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得天道庇佑的福錦鯉,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看似聲勢驚人,毀天滅地,但是並沒有給秦笑笑帶來致命傷。不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金紅色的鱗片被天雷劈碎了,露出血淋淋的骨肉。


    景珩仰起頭看在眼裏,無意識的露出了鋒利的爪子,金色的獸瞳泄露了他擔憂焦慮的情緒。


    待接下最後一道天雷,秦笑笑帶著滿身的焦糊味兒落到潭水邊,張開大了好幾十倍的嘴巴,一口氣將所有的靈草靈果卷進嘴裏,那些皮開肉綻的外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甚至長出了新鱗片。


    直到這時,她終於有力氣跟景珩說話了:“鯉哥哥,我成功了,我是一條龍了!”


    景珩的目光變得柔和,抬起爪子按了按她威風凜凜的龍首:“很厲害。”


    得了誇讚,秦笑笑眨了眨眼睛,碩大的龍首蹭了蹭他:“都是鯉哥哥的功勞,千年前你不僅救了我的命,還教導我修行,沒有你的幫助,我不可能化身成龍。”


    蹭罷,她突然意識到這裏不是人界,兩人也不是夫妻,這種親昵的行為著實不妥,當即擺正了姿勢,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察覺到她的變化,景珩沒有說什麽,目光落在她的龍身上。發現傷勢還在愈合中,他沉聲道:“你休息一下,我再去找些靈草。”


    秦笑笑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這些都是皮外傷,很快就會好起來,鯉哥哥不用費心了。”說著,她一飛衝天,在景珩的頭頂上盤旋了好幾圈:“你看,我好著呢,一點事都沒有。”


    不等景珩回應,她急急忙忙的落下來,大大的龍眼期待的看著他:“鯉哥哥,你能不能現在就化成人形,順便教教我啊。”


    不是她蠢,是她沒有傳承記憶,也從來沒有見過精怪化成人形,壓根不知道該怎麽辦,眼下她隻能做到龍形和魚形相互轉換。


    在人界時,景珩鮮少不應秦笑笑的要求,如今到了這裏,他也沒有改變這一點:“好,我教你。”


    話音剛落,它巨大的獸身開始縮小,四肢分別化為修長的手和腳,身軀也變成了人身,最後毛絨絨的腦袋也順利的化出了人臉,兩頰的酒窩若隱若現,分明就是人界時二十左右的樣子。


    秦笑笑看呆了眼,腦子裏瞬間浮現出兩人在人界的點點滴滴,她不由自主的說道:“鯉哥哥,你真好看!”


    兩人在人界相扶到老,活了近百歲,自然變成了老頭老太太。雖然以兩人的容貌,老了也比別的老頭老太太好看,但是誰不愛年輕俊俏的容顏呢?


    景珩唇角微彎,抬手摸了摸她的龍角:“現在就教你化形,你要好好學。”


    秦笑笑用力的晃了晃腦袋,不讓自己被美色迷惑:“嗯嗯,我一定好好學。”


    化形的過程並不複雜,難的是要掌控好靈力,化出來的模樣就是人的模樣,不會被看出破綻。好在能化形的都是大妖,掌控力非同一般,普普通通的小精怪不具備化形的能力。


    秦笑笑化身成龍後,儼然成為了神獸之一,自然具備化形的能力。


    在景珩的耐心教導下,秦笑笑學的很認真。在掌握了化形的方法,她當著景珩的麵開始嚐試化形。


    “咦,怎麽腦袋和尾巴還沒有變?”秦笑笑頂著人類的四肢和軀體,腦袋和尾巴還是龍首和龍尾的樣子,最離譜的沒有穿衣裳,顯然她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哪怕做了一世夫妻,乍一看到眼前的美景,景珩還是不可抑製的紅了耳根,輕咳一聲給她幻化出一套衣裙遮住了。


    也是他疏忽了,隻教她化形的方法,忘記提醒她化形之時要記得幻化衣衫。


    秦笑笑這才意識到了問題,臉上頓時燥熱起來。好在不是人臉,看不出來,否則她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為了逃避尷尬,她急忙往腦袋和尾巴上使力,想要把腦袋變成人腦,尾巴給隱藏起來。隻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腦袋和尾巴的問題解決了,兩隻龍角怎麽也消不下去。


    這下秦笑笑急了,可憐兮兮的向景珩求助:“鯉哥哥,這怎麽辦呀,腦袋上頂著這兩隻角太奇怪了。”


    這副模樣看起來太像妖怪了,雖然她本來就是妖怪。


    景珩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想了想便懷疑她剛剛化作龍形還不熟練,遂出了個主意:“你先化作錦鯉,再化成人形試試。”


    秦笑笑眼睛一亮,覺得可行,當即變成了一條胖錦鯉,然後繼續運轉靈力化作人形。


    果然,這一次很成功,沒有出現奇奇怪怪的地方。


    秦笑笑看了看自己白嫩嫩的手,又摸了摸同樣白嫩嫩的臉,還跑到水潭邊對影自照,發現是在人界時十五六歲的模樣,高興的不得了:“真好,這樣才像個人嘛!”


    景珩默默的看著她的舉動,嘴角的笑容就沒有下去過。


    秦笑笑臭美了好一會兒,隨即看著景珩好奇的問道:“鯉哥哥,以前怎麽沒有見你化作人形?”


