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婉盈臉頰生暈。低下頭去默默道:“那你說話要算話,到時候可不許笑話我!”.tianyashuku


    “那當然了!”眼見她佛心動搖,林晚榮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能將這樣一個如花似玉地女子從空門邊緣拉回來,他心裏高興之極,得意之下抬腳便走。卻聽陶小姐輕道:“林三,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嗯,什麽事?”他急忙轉過頭來。


    陶婉盈脈脈望著他,臉上羞紅一片。嫣然輕笑:“我想告訴你。當初。你拿那件事情騙了我。可是,我從來沒有恨過你!”


    “什麽?你,你——”林晚榮心跳猛地加速。驚駭之下臉色煞白,腳步都拿不動了:“你怎麽知道地?!”


    陶小姐所說是什麽事情。他自然心知肚明,原以為陶婉盈一直蒙在鼓裏。卻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早就知道了。


    “再高明地騙術,也敵不過女人地直覺,更何況。這還事關我地名節——”陶小姐臉色輕紅。幽幽望他幾眼,柔聲道:“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你是個很壞的好人!”


    很壞地好人?這稱呼倒也特別。他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望見陶婉盈平靜地臉色,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離開那破敗地茅屋,蕭家地馬車早已停在了山腳,大小姐和夫人都在等著他。


    “怎樣,見過了?”玉若拉住他手,溫柔道。


    “嗯。”林晚榮點點頭。長歎了聲:“沒想到陶小姐竟然是這麽執著的人。她獨自一人居住於此。孤苦伶仃地。想來吃了不少苦頭。”


    陶家地巨變。多多少少都與蕭家有關。大小姐感慨地搖頭:“我從前與婉盈交好的時候,隻見到她整天風風火火、笑語顏開。卻沒想到她竟也有如此堅強的心性。上次回金陵,我便數次要為她修繕慈庵、添加用具。卻都被她一口回絕了。這淒風苦雨地。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漏屋寒窯,古佛青燈。難道就真的與紅塵絕了緣法?”


    大小姐與陶婉盈原本交好,看她落到如此境地。自是心中不忍。眼圈已紅了起來。


    林晚榮急忙拍拍她肩膀。輕聲安慰道:“陶小姐出家地決心並不堅定,我己和她說好了。請她到京城去作客。到時候你再好好勸勸她,相信不會有問題了。”


    “哦?”大小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幾眼。無奈道:“我前些日子請婉盈去京城。她死活不允,沒想到你今日一來。才不過說了幾句話。她便乖乖地應了。這倒是奇事!再往後。她要有什麽為難之事。那還得請你前來說項!”


    “是嗎?”林晚榮急忙打了個哈哈:“我也沒那麽靈的,可能是因為我這人長得比較粗糙,說話聲音也大了點,她被我嚇住了吧!哈哈!”


    “沒見過你這麽厚臉皮地!”大小姐笑著白了他幾眼。無奈道:“你就裝吧!等她真到了京城。我看你怎麽辦!”


    將來地事,他才懶得去想,先把眼前這些解決了才是正道。


    “此去高麗。咱們須得早些出發,”林晚榮拉住蕭玉若的手。正色道:“海上行船,風高浪急。要是耽誤了功夫。就趕不回來過年了,那才是大大的遺撼。”


    大小姐頓時焦急。輕道:“那你還不快去與娘親說說?”


    為什麽要我去說?他愣了愣,望見玉若羞喜的臉色。頓時恍然,他們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正式交換了婚書。蕭家兩位小姐已是姓林了,這等離家遠行的事情,自然要他這當家人去說才適合。


    “外麵風冷。快些上來吧!”蕭夫人打開車簾子。笑著喚道。


    林晚榮急忙拉著大小姐進了車廂。車內羅衾柔軟,芬芳撲鼻。蕭夫人跪坐桌前,淡淡地燈光映照在她玉般潔淨無瑕地臉上,說不出地美麗動人。


    夫人玉手執盞,新采摘地秋茶在碗裏來回翻滾。漸漸浮上水麵。熱氣騰騰。芳香濃鬱。


    “嚐嚐吧,”她端起茶盞,笑著送到林晚榮手上:“新采摘的雨花秋茶。鮮嫩的很。京中可品不到。”


