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古老的長安城,就像是一頭在墨色中沉睡的巨龍,散發著威壓,讓人心生敬畏與仰望。


    方浪下劍後,看到了長安城前等候他的薑靈瓏,魏勝等人,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竟是莫名的有種前世被人接機的感覺。


    雨淅淅瀝瀝的落下,落在煙霧長安中,像是凝成了一幅精致的工筆山水畫。


    方浪心情很激動,終於見到老薑了,終於又可以榨老薑了!


    老薑可是他羈絆對象中的大頭,趁著殿試在即,正好多榨一榨,看看能否在殿試中更上一層樓。


    這下好了,所有羈絆對象都相聚於長安。


    榨,好好的榨!


    方浪眼眸閃爍著精光,臉上的笑容愈發的和煦。


    倪雯,柳不白兩人亦是落下,倪雯有些小心翼翼和膽怯,柳不白倒是昂揚著頭,看著帶著麵紗的薑靈瓏,笑道:“薑裴姑娘,你也在啊。”


    柳不白畢竟和方浪他們一起參加過問劍大比,所以,也算是熟悉。


    朝小劍和溫庭亦是浮現。


    溫庭看向躍下馬車車頂,戴著鬥笠的裴寥,微微一怔,隨後點了點頭。


    “好久不見。”


    溫庭道。


    裴寥那張精致的讓女人都嫉妒的麵容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漠然的點了點頭,隨後視線落在了方浪的身上。


    “拔了蓮生劍的那個方浪?”


    裴寥開口,聲音充滿了磁性。


    方浪覺得眼前這人很酷,那是一種由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酷意。


    “剛才那鐵律紅箭是朝你而去?”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裴寥有些不確定,但是他在方浪的身上聞到了血腥的味道,那是沾染了皇族血統的味道。


    不過,方浪尚未開口,溫庭便大步上前,抬起手,便朝著裴寥攬了過來。


    “老裴啊,咱們借一步說話。”


    裴寥蹙著好看的眉頭,手中皮質刀鞘頂在溫庭的胸口,但卻被溫庭熟稔無比的滑溜躲過,隨後攬住裴寥的肩膀。


    裴寥的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緊縮,嗓音提高了八度。


    “溫庭!放開你的髒手!”


    ……


    ……


    馬車內,氣氛倒是有幾分火熱。


    車軲轆轉動,碾碎滿地積水的聲音,十分的動聽。


    方浪一路上,在馬車中不住的與薑靈瓏探討著或深或淺的與劍術有關的知識。


    老薑帶著麵紗,倒是也沒有拒絕,和方浪聊著。


    聊著聊著老薑眼眸眯成月牙,方浪提及的一些劍術問題,讓她亦是有所收獲,聽著窗外雨滴的聲音,與方浪在馬車內無拘無束探討修行的問題,這種感覺……很美好。


    “叮!宿主與羈絆對象薑靈瓏進行有關修行的深度交流,觸發修行被動,獲得獎勵【術法·冰弓(術師專精)】”


    爆了!


    這就爆了,還是深度交流!


    不愧是好榨的老薑!


    方浪心中欣喜不已。


    薑靈瓏帶著方浪,倪雯和柳不白三人直往武王府,溫庭亦是寄住在武王府,畢竟,武王府占地極廣,也不差那麽幾個房間。


    最主要是,方浪若是住在長安驛站中,盡管三皇子不敢在長安中下殺手,但是,卻可以窮盡些手段,擾的方浪無法好好的修行,影響即將到來的殿試。


    並且,有武王府這塊招牌,也能替方浪擋下不少來自金榜前五百名的挑戰,省去不少麻煩。


    夜漸深,薑靈瓏安排方浪等人住下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剛回院子,王妃裴氏便一首提拉著裙擺,一手握著油紙傘,墊著腳尖,小跑了過來。


    “靈兒啊,那個小方沒事吧?”


    “聽說他住咱府了?娘可以去瞧一瞧嗎?”


