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正!裏正大人,您在屋裏嗎?”


    趙阿福走到裏正的院子門口,衝著裏麵就喊了兩句。


    裏正盤腿坐在炕上,才換了個幹淨的衣服準備吃飯了,就聽到外麵叫自己的聲音,重新穿了衣服出去,一看是趙阿福和賀書。


    “老賀家的,這天黑壓壓的,眼前要下暴雪了,你怎麽過來了,發生啥事兒了?”


    裏正的話音才落,裏正的妻子鄭氏也從屋裏出來了,一見是趙阿福,那臉色可不怎麽好看。


    這趙阿福一天天的怎麽事情那麽多,前幾天才不知天高地厚的開祠堂脫離母族,一個人連祖宗都沒了,大逆不道。


    現在又來找當家的,不知道有什麽麻煩事兒。


    忽略鄭氏不善的眼神,趙阿福上前一步就說道:“裏正,我夫君和大郎進山裏找草藥去了,去了已經大半天還沒回來,眼看要下暴雪,家裏人也都擔心,怕出了什麽事情。”


    “裏正能不能找幾個壯年,我們一道進山裏看看?”


    裏正摸著胡子,看看天色,“成,那我……”


    裏正正說著話,鄭氏趕緊擰了下當家的手臂,剜他一眼。


    然後鄭氏陰陽怪氣的道,“你也知道要下暴雪了,你夫君在山裏帶慣的一把好手,他要是出不來,這些進去的鄉親們能出得來,你這是不把他們的命當命?”


    這大晚上的,她可不能讓當家的去冒這個險。


    何況這大雪之前就下了好些時日,那山裏的野獸能出來,肯定要餓得半死,出來咬人吃的,死了人,到時候怪誰,還不是怪裏正找的人。


    賀家的真是不懂事兒。


    更何況,趙阿福這人品,好吃懶做的德行,雖說這幾天看著變好了些,誰知道以後呢?鄭氏才不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還是親娘和親妹子呢,說不要就不要了。


    這種戳脊梁骨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更別說沒有血緣關係的鄉裏鄉親。


    一聽鄭氏這麽說,趙阿福心裏就急了,黑白分明的眼裏滿是急促,“鄭嬸子,我夫君這些年沒少為村裏出力,裏正大人的吩咐一直盡心盡力,輪到我夫君出事,現在就不管了?”


    “趙阿福,瞧你這話說的,誰能拿命去管呢?”她是裏正妻子,也不擔心會得罪了趙阿福。


    畢竟她說得是事實,頭頂黑雲,說不得進去就暴風雪砸下來,為了兩個人,還得再搭進去這麽多人的命?


    倒是外麵有幾個鄰裏鄰近的聽到聲音出來瞅瞅,聽到這兒,想起賀荊山的好。


    不忍心的安慰幾句,“賀老大家的,你也別急,荊山兄弟是一把好手,工夫厲害著呢,萬一隻是耽擱了,要不你現在回家看看,興許回來了呢?”


    “就是,再說了,我們也沒荊山兄弟的工夫,進去了,也怕出不來。”


    鄭氏聽著這些話,輕蔑的瞅了眼胖乎乎的趙阿福,你看,這誰願意去呢?


    她們你一句我一句,說著賀荊山厲害,流露出的意思都不願意去。


    難道厲害的人,就不能遇到危險嗎?


    現在天氣惡劣,趙阿福知道自己找人是強人所難,但是這些看著賀荊山長大的人的行為,也讓她寒心。


    哪怕是說,願意跟著到山口去看看呢。


    但也有原主名聲太差的緣故,要是原主之前人緣好,也不會人人看她白眼,眼露輕蔑。


    梅娘端著碗在裏正門口看好戲,眼睛吊得老高,忽然嗤笑,“我們沒本事,可宋家有啊,阿福你和宋舉人同床共枕過呢,去求求宋舉人?”


    說完,周圍傳來噗嗤的笑聲。


    趙阿福爬床宋舉人,被打斷了腿扔出來,眾所周知,隻是礙著賀荊山的麵子,平日裏沒當著麵說。


    梅娘得意的很,啐了一口唾沫,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鬼樣子,要不要臉呐。


    不過,這趙阿福好像是瘦了點,臉上的斑斑點點,凸起也好像都少了許多,看著不那麽嚇人了。


    但是不嚇人又怎麽樣,一個醜陋的死胖子,大字不識一個,宋舉人當時就應該打死了事。


    免得禍害鄉村,整個村的名聲都搞臭了。


    林氏拉了拉梅娘,“行了,都少說幾句吧,好歹賀老大以前多多少少也幫過咱們,以前阿福是不懂事,可現在阿福改了,咱們沒法兒幫,那也不能說這種話去戳她的心啊。”


    林氏是個明事理的人,上回趙阿福救了她家胖虎,這份恩情她一直記掛在心裏呢。


    可是林氏這麽說,可就是打了剛才那些數落趙阿福的人的臉了,特別是鄭氏,一聽這話,心裏可不高興了。


    “林氏,按照你這話裏的意思,是裏正和我們這些人都是不將情理,見死不救的人了,就你那一家子是好心人了?”


    “就是,林氏,既然趙阿福對你家胖虎有救命之恩,那讓你當家的去啊,去幫趙阿福,去進山找找。”


    鄭氏開了個頭,梅娘打棍隨上,林氏頓時就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賀書哪兒見過這場麵,頓時氣憤得眼睛都紅了。


    賀書忍不住抹眼淚,扯扯嫂子的袖子,聲音哽咽,“大嫂,他們不去,我們去,我們走吧。”


    眼見賀書忍不住哭了,趙阿福眼眸逐漸冰冷,摸了摸賀書的腦袋。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沒出息。”


    趙阿福心裏也明白,他們不會幫自己,就算有人想幫,但看看鄭氏的態度,誰會和鄭氏唱反調?


    正想著,裏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行了!都別嚷嚷了!”


    大夥兒頓時都安靜了下來,春梅撇撇嘴,不屑的掃過趙阿福。


    擰了擰眉頭,一臉為難的看著趙阿福:“阿福啊,你也聽到了,我是裏正,不能拿著鄉裏鄉親的命去冒險。”


    裏正的話,在意料之中。


    旁邊的賀書一聽這話,就知道沒希望了,眼裏露出失望。


    想著,趙阿福的心頭頓時一冷,嘴角勾了勾,“裏正的意思我明白了,這事兒確是不好麻煩大家,以前我趙阿福也不怎麽會做人,做了太多對不起大家的事情,今天在這裏我就跟大夥兒賠個不是了。”


    趙阿福拉了拉賀書,“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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