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馬小樂執意要回去,說晚上車少,也好開,沒事。鄒筠霞見勸不住,又不敢在小區門口久留,便然馬小樂小心一點,匆忙離去。


    馬小樂回到榆寧住處,金柱不在房裏。“這***,又去找那小飯店老板娘了!”


    馬小樂想打電話給金柱,把他叫回來訓斥一番,明天還有要緊事要辦呢,頭一天晚上還去找女人瞎搞!不過掏出電話的時候,馬小樂一個愣神,不能有嘴說別人沒嘴說自己,自己不也剛從鄒筠霞那裏回來麽。


    “唉,都是哪門子事哦。”馬小樂歎著氣,洗臉刷牙衝澡一頓忙活,上床倒頭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金柱開門進來,馬小樂還沒醒,便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坐下,抽了支煙,又下樓買了豆漿油條小籠包。


    “馬大,起來吃個早飯吧!”金柱在馬小樂床前輕聲叫著。馬小樂醒了,看著金柱的模樣有些好笑,“一個大老爺們,搞得跟娘們似的。”


    “嘿嘿。”金柱幹笑了兩聲,“馬大,也就對你這樣。”


    “那還行。”馬小樂道,“你吃完早飯去火車站,買兩張火車票,下午就動身!”


    金柱得了話,灌了碗豆漿,左手捏著油條,右手拿著兩個包子走了。馬小樂起來後,沒什麽食欲,喝了幾口豆漿也走了,去市買了點出門用的東西。


    整個上午,還有中午,馬小樂都在給金柱上課,告訴他到流宇玻璃廠後該怎麽做,一定不要多說話。


    下午三點一刻,馬小樂和金柱踏進了通港市火車站。諾大的候車大廳,也幾乎沒有個空閑的地方,黑壓壓的人群,很聒噪。


    “早知道坐飛機去了。”馬小樂頭皮一陣麻,擠進熱烘烘的人群裏,到處都是人肉的味兒。


    好不容易等到火車來了,馬小樂趕緊和金柱擠上前去,檢票、蹬車,都費了好大勁,弄了一身臭汗。


    “金柱你***,怎麽不買臥鋪!”馬小樂擠在硬座車廂裏,好不容易找了個空座。金柱摸摸腦瓜子,說沒有臥鋪了。馬小樂一想,這事也怪自己,應該提前找找人弄兩張臥鋪的。


    車況很差,沒有空調,車廂裏和候車大廳一樣聒噪。這趟列車人出奇的多,連過道裏都是。


    “下站轉車的時候,一定得搞兩張臥鋪!”馬小樂對金柱說。金柱連連點頭,“咱們也不出站了,直接站內上車,上車補票。”


    “隨你,有臥鋪就成。”馬小樂靠在座椅背上,左右都是人,擠得慌。


    馬小樂強忍著,坐了半天到了轉站點,他沒按照金柱的意見,還是出了站去買票。可一進售票大廳,傻眼了,那麽多人,看來臥鋪又沒指望了。“金柱,我看又完了,這次出門,好事多磨,也別強求了,受點罪就受點罪吧,開頭不順後來順。”


    果然沒有臥鋪,還是硬座,不過看樣子有座就不錯了,人還和上一趟差不多,擠得要命。


    “馬大,來點這個!”金柱從包裏掏出一個大蒜頭,自己剝了兩瓣,放嘴裏“哢哢”嚼著。/**此書轉載讀者*吧


    熱天,蒜味自己吃著香,別人聞著難受。馬小樂看看旁邊的人,皺眉的、囊鼻子的,歪嘴的,都有,覺著有點不好意思,便對金柱小聲道:“金柱,少吃點吧,這招太老土了,前些年挺管用的,現在不行了。”


    “管不管用先試試。”金柱嘿嘿一笑。


    一旁有個中年人,年齡也不大,估計三十來歲,戴著個小眼睛,穿得比較整齊,但模樣挺尖酸,他瞅了瞅金柱和馬小樂,捏了捏鼻子,斜著眼睛說話了,“這都啥玩意啊,弄了這股味子出來。”


