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的爪子刨坑很厲害,在泥巴裏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這條黃鱔,是自己從泥巴裏鑽出來透氣,運氣十分不好正巧被大黃看到,於是就被大黃叼出來了。


    秦笑笑不知道這一點,還以為自家傻狗多了一項技能,連黃鱔都會捉了,開心地捏著它的耳朵尖兒狠狠的誇了一通。


    結果渾身是泥,隻有耳朵尖是幹淨的大黃,不知道是不是被泥巴裹著不舒服,它突然急劇的抖動著身體,狂甩黏黏的泥巴,直接糊了離它最近的秦笑笑一臉。


    “啊啊啊,臭大黃!”秦笑笑抓狂,小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泥,追著大黃就要打。


    “汪——”看著小主人花貓似的臉,大黃似乎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見小主人撲上來要揍狗,急忙夾著尾巴就從人縫裏逃走。


    更過分的是,這廝知道秦笑笑跑不過自己,還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咧開嘴吐出粉色的長舌頭,無情的嘲笑秦笑笑腿短。


    秦笑笑氣得突然想吃狗肉了,拎著鞋子撒開小腳丫飛快的追上去:“臭大黃,不準跑!”


    “汪汪——”大黃又不傻,任憑秦笑笑喊的再大聲,它也沒有停下來,始終跟她保持著不讓她追上,也不讓她落後太多的距離。


    咩咩跟一人一狗形影不離,也甩著短尾巴噠噠著蹄子跟在後麵跑,撐成了一個圓球兒的肚皮一顛一顛的,隨時會掉下來似的。


    “笑笑,等等我們!”


    胡晴晴和三寶也湊熱鬧,歡快地跟在咩咩身側,時不時的用手小心翼翼地摸它的肚皮,生怕它下一刻就爆開了。


    金紅色的夕陽,碧綠的原野,相互追逐的人狗羊,組成了一副最美的自然畫卷!


    看著跑在最前麵的一人一狗,大寶左手魚簍,右手提木桶,臉上不自覺的露出笑容,對追的頗為艱難的妹妹喊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回到家裏,哥哥跟你一起收拾它。”


    氣喘籲籲的秦笑笑聽了,果斷的停了下來,小胳膊插著腰,抬著下巴朝大黃喊:“你跑你跑,晚上不給你飯吃!”


    大黃聽不懂,見小主人不追了,它又停了下來,歪著狗頭疑惑的看著小主人,似乎在問為啥不追狗了。


    秦笑笑不理它,看到不遠處就一一口小水塘,她瞅了瞅滿是泥巴的小腳丫子,對大寶說道:“大哥哥,咱們洗洗腳穿鞋子吧,這些草可紮啦!”


    大寶知道她鮮少光腳走路,一時不習慣而已,就笑道:“行,等哥哥給你找個能洗腳的地方。”


    圍著小池塘轉了一圈,大寶就把弟弟妹妹們帶到了一處適合洗手洗腳的地方。怕他們不小心滑到水裏,就先幫他們一一洗幹淨,最後才給自己洗幹淨穿上了鞋子。


    大黃也想洗澡,怕挨秦笑笑的揍,就不敢往他們跟前湊,悄摸摸地跑到對岸一頭紮進水裏。它來回遊了兩遍,就把身上的泥巴洗掉了。上岸後,它像甩泥巴那樣甩去身上的水珠,皮毛很快變的幹淨蓬鬆,跟之前判若兩狗。


    大寶帶著弟弟妹妹們回到家裏,第一件事就是將兩條黃鱔分別過秤。兩條黃鱔的個頭差不多,過秤後都是一斤八兩,比昨天那條還要重二兩。


    二寶三寶還有胡晴晴看著黃鱔的目光格外熱切,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著要央求大人用賣黃鱔得來的錢,買包糖回來給他們甜甜嘴兒。


    秦笑笑對爆鱔片的興趣更大,她蹲在水盆邊看著沉在水底的兩條大黃鱔,美滋滋的說道:“一條賣錢買肉,一條用來吃,真好!”


    大寶故意說道:“昨晚咱們才吃過,爺爺一定會把這兩條黃鱔都賣掉,能多賣不少錢呢!”


    秦笑笑絲毫不擔心,有理有據的說道:“後天就是爺爺生辰,大姑姑大姑父他們要過來,這黃鱔留一條正好添道菜呢,爺爺不會全部賣掉。”


    大寶語塞,恨恨的捏了捏妹妹的小臉兒:“小丫頭片子,腦瓜子轉的越來越快,哥哥都說不過你了。”


    秦笑笑衝大哥哥哥扮鬼臉:“是大哥哥太笨嘍!”


