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沙發上,朱寶忠聽著愛人趙學華嘮嘮叨叨,說開發區分局新來的那個女局長一點麵子不給,她抓到個乞討趁機偷錢的小雜種,給了那小雜種倆耳光而已,那小雜種就躺地上裝死,後來民警送去醫院,診斷為耳穿孔,這不那小雜種自找的嗎?


    可最後在分局,那女局長不但拒絕了她要求將小雜種丟進看守所的正當要求,反而說她沒證沒據的就毆打致人輕傷,要她交了保證金等分局進一步調查結果。


    越說,趙學華越是憤憤不平,說道:“那衛局什麽來頭?看著挺年輕的,上麵有人吧?可也太狂了,我都說了我的身份了,他們也給我單位打電話確認了,卻還非得叫我交保證金,我看她,根本就不把你這個區委書記看在眼裏。”


    又說:“市裏就是不好,你要下麵的縣委書記,她一個小公安局長,還不是說調走就調走?找個借口擼了她都行啊!”


    委實,公安係統的區分局是市公安局的分設機構,人事完全由市局管理,區委區政府基本沒有什麽話語權,和轄縣公安局受地方和市局雙重領導性質不同。


    朱寶忠正在等一個很重要的電話,聽著趙學華嘮叨實在心煩意亂,但這些年很多事他都有把柄在趙學華手裏,兩人一直維係婚姻關係也是朱寶忠迫不得已,不管心裏如何不順氣,朱寶忠隻能權當沒聽到趙學華的話。


    這段時間,王少強給他打了很多電話,路南區那邊,現在區委書記老鄭是個老官油子,雖然沒答應把事情壓下來,但也不會起什麽壞作用,王玉寶一個新丁,也不知道瞎攪和什麽,估計是被調來市裏窩了口火沒事找事,不過有老鄭和稀泥,倒也無關緊要。


    現在,隻要市紀委不準備查,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朱寶忠等的,就是市紀委王連昌副書記的電話,王副書記同朱寶忠搭過班子,兩人關係一直很好。


    王副書記是市紀委第一副書記,協助馬華書記處理日常工作,負責黨風廉政、糾風、專項治理、案件審理、申訴複議、重要工作督查、信訪舉報等工作。


    老王給壓一壓的話,事情應該很快就能平息。


    在趙學華嘮嘮叨叨中,電話響了起來。


    朱寶忠就對趙學華做了個手勢,趙學華這才閉了嘴,朱寶忠的耳朵得到了解放。


    “連昌啊,最近怎麽樣?忙不忙?”聽到話筒裏熟悉的聲音,朱寶忠愉快的笑著。


    男音有些低沉,好似也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寶忠,剛剛開了個碰頭會,電話晚了。”


    朱寶忠搔搔頭,歎息著說:“你們紀委工作越來越忙嘍,看來,反腐鬥爭形勢嚴峻啊!所以我一直說,咱們有限的資源要投入到大案要案中去,咱們的幹部,在工作中難免得罪人,但對大多數幹部,我們要信任,還是要遵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嘛!”


    王副書記笑了聲,說:“我同意你的看法,不過寶忠啊,是這樣,今天碰頭會上,監察局的江局長提了提王少強那檔子事,說是現在社會上很關注,江局呢,提議進行初步的核查,雖然有點突然吧,但江局說的在理,我也不好反對啊!我覺得,查一查也好,清者自清嘛,我知道王少強曾經是你很器重的幹部,但是,還請你理解啊!”


    朱寶忠怔了下,這又關江海燕什麽事?這個瘋婆子,到哪裏都惹人厭。


    “連昌,這樣處理不大好吧?一封莫須有的信嘛,這就要驚動紀委,下麵的同誌還怎麽幹工作?如果不屬實,對少強也會造成很惡劣的影響吧,我跟你說過,我可以用我的黨性擔保少強不是那樣的人。”


    “寶忠,你急什麽?”王副書記就笑了起來,說:“隻是進行初步核實,沒有立案,能有什麽影響?再說馬書記也同意了,查一查是好事,我相信,既然是你器重的幹部,一定能過了這一關。不過我跟你說,這消息不要擴散,更不要跟王少強講,要保密。”


    朱寶忠聽著這話,就知道成了定局,旋即就笑道:“那行吧,我也相信少強真金不怕火煉,連昌,謝謝你了。”


    掛了電話,朱寶忠就皺起了眉頭,覺得有點不對勁,王玉寶、江海燕,都是在某種程度上和陸錚有聯係的人,但是,王玉寶倒是和陸錚關係密切,可江海燕,在廣寧時可是把陸錚打壓的不輕,段中原失勢,江海燕便馬上跳出了財政口,這兩人,應該沒什麽鉤子吧?