    這話挺打麵子的,馬小樂還不太適應,看看對麵座的幾個人,個個表情都是落井下石,暢快的不得了,而且還有兩個女人,還絲絲地笑著。再看看周圍的人,也都這個德性。


    馬小樂看看金柱,金柱正看著他,出征求的目光。馬小樂點了點頭。


    金柱站了起來,瞪著中年人,捋了捋袖子。


    “怎麽著,難道你還要打我不成?”中年人根本料想不到金柱會真的動手,語氣更加刻薄。


    “娘的比!”金柱一把抓住中年人領口,“就打你個小舅子怎麽樣!”說完,抬手“啪啪”兩個耳光,抽得中年人暈頭轉向。


    人都好麵子,過了半分鍾,中年人清醒過來,哪能不反抗兩下?張牙舞爪地要抓金柱的臉。金柱哪裏肯讓他,兩隻大手跟老虎鉗子一樣,一下就把中年人給掐倒在座位上。


    “殺人了!殺人了!”中年男人大叫起來。


    乘務員聞聲趕了過來,拉開了金柱,“幹什麽你?想行凶?!”


    馬小樂一看不行,金柱動粗在行,講理那完了,趕緊上前開講,“乘務員你好,這位大哥有點不講人情。”馬小樂指指中年男人。


    “我怎麽不講人情了?”中年男人瞪著眼,情急之下對著乘務員大吼大叫,“他們故意吃大蒜熏人!”


    “什麽叫故意?”馬小樂道,“你不喜歡吃,就說人家故意?這是哪兒的道理?”


    “就算不是故意,那你也得講公德吧!”中年男人依舊扯大著嗓門,“大家夥說是不是,你們吃著個臭蒜味,不顧他人影響,有沒有公德?”中年男人說完,對著周圍的乘客連問是不是。


    “什麽公德?你跟我講公德,先看看你自己有沒有公德!”馬小樂道,“你要是有功德,就會有一顆包容的心,即便人家吃了大蒜有味兒,你也不會這麽大喊大叫!現在你這麽吼叫,影響了這麽多人,就是沒公德!”


    馬小樂這陣話,有點繞,但能把人繞進去。金柱一聽,忙跟著起哄,上前抓住中年男人又要打,“打得就是你這個沒公德的!”


    “停停停,幹什麽了?”乘務員拉開金柱,“我看你們表演是不,這都幹啥了,亂七八糟,都坐好了,不準鬧事,要不到站就送到鐵路派出所去!”


    中年男人一看,自己被打了並沒有得到公正的處理,不讓。其實他不知道,剛才他的叫囂已經引起乘務員的不滿了。


    “乘務員!乘務員!”中年男人站起身來,指著金柱,“他打我啊!”


    “他打你是不對,但人家不就吃個大蒜嘛,你犯得著這麽較勁?”乘務員歪了中年男人一眼,“安靜點,別鬧事了。”


    中年男人一個愣神,吃了虧還挨說,不過沒辦法,人家乘務員都表態了,安靜不鬧事,不過想想不行,還得整兩句,出口小氣也好。“吃大蒜!”中年人道,“就是沒公德、沒素質,窮地方出來的土包子!”


    這話,馬小樂聽得直冒火,欠揍的貨,絕對是欠揍的貨!


    也巧了,也就該中年男人倒黴,為啥?就在這時候,乘務員打了響嗝,打嗝後,鼓足了腮幫子,不吐氣,瞪眼盯著中南男人。後來真是憋不住了,慢悠悠地吐出了嘴裏、喉嚨裏、胸腔裏的嗝氣。


    頓時,一股熱烘烘、頂人肺腑的大蒜味飄散開來。乘務員才剛吃完飯,豬肉白菜餃子蘸蒜泥,好吃了一肚子,那蒜味少得了?


    天賜良機!馬小樂對金柱一使眼色,這下金柱領會也快,掄起巴掌竄上去就對著中年男人一頓抽,邊抽便責問,“啥人啊!吃大蒜就是沒公德沒素質,就是窮地方出來的土包子?!”


    乘務員被中年男人氣得不輕,哪裏還拉架,但礙於身份,嘴裏不斷喊著,“別打了,別打了,輕點哪,輕點哪……”


    這一頓揍,解氣、過癮。馬小樂藐著眼睛不但看萎縮了的中年男人,還看周圍,尤其是對麵四個人。“誰他娘的再嘰歪就抽誰!”馬小樂架起二郎腿,兩隻胳膊撐開放著,現在空間大了,兩邊的人都盡量讓著他。


    就這麽著,一路上,馬小樂別提多愜意了,不過他也納悶了,這世道,看來做壞人比好人更舒服。這是實實在在的話,不講大道理,如果講大道理也行,那得有個前提,得把自己給騙了,好從大道理中尋求到安慰,否則都是屁。


    一天一夜,在“哐嘡、哐嘡”的車輪撞擊聲中,馬小樂腦袋要炸開了。車子一到站,馬小樂就擠了下來,“日不死的,遭罪了!”


