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艘艘巨大的商船如同隨波逐流的葉片,在一望無際的海麵上徐徐前行。


    早在十天前,載滿貨物的商船在一聲號令下,陸陸續續駛離了港灣,在向導船的引領下,前往南洋諸國中的第一個島國——大椰國。


    一路航行還算順利,期間船隊經過了一個貧瘠的小島,島上居住的人群是不知哪個朝代流放過來的罪犯的後代。


    這些島民人數不多,老老少少加起來不足三千,平日靠打漁或是撿拾海貨為生,時不時還要打劫過往的船隻。此次隨行的海城商船就被他們打劫過,幾乎是洗劫一空。


    起初年輕力壯的島民還想打劫船隊,發現船隊有一支精悍的水軍,自己這邊兩百個人根本打不過,調轉船頭就想逃跑,被景珩率領水軍攔了下來,將他們之中擅長觀察海上天氣的人押上船。


    船隊不缺有經驗的船工,也不缺分辨方向的向導,但是都對海上變化莫測的天氣毫無辦法,根本不知道何時會有暴風雨,又該如何躲避脫困。


    不過景珩沒有這兩個被押上船的人白幹,分別給了他們的家人十匹布和一百斤糧食。


    這些東西對於長期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島民們來說價值千金,沒幾個人能經受住這樣的誘惑,是以他們痛快的收下了布匹和糧食,算是將這兩個人賣給船隊了。


    景珩倒是沒想把二人當牲畜一樣對待,他日船隊平安歸來,人定是要放還歸家的。


    被押上船的兩個人見識到了船隊的闊氣,心底的那點不樂意漸漸散去了,在幾個守衛的監視下東走走西看看,不一會兒就湊到了景珩麵前。


    他們一個叫石岩,一個叫水狼,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紀,一直沒能娶到媳婦兒,這也是他們被家人放棄的主要原因。


    看到長身玉立、氣度不凡的景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兩個人意外的收斂了周身的痞氣,努力裝出一副文雅的樣子,隻聽水狼問道:“你就是這裏最大的頭頭?”


    他祖上是做官的,犯了大事才被流放到島上,因此他說的是官話,隻是帶著濃濃的口音。


    原本麵向大海的景珩轉過來,目光落在水狼粗獷的臉上:“有事?”


    看著他這張比娘們還要好看的臉,水狼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再也裝不出文雅,發出猥瑣的嘿嘿聲:“你們這麽多大老爺們下南洋,應該帶了不少女人吧?分一個給我們兄弟倆玩玩唄。”


    景珩臉色一沉:“沒有女人,下去!”


    水狼哪裏肯信,隻當他瞧不起他們,便不樂意了:“大家都是男人,你這話騙鬼呢!既然讓我們兄弟上船了,怎麽著都是自己人吧?你不把我們當人看,別指望我們為你效力!”


    石岩以他馬首是瞻,立即附和:“就是就是,想讓馬兒出力,總要給馬兒吃草吧?哪有你這樣辦事的,在瞧不起誰呀!”


    景珩冷笑:“上了這條船,你我性命相連,你們不想效力也行,船翻了一起沉了便是!”


    水狼:“……”


    他娘的都是大實話,壓根反駁不了。


    石岩的氣焰一下子萎了,討好的說道:“大人,我們兄弟就是開個玩笑,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們這兩個粗人計較。可是在海上飄著,不碰女人哪行,看在我們有大用的份上,您就分一個唄。”


    景珩閉眼揉了揉額角,懶得跟他們廢話:“你們自行去找,找到的女人都是你們的。”


    說罷,轉過身去不再理會。


    水狼和石岩麵麵相覷,有點相信這支船隊真的沒有女人。


    監視他們的守衛看不下去了,不耐煩的說道:“大人說沒有女人你們不信,現在讓你們自己找,你們磨磨蹭蹭想幹啥?”


    水狼仗著自己是被船隊頭頭下令押上船的有用之人,根本不怕這幾個小嘍囉,沒好氣的說道:“沒有就沒有,咱們遲早要上岸,上了不就有了,你著什麽急啊!”


    守衛們:“……”


    他娘的到底誰著急啊,別胡亂栽贓行不行?


    見他們被自己噎的說不出話來,水狼嘚瑟不已,正要跟他們再懟兩句逗樂,眼角無意間瞥見什麽,頓時大驚失色:“快快快,快調帆,暴風雨要來了!”


    幾個守衛看著萬裏碧空,以為他在開玩笑嚇唬人,笑罵道:“得了得了,等船隊靠岸補給,會讓你上岸的,你就別在這兒咋咋呼呼了。”


    石岩臉色發白的罵道:“咋呼你大爺,暴風雨真的要來了,再不調帆改變航向,他姥姥的都等死吧!”


