祝》。”


    “《梁祝》?其中有什麽故事嗎?”


    付明悅平靜了一下心情,說道:“有。從前有一位女子名叫祝英台,男扮女裝到書院讀書,結識了一位叫梁山伯的同窗,兩人相見恨晚,將對方引為知己,但梁山伯一直不知道祝英台是女兒之身。等他知道並趕往祝家提親的時候,祝英台已經被許配給了別人。梁山伯相思無望,終於病重不治。祝英台出嫁途中經過他的墳前,見心上人已長眠地下,傷心痛哭。突然一道閃電將墳劈開,祝英台跳入了墳中。不久以後,兩人化作蝴蝶飛出,從此如影隨形……”


    秦牧聽後沉默不語,付明悅有些忐忑,怕自己剛才感情太過外露,被他察覺有異。隻是他不問,她也不好解釋什麽,否則就顯得自己心虛了。


    “殿下,我重新為你彈奏一曲吧。”


    “不用了。今日你已陪了我很久,也該回去了,畢竟是禦前的人,總不好時時陪著我這個閑人。”


    “殿下……”“閑人”兩個字讓付明悅很是難受。


    他其實一直都沒有真正接受皇帝,這次是心傷白禾之死,要為她報仇,這才肯向皇帝低頭。若有一天他知道她就是白禾,一定會恨她欺騙了他。


    “回去吧。”


    “那我明天再來。”


    “好。”


    今日付明悅是下午當值,午膳過後便去了禦前伺候。


    一踏進大殿,她就察覺氣氛不對,皇帝神色嚴肅,正在與夏霖說著什麽,她立刻停住了腳步——或許皇帝並不想別人聽到。


    “奴才這就去。”夏霖的聲音稍微大了些,隨即轉身出殿去了,經過付明悅身邊的時候,隻微微點了點頭。


    付明悅心中七上八下,上前向皇帝行禮道:“奴婢叩見皇上。”


    皇帝隨意揮了揮手,她隻好恭敬的站到一邊。


    被罰站了半個時辰後,皇後和肖淑妃、賢妃先後來到。


    付明悅偷偷打量了賢妃幾眼,隻見她容色憔悴,顯然是受到了“花.柳病”事件的影響。


    三人進殿以後分別行禮,皇帝賜了座,開門見山的說道:“皇後曾言道當年瑞拉公主死因可疑,朕便派人去查了,果真如皇後所言,瑞拉公主並非死在茜月國,而是死在我大宣朝境內,而當初到達皇宮的那個瑞拉,根本就是別人假冒的。”


    肖淑妃聽得眼眉一跳,不過很快便神色如常。她知道這件事遲早會曝光,早已通知父親肖乾正將當年有牽連的人全部滅口,包括瑞拉遇刺當地的所有官員和他們的親屬。時隔十多年,那些官員多有升調,但肖乾正既是吏部尚書,自然能夠輕易查到,數日前已給肖淑妃傳來消息,說事情基本辦妥。


    肖淑妃以為自己比皇帝快了一步下手,哪知道皇帝早在與瓊妃再次相見時便開始調查這件事,如今那些官員都已簽字畫押,由不得肖乾正抵賴。


    付明悅瞥了肖淑妃一眼,見她一副淡定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皇帝既然公開提起此事,自是有十足的把握,肖淑妃伺候皇帝二十年,不可能不清楚皇帝的性子,卻依然如此鎮定,實非常人所能。


    皇帝轉向賢妃:“賢妃,十五年前,你與淑媛林氏過往甚密,情同姐妹,是也不是?”


    賢妃起身答道:“是。”


    “那她來向朕告密,說瓊妃與人有染是否受你指使?”


    賢妃嚇得跪倒在地:“皇上,臣妾雖與林淑媛私交甚好,但此事臣妾卻全不知情。”


    “或許淑妃知道?”皇帝柔聲問肖淑妃。


    肖淑妃咬牙道:“皇上,此事臣妾的確知道一些內情。當年瓊妃妹妹寵冠後宮,引起很多人的嫉妒,林淑媛便是其中之一。有一日臣妾偶然見到林淑媛和賢妃在竹林私聊,林淑媛道看不得瓊妃妹妹得意的樣子,賢妃假意勸解,卻句句刺激林淑媛,林淑媛惱怒之下竟說要陷害瓊妃妹妹與人通.奸。臣妾與瓊妃妹妹是至交好友,自然氣憤不已,當即出麵斥責。她們立刻下跪求饒,言道隻是說說而已,臣妾想著她們一時糊塗,便沒有將此事宣揚出去。此時皇上問起,臣妾才突然想起來。”


    肖淑妃明顯是想舍車保帥了,賢妃被皇後盯上的那一刻,就已經成了棄子。


    “你血口噴人!”賢妃望著她,怒道,“一切都是你設計的!你讓肖尚書派人暗殺了瑞拉公主,卻讓你身邊的宮女清榭假冒她接近瓊妃,然後將瓊妃迷暈,製造她與別人通.奸的假象,再慫恿林淑媛讓皇上與三皇子滴血認親。”


    肖淑妃望著皇帝,一臉委屈:“皇上,臣妾一向將瓊妃當做自己的親妹妹,怎會做這種事?請皇上明鑒。”


    “你既知內情,為何當年沒有向朕稟報?”皇帝顯然並不相信肖淑妃。


    “當年瓊妃妹妹失寵,皇上下令任何人都不許再提起她,否則一律賜死。臣妾雖然想到她可能是被林淑媛陷害,但一來臣妾並無證據,二來放兒那時才三歲半,若是臣妾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可如何是好?因此臣妾不敢……是臣妾對不起瓊妃妹妹……”


    她雙目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雖已近中年,仍然儀態萬千,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


    “淑妃妹妹真會演戲。”皇後諷刺道。


    “皇後娘娘,放兒無意於皇位,你何必對我們母子趕盡殺絕?”


    她真是時刻不忘插皇後一刀。


    皇後輕笑:“皇上,臣妾查過曆年來各宮宮女的記錄。當年淑妃宮中的確有個宮女叫做清榭,她本是淑妃麵前最得臉的宮人,卻在瑞拉公主造訪的那段時間不見蹤影。瓊妃失寵後,清榭便到了出宮的年齡,但出宮後就離奇失蹤。她對淑妃一向忠心,淑妃的很多事都交給她去做,臣妾想她應該是被滅了口。”


    “難為皇後娘娘時刻盯著臣妾的宮女。皇上,瑞拉公主造訪的那段時間清榭患上了疫症,被送出宮治療,康複後才回宮的。”


    “淑妃可有證據?”皇後一臉誌在必得。


    當年凡是與此事有牽連的人都被肖淑妃滅了口,卻從哪裏去找證據?


    “皇上,若是清榭假扮瑞拉公主,瓊妃妹妹與她朝夕相處,不可能認不出來,求皇上召瓊妃妹妹問話。”肖淑妃道。


    付明悅見她仍然不慌不忙,想必是因為秦牧那日突然衝到錦靈宮打人,讓他們以為瓊妃已死,因此才有恃無恐。


    “夏霖,去清溪宮傳瓊妃。”皇帝吩咐道。


    夏霖出去後,殿內一時無人說話,氣氛十分壓抑。半個時辰過後,夏霖氣喘籲籲的趕了回來。


    “皇上,瓊妃娘娘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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