    大寶舉起手,作勢要收拾她。


    秦笑笑軟軟的叫:“救命呀,秦大寶欺負小孩子啦!”


    大寶故作生氣的逮住小丫頭,曲指在她的腦門上敲了兩下:“沒大沒小!”


    秦笑笑捂著腦門,嚶嚶假哭:“大哥哥壞!”


    胡晴晴和三寶看見了,誤以為大寶真的在欺負秦笑笑,急忙衝過去擋在她的跟前:“大表哥(大哥),不要欺負笑笑!”


    秦笑笑躲在小表姐和小堂弟身後,看著大寶露出甜甜的笑,分明在得意呢。


    大寶又好氣又好笑,跟弟弟妹妹解釋了一番,又拿出幾塊不知道藏了多久點心分給他們吃了,總算擺脫了欺負妹妹的“惡名”。


    院子裏的打鬧聲傳到房間裏的趙繡繡耳中,眉宇間不自覺的生出幾分煩躁。


    跟她聊天的雪丫發現了,就問道:“是不是嫌吵了?我出去跟他們說說,讓他們去外麵玩。”


    趙繡繡不是嫌吵,隻是看他們開心,自己就難受的很。聽得雪丫的話,正準備點頭,就想到接下來的一個月裏,自己要夾起尾巴做人,不由得煩悶道:“算了算了,讓他們鬧吧!”


    雪丫詫異的看著她,心裏變得有些高興。前兩天繡繡姐的脾氣特別大,時常莫名其妙的就發脾氣,弄得她也緊張兮兮,生怕哪裏惹到她了。


    現在繡繡姐會忍耐了,不再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以後應該會越變越好吧?


    趙繡繡不知道雪丫的想法,跟她說起另一件事來:“後天就是爺爺的生辰,大表姑一家會過來,也不知道小表姑會不會來。”


    雪丫說道:“會來吧,以前爺爺奶奶生辰,小姑姑都會來,不過小姑父應該不會。”


    趙繡繡嘀咕道:“都不來才好。”


    說完,她想到了什麽,眼睛驟然一亮。


    雪丫沒有聽清楚,疑惑道:“繡繡姐,你說啥呀?我沒有聽清楚。”


    趙繡繡立馬坐直了身子,搖了搖頭:“我啥也沒說,你聽錯了。”


    雪丫見她不想說,害怕問下去她又發脾氣,就沒有追問。


    太陽剛下山,下地幹活人都回到了家裏。


    看著水盆裏的兩條大黃鱔,鬱鬱了一整天的大人們臉上有了些許笑容。


    秦笑笑趁機找上秦老爺子,搖晃著他的手撒嬌:“爺爺,後天就是您的生辰,三叔要回來,姑姑姑父他們也要過來,咱們留一條黃鱔做爆鱔片好不好嘛!”


    秦老爺子知道小孫女犯饞了,就想逗逗她:“兩條黃鱔全部賣了能換你愛吃的桂花糯米糕,花生糖,油果子,要是隻賣一條,就不能給你買好吃的了。”


    秦笑笑皺緊了眉頭,在爆鱔片和糯米糕果餞兒油果子之間來回徘徊。忽而眼睛一亮,興奮地說道:“我有錢,我有好多錢買好吃的,不用賣黃鱔。”


    上次進城中了得意樓八十八兩銀子的大彩頭,秦老爺子收下了三十兩,剩下的五十八兩就被林秋娘收起來了。兩口子說過這筆錢是小丫頭的,她口中所說的“好多錢”就是這個了。


    除了知情的秦老爺子秦山林秋娘以及明天才會回來的秦河,其他人不知道這筆錢的存在,還以為小丫頭說的是她平時攢的壓歲錢。


    趙草兒打趣道:“喲,上回進城買了那麽多的東西,這錢還沒用完呐!來,給二嬸說說,你還有多少錢,讓二嬸眼紅眼紅。”


    秦笑笑正要開口,猛地想起爹娘的叮囑。她意識到自己似乎說漏嘴了,急忙求助於爹娘,讓他們幫忙應付二嬸。


    爹娘說過了,藏起來的銀子是個大秘密,不能跟任何人說。免得不小心傳到外麵去,給家裏招來小偷強盜,把家裏所有的東西偷走搶走。


    秦山正要開口,就被林秋娘拉住了,讓他先不要說話。原本想出聲的秦老爺子見狀,猜到大兒媳婦怕是要借這件事教導小孫女,就按捺住沒有出聲。


    趙草兒看到小侄女的反應,卻誤以為小侄女說的有錢,是大哥大嫂這些年攢下的錢。


    想到這幾年大哥一得空就去城裏找活兒幹,每次回來會給小侄女買不少東西,這錢肯定沒少賺,就對大房到底攢了多少錢很是好奇。


    於是,她趕緊拉著秦笑笑的小手說道:“瞧你爹娘幹啥,你就不能告訴二嬸麽?”


