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玖和神欽在人王殿住了近半個月。


    人王殿的靈氣十分濃鬱,這裏的靈氣之強,近乎凝實,在這裏修煉一天,能抵得上在外麵的十天半個月。


    所以人王殿又是人族修靈者最向往的修行聖地。


    每年,人王殿都會對外開放一千個名額,作為獎勵,允許人族中的優秀修靈者前來修行一個月。


    這些優秀的修靈者都是由各個城市推薦的人選,經過人王殿派往的修靈者的全麵考核,才能進入人王殿修行,得到人王的指點。


    可謂是難得的殊榮。


    顧玖他們到來不久,正好是各城派修靈者來人王殿修行的日子。


    一千個修靈者的數量並不多,就像一滴水匯入人王殿。


    人族對人王殿的尊崇,將之當成人族的聖殿對待,隻要人王發的話,他們無不遵從。


    顧玖在人王殿時,遇到好幾個從外麵進來的修靈者。


    起初這些修靈者將她當成人王殿的一名侍女,不免有幾分心高氣傲,直到人王殿的總管過來找她,那些修靈者臉都綠了。


    目送顧玖離開的背影,有人小聲地問:“大總管,她……不是人王殿的侍女麽?”


    大總管一臉詫異,“誰告訴你她是侍女的?”


    總不能說是他們習慣性的以為吧?一個沒有絲毫靈力波動的人卻能出現在人王殿,不就是人王殿中伺候侍女嗎?


    幾個修靈者心中暗忖,不好意思和大總管說明,那不是讓大總管覺得他們自以為是嘛。


    “她是人王陛下的貴客。”大總管道,生怕這些年輕人得罪了貴客,決定提點一番。


    “貴客?”幾人大驚,“她、她不是一個凡人嗎……”


    人王殿雖然是人族的修行聖地,但殿內的侍者並非都是修靈者,也有一些不通修行的凡人。凡人雖然不能修行,不過天天沐浴著人王殿的靈氣,壽命比普通人要長。是以很多家族的大能者,都喜歡將一些不能修行的後輩送到人王殿裏作侍從。


    雖說是伺候人的活,可是也分對象,如果伺候的是人王陛下,那是一種無上的榮譽。


    從中可以看出,人族對人王的尊崇。


    大總管臉上露出憐憫之色,“不要被你們的眼睛欺騙,她可是人王陛下承認的強者,她的境界已臻至返璞歸真,靈力收放自如。”


    不是沒有靈力波動的就是凡人。


    幾名修靈者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大總管冷靜點頭,“這是人王陛下親自說的。”


    既然是人王陛下說的,那就是真的。


    修靈者互視一眼,臉上露出羞愧之色,作為修靈者的驕傲第一次被衝擊到,也讓他們學會謙遜。


    再次遇到顧玖,這些修靈者十分恭敬地向她行禮,並誠懇地向她陪罪。


    不過是口頭上的輕忽,甚至因為大總管來得太快,這些修靈者也沒做什麽,顧玖並未在意。


    見她神態和氣,便有修靈者大著膽子,向顧玖討教修行之道。


    顧玖並未拒絕,很大方地指點他們修行。


    她連玩家都能指點,指點這些修靈者自不在話下。


    人王療傷之餘,聽說這事後,看向旁邊的神族,心裏越發可惜。


    就算對方是神族的神子,他們也不想賠一個人族強者過去,聯姻有什麽好的?


    神欽眸瞼微垂,結束今天的治療後,他沒有多作停留,轉身就走,白色衣袂滑過拐角的宮殿。


    人王望著他離開比以往更倉促些的背影,不由笑了下。


    “現在的年輕人啊……”


    大總管瞥他一眼,說道:“陛下,你若是不同意這門親事……”


    “本王同不同意又有什麽幹係?”人王神色自若地說,“他們一個是神子,一個是虛空境強者,選擇權在他們手裏,不在任何人手裏。”


    這個世界,一切都由強者說了算,規矩也是為強者讓步的。


    **


    人王殿的廣場裏,聚集不少修靈者。


    所有的修靈者目不轉睛地看著站在中央,正在演練一套劍術的女修。


    劍法圓融,自有乾坤,每一式都能收放自如,看似柔韌無力實則剛勁迥然,看似剛強易則實則柔善似水,每一招每一式,都融合自然乾坤。


    精深奧妙,道法自然。


    每一個修靈者都恨不得多生一雙眼睛,甚至雙眼瞪得發酸,也不肯眨一下眼睛。


    他們看得如癡如醉,欲要將廣場中央那舞劍的身影烙印在腦海裏。


    顧玖收劍,朝場外的修靈者看過去,嫣然一笑,問道:“都看清楚了嗎?”


    在場的修靈者不管是男是女,都被她這一笑惹得臉頰泛紅,吭哧幾下,鼓起勇氣說:“您能不能再演練一遍?”


