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不願意?”秦牧道,“這可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說你不會寫字。”六神無主之際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傻啦,我以前在禦前的時候可是寫過字的,現在突然說不會,你覺得他會相信?這不是平白無故給自己安上一條欺君的罪名嗎?”


    “這種事瞞不了。”堅持道,“這是綜合分析的結果,你聽我的沒錯。”


    秦牧見她沉默不語,輕咳了一聲,付明悅心一橫,說道:“皇上恕罪,嬪妾……嬪妾不會寫字。”


    秦牧挑眉:“不會寫字?”


    “嗯……嬪妾本來……本來是會的,後來生了一場病,就忘了一些事情,連寫字……也不會了……”


    這個借口實在差勁,沒聽說人失憶會忘記怎麽寫字的,但她一時之間又哪裏想得到別的理由?


    “生病?是什麽時候的事?”


    “告訴他是兩年前。”又道。


    付明悅不解:“為什麽?”


    “別廢話,讓你怎麽說便怎麽說。我是來幫你完成任務的,隻會往對你有利的方向引導。”


    也是,總不成係統會故意害她,她便照著說了。


    正在想怎麽把這謊話再圓一圓,就聽秦牧問道:“兩年前?那你也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了?”


    “啊?”付明悅被問得一愣,她和他第一次見麵?兩年前那個付明悅又不是她,她如何能“記得”?


    秦牧見她神情已知答案,苦笑道:“怪不得。”


    怪不得她當日不顧他的救命之恩留在了太上皇身邊,再次見到他時也是一副與他沒有任何糾葛的樣子,原來並非她薄情,而是因為她不記得他了!他竟為此恨了她整整兩年,也自苦了兩年。


    “皇上……”他的神色實在古怪,付明悅拿不準他在想什麽,心中更是忐忑。


    秦牧看著她,問自己還恨她嗎?答案竟是不知道。雖然此時覺得不應該恨她,畢竟她是失憶而非忘恩負義,可是一想起那兩年自己所承受的痛苦,他就無法釋懷。


    “你先退下吧,朕有些事需要想想。”他疲憊的說道。


    付明悅沒有辦法,隻好行禮告退。


    “,你說他是怎麽回事?好像我不會寫字讓他受了很大打擊似的。”


    “如果你不想我當機的話就別問了,有些東西我知道卻不能告訴你。”


    付明悅氣結。


    當日秦牧未在與她有任何交集,晚膳後卻去了周嬪的宮中。之後幾日挨個在幾位妃嬪的宮中歇宿,連受罰的卓可欣也不例外,但就是沒到過付明悅這裏。


    結合那日晨省時秦牧對她的態度和後來她被太後留下來的事,眾人一致判斷她是失寵了。連太後都旁敲側擊的問了她幾次,她隻說自己信期不方便,實在是因為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又惹惱了秦牧。


    本來周嬪摔傷後,她每隔三日便要去探望一次的,但自從秦牧又開始冷落她之後,她便推說身子不爽,隻讓立夏代她去問候,晨省也向太後告了假。


    她知道自己應該盡快找出問題的症結所在,趕緊跟秦牧和好。可是每次想到他在別的女人那裏過夜,心裏就非常非常不舒服。他曾跟她說,他沒有碰過她們,那如今呢?他總不可能一直都當柳下惠吧?


    “你吃醋了。”肯定的說道。


    “吃你個大頭鬼!”付明悅沒好氣,“我幹嘛為了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吃醋?”


    “既然不愛,你難過什麽?”


    “我才沒有難過,隻是想到不知何時才能拿到免死金牌,心中煩躁罷了。”


    “嗬嗬。”回她兩個字,又開始裝死。


    “主子,不如再去給皇上送糕點吧?”小凱子出主意。


    付明悅怕怕的擺手:“上次沒把我撐死,你想再來一次啊?”


    “主子不一定要送自己做的糕點啊,可以去尚食局吩咐宮人做,而且奴婢也會一點。”立夏自告奮勇。


    付明悅驚喜的看著她:“你會做糕點?快去幫我做一盒,我給皇上送去。”


    “別去。”的聲音又冒了出來,“這個宮女說話的時候神色有些不對,送吃食容易出問題。”


    付明悅趕緊阻止了立夏:“算了,皇上根本不想見我,送什麽都沒用。”


    如此又過了大半個月,秦牧竟一次也沒來過清璃宮。晨省時大家看她的目光越來越耐人尋味,卓可欣時不時還會刺她幾句;周嬪的傷已經好了,大概是因為如今她聖寵最濃,連帶著對她也沒了過去的親熱勁;格桑娜和鈺容華一直互相較勁,不大理她;倒是孟順儀對她仍然態度溫和,有時還肯幫著她說兩句。


    太後那邊本來對她寄予厚望,誰知她跟著就失了寵,因此也開始不鹹不淡起來。


    端午那日,一眾妃嬪聚在太後宮中過節,秦牧也在場。前線突然傳來捷報,大將軍詹正庸親取敵方統帥首級,章韻國國主宣布投降,秦牧受降,當即複大將軍之女詹玲瓏正三品貴嬪位,並且一連五日宿在她宮中。