    林晚榮急忙嚐了一口。熱水入肚。唇齒生香,忍不住的嘖嘖讚歎:“好茶。好茶。夫人地手藝果然非凡。”


    “泡茶而已,哪裏談地上什麽手藝。”夫人微笑搖頭。窗外秋夜寂宴。車內***乍暖還寒,三人靜坐。一時說不出的溫馨。


    “夫人。有件事——”他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道:“我想和大小姐一起去趟高麗。”


    “玉若與我說過了。”蕭夫人將他麵前地茶杯取過,又續上新茶:“去高麗拓展生意,也是件大好事。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明天!!”


    夫人斟茶的酥手輕輕一抖,滾燙的熱水灑在了桌麵上。


    “明天?”她秀美地眉頭微微一蹙:“為何走地這樣急?”


    大小姐急忙道:“他是怕海上風浪太大,萬一因天氣耽擱了,就趕不回來過年了!”


    蕭夫人略一沉吟,緩緩道:“那倒也是,早去才能早回,既如此,你們就早些出發吧。”


    她放下手中地茶壺,無聲地歎了口氣,大小姐眼眶頓時一紅,依依不舍的喚道:“娘親一


    “傻丫頭,”蕭夫人憐愛的拂起女兒耳邊的秀發:“跟著他去吧!他要敢怠慢你,我找他算賬。”


    “娘親!”大小姐再也忍不住,撲進她懷裏,放聲痛哭起來。


    蕭夫人眼眶輕紅,眸裏浮起閃亮地淚珠,她卻堅強地忍住了:“林三,你一定要好好待玉霜和玉若!我這一輩子,就隻剩她們二人了!”


    林晚榮聽得心裏酸楚。忙道:“請夫人放心。我要是辜負了她們。不消你動手,我自己就把自己給廢了!”


    夫人忍俊不禁,嗔道:“你這人說話。怎還是那般沒羞沒臊?你把自己廢了,我兩個女兒怎麽辦?”


    還是夫人心疼我啊!林晚榮哈哈大笑。經這一打岔,倒把那離別地愁緒衝淡了許多。母女二人摟在一起說些貼心話,他在旁邊洗耳恭聽。說不出地輕鬆。


    回到家時天已全黑。他許久未曾歸來。望著蕭家門楣上高懸地燙金牌匾。頓時長長的籲了口氣,回想起昔日蕭家招錄家丁時地情形。小畫冊、巧巧、威武將軍、二小姐,宛如發生在昨日。


    “三哥回來了,三哥回來了——”才踏下車門,守在大門口地兩個家丁望見他的身影,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旋即興奮地大聲驚呼。


    聽到這一聲呼喊,宅子裏頓時炸了鍋。嘩嘩腳步亂響,上百號丫鬟下人齊刷刷地湧了出來,伸長了脖子朝外張望


    “各位兄弟姐妹,大家好啊!”他笑嘻嘻一抱拳。神態無比輕鬆。


    望見那黝黑臉龐上熟悉地笑容。蕭家眾人如夢初醒,家丁丫鬟們瘋狂的湧了上去,團團擠在馬車周圍。


    “三哥。你可回來了——”


    “三哥。你越來越俊了——


    “三哥。小翠姐姐說,她好想你啊——”


    林晚榮嗬嗬笑著抱拳。朝四周拱手作揖,現場氣氛熱烈之極。


    “林三。林三——”一個老頭推開眾人。搖搖晃晃地擠到最前。


    林晚榮驚得跳下車來。急忙抉住他手臂,興奮道:“福伯。好久不見,你老人家越來越力健了。這麽些小夥都不是你地對手,哈哈!”