    顧玖的脾氣很好,再次給他們演練一遍。


    這一次,修靈者們仍是看得清認真,也不知道看的是那劍還是看人。


    隻有神族臉色沉了下來。


    等顧玖再次演練完,他踱步上前。


    看到他,顧玖含笑道:“你忙完啦。”


    神欽嗯一聲,當著眾修靈者的麵,拉住她的手,垂著眸子,用清清冷冷的聲音說:“我累了。”


    顧玖還是心疼他的,轉頭朝那群修靈者道:“今天就到這裏,你們自己去悟罷,有什麽不懂的,明天再來問我。”


    修靈者們恭敬地應一聲。


    神欽原本因為她遷就自己的好心情又敗了下去。


    他被顧玖拉著回到休息之地,依然是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樣,總之看起來就是不開心。


    “怎麽啦?”顧玖笑問道,“是不是有人惹你心情不好。”


    神欽抿嘴,輕聲道:“沒什麽。”


    顧玖多了解他啊,說沒什麽其實是有什麽,要是她不理會,他自己憋在心裏,隻怕越憋越難受,最後心疼的還不是她。


    在她的追問下,他終於肯老實回答。


    顧玖:“……”果然是醋精,連這種醋都吃。


    見她無語地看著自己,神欽有些難堪地撇開臉,心裏在意得要死,又不肯被她看到,甚至都想將自己縮起來。


    靈獸袋裏的小毛團受到他的影響,終於從昏睡中醒過來。


    它想爬出靈獸袋,哪知道卻被一道神族的封禁擋住,氣得它抓撓起靈獸袋。


    “好啦,你既然不喜歡我和他們靠太近,那我以後就離他們遠點。”顧玖柔聲說,“反正也不過這幾天時間。”


    神欽的心情終於好一些,輕輕地嗯一聲,決定要加快治療速度,趕緊離開這裏,省得越來越多的人族和他搶人。


    人王的態度他哪裏沒察覺到,並不讚成這樁婚事。


    接下來的幾日,人王明顯感覺到神欽治療的速度加快,神術仿佛沒有限度一般往他身上砸。


    神族的神術有使用限度,神欽雖然天賦不錯,但他現在還年輕,實力比不上神王,沒辦法做到每天不限製地使用神術。


    但看他臉上平淡的神色,似乎這種強度並未對他造成太大的困擾。


    人王有些明白神族為何會早早定下神子,以神欽所掌控的神術,將來的成就可想而知,定會成為神術強大的神王。


    他更不讚成這樁婚事了,隻怕神族也舍不得這般優秀的神子被人族拱了吧。


    哎,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


    結束治療的那日,神欽平淡的神色都多了幾分愉悅之色。


    人王知道他迫不及待地離開,倒也沒留他們,對顧玖道:“顧姑娘,以後有空再來人王殿,人王殿隨時歡迎你。”


    顧玖謝過他。


    離開人王殿,仍是張家的人過來送他們離開。


    張錦緯跟著他們出城,語氣歡快地問:“顧姑娘,你想去哪裏?”


    人族的地盤和血族、鬼族、神族三族毗鄰,常年經受鬼族和血族的騷擾,上次西原鎮經受血族和鬼族屠戮一事,便是一個例子。


    因西原鎮的事過於惡劣,人王親自命人徹查,不過幾天時間已經查明清楚,並且向鬼族和血族都發出問責書。


    據說前往兩族的人族修靈者還未歸來,也不知道談判情況怎麽樣。


    神欽道:“不如去西北吧。”


    張錦緯一臉了然之色。


    西北方向是人族和神族的邊境,也是人族邊境中比較平穩的地方。因為神族高傲的性格,不屑接觸其他種族,隻要不去招惹神族,神族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極少和他族發生衝突。


    但這並不代表神族好說話,一但神族發怒,化身暴躁戰神,五族都頂不住神族的怒火。


    所以沒什麽事,五族都果斷地選擇避開神族。


    顧玖對神造大陸的六族地盤也研究過,哪裏不知道西北方向是什麽地方。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不去。”


    神欽哦一聲,神色平淡,卻難掩失望的語氣。


    顧玖道:“先去東北罷。”


    東北邊是人族和血族的邊境,西南則是人族和鬼族的邊境。


    神欽很快振作起來,不管是去東北還是去西南,都可以拐去神族,挺方便的。


    見張錦緯祭出小靈舟,顧玖問道:“你也要去?”張錦緯點頭,“是的,奉人王陛下的命令,他派我過來聽從你們的差遣,並給我一麵人王令,不管你們有什麽事,都可以吩咐我等去做。”


    顧玖一聽,就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這是借張錦緯之口,告訴她,人族都站在她這邊,如果神族的神子想要逼婚,他們人族也是不帶悚的。


    顧玖再次了解到這個世界的六族界線分明,種族之間互相防備,聯姻可以,但涉及到兩族的利益,那還是先談利益吧。


    “行,那就一起去吧。”顧玖點頭應下,登上張錦緯的小靈舟。


    神欽並不高興,他還以為隻有他和顧玖的旅行,哪知道還要加個第三者,覺得十分礙眼。


    顧玖無所謂地說:“總要找個跑腿的,他挺好的。”


    怕他又吃醋,她機智地轉移話題。


    正說著,靈獸袋裏的小毛團突然滾了出來,衝到顧玖懷裏,炸著毛,朝她啾啾啾地告狀。


    顧玖驚訝,“這是怎麽了?”