    又想起老王的話,這一關怎麽過?


    朱寶忠靠在沙發上,慢慢陷入了深思。


    ……


    教師節這天晚上,陸錚請了一中高老師、三十五中孟老師吃飯,程小亮和張曼麗作陪。現今張曼麗請假在家養病,今天雖然勉強出來,但臉色很不好看,也不怎麽說話,程小亮這段時間一直盡心盡力照顧她,但越是這般,或許張曼麗越發覺得心裏內疚吧,反而對程小亮更加冷淡。實際上,陸錚希望事情過去後,她能對程小亮坦白一切,不管結局如何,對兩人都是個解脫。


    不過這是兩人之間的私事,陸錚自不會過多的牽涉其中。


    高老師是白小霜的班主任,陸錚一直聞名,卻未見過,卻是一名年紀挺大的長者。


    白小霜和白素娥還在他們手下學習時,陸錚自不會跟他們聯絡,現今都畢了業,謝師宴是必須要有的。


    小孟老師大概以為隻是簡單吃個飯,誰知道被司機接到了地頭,竟然是金碧輝煌的昌明大酒店。


    實則她沒有對象,對陸錚印象挺好,偶爾思及自己終身時,還想到過白素娥的這位遠房親戚,不知道對方有對象沒,如果有機會能處一處不知道怎樣。當然,也就是百無聊賴的想一想,畢竟人家做什麽的都不知道,以後也不可能再聯係,互相也不了解,終究是不可能的事。


    現今看著滿桌豐盛菜肴,再看一身黑色唐裝風度翩翩的陸錚,值班經理都顛顛跑來問好的恭謹樣子,心裏也不禁一哂,這樣的男人,或許遠觀才更美吧。


    高老師晚到了一步,坐下後就一直打量陸錚,最後,終於忍不住問:“請問,您是不是曾經在教委工作?教委的陸主任?”


    陸錚怔了怔,說:“是。”


    其實為了讓兩位老師吃好這餐飯,陸錚是準備最後才給兩人發名片的,便是那值班經理,也是不知原委巴巴跑來獻殷勤,被陸錚眼神示意,又趕緊退了出去。


    現今,卻不想這位高老師好像認識自己。


    小孟老師本來在低聲和張曼麗說話,關切的詢問張曼麗的病情,聽這話不由得抬起頭,吃驚地說:“陸哥是咱們一個係統的,那敢情好,以後求人辦事有地方了,陸哥,你在哪個區?事業有成啊!”這般年輕就是區教委主任,便是副的,那也很了不得了。


    高老師咳嗽一聲,說:“以前陸主任是市教委的主任,現在我可不大清楚去哪兒了,那還是兩年前的事了,我去教委辦事,有人指給我,說這是教委最年輕的副主任。”


    小孟老師呆了呆,市教委主任?還是兩年前?


    陸錚笑了笑,說:“高老師記心真好。”說著就站起身,摸出名片,雙手遞給高老師,又遞給了小孟老師一張,他經常同外界打交道,自要印製名片,當然,名片上隻是標注了市政協副主席和昌明集團副董事長的職務。


    小孟老師接過看了,倒吸一口冷氣,看來是超級有底蘊的富家二代吧?說不定,是榮家那個級別的?如此才年紀輕輕又是董事長又掛了政協副主席的。


    高老師恍然,說:“陸主席原來下海經商了。”


    程小亮在旁邊笑道:“高老師,陸叔可不是什麽商人,他是咱們烏山的財神爺,財政局的局長,還兼了統戰部部長。”


    市領導?這般年輕?高老師愣住,半晌不知道說什麽好。


    小孟老師也是怔了一會兒才醒過味,立時顯得拘謹起來,不好再開什麽玩笑。隱隱的,世界觀好似都在顛覆,委實,對麵這年青人,白素娥的遠親,和自己這些人,實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那個世界,神秘而充滿謎團,但不是自己能探索能了解的。


    現在,才知道了為什麽曼麗一直喊他叔叔,這怕已經不是什麽輩分的原因了。


    陸錚舉起酒杯給兩位老師每人敬了一杯酒,謝了兩位對白小霜和白素娥的照顧,然後,就看了看腰間,說:“不好意思兩位,有個電話我要回一下,可能是有急事,如果是,我就不回來了,可真是抱歉了。”又對程小亮說:“幫我陪好兩位老師。”貼在程小亮耳邊:“回頭把禮物幫我分一下。”


    不是什麽貴重禮品,隻是一些補品和教師實用的文具,陸錚可不想帶起家長給人民教師送禮的新風。


    呼機,自然也沒有真的震動,陸錚隻是覺得,好像如果自己在,現在的情況,兩位老師隻怕會吃得不怎麽順溜,所以,自己還是退場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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