    春去秋回,許多日子不見,福伯已漸漸地蒼老。須發花白。精神卻是矍鑠的很。


    “你小子倒是會說話,”福伯樂嗬嗬地拉住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緩緩點頭道:“不錯。不錯,壯實了許多。聽說連胡人都不是你地對手。你可給咱們大華人長臉了,還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有眼光啊!”


    他這一說。眾人都笑了起來。三哥與兩位小姐地事情大家早已知曉。以一個小小家丁,竟娶了兩位如花似玉地小姐。還在戰場上將凶悍地突厥人打得一敗塗地,三哥地事跡。都可以匯集成一本畫本小說了。


    “福伯,工場最近如何了?”站在眼前地都是故人。他心裏歡喜暢快,拉住老頭的袖子急聲問道。


    “那還用說?”福伯得意洋洋道:“我們香水工場擴大了幾倍。現在足有二百來號人,香皂工場也有一百號人,大家日夜趕工。這兩樣東西仍是供不應求。你看看,我頭發胡子都白了,卻依然轉不過來,林三,你是真有能耐!”


    福伯豎起拇指誇獎,讚歎不絕,頓叫林晚榮又想起從前創業時地情形。忍不住地拍著老頭肩膀,無聲微笑起來。


    看著眾人團團圍在他身邊。說說鬧鬧。歡聲不絕。倒似將自己二人給忘了,蕭夫人搖頭笑道:“這個林三。走到哪裏都是那麽出眾。也難隆大家都喜歡他,玉若,你可要把他給看緊了!”


    大小姐羞澀嗯了聲,見人群中地三哥歡笑之餘。還朝著自己偷偷眨眼睛。她輕輕一笑,霞飛雙頰。


    眾人興高采烈的簇擁著他進了門去,假山雲亭、綠樹紅花,熟悉地場景曆曆映入眼簾。蕭家還是那個蕭家。一切都未變過。


    他一路流連,不知不覺已行到了後園中。角落處的幾間小屋清晰可見,那便是他在蕭家地蝸居。


    腳步加快。穿過錦簇的花叢,緩緩靠近那小小的院落。一段段的往事在眼前浮現,他微笑著搖頭心中地欣喜難以用言語表達。


    行到昔日居住地小屋前,他卻有些吃驚,分明是許久未回來。這屋內依然窗明幾淨、纖塵不染。就連那擺設也與離去時一般無二,仿佛他就一直住在這裏。


    “這是怎麽回事?”他吃驚的問道。


    福伯便一直跟在他身邊,聞言笑道:“這是夫人的意思。她說你一人獨在京城。為我們蕭家辛苦打拚。過地殊為不易。要將這地方保留好,等你回來的時候住住看看心裏也高興。這房間都是夫人親自收拾打理地。從不要我們下人幫手。她還會經常到這裏來坐坐。前幾日大小姐回來了,這房間便交給她打理了。有幾晚,大小姐不想回閣樓。便住在這裏呢!”


    林晚榮聽得心中暖洋洋地。連夫人和大小姐都來親自打理我這狗窩,也不枉我為蕭家費心費力啊!


    明日便要奔赴連雲港上船。夫人與大小姐有許多事務要交代。林晚榮雖想念玉若,卻也知這時候不該去打擾,便老老實實待在這簡陋而又溫馨地小屋中。


    床上羅衾柔軟。隱有一股淡淡的芬芳,是玫瑰香水地味道。枕上還殘留著幾根長長的秀發,烏黑秀麗。一看就知是大小姐留下的。


    她放著閨房不住,每天晚上卻跑到我的狗窩來安歇。真個叫思念如刀啊!林晚榮嘿嘿笑了幾聲,目光微瞥,卻見桌子裏麵地暗處。放著一個絲綢縫製地小袋,也不知裝地什麽東西。


    用手輕按了幾下。絲袋甚為柔軟。拆開一看。裏麵裝著許多燒焦的泥土,還有些殘碎地瓦礫,卻不知是從哪裏取來地。


    他想了想,隻手攥緊那沙袋。默默搖頭,無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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