    神欽別開臉,無視那隻告狀的小毛團,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小毛團更氣憤了,小小的爪指著他,啾啾啾地叫。


    顧玖輕咳一聲,好聲好氣地道:“乖,別生氣,先前我們在人王殿,不好讓你出來,以後不會再這樣啦。”


    經她一通安撫加忽悠,以及揉搓,小毛團炸起的毛終於順下來。


    它朝神欽大聲地啾,黑毛球似的窩在顧玖的胸口上,要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神欽看得眼睛都隱隱發紅,差點忍不住一道神術打過去,將這隻可惡的毛團弄死。


    夾在中間的顧玖:“……”


    生怕他們自相殘殺,她隻好將這一神一魔分開,不由有些心累。


    她非常期盼男朋友隻精分成兩個就行,不能再多。


    十天後,小靈舟來到人族和血族的邊境。


    越往邊境,人族的村落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由修靈者組成的巡邏隊,還有各種t望台,氣氛透著緊張。


    除了百年一次的六族大戰外,其他時候,各族的邊境也有不少衝突。


    人族和血族、鬼族的衝突不少,這其中也有因為血族和人族都喜歡以人族為食的原因,人族的血液,人族的精氣,都是這兩族生存的必要食物。


    人族哪裏願意自己成為他族的食物,自然嚴防死守。


    有張錦緯這位來自人王城的張氏弟子開路,他們在邊境遇到巡邏隊時,並未被巡邏隊製止,由著他們順利地抵達邊境。


    是夜,顧玖三人在森林邊緣紮營。


    張綿緯笨拙地往鍋底下添柴,差點燒穿鍋底,被顧玖趕到一旁去練習控火,以後還要靠他燒火煮飯。


    堂堂張氏嫡係弟子,竟然淪為燒火工,還要被嫌棄。


    張錦緯委屈得不行,默默地練習,爭取以後成為一名合格的燒火工,以免真被趕走。


    顧玖煮了一鍋靈米飯,鋪上不少臘魚臘肉,放上幾根青嫩的野菜,再澆上從無界城帶來的醬汁,一鍋異世界版的煲仔飯新鮮出爐。


    “這吃法挺新鮮的。”張錦緯一邊說,一邊扒飯,毫無形象可言。


    神欽十分嫌棄,離他遠一些,挨著顧玖而坐。


    顧玖吃得很斯文,邊吃邊放開感知,感應天地靈氣,感應自然萬物,充作修行。


    來到人族之地後,她的修行變得隨心所欲,無時無刻都在修行,這種修行的速度並不快,是循序漸進的,非常符合人族靈境雙修的修行之道。


    突然,顧玖感應到什麽,神色微頓。


    “阿玖?”


    她朝身邊的神族笑了笑,沒說什麽。


    吃過晚飯,顧玖去不遠處的溪邊淨完手,對張錦緯道:“今晚可能會有客人過來,你警醒一些。”


    張錦緯神色一凜,決定今晚不睡覺。


    夜半之時,張錦緯感覺到一股濃鬱的血氣朝這邊靠近。


    他警覺地望過去,隻見黑暗中,一道身影飛掠而過,速度快得如同鬼魅,他下意識地祭出銀劍。


    銀劍還未出鞘,脖子便被一隻冰冷的手掐住。


    血族陶醉的聲音響起,“一個落單的修靈者……我今晚真幸運。”


    張錦緯被掐得近乎窒息,這血族不僅速度奇快,力氣大得驚人,是高等血族,怨不得敢隻身跑到邊境狩獵人族。


    血族陶醉地嗅聞著屬於人族修靈者充滿靈氣的純淨血液味道,嘴角的獠牙若隱若現,俯首就要朝人族的脖頸大動脈咬過去時,頭被一股力量定住。


    接著,血族被揪著頭發扯開,丟了出去。


    血族摔在地上,身下的地方摔出一個坑,未等他反應,就被人一腳踩住腦袋,半邊臉摁壓在泥土中。


    “咳咳咳!”


    張錦緯重新獲得呼吸,劇烈地咳嗽著,等他咳完,看到血族的下場,頓時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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