    景珩猛地回頭,順著兩人的目光看過去,並未發現異常之處。若是在這種時候偏離航向,誰也不敢保證前麵會不會有未知的危險在等著。


    但是這兩個人沒必要說謊,且正是看重他們的本事才被押上船,極有可能是暴風雨真的要來了。


    事不宜遲,景珩沒有工夫細問,當即下令:“調帆,往西北向前行!”


    兩個舶副使得到消息,急忙上前阻止:“大人,這兩個人的判斷不一定對,輕易改變航向實屬不妥。”


    還在觀察情況的水狼聞言,破口大罵:“放屁,老子不到十歲就在海上討生活,見到的聽到的不比你個老雜毛多?你們想找死是你們的事,老子還想活命上岸睡女人!”


    這番粗鄙的話,直罵的兩個副使七竅生煙。他們不想跟他搭言,繼續勸說景珩:“大人,再等等看吧。”


    景珩沉聲道:“你我未曾經曆過暴風雨,不清楚它們的厲害。若是他們預判無誤,這一等恐有船毀人亡之憂,如此後果誰能承擔?”


    兩個副使對視一眼,呐呐不敢言。


    水狼的臉色則好看了不少:“大人,這場暴風雨一個時辰內必到,現在改變航向應該來得及,再耽擱下去就真的來不及了!”


    景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再次下令:“轉舵,調帆,往西北向前行!”


    在一旁聽令的心腹領命,急匆匆的知會船工們。


    在他們身後,還緊緊跟隨者另外十九艘大船和一支民間商船,一個時辰之內離開這片水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快,都來打把手,把軟帆降下來!”


    “二船咋回事,咋還沒有動,快催催,別擋著後麵的船了!”


    “動了動了,後麵的商船也得到指令了!”


    “……”


    一陣忙亂過後,向導船率先調整了方向,往西北放行進。緊接著後麵的大船緊緊相隨,一艘接一艘的改變了航向。


    盡管這些船隻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何要轉向,但是早在下海前景珩就給他們立下規矩,隻要是在船上,就必須聽他指令,不許任何人擅作主張。


    短短一刻,所有的船隻齊齊向西北航行,漸漸逃離這片會被暴風雨席卷到的危險區域。


    水狼和石岩不敢掉以輕心,一直站在船頭仔細觀察海天相接處的天氣變化,方便船隻及時躲避。


    如景珩所言,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就算他們不為其他人的性命著想,也要保住自己的小命,絕不能讓船隻陷入暴風雨之中。


    雖然暴風雨有大有小,遇到了不一定會有事,但是自幼在海島上長大,他們遭遇過的暴風雨不計其數,再小的暴風雨也不是肉體凡胎能夠抵抗的。


    二人的預判沒有錯,約莫半個時辰後,正南方的海麵像是升起一層厚重的“霧”,黑壓壓的在海麵上擴散開,給人帶來的深深的壓迫感,仿佛裏麵藏著一頭隨時會撲出來噬人的巨魔。


    船上的絕大多數人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一個個內心深處無不從生出巨大的恐懼,恨不得船隻再快一點,遠遠的逃離這裏。


    景珩神色沉著的問水狼:“依你看能否順利避開?”


    水狼搖頭:“不好說,咱們繼續往前能夠正麵避開,但是會被尾巴掃到。”


    景珩略微安心,目光沉沉的看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聽我命令,極速前行!”


    “是!”守衛們高聲應喝,再次行動起來。


    隻是船隻行進的再快,也沒有暴風雨來的快。隨著一道毀天滅地的轟隆聲在“黑霧”中炸響,所有人頭頂上的晴空也漸漸被烏雲籠罩,陰沉沉的不見一絲光亮,如同天空塌陷,可怕至極。


    無人敢直麵這樣的暴風雨,無需景珩下令,船板上的人悉數退回了船艙,在心裏祈求暴風雨快快過去,能夠躲過這一劫。


    一道道恐怖的雷聲越來越近,還算平穩的船隻也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沒有經曆過這種陣仗的人也跟著搖來搖去,頭昏欲裂。


    接二連三的“哎呦”聲,呼痛聲在船艙裏響起,卻是有人頭暈之下沒能抓住扶手被甩了出去,脆弱的腦袋撞在了堅硬的艙壁上,頓時鮮血之流。


    好在每艘船上備有外敷的傷藥和布帶,大家相互幫忙包紮傷口。傷勢實在太重的人,隻能先抬到一旁,等脫險了叫隨行的大夫前來醫治。


    景珩第一次遭遇暴風雨,待在船艙裏的他也很不適應,太陽穴酸脹的厲害,連眼睛都難以睜開。


    可是就在這時,一名守衛跌跌撞撞的撲進來,焦急萬分道:“侯爺,前方出現礁石,咱們的船已經來不及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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