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閉上眼,賀荊山就眼疾手快,大力一把把她扯到自己懷裏。


    “嫂......”大郎的呼聲都沒喊完,阿福就被扶穩,於是剩下的話又咽回喉嚨。


    城門口徹底亂了!


    可與這邊相似的情景,還在整個寧古塔,以礦山為圓心的位置往外擴散瘋狂上演!


    尤其以清水鎮為重!


    刑郎君在原地震撼許久,直到看到一個士兵臉上的麵巾被百姓瘋狂扯下,才後知後覺似的趕忙把自己的捂緊。


    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刑郎君快步上前到賀家人身邊:“趙女醫,賀郎君,情況緊急,你們先到我家去避難,躲一躲。”


    走,是肯定走不了了。


    趙阿福抓緊賀荊山的手,看向他。


    賀荊山對她一人點頭,旋即看向賀家眾人和邱掌櫃:“走,去刑府。”


    刑家是最早收到消息的那一批,所以這幾日都有防範,家中的糧食更是囤積不少。


    刑郎君剛帶著一行人進門,就讓下人立刻緊閉府內所有門,禁止任何人外出,旋即把府內上上下下幾十號人集中起來交代外麵的情況。


    整個刑府如同外界一樣,陷入焦慮之中,但很顯然,這裏比外麵的情況好得多,這幾日刑府下人出去都是圍著麵巾。


    趙阿福想了下,直接跟刑郎君說明,自己原來的住處還有不少消毒酒精,讓他派人去取。


    隻不過,醫館裏的恐怕已經被人砸了個幹淨。


    但刑府派出去的人回來,卻是兩手空空。


    仔細一問才知道,他們原先的住處,也被那群義憤填膺的人群給洗劫一空。


    不該砸的全部燒砸個幹淨,尤其是燒那酒精時候見冒出的火焰呈現藍色,更是大言不慚罵阿福是妖女。


    阿福知道後,倒沒說什麽,大郎二郎還有邱掌櫃則心疼到不行。


    他們給刑郎君講了這消毒酒精是做什麽的,刑郎君一家也陷入久久的沉默。


    刑府的下人當天下午就有不少想溜出去的,被駐紮在刑府的官兵們攔住後,重新聚集在一起。


    抗疫絕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任何一個小差錯,都有可能導致全軍覆沒!


    “整個寧古塔最好的大夫就在這,你們還想往外跑!”刑郎君發起火來,整張臉都是赤紅色,嚇得刑府眾人大氣不敢出,“現在,誰想出去的,就現在走,再也別回刑府!好去外麵看看現在外麵已經成什麽樣了!”


    外麵已經鬧翻天了!


    今早不是沒有下人出去,回來口口相傳,誰都害怕!


    可他們隻是想出去看看家裏......


    “現在誰想出去的,站出來!老子給他發完這輩子的月錢,就此滾出刑府,膽敢再回來殺無赦!”刑郎君怒火衝天。


    刑府下人兢兢戰戰,誰敢站出來?


    不說叫主家生氣,要滾蛋,就是現在外麵疫病那麽嚴重,出去不是尋死麽!


    然而有人聽到這輩子的月錢,卻心動了。


    刑府的月錢不薄,在清水鎮算是頂尖的,一輩子的月錢,那肯定有幾十年的!


    可以不用繼續當下人還能拿幾十年的月錢......


    “大人!饒了小的吧!小的沒辦法啊!家裏還有八十歲的老母和三歲小兒無人照顧!”有個尖臉男人突然跪在地上撲通撲通磕頭。


    他一磕頭,又有兩三個跟著磕頭大喊自家有老人孩子無人照顧。


    刑郎君不是沒有體恤之心,隻是在這個關頭,他一家人的生死顯然比這群下人的重要的多。


    “來人,把他們的月錢發完,直接趕出府去,膽敢再回,直接殺!”


    竟然真的發月錢!


    有這麽幾個出頭的,立刻又有幾人上前領了月錢走人。


    這個時候,府內人自然越少越好,刑郎君對此一清二楚,說讓這群人滾就讓他們滾,毫不拖泥帶水。


    剩下的,也許有異心,但這一批就剔除了不少。


    刑郎君正在吩咐後續事宜,阿福洗漱幹淨,換好衣服從園子外進來了。


    她這般一出現,頓時吸引了所有目光。


    她的頭發還微微濕潤,服帖的貼著潔白的麵頰,眉毛和眼睫毛都濃密而濕潤,這般一看,晶亮的眸子裏都似蓄著一汪清泉,叫眾人心中無端安定不少。


    這女子若出水芙蓉一般.....


    這不就是趙女醫嗎!?


    現在眾人終於明白剛才主子說的,寧古塔最好的大夫都在這是什麽意思。


    最開始發現疫病的,可不就是趙女醫!


    整個刑府蒙著的那層陰翳因為趙阿福的到來,忽然消退不少。


    刑府的老太爺倒是還在,老夫人也在跟著刑小娘子後麵被送了出去。


    刑老太爺清清嗓子:“這位趙女醫,醫術了得,絕非是官府通緝的那般妖言惑眾!趙女醫在這一天,就一天是我們刑府的貴客,明白了麽!”


    到現在,阿福一百兩銀子的通緝令都還在呢!


    “是!”


    眼下趙女醫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誰不明白的?


    是趙女醫仁善醫術高明,早早發現了疫病通知他們刑府!


    結果官府竟然說趙女醫亂傳謠言,是敵國派來的奸細!


    這,官府怎麽回事,不分青紅皂白!現在,可釀成大禍了。


    阿福來這裏自是有事要交代,見刑大人說完,她才開口說,“各位,這次的疫病,我和邱掌櫃一致認為,是肺鼠疫。”


    “會通過說話時口中的飛沫傳染給別人,這也是為何讓大家圍上麵巾,之後我會教大家做更方便、不易脫落的口罩。”


    阿福給他們講的都是至關重要的知識,不光是刑府的下人,就連老太爺和刑郎君也認真傾聽。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就是消毒藥水。”阿福看一眼刑郎君,“也叫消毒酒精,就是用烈酒製成,我聽聞刑府名下有一家酒坊,想必這酒不緊缺,還得勞煩刑郎君提供烈酒。”


    刑郎君一口應下:“趙女醫放心,你要什麽抗疫用品我都會傾盡全力提供。”


    若是縣太爺有刑郎君的半分配合,也不會釀成清水鎮如今的場麵!


    有一個方針正確的統治者是多麽重要!


    阿福看向一雙雙看著自己的眼睛,握緊拳頭。


    她感覺到了正義的光,在照耀自己,下一刻就要去拋頭顱灑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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