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景玉醒來時,隻覺得脖子酸痛的厲害,下意識裏想轉動一下,可稍一動,便疼的輕吟出聲來。


    “啊,娘娘終於醒了!”


    時刻在旁照看的雪錦在謝景玉醒來的第一瞬間,立即將等候在外的太醫喊進房中,在眾太醫紛亂的複診當中,謝景玉才想起自己是怎麽暈倒的,不禁在心裏嘀咕道:那人下手怎麽這麽狠!


    謝景玉醒了,傷患處並沒有什麽大礙,太醫們隻開了些活血化瘀的藥,以及一些滋補健體的藥。因為一心掛記著那個刺客是否藏在自己宮中,謝景玉很快就將太醫們遣走,隻留下化妝易容之後的文清,袁太醫。


    “袁太醫稍請留步,我這裏有個小太監病了,勞煩你費神看一下。”


    其他太醫都知道袁太醫是靠著謝家的推薦,才立功當上禦醫的,心中料到他們定有其他事要說,所以都識趣的先行離開。


    待沒有旁人之後,謝景玉讓雪錦將自己扶起來,在寢殿裏不停的轉來轉去,雪錦心中納悶,問道:“娘娘在找什麽?讓奴婢來找吧,您快躺下休息。”


    謝景玉正色問雪錦:“從昨晚到現在,我這殿裏有沒有什麽異常?”


    雪錦想了想,搖頭。


    謝景玉心中覺得遺憾,那南蘇的義士終究是不相信自己,不肯接受自己的幫助嗎?


    如此想著,謝景玉又重新坐在床沿上,輕輕扶住疼痛的脖子。


    等待在旁的文清拿出藥膏一麵替謝景玉上藥,一麵說:“娘娘,昨晚行刺的人我們已經有線索了,是複蘇盟在江北分堂的人幹的。他傷了娘娘,按理說,我們應當為娘娘報仇,可是……念在同根生的情分上,還請娘娘放過他們這一次吧。”


    謝景玉笑道:“文先生過慮了,這傷是我自找的。我昨晚和那刺客交談時已經發覺他是南蘇國人,本有意助他逃脫,但他卻不願接受我的幫助,也不知他現在怎樣了。”


    文清先是一喜,又是一憂,說:“娘娘聲明大義,這下老夫就放心了。隻是可惜了複蘇盟的那些壯士,此次行刺,複蘇盟江北分堂定然是派出了堂中精英,據說昨晚闖宮的有十餘人,到最後隻剩下傷害娘娘的那一人,還不知那人是生是死,著實可惜。”


    兩人都在惋惜著,突然一個黑影從床頂上飛了下來,嚇了眾人一跳。謝景玉定睛一看,這人全身黑衣,並用黑布蒙麵,十之八九就是昨晚的那個刺客。


    她趕緊安撫文清和雪錦:“別慌,這位應該就是昨晚的那名義士吧?”


    黑衣人沉默,環視了一下他們三人,才說:“眾位的話我都聽到了,同為南蘇遺民,我們自當互相扶持,我之前懷疑你們,是因為沒想到除了複蘇盟之外,還有另外的人也為南蘇國而堅持著,抱歉!”


    謝景玉笑道:“義士言重了,謹慎一些自然好。”


    黑衣人又說:“敢問各位是哪路人馬?”他伏在床頂時聽文清準確的說出自己的出處,心中驚訝不已,在這麽短時間內可以查出昨晚此刻的出處,說明他們絕不會是零散的個人,絕對是有組織的。


    謝景玉並不隱瞞,說:“我們出自蘇門,蘇門人少力寡,和複蘇盟難以相比,義士想必是沒有聽說過。”


    “哪裏哪裏。”黑衣人皺眉,他聽過江湖中關於蘇門的一些傳言,說蘇門女子如狐媚、如魅影,無所不為、無處不在。他當時隻是當笑話聽過,沒料到蘇門竟跟他們是同仇敵愾的,更沒料到自己會真的見到蘇門的女子。


    他抬眼望向謝景玉,心中歎道,看來傳言並非是無稽之談,這女子的確長的如狐媚般勾人心神,更難得的是她進入到北君國的後宮,成了躺躺一品淑妃,也應了那如魅影無處不在的傳言。想到這裏,他心中一驚,複蘇盟的動靜被蘇門這麽快查出,該不會是複蘇盟中也混進了蘇門的女子吧?他不禁冷汗浸透後背,心中決定以後對美貌女子敬而遠之。