    十日後大軍凱旋,秦牧親自帶領百官出城迎接,並在宮中設宴犒賞眾位將軍,鈺貴嬪也被特許出席,一時風頭無倆。


    另一位出風頭的便是周嬪,五月底她的生日,秦牧陪了她一天,還將她升為從四品徳儀,賜封號潔,排位直接高過孟順儀。


    付明悅仍然不得寵。


    “,再這樣下去,秦牧快要不記得我這個人了。”她惆悵死了。


    雖說皇帝的寵愛最是飄忽,但如此莫名其妙失了寵,實在讓人氣悶。


    “他忘了,你不知道提醒他嗎?”語帶不屑。


    “怎麽提醒啊?鈺貴嬪和潔徳儀不時去內書房求見,我要是去了,這兩人豈能容得下我?如今秦牧不待見我,若我與她們發生衝突,吃虧的必然是我。”


    “笨死了,你讓嘎肥油去不就行了。”


    “也對哦,嘎肥油是我的獨家寶貝,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而且它去了,還能幫她探聽消息。


    當天下午,秦牧照常在內書房批閱奏折,嘎肥油嗖的一下就從門外躥了進來,守在門口的宮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嘎肥油已經跳到了秦牧身前的書桌上。


    “喵!”它伸出爪子將秦牧正在看的那本奏折合上。


    趙德福連忙上前想要將它捉走,秦牧道:“由著它吧。”


    “皇上,這是晨嬪主子的貓。”趙德福小聲提醒。


    “朕知道。”秦牧歎了口氣。


    他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單獨見過付明悅,很多次不知不覺走到清璃宮附近,又猛然驚覺,轉身離開。趙德福跟了他也有半年了,知道他對付明悅其實是動了真情的,就是不知道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令他們產生了如此大的隔閡。


    如今皇帝明顯是“睹貓思人”了。


    “皇上,恕奴才直言,既然皇上放不下晨嬪主子,為何不去看看她呢?”


    “趙德福,你說會不會有人喜歡了一個人很多年,卻忘記了和那人之間的某些事?”


    “這個……奴才沒有喜歡過什麽人,但想既然喜歡了很多年,那麽印象深刻的那些事,應該不會忘記吧。”


    秦牧苦笑:“是啊,怎麽可能忘記呢?”


    趙德福見他神情,知這顯然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於是又道:“不過奴才之前聽禦醫說起過,有一種病症叫做選擇性失憶,如果一個人覺得某段記憶很痛苦,腦子裏就會選擇將之遺忘,隻記得那些快樂的回憶。”


    “是哪位禦醫說的?”


    “是鍾倫鍾禦醫。”


    “即刻去請他過來。”


    鍾倫一聽皇帝傳喚,立刻趕了過來,秦牧吩咐他將這個選擇性遺忘症詳細的說一說。


    鍾倫道:“此症十分罕見,微臣也沒見過,隻聽老師說他曾遇到過一例。病人是一位二十出頭的舉人,中舉那日他的未婚妻家中發生火災,未婚妻沒能幸免,他傷心之下大病了一場,從此便將未婚妻的死完全忘記了,隻記得她死前的那些日子,因此整日問身邊的人未婚妻去了哪裏。”


    “那他後來治愈了嗎?”


    鍾倫搖頭:“沒有,雖然老師用了各種藥材為他醫治,但每次他一想起未婚妻的死便會昏迷,醒來之後又忘記了。後來他的家人說這樣也好,免得他記得那些傷心事,於是便沒有再醫治了。”


    秦牧沉思良久,問道:“鍾愛卿覺得,這種病該不該治呢?”


    “皇上請恕微臣直言,微臣覺得,既然是痛苦的記憶,不如就一直忘記吧,想起來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徒增煩惱。”秦牧咀嚼著他的話,原來對他來說最美好的記憶,於她竟是那麽不堪麽?以至於非要將它忘得一幹二淨,恨不得從未發生過才好。


    揮手讓鍾倫和趙德福都退下,他獨自站在窗邊沉思。


    窗外一株低矮的花樹旁,兩隻彩色的蝴蝶飛來飛去采著花蜜。他突然想起她曾經為他彈奏的那曲《梁祝》,她的感情是那麽深沉,決不像是作假。她曾說過她喜歡了他八年,八年之中發生了那麽多事,忘記其中一件又有什麽關係呢?


    何況,那次她差點被杖斃,於她而言本就是痛苦的回憶,她想忘記也是人之常情,他不該因此責怪她。


    她現在已是他的妃嬪,他為何一定要執著於過去的恩怨?之前的相處不是很溫馨,讓他很快樂麽?


    這兩個月來一直冷落著她,他心裏又何曾開心過?他明明可以放開那些過往的,她對他的愛是真的,這就足夠了。糾結於過去,隻會連未來都失去。


    他轉身看向案上,那隻肥貓已經趴在奏折上睡著了。他走過去抱起它,喚來趙德福:“擺駕清璃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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