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不是不敢相信自家少爺發呆,而是不敢相信他家少爺因為這麽一件無足輕重的事在發呆。


    於是他在宋淮麵前,跟跟前前的位置擺了下手:“少爺,怎麽了?”


    宋淮從神思不屬中回神,眸光流轉,星光像是揉碎在他眼裏,霧靄重重,又像煙水繚繞,他開口,聲若珠玉清潤,“無礙,這老人是故意撞上去的,他自己有分寸不會有什麽大傷。”


    原來少爺聽到自己的話了啊,那剛才他到底有沒有出神?


    宋安迷惑,卻更疑惑宋淮的話。


    “故意撞上去的?”


    “襄陽雖然富庶,來來往往客商居多,有這種事並不意外。”宋淮跟她說著,垂落的眸光卻重新流轉到樓下。


    流轉到那位眾人視線中心的姑娘身上。


    “那這些人還真是可惡!”宋安恨恨道,白瞎了自己的同情。


    不過他可不會惹事,他這一趟跟著少爺來到襄陽,本就是不能暴露身份。若是叫這些人知道少爺就是連中三元的宋小狀元,還能讓他們安安靜靜的回去?


    想到這,宋安嘴角揚起,他看這襄陽也不過如此,滿京城、襄陽的年輕才俊,也都比不得自家少爺。


    宋安又忍不住打量自己少爺,結果見他又專注看著那樓下了,不由趕忙跟著看過去。


    這事就這麽吸引人?


    這事還真吸引得後麵的車隊都不急了,下來許多人來跟前看怎麽回事。


    一時間整條街道都堵得熙熙攘攘。


    “孔侍衛,先把你的刀收起來吧,像什麽話。”阿福聲音溫潤柔膩,微笑淺淺。


    那老婦見下來這麽個麵慈心軟的,頓時心道能撈一筆大的,幹嚎一聲就朝阿福腳底撲:“女菩薩啊!你快給我錢讓我帶我老漢去看病吧,我們可耽擱不得啊!”


    眼看著她就要撲到阿福腿邊去,不知怎的,阿福腳步一挪,她就撲了個空撲在地上。


    阿福卻到地上的老漢身邊去了:“這位嬸嬸,你的心急我明白,不過,我也是大夫,你們也不用去了,讓我看就好。”


    剛才她已經說了一遍,可是,沒人相信啊,這老婦更是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要這人真是大夫那還不發現老漢根本沒什麽問題,哪裏還能騙到錢。


    “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會什麽醫術,你可別在這騙我老人家了,我家老頭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賠得起麽!”老婦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威脅,就這麽個看起來十幾歲的小姑娘給人看病?


    笑話!


    阿福不急也不吵,笑眯眯的:“我覺得,我還是挺關心這位大伯的,現在就給他看,倒是您,在這拖著大夫不讓給他看病還一個勁要錢,讓我覺得奇怪,大嬸,您不會是不想治這大伯吧?”


    這老婦胸腔裏充斥著一股羞惱,恨不得扯住眼前的女人跟她說自己就是要錢,可她不能,現在一下子人聚得太多了,到時候他們就不占理了。


    “我怎麽會不想給他治,不是你在這裏拖著不想給錢!你們撞了人就不想管,真是沒天理了!欺負老百姓了!”


    阿福蹲下身,已經開始看老漢,還不忘對老婦說:“大嬸,我先給大伯看病了,您也說了,耽擱不得。您再在這耽擱下去,這大伯指不定就真被耽誤了救治時間。”


    老婦哪裏肯讓她醫治:“你個未出閣的姑娘竟然要碰我男人,我當然不讓你碰,你一個小姑娘能是什麽好大夫!別碰我男人!”


    老婦這麽一喊,周圍人頓時對阿福指指點點的。


    “就是,不知羞恥,當街要給男人看病......”


    “直接給錢不就行了,扣扣索索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估計鄉下來的吧。”


    阿福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看到地上這老漢緊閉著的眼皮在動後,心中了然,卻依舊給他診脈。


    “你快滾開!這不要臉的!”老婦邊喊邊要衝上前來,誰知王婆子和李婆子忽然齊刷刷擋在她身前。


    老婦撞上去哎喲一聲摔在地上,驚詫地看著這倆婆子,這身體怎麽跟銅牆鐵壁一樣硬邦邦的!


    老婦這次眼淚倒是真流出來了,屁股疼的,她趁機繼續大喊:“快來看啊,都快來評評理啊!撞了人不給錢還在這耽誤我們去醫治,現在還打人啦!”


    樓上的宋安這次也算看明白了,他目瞪口呆:“這人,太猖狂了。”


    見自家少爺不說話,宋安撓撓頭:“少爺,這姑娘真會醫術麽?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再說那老頭是裝的,萬一他們不承認怎麽辦?”


    宋淮聽他一連兩個問題,側目看了他一眼:“你覺得她不會醫術麽?”


    “那倒也不是,隻不過看起來年紀小,能會什麽醫術,而且還是女醫......”說到女醫,宋安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們家鄉寧古塔那邊可不就出了一位女神醫,自己還在這妄自非議女醫,似乎不太合適。


    當時他還覺得驕傲,這樣的神人出自自己家鄉。


    不過那位女神醫應該年紀很大了吧,怎麽不得是個三四十歲的嬸子,慈祥親人的那種。


    “沒有把握的事,沒有太多人會去做。”宋淮繼續看向下麵。


    宋安心道,沒有把握的事也有許多人去做,不過少爺你是不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


    阿福的確有把握收拾這人,還是很快的收拾,不然她也不會下車。


    “這......”阿福原本輕鬆的麵頰上,細眉猝然蹙起,讓旁邊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的人們心裏不由跟著一揪。


    那老婦似乎是找到了宣泄口:“我就知道你不會治!你這臭丫頭,趕緊放我們走,不然我們去報官了!”


    一般的外地人初來,當然都不會願意惹上官司,這群人當然不敢去報官,但是,卻經常能憑這句話忽悠到別人。


    他們也是挑著人下手的,一看就明顯是官戶的隊伍,他們肯定不會上。


    阿福身上穿的衣裳雖然不錯,卻也不是極為精貴引人注目的料子。


    老婦似乎認定了,她就是個商戶家的女兒或是上不得台麵的小官家的千金。


    阿福的細眉始終不鬆開,而是眼裏似含著一絲不忍看向老婦:“這位大嬸,這大伯不是因為撞了車才暈的。”


    什麽意思?


    周圍圍觀的人們一愣。


    不是因為撞車暈的,那是因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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