    “不、不能說……”秦笑笑急的腦門冒汗,那求助爹娘的小眼神瞧著可憐極了。


    直到這時,林秋娘才走過來,笑著拉開了秦笑笑,對趙草兒說道:“弟妹想知道我跟你大哥攢了多少錢,直接問我就成了,笑笑哪知道這些。”


    趙草兒訕訕的收回手:“我逗笑笑玩兒呢,大嫂誤會了。”


    林秋娘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趙草兒更尷尬了,想找補幾句,又怕被蹶回來更沒臉,便沒有開口。


    秦川也被臊的不敢抬頭,在心裏把蠢媳婦狠狠地罵了一遍。


    等夫妻二人回到房裏,趙草兒無力的癱在床上,下一刻又猛的坐起,兩眼發亮的衝打扇子的秦川說道:“聽笑笑話裏的意思,大房這幾年攢的錢肯定不少。”


    秦川還在惱她給自己丟人,沒好氣的說道:“攢再多跟你也沒幹係,以後少打聽大房的私事兒。”


    趙草兒氣得跳下床,撲過去捶了他幾拳:“嫌我丟人了是不是?那我開口問的時候,你倒是放屁啊,豎著耳朵聽幹啥?”


    秦川被揭穿了心底的想法,羞惱的一把推開她:“你能問得,我就聽不得了。”


    趙草兒翻了個白眼,早看穿了他這副德行。


    見她不說話,秦川反倒湊上來了:“你說大房究竟攢了多少?大哥就笑笑一個閨女,那麽拚命賺錢幹啥?”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趙草兒又來氣了,一把擰住秦川的耳朵:“大哥就一個女兒都知道拚命賺錢,你他娘的三個兒子,得閑了就去村口招貓逗狗,老娘咋就瞎了眼看上你了!”


    秦川一把扯下趙草兒的手,沒好氣的懟了回去:“你嫌我不夠拚,咋不說自己懶?咱倆就是爛鍋和破蓋,絕配!”


    趙草兒一聽,心裏那個氣啊,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兩口。可是想到自己一下地就喊累,給娃兒幾個做雙鞋能磨嘰半個月,確實懶的很。


    心裏這麽想著,趙草兒嘴上不依不饒:“養家糊口本來就是男人的事,你倒是嫌棄起我來了,有種你倒是找個勤快的去,看人家瞧不瞧的上你。”


    秦川脫掉滿是汗臭味的長衣長褲,換上了涼快的短褲短褂:“所以咱倆誰也別嫌棄誰,就這麽湊合著過吧。”


    趙草兒找不出反駁的理由,悶悶的坐在床頭:“咱家三房人,早晚得分家各過各的,家裏的田地就這麽些,分到咱們手上怕是糊口都難,拿啥給大寶幾個娶媳婦養孫子。”


    秦川係褲帶的手一頓,旋即說道:“爹娘的身子骨紮實的很,活到大寶二寶他們娶媳婦不是難事,咱們不用太擔心。”


    趙草兒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想了想目光不禁落在丈夫還算結實的手臂上:“大哥能到城裏幹苦力掙錢,你也能啊!不行,等秋收過了,你就跟大哥一道去城裏找活兒幹,能掙多少是多少,總比窩在家裏吃幹飯強。”


    說著,她越發覺得這是個好路子,就慫恿道:“大房就笑笑一個孩子,笑笑還是個命裏帶福的,指不定今後有啥大造化。咱們二房四個孩子,窮的二兩銀子都沒有,總不能讓大寶幾個男娃混的不如笑笑一個女娃,還要看她這個妹妹的眼色過日子吧?”


    秦川生性懶散,讓他到城裏做苦力賺錢,還不如說太陽會打西邊出來。他正要說不幹,聽完最後一句話後,“不幹”這個兩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另一邊,大房房門緊閉,沒有傳出一絲聲音。


    此時,秦山和林秋娘麵目嚴肅的並排坐在床上。小小的秦笑笑背著小手,忐忑不安的站在他們麵前,圓溜溜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瞅著他們,仿佛下一刻就能掉下來淚來,活像一隻麵對大灰狼的小白兔!


    ------題外話------


    秦川:我凶起來,連自己都罵!


    二更也是4000字,在下午5點左右。明天的更新,會在中午12點,先在這裏跟美妞們說一下,不會特意發公告說明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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