    “能寫出‘不破樓蘭終不還’,讓娘看看是不是跟你爹一樣霸氣。”


    王妃裴氏好奇道,順便還往薑靈瓏身後伸長脖子瞅了瞅,看看有沒有方浪的身影。


    薑靈瓏抿了抿唇角,就這麽撐著油紙傘,安靜的看著自己娘親。


    王妃裴氏美豔的臉上,笑容開始逐漸消失,期待開始飛速退去,像是個鵪鶉似的縮起了脖子。


    “哎呀。”


    “秋風秋雨愁煞人,娘親的腦袋有點疼。”


    “先回去休息啦。”


    王妃裴氏蘭花指輕微撫額,隨後帶著婢女,邁著小碎步出了靈瓏小院。


    薑靈瓏無語的翻了個好看的白眼。


    ……


    ……


    武王府小院內。


    燭火悠悠。


    方浪盤膝在床上,吐出一口濁氣。


    他揉了揉眉心,鐵律紅箭破碎所逸散的靈念力量,太補了,讓方浪的靈念一下子飆升到了三段術師水平,使得他現在腦子很疼。


    那股硬塞進來的感覺,讓他也很無奈。


    他閉目,腦海中思索著剛剛榨老薑所得到的術法,冰弓術。


    “【冰弓術】將通過靈念記憶及精神傳輸輔助獲得,從因果層麵解決術法的真實性,請宿主放心修行。”


    冰弓術的信息瘋狂的湧入腦海。


    方浪眼前,不由浮現出一副獨特的畫麵。


    ……


    小雪悠悠。


    少年佇立在雪地,雙手垂落,五指懸於空中,當一片雪花飄落在少年的指尖,少年悍然睜眼。


    五指連動,靈念波動傳開,無數的雪花似是被玄奇的力量所牽引,在少年手掌中匯聚成了一把雪弓。


    以靈念為弦,以白雪塑弓!


    少年一手握弓,一手拈住一片雪,驟然拉扯,雪花變冰箭。


    彎弓,射箭。


    一片片雪花被洞穿,串成一片。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


    方浪睜開眼,燭火燒燃過半,蠟油滿溢。


    收獲了一種術法,方浪倒是感覺腦海中鼓脹的靈念舒緩了許多,感覺倒是不錯。


    等待三天後,【瞬發術杖】的冷卻結束,或許……又可以找機會偷偷捅一次三皇子?


    這每三天來一次,或許方浪可以趕在殿試前衝到術修三品術導師境?半年後成為四品法域?走向人生巔峰?


    不過,方浪也隻是想想罷了,三皇子的修為絕對不弱,之所以被他捅了,那是因為太華前輩的一縷靈念斬斷了他那血脈聯係,讓他身軀陷入僵直,他方浪才找到的機會。


    若是大大咧咧的去捅三皇子,怕是會被活生生打死。


    還是慢慢找機會吧。


    穩住,別浪!


    方浪甩開了這個誘惑性極強的想法。


    就在他打算繼續穩固修為的時候。


    門外出現一道黑影。


    “聊聊?”


    冷酷的聲音飄來。


    方浪一怔,起身打開了門戶,便見到老薑的那位小舅,冷著精致的臉,屹立門口。


    “裴大人。”


    方浪作揖。


    裴寥抱著皮質長刀,冷酷的點了點頭,隨後踏入了屋內。


    “聽說在秋嶺妖闕獵場,太華宗主的一縷靈念自蓮生劍中出現?”裴寥問道。


    方浪點了點頭,粗略的描述了一下情況。


    裴寥聽完精致的臉上難得浮現一抹激動,許久,眼眸中閃過一抹黯然,搖了搖頭。


    “太華宗主算我半個師父,你拿了蓮生,在長安,我罩你。”


    裴寥道。


    方浪一愣,看了一眼那藏在皮質刀鞘中的長刀,再看看裴寥。


    裴寥卻是酷酷道:“我若習劍,那就不是半個弟子了。”


    數完抓起擺在桌上的皮刀就打算離去。


    方浪嘴角一抽,你說話好酷。


    不過,總感覺這半個弟子,你自封的吧?


    “裴大人,我其實有些好奇。”


    方浪深吸一口氣,將這一夜的遭遇,滿腔的疑惑,都詢問了出來。


    “說。”


    裴寥止步,言簡意賅。


    方浪無言,你這性格和名字可真不匹配。


    “我好歹也算是文武金榜第一,三皇子如此大張旗鼓的動我,難道唐皇都沒點反應嗎?”


    方浪問道。


    他很好奇,秋嶺妖闕距離長安不過三百裏,可以簡單的說是在皇帝腳下。


    三皇子這般肆無忌憚的出手對付他一個即將殿試的文武金榜第一,不會寒了世間學子的心嗎?