    謝景玉根本沒有理會黑衣人的胡思亂想,和文清在旁邊商討著該怎麽把黑衣人送出宮去。


    文清搖頭道:“難呐!娘娘你不知,皇上被昨晚之事惹惱,如今整個皇宮已被圍的密不透風,想將他這個大活人送出去,短期內是不可能的。”


    黑衣人回過神,聽到文清的後半句話,說道:“不敢連累各位,等今晚入夜,我自會想辦法遣出宮去。”


    謝景玉阻攔道:“義士且慢,天黑之後,搜查必定更為嚴格,如果冒險出宮,風險太大,不如就在我這宮殿裏暫避幾天,等風聲鬆散些,再出宮也不遲。”


    “這……不太好吧?”他一個男人,待在妃嬪的寢殿裏,不合規矩禮數呀!


    謝景玉正色道:“比起國家大義和人的性命,你又何必在乎這些虛禮?”


    黑衣人吞吐的說:“既然娘娘這麽說……那在下隻好遵照娘娘的意思叨擾了……”


    謝景玉一笑,轉而對雪錦說:“去讓廚房送點吃的來,就說我醒來餓了。”


    雪錦出去拿吃的,文清趁機給黑衣人檢查了下身體,除了幾處外傷,倒也無大礙。


    食物送來了,文清請辭,謝景玉叮囑他將此事告訴******,讓他知會一下複蘇盟,使得各自都有個準備。交代完之後,謝景玉請黑衣人一起吃東西,黑衣人再次謝過並說:“在下複蘇盟江北堂主,趙哲,娘娘不必再稱我什麽義士了。”


    謝景玉記下他的名字,招呼著他一起吃起東西來。


    兩人吃到中途,寢殿外突然一聲通報:“皇上駕到!”


    屋內三人大驚,謝景玉和趙哲對視一眼,見趙哲目露凶光,趕緊說:“不可!”


    趙哲定了一下,考慮到此時動手會連累到謝景玉,便一咬牙,躲回到床頂上去。


    謝景玉匆匆收拾了一下,君子殊已經走了進來。


    “淑妃,你怎麽下床了?傷勢怎樣了?”


    謝景玉迎上前說:“回皇上,雖然疼的厲害,但太醫說了,沒有傷筋動骨,傷勢並無大礙。我肚子餓的慌,才下床吃些東西。”


    君子殊攬她到懷中,說:“昨晚見你昏倒在地,朕簡直如被五雷轟頂,幸好、幸好你沒事!”同樣的東西,他不能再丟第二次……


    “得皇上如此垂簾,臣妾死也甘心了。”


    君子殊瞪著她:“不可說什麽死不死的話了。淑妃是朕的珍寶、是朕的智囊,朕以後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兩人邊說著邊往寢殿裏走。君子殊猛然看見圓桌上的兩套餐具,狐疑的問道:“還有誰跟淑妃一起用餐嗎?”


    謝景玉一時愣了,萬沒料到這裏出了差錯。正在不知所措時,隻見雪錦猛的跪下說道:“皇上恕罪!娘娘心疼奴婢讓奴婢一塊進食,奴婢不該不知好歹的跟娘娘同食,請皇上恕罪!”


    君子殊釋然,對謝景玉說:“你這麽放縱下人,小心他們恃寵而驕失了分寸。”


    謝景玉趕緊應道:“是,皇上教訓的是。”


    君子殊又對雪錦說:“淑妃如此厚待你,你更要全心竭力服侍好淑妃,知道嗎?”


    “是,奴婢必當萬死不辭!”雪錦答道。


    君子殊扶著謝景玉在床上坐下,仔細看了看她脖子後麵的傷,又說了些其他事情,怎麽看,他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謝景玉白天昏了一天,現在已經入夜,看來君子殊是打算在瑤芳殿過夜了。


    謝景玉猶豫了又猶豫,問道:“皇上,臣妾身上有傷,不能服侍皇上,不如你今晚先去其他姐妹那裏,改日再來?”


    君子殊有些,但並不在意,隻說:“你陪著我就好,今晚不需要你做什麽。”


    雖是這麽說,但是一想到趙哲伏在床頂上,謝景玉心中便惴惴的,一整晚怎麽也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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