    在車上遭罪,下了車同樣不好過,是夜裏兩點多鍾。


    “馬大,你看怎麽辦?”金柱道,“這人生地不熟的,到外麵住店恐怕被宰,不如就在站裏,鐵路賓館,肯定安全。”


    “平時瞅你挺野,看來也是個癟貨。”馬小樂嗬嗬一笑,“怕啥,找個正規酒店住不就得了?”


    “不是,馬大,我瞧見那被揍的小子不對勁,也不知他是不是本地人,要是本地人的話,瞄上我們,找夥人來,那也不太好辦。”金柱道,“我收拾三五個人不成問題,不過這是人家的地盤,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嗬嗬。”馬小樂眉毛一抖,“行啊金柱,有進步!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咱就住鐵路賓館吧。”


    出站的人群中,金柱拎著個箱子,跟在馬小樂後頭,朝著鐵路賓館四個霓虹大字走去。中年男人跟在他們後頭,馬小樂現了,心裏還真有點怵,便讓金柱停下,回頭看著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看,腳步慢了下來,拐了彎從旁邊繞走了。


    “看著他,看他去哪兒!”馬小樂帶著金柱跟了過去。


    馬小樂要摸清中年男人的去向,或者退一步說隻是為了確認中年男人沒有跟梢他們。


    一直快走到出站口,眼看著中年男人出了站,馬小樂才和金柱掉頭往鐵路賓館走去。“這樣才放心。”馬小樂點了支煙,“要不誰知道他會不會跟在我們後頭,看我們進了鐵路賓館,然後回去一幫人來。”


    “馬大,你牛!”金柱豎起大拇指,“這下就放心了!”金柱說著,突然皺起了眉頭,“馬大,我怎麽覺著那小子有點眼熟,肯定在哪裏見過麵!”金柱點著頭,神色凝重。


    “你確定見過?”馬小樂感到很奇怪。


    “馬大你別這麽問,你一問我就把不準了。”金柱道,“確實有點印象,但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緊張了是不是?”馬小樂拍拍金柱肩膀,“算了,人長得像的多著呢,可能是你記錯了,就是不記錯也無所謂,趕緊去休息,明天還要去流宇玻璃廠呢!”


    兩人進了鐵路賓館,訂了個房間,過去就睡,要不第二天沒精神。


    次日九點多,馬小樂才在陣陣列車的轟鳴醒來。“金柱,起來了!”馬小樂一聲召喚,下床洗漱。


    五分鍾後,兩人出了鐵路賓館,夾雜在剛下車的人群中向出站口走去。


    “馬大,冒充檢察院的人,能行麽?”金柱小聲問。


    “誰冒充?”馬小樂眼睛一瞪,“我現在就是反貪局正式工作人員,你也是,別他娘的心裏打鼓!”馬小樂說完,挺了挺腰身,“金柱,你也站直了,辦案人員那身裝扮多有風度,咱們穿的是便衣,沒有風度那至少也得有個樣,精氣神要有。”


    “是是是。”金柱嘿嘿笑著,挺得筆直,“吃國家飯的,腰杆子粗壯著呢,有勁!”


    出了火車站,馬小樂和金柱打了出租車,“師傅,流宇玻璃廠。”


    “好咧!”出租車司機很是熱情,“這是啥風啊,都朝流宇玻璃長跑。”


    司機這話,馬小樂一聽裏麵有故事,問多少人朝流宇玻璃廠跑。司機笑了笑了,說也沒幾個,隨便說說。


    “哪裏是隨便說。”馬小樂笑道,“不問多少人了,估計沒兩個,你一下說大話了,不好意思回答。”馬小樂掏出香煙,遞了根過去,“師傅,你咋知道還有人去流宇玻璃廠的?”


    “我的車一直在火車站趴窩送客。”司機接過煙,拿出打火機要先給馬小樂點上,馬小樂說不用,把車開好,繼續講。司機給自己點上火,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來的煙淡多了,“昨夜兩點多來了趟車,有個中年人就是打我車去流宇玻璃廠的嘛。”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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