    裴寥一怔,許久眼眸波動,將皮刀重新放回了桌上。


    冷酷著臉,徐徐開口,為其解釋。


    ……


    ……


    夜色濃鬱的像是散不盡的濃墨。


    馬車車輪碾碎滿地的秋雨痕跡,暈散開漣漪。


    呂太玄從車廂內走下,扒開腰間葫蘆,灌了一口酒,朝著籠罩在夜色中的皇宮走去。


    皇城入口。


    一道人影徐徐行走而出,精致的官袍,哪怕在黑暗中,都難掩其光輝。


    李浦一撐著傘,徐徐邁步,雨珠拍落在傘麵,漸散成濃霧。


    呂太玄一邊飲酒,一邊搖搖晃晃的行走而來,與李浦一,並肩。


    兩人相繼止步。


    雨水落下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了。


    隻剩二人的對話聲。


    “右相啊,你既然選擇站位三皇子,那就該好好輔佐,殿試在即,在聖皇腳下,三皇子出手殺文武榜魁首這等事,還是太過放肆了些,聖皇雖老……可依然猶在。”


    呂太玄道。


    “呂相,您著相了。”李浦一淡淡道:“這是個修行人的世界,萬般皆下品,唯有修行高。”


    “三皇子固然有錯,但隻因他性格剛直,況且,不到八品,入不得聖皇之眼。”


    “李家的鐵律隻要一天不倒,這大唐天下的九品以下就皆會安安分分,因為唯有鐵律才是他們超脫的希望……”


    “而聖皇……掌握著全天下修行人的希望。”


    “少了一個文武金榜魁首,還有千千萬萬個金榜魁首。”


    雨珠落在積水中的叮咚聲響徹不絕。


    呂太玄沉默的喝了口酒,李浦一的話,如雲後一記驚雷,撕裂了大唐天下修行界上空的濃雲。


    笑了笑,呂太玄搖了搖頭:“說的也是,要讓聖皇為其出頭,僅僅隻是個文武金榜魁首的確不夠……”


    “聖皇有聖皇的考量和計劃。”


    李浦一笑了笑:“呂相說的對,金榜魁首的確不夠,若是能成個狀元,才有與聖皇說話的資格。”


    “這個天下,是李家的天下,三皇子……畢竟是聖皇的血脈。”


    “那小家夥若有委屈,也得先成個狀元再說。”


    “不過,他成不了狀元。”


    李浦一撐著傘,撣了撣身上的官袍,舉步繼續前行,與呂太玄錯身而過。


    “這個狀元,吾兒拿定了。”


    “此屆,乃吾兒的時代。”


    李浦一話語很平靜,卻又充斥著自信。


    李浦一走遠。


    雨灑落滿地秋意,氣溫越來越低。


    呂太玄喝了口酒,酒液入口,如燒刀滑喉,他捋須笑了笑。


    “嘿,李元真……”


    “感覺不太行。”


    ……


    ……


    窗外,風雨漸止


    屋內,蠟燭燒殘,蠟油溢出滿桌。


    裴寥走了。


    方浪則是坐在了椅子上,陷入了沉思,許久,吐出一口濁氣。


    按照裴寥的說法,這個世界是修行人的世界,唐皇不僅僅是凡人的皇,更是修行人的皇,那張鐵律掌控著所有修行人超脫的希望。


    所以,聖皇不是不管,而是這件事,亦或者方浪的地位,還達不到讓聖皇管的程度。


    唯有拿了個科考狀元,才能有與聖皇說話的資格。


    站起身,方浪盤膝回床上。


    修行人的世界,和前世的世界大同小異,終究是現實的。


    前世看錢看權,而這個世界,看的是實力,實力才是讓人看重你的資本。


    實力才是根本!


    方浪明白了,一切歸根結底,還是他太弱,是他還不夠耀眼。


    方浪閉上眼,腦海中回蕩著裴寥的話。


    “那張鐵律,掌控著所有修行人的希望,若有一天,你能像太華宗主那般,以劍撕開鐵律所籠罩的這片大唐的天,不依靠鐵律的力量躍入超脫,那你就能獲得與聖皇真正對話的資格。”


    方浪睜開眼,切換了羈絆狀態。


    周身,倪雯,薑靈瓏,柳不白,魏勝的四道虛影浮現。


    看來,該努力了。


    “係統,使用衝段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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