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蝙蝠盤旋落下,德古拉右爪一抬把它抓在了掌心,吱吱——蝙蝠掙紮著尖叫了兩聲被捏成了一團黑肉泥,爪下的黑圓筒是金屬玩意,力道掌握好捏不碎,他用左爪尖從圓筒口挑出一卷紙條,展開來看一眼肩膀禁不住顫了兩下。


    身後的伊莎貝爾目光一閃,她已經看到了紙條上的字跡,是高等血族專屬的撒旦文,親愛的德古拉閣下,明晚第一縷月光照在凱旋門頂的時候,用靈杖來交換您的女人,否則您將收到她美麗的頭顱……最後的落款是密共聯盟。


    德古拉爪尖的紙條無風自動,擺動了幾下嗤一聲燃燒起來,很快在藍色的火苗中化為片片灰燼,他仍然保持著左爪抬起的姿勢坐在椅子上,血紅的眸子裏盈滿兩汪憤怒的淚水,下一刻,兩行血一般殷紅的淚水從眼角溢出,順著慘白的臉頰滑落。


    嗒嗒——


    血淚滴在德古拉胸前的黑色衣襟上,浸濕了卻看不到,跪在地上的妖夜好像感覺到了主人心中的憤怒,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到最後居然可以聽到一陣陣骨骼的脆響,驚恐到了骨子裏就是指的他現在這幅模樣了。


    伊莎貝爾雙臂往前伸出,一把箍住了父親的脖子,兩隻手掌交錯在父親胸前,她把頭埋在略顯瘦窄的肩膀上,嘴裏低聲喃念著什麽,言語中帶著絲絲悲切,母親對她而言是陌生而遙遠的,她不願失去父親,血族心髒不會跳動,血液不能流動,但它們同樣有人類的情感,親情難舍。


    德古拉仿佛已經成了一尊寂然不動的雕像,任憑女兒在耳邊聲聲低喚絲毫沒有感覺,這一刻城堡裏的燈光徒然黯淡了下來,隻有壁爐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在搖曳不定。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德古拉漠然的眼神中漸漸煥發出兩抹神采,他抬起爪子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示意她鬆開一些,方便的他的爪尖探入衣襟,當爪子從衣襟中再次伸出時,爪尖上多了兩個拇指大的小瓶子,晶瑩剔透的水晶瓶,每一個小瓶中都裝著一滴瑪瑙般凝實的鮮血。


    德古拉打開兩個瓶子,把裏麵的鮮血傾倒在了爪心,兩片薄嘴唇緩緩翕動,他在呼喚兩個名字,休斯、普羅尼奧。這兩個老家夥休息夠了,現在該輪到他們辦事了。


    呼喚聲好像一種遠古的咒語,如果不細聽根本不知道喚些什麽,身後的伊莎貝爾聽得最清楚,父親在呼喚手下最強大的兩名戰將,也是兩個最懶的家夥,這兩個家夥從戰端開始就沒出現過,據說他們在溫暖的夏威夷海灘上曬太陽。


    呼喚聲一遍接一遍,現在德古拉需要這兩位曾經的教廷裁決者,這兩個家夥自從臣服在聖主手上就沒有出現過,不管這邊發生了什麽狀況也不予理睬,除非是用他們留下的純血呼喚。


    德古拉仿佛不知疲倦般的呼喚,不知道喚了多少遍,大門口終於響起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別叫了,剛追到手的小黑妞已經被你嚇跑咯!”話音未落,從門口走進來兩個穿拖鞋花格子短袖襯衫的男人,兩人鼻梁上都架著一副蛤蟆鏡,從他們走路時鞋底留下的沙粒不難看出,這兩個家夥在一個時區完全不同的海灘邊曬太陽,一肚子不滿現在全寫在臉上。


    這兩位就是曾經的教廷裁決者,休斯和普羅尼奧,他們是一個用的朗基努斯之矛,一個用的是裁決之劍,他們也是德古拉能想到的最強助臂,如果有這兩位從旁協助,明天用靈杖換人的把握就會大上許多。


    德古拉把兩滴純血再次裝回了瓶子,把發生的一切跟走到近前的兩個老家夥講了一遍,在他看來現在最能幫上忙的就是眼前這兩位裁決者。


    兩人聽完低頭沉思了幾秒,休斯把頭一抬說道:“華夏有句話說得好,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我認為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今天就去救人,隻要把人救出來就等於有了主動權。”


    普羅尼奧好像很讚同老友的主意,一個勁的點頭,他原本就有些口拙,還是點頭最好,其他的就交給老夥計辦了。


    “對了,現在去救人,憑我們三個聯手一定能成功把莉莉絲救出來,我可以用撒旦的名義發誓,一定會讓密共聯盟的家夥付出血的代價。”德古拉眼中紅光閃動,那模樣酷似一頭興奮嗜血的猛獸,跟剛才已經截然不同,他看到了還趴在地上的妖夜,一個箭步衝到近前抬腳踢在他臉上。


    妖夜不閃不避,結結實實受了這一腳,整個人被踢得打了個滾,從匍匐的姿勢變成了仰麵朝天,他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耳邊傳來德古拉冷冰冰的聲音:“滾,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在兩小時後找到關人的地方,超過五分鍾我會讓你永遠消失。”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確了,妖夜渾身一哆嗦從地上直接跳了起來,身子往前一傾腳下蹬地,整個人如出膛的炮彈般向門口射去,轉眼間已經消失不見。


    暮色匆匆,生活在浪漫之都的人們無心睡眠,街邊角落裏都是一對對擁在一起吃口條的男女,在這裏就算是街邊甩炮也會被冠上追求浪漫的名頭,不得不說巴黎是個充滿著花香與荷爾蒙氣息的好地方。


    巴黎的夜充斥著各種靡靡之音,幾個滿頭雞窩發的洋小夥在路邊撥動著手中的破木吉他,發出一陣陣鄉下彈棉花的聲音,他們或許連五線譜都不認識,但來到了這裏就是玩音樂,麵前擺著的朝天氈帽裏已經積了不少鋼鏰散票子,說明在這裏彈棉花是有人欣賞的,不對,是玩音樂。


    呼——


    一陣怪風呼哨而過,把洋小夥麵前的氈帽刮到了路中間,鋼鏰兒滴溜溜滾出去老遠,小額鈔票飛上了天,洋小夥停下了手中的彈奏,難以置信的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眶,猛的回過神來撒腿跑過去撿錢了,沒有人見到剛才飛過去的是個人,一個時間不多了的家夥,此時他已經狂奔到了一條無人的巷子裏,雙腳一蹬背後張開了兩片翅膀,撲棱棱飛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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