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沙娜,沙娜頓時有種吞了蒼蠅的惡心感。


    她抬眸看向黎小棠,見黎小棠正看著她,她分明看到黎小棠眼裏那似笑非笑的挑釁笑容。


    她心裏更氣不過了,一個平民也想要在她麵前搶風頭,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看她一會兒不套死她。不讓黎小棠丟盡臉麵,她都不叫沙娜。


    笑了笑,沙娜說道:“這個故事說的是一個賣炭的老人家,在南山裏麵砍柴燒炭,燒得一臉黑乎乎的一臉的煙火氣息,他年紀實在是太大了,兩鬢都已經花白了。小棠姐姐,是這個意思嗎?”


    小棠道:“意思是這個意思,意境就不止是這個意境了。你這個解釋太停留表麵了,隻是在陳述一個故事,完全談不上意境。南山在古華夏是十分深的山,伐薪燒炭南山中這句詩,不止是告訴我們老人家在砍柴燒炭,還告訴我們,山之深,伐柴不易……”


    沙娜覺得自己很倒黴,正好撞上了黎小棠十分熟悉的詩,她立即打斷道:“姐姐解說得真好,我一定會好好記住。姐姐,我們換另外一首詩吧。我先說前兩句,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棠接:“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這種名句,哪怕是並不專注研究詩詞的華夏人,接起來也不會有困難。


    眸光微閃,小棠再迅速瞟了沙娜一眼,她估計沙娜一定在心裏想著怎麽憋個大招等著她。


    所以,先用這些簡單的詩詞來做鋪墊好讓她掉以輕心嗎?


    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後麵有接不上的,她也會忽悠過去。


    忽悠不過沙娜,還忽悠不過滿殿的西亞人嗎?


    到時候,隻要她足夠自信,氣場全開,篤定她說的就是對的,誰能反駁出個一二三來?


    “姐姐接得一字不差,真的好厲害啊!”沙娜一臉崇拜的看著小棠。


    “這是小時候就背過的詞。”小棠說。


    西亞的人一個個都安靜的等著沙娜接下來的招。


    小棠對沙娜道:“你解說看看。”


    沙娜:“……”明明之前她的提議是讓黎小棠解說,她好當眾打臉說老師都不是這樣解說的,現在怎麽自己處於這麽被動的境地了?


    眸子裏閃過一抹算計,她撒嬌道:“姐姐,這個詞我不會解說,我一直都讀不懂,我還特意去請教了文學院裏的老師,老師給我講過,但是我覺得好複雜的樣子,沒能記住。姐姐,你給我講講吧。”


    “突然想到這是首亡國的詞,不講了,不吉利。對了,你怎麽挑了首亡國的詞?”小棠說。


    “啊?”沙娜故作震驚。


    小棠帶節奏道:“今天是喜慶的日子,適合喝酒慶祝,不宜討論這種亡國的詩詞。”


    果然,這波節奏一帶,就有人低聲議論開了。


    “王將軍的女兒真是不懂味哦,竟然在這裏談亡國的詩詞。”


    “都不知道她安的什麽心?”


    “算了算了,她也是無心之失。”


    “……”


    小棠看沙娜臉色有點難看,她笑著說道:“沙娜小姐,討論詩詞這種小雅的事情我們以後再找時間,今天是大雅喜慶的日子,大家都多喝幾杯吧,我們先失陪了。”


    傅廷修立即牽著小棠要走。


    沙娜哪裏甘心,她身體攔在小棠麵前,心裏厭惡至死了,臉上卻努力維持笑容:“小棠姐姐,那我們一起喝酒吧?”


    “小棠在備孕,不宜喝酒。”傅廷修說。


    沙娜這才看到,黎小棠手裏的高腳杯裏都是果汁,而不是紅酒。


    她真的好嫉妒,沒想到慕子謙竟然這麽貼心,對老婆這麽好。


    眸光再劇烈一閃,她說道:“小棠姐姐,那這樣吧,我們再背十首詩,要是你都接上來了,我們以後再約時間小聚,要是沒有接上來,你給大家唱個歌怎麽樣?”


    “我要是都接上來了,你給大家唱個歌怎麽樣?”小棠淡笑著問。


    沒關係,接詩就接詩,她相信沙娜這樣的狗皮膏藥之舉並不會得人心,她正好可以借機把站在沙娜王將軍一家對立麵的人心贏過來。


    “好啊!”沙娜大方的應下,“那我開始啦,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小棠微微一笑,從容自信地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沙娜眸光微閃,沒想到她挑了這麽偏門的詩了,黎小棠還是能夠接上,她就不信黎小棠對詩詞這麽熟悉,她在華夏這兩年,有好多同學都接不上這些詩詞,說小時候背過的東西都忘了呢。


    笑了笑,她再開口:“三年典郡歸,所得非金帛。”


    這首詩她記得當時她問了七個同學,沒有一個人接得上。


    “天竺石兩片,華亭鶴一隻。”小棠微笑著接道。


    那時候剛得知自己的身世,心情十分不好,沒有發泄的地方,她背了幾本詩集,裏麵正好收錄了這個。


    沙娜看黎小棠從容的樣子,暗暗的想,黎小棠這個女人,不會是學霸吧?


    嗬,要真是學霸的話,也好辦。學霸大多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會讀死書。


    到時候她就考她與讀書無關的東西,比如拳腳,比如帶兵打戰,比如人性揣摩……這些東西,她自幼跟著父親學習,一般人沒法跟她比,黎小棠這樣的女人,更不可能比得了她。


    見黎小棠笑看著她,她立即再想到一首比較冷的詩:“九衢金吾夜行行,上宮玉漏遙分明。”


    “霜飆乘陰掃地起,旅鴻迷雪繞枕聲。”小棠輕而易舉的就接上了。


    沙娜:“……”她心裏越發肯定黎小棠就是那種學霸書呆子了。


    她咬牙,再說道:“孤舟月上水雲長,崖樹秋寒古戰場。”


    小棠眸光微閃了一下,迅速想了沙娜說的兩句詩的意境,無奈接道:“夕山澗下萬骨枯,不見當年唐明皇。”


    沙娜的詩她接不上,她自己胡亂對一個。


    沙娜果然逮到了黎小棠接不上來的詩,興致勃勃:“小棠姐姐,你接錯了。”


    小棠微微一笑:“不是你說的,我可以自己接嗎?它原本的那兩句,我覺得不太好,所以自己接兩句更有氣勢的。”


    傅廷修聞聲,寵溺的笑,他第一次見小棠這樣囂張的懟人,他喜歡她這副毫不示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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