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福道了謝,就走了進去,賀荊山沉眸和她並肩一起進去,二郎抱著阿元在祠堂的門口站著。


    如趙三嬸說的那樣,李氏對著原主那麽張牙舞爪的人,如今對著裏正卻什麽話都不敢說一句,像個鵪鶉似的,裏正說什麽,就是什麽,半句不敢反駁,被訓得很慘。


    神情萎靡的跪在祠堂裏,趙小梅倒是不在。


    走進去,趙阿福對著裏正拜了拜,“裏正大人。”


    裏正還想說點什麽的,但是瞧著山一般壯實的賀荊山,上衣沒換,袖子上還有血跡,頓時也就歇了勸說的心思,麵對賀荊山這樣的凶狠能人都敢下手,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要是沒有賀荊山替趙阿福擋那一下子,如今在自己麵前的恐怕就是一具屍體了。


    裏正微微眯著眼,瞧著李氏的目光,越發的不善。


    “嗯,來了就好。”裏正又朝著賀荊山關懷的道,“荊山的胳膊可還好?看你臉色蒼白,要是撐不住就先回去。”


    沒有麻藥的緣故,縫合傷口的時候,賀荊山又是全程忍著,現在看起來,的確是虛弱的樣子。


    賀荊山眼瞳烏黑如墨,迥深內斂,淡淡的點頭,“阿福給我上了藥,就是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感受到裏正的目光,李氏抖了抖。


    悄悄的去看賀荊山,見山一般沉穩的男人不遠不近的站在身後,手臂被白布裹著,心裏就下意識的一緊,她真不是故意砍人。


    要不是趙阿福哄騙誣陷她,她才不會發了瘋砍人。


    隨後被趙小梅攙著回家,身子都軟了。


    磨磨蹭蹭的來了祠堂,趙家的長輩早就來了,看著她就皺眉,門口還有好多看熱鬧的同村人,指指點點的恨不得淹死她。


    裏正站在天井的中央,上了台階,杵著拐杖重重一跺,“開祠堂!”


    趙阿福學著李氏的模樣,並排和她跪下。


    對著趙家的排位三扣頭。


    原主的爹趙老根死得早,在趙小梅生下幾歲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李氏一人將兩個孩子拉扯大的,這麽多年沒有改嫁,算是貞潔烈婦。


    本來沒有資格進祠堂的,但是趙家無人,就剩下她一個,所以這次趙阿福從趙家脫離,也是李氏代替趙老根走完儀程。


    裏正拿出證明,一張給了李氏。趙阿福也拿出之前裏正給自己寫的那一張證明。


    “茲有趙氏阿福,趙李氏李桂琴,在諸位長輩的見證下,趙阿福自願從趙氏族譜去名,從此,和趙李氏再無瓜葛,李氏,你可同意?”


    李氏深吸一口氣,扭著頭看了眼肥胖的趙阿福,忍著氣道,“同意!”


    “趙阿福,你呢?現在可後悔?”


    “裏正大人,阿福不後悔。”趙阿福垂著頭,終於在眾目睽睽之下,和李氏脫離關係了。


    她豈止不後悔,簡直快高興瘋了好嘛?


    裏正嗯了聲,將兩張證明收起來,隨後拿出自己的印章,哈了口氣,蓋在兩張紙上,有讓兩人,在證明上摁了手印。


    摁完,對著趙家祖先再叩頭,這儀式就算走完了。


    在古代,女人是沒有資格祭拜插香的,李氏,是由裏正代為插了三炷香。


    現在,趙阿福總算明白賀荊山跟著自己進來的意圖了。


    但見裏正什麽話也沒說,直接將三炷香給了賀荊山,趙阿福不禁抬頭,隻看到男人寬厚的背影,對著趙老根的排位拜了拜,插入香爐。


    “好了,如今阿福你就算正式從趙家的族譜裏除名,就是賀家婦,和趙李氏全無幹係。”他當了這麽多年的裏正,也是頭一次主持這樣的事情。


    若不是被欺負得慘了,誰願意連個根都沒有?


    裏正的拐杖指著李氏,眼睛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你啊你啊,李氏,你以後可消停點吧!”


    趙阿福以前他也沒看在眼裏,不過一個又醜又胖的胖丫頭,但賀荊山不同,賀荊山雖然是從小在這兒長大,但是賀荊山來的時候,已經有幾歲了。


    聽說是從寧古塔那邊的礦場過來的,礦場那邊,可都是流放過來的罪人!


    往流放前數數,可都是大人物,是皇帝親自下了諭旨才能下放到這兒的人。


    在一個村子住了那麽多年,雖然覺得賀家起來的機會不大了,但是賀荊山看著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和這樣的人打交道,裏正心裏多少願給賀荊山賣點好。


    儀式結束,拿到那份薄薄的證明,隻要裏正去縣衙哪兒備份,走完過程,這事兒就算徹底摁下來了。


    趙阿福高興,但是這麽多人,還是做著小媳婦兒委屈的樣子。


    趙家長輩陸陸續續的走完,祠堂裏就剩下他們幾人。


    李氏見裏正走了,立馬起身,“哼,你是翅膀硬了,竟然敢從族譜裏除名,當個沒爹沒娘的雜種,老娘看你以後能好到那裏去!”


    “李嬸子。”賀荊山擋在趙阿福身前,眉宇不高興的皺起,“阿福是我娘子,她以後是好是壞,不勞您擔心。”


    趙阿福本來想著忍著的,今天才脫離了關係,硬懟著不太好。


    但是賀荊山就這麽替自己出頭了!


    嗷嗚!給力!


    以前是叫嶽母,現在叫李嬸子,氣死李氏!


    趙阿福清麗的眼眸眨了眨,看著男人的背影,他個頭高,她隻能看到賀荊山的背部,粗糲的麻布衣裳,還有做工不細致的線頭。


    心中越發覺得,賀荊山待自己好。


    李氏畏懼賀荊山,見他擋著阿福,嘴硬的冷笑,“好好,死皮不要臉的東西,老娘以後才不管你呢!你妹妹以後可是要嫁富貴人家,當少奶奶的人,以後可千萬別說是小梅的姐姐!”


    趙阿福從賀荊山身後,伸出一個腦袋,“我不會!以後也請小梅可別說,我是她姐姐,也別借著什麽姻親的名義,從大郎那兒要這要那的。”


    “胡說八道!”李氏心虛,見事情敗露,嘴裏胡亂罵了幾句,急忙就跑了。


    見李氏跑了,趙阿福這才將證明收起來,裏麵上書也很簡單,兩方按了手印,官家再證明,事情的議程留算走完了。


    賀書牽著阿元進來,眼睛亮亮的看著大嫂手裏的證明,“嫂嫂,你真和李婆子家沒關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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