    景珩淡淡的說道:“我鮮少在人界行走,無需化作人形。”


    說到底是沒有必要罷了,就算他要去緝拿禍亂人界的大妖,隱藏身形不讓人看到便好。


    “原來是這樣啊……”秦笑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想到要不是自己的要求,鯉哥哥可能永遠不會化作人形,她不禁偷偷開心,望著男人的眼裏滿是笑意。


    景珩背在身後的手握了握拳,忍住揉她頭頂的衝動,主動問道:“想看看那幾個兔崽子嗎?”


    秦笑笑猛點頭:“想!”


    回歸本體後,她最掛念的就是幾個孩子了。


    景珩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走吧。”


    這一次秦笑笑沒有半點不自在,乖乖的反握住他溫暖的大手,衝著他甜甜一笑。


    ……


    護國公主府,書和院。


    床上,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趴在床上,裸露的背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鞭痕。少年的皮膚很白,讓這些紫褐色的痕跡看起來愈發觸目驚心。


    默默急匆匆的走進來,看到鬧鬧的慘狀,眼裏劃過一抹心疼:“二弟,你怎麽就這麽倔呢?安安生生待在家裏不好嗎,非要惹娘生氣,下次再把娘氣倒,爹就不是抽你幾鞭子這麽簡單了。”


    鬧鬧扭過頭,閉上眼睛沒有搭理他。


    默默的臉上劃過一絲無奈,索性坐到床上,也不管他聽沒聽繼續說道:“如今海戰正激烈,朝廷和那些海倭都用上了火炮,這火炮的威力咱們是見識過的,萬一被打中那是死無全屍。你才十五歲,爹娘怎麽可能放你去冒險?”


    就在去年夏天,多年未曾出現的海倭突然襲擊了準備出海的商隊,意圖從海城登陸占領城池。萬幸的是三年前朝廷成功製造出火炮後,陸陸續續給海城運去了十門,就是為了提防海倭入侵。


    正是這十門火炮,成功的阻止近萬個海倭登陸,得以保住城內百姓。隻是讓朝廷的沒有想到的是,今年春上又來了一萬海倭,還帶來了十五門火炮。


    這下朝廷很難不懷疑這些海倭的身份,推測他們極有可能出自大利國,故意冒充海倭進犯海城,怕是打著攻占天元的主意。


    若是不能盡快滅掉這兩萬賊人,大利國極有可能傾巢而出,到時候整個天元都要陷入戰火之中。


    朝堂上,武官們一個比一個激憤的要把賊寇打出去,卻有文官指責起景珩來,認為當年他一力主張海貿,才會招來賊寇的覬覦,將這大好的江山置於險地。


    對此景珩嗤之以鼻,當即讓他們把這些年搭著商船賺的銀子還回來,全部充作軍餉,然後征召兵馬製作火炮全力驅逐賊寇。


    煮熟的鴨子豈有飛走的道理,那些文官被懟的不敢吭聲了,隻敢在私下裏嘀咕。


    好在新帝沒有這樣的想法,就算沒有海貿一事,船堅炮利的大利國遲早會打過來。到那時,他們就真的毫無還手之力了。


    如今新帝隻會慶幸因為海貿,朝廷才會及時發現大利國的火炮,並弄到了製作秘方,抵擋住了大利國的進攻。


    隻是那些腐朽的文官不會這麽想,在朝堂上他們不敢說什麽,私下裏嘀咕起來難免叫旁人聽見。


    一些年輕人受到父輩祖輩的影響,也認為這場拉鋸大半年的海戰是景珩的錯,在看到默默鬧鬧兄弟倆後,少不得冷嘲熱諷一番。


    默默還好,全當他們在放屁。


    鬧鬧則不同,他自幼習武,已經有了從軍的想法,聽到外人對父親的詆毀,當場就炸了,把那些人挨個兒暴揍了一頓,回到家裏就提出要去海城入伍參戰。


    一個十五歲的小兒,長這麽大也就去獵場獵殺了幾隻獵物,在父母眼裏還是個孩子,隻當他年輕氣盛,根本不可能同意他去冒險。


    這小子倒好,竟是偷偷買了良駒養在府外,又在一個天未亮的早晨偷偷翻牆出府,騎上馬獨自就往海城的方向去了。


    若非景珩親自帶人及時把人攔截住,還真要讓他跑了。


    盡管如此,從發現人跑了到追回來也經曆了整整兩天,期間秦笑笑焦急的茶不思飯不想,一下子病倒了。


    景珩一氣之下就把抓回家的小兒子捆起來,狠狠地抽了一頓鞭子。


    聽完默默的話,鬧鬧總算給了點反應:“哥,我已經長大了,不是三歲的孩子,我有我的抱負,爹娘不應該阻止我。”


    默默安撫道:“你說的我明白,爹娘總有老去的一天,咱們不可能一輩子活在爹娘的羽翼之下。隻是你要知道,爹娘再怎麽明智,對待自己的孩子跟別人的爹娘沒什麽兩樣,他們不願你以身犯險並沒有錯。”


    鬧鬧悶悶道:“難道我就隻能乖乖聽從爹娘的安排,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嗎?”


    默默反問道:“那你有好好跟爹娘說嗎?你隻是跟爹娘提了一嘴,爹娘沒有答應,你就偷跑出去了,你覺得這麽做對嗎?”


    鬧鬧愣了一下,似乎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裏。


    默默接著說道:“在爹娘眼裏,咱們還是孩子,哪個大人會放心讓一個孩子去打仗?你與其跟爹娘擰著,不如憑自己的能力博得爹娘的信任,讓他們知道你有自保之力,到了海城不會淪為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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