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說話那含蓄的藝術他是明白的。


    張文定明白,徐瑩叫自己上來,並不是為了訓斥自己。她前麵那些話那些做派,其實僅僅隻是敲打一下自己,讓自己不要太張狂了。而她的重點就是後麵這段話,跟錢棋勝之間的事情,她不僅沒有批評自己,反而還頗為鼓勵,暗示自己幹得好!


    當然,也不忘了在最後一句提醒一下自己,聖金鯤投資的事情要抓緊啊!


    自己把投資商得罪了,她作為管委會一把手居然顯得毫不在意,這就是一種很明顯的暗示了,她對那個什麽榮生酒店的投資不感興趣!甚至有可能是反感!


    至於原因嘛,張文定綜合一下跟舅舅之間的談話,便輕而易舉地得出了結論,那個榮世勳肯定就是跟粟文勝一夥的!


    這個結論一出來,那麽自己不給錢棋勝麵子,徐瑩反而還暗暗誇自己幹得好,這就不稀奇了。畢竟,他們現在算是對頭嘛。


    張文定心裏一輕鬆,身子都一下站直了許多,宏聲道:“主任,您就看我的表現吧!”


    徐瑩笑了笑,擺擺手道:“去忙吧。”


    張文定一臉春風得意地下樓,回到自己辦公室裏,他猛然冒出這麽個念頭來,錢棋勝和榮世勳二人不會是在自己麵前唱雙簧吧?


    哼,錢棋勝你個老麻雀,惡人先告狀也不看看形勢!你他媽的跟著粟市長一塊兒和高洪作對,在管委會裏又時不時地和徐瑩作對,徐瑩都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她會幫你?


    操,真是人蠢無藥醫啊!


    ......


    晚上回到家,張文定吃過飯,就守在電視機前,調到隨江台新聞頻道等著隨江新聞地播出。


    張父張母疼兒子,也不跟他搶台,直等到新聞播出,看到采訪武玲的那一段,聽著從武玲嘴裏說出的開發區招商局張局長幾個字,他就止不住地興奮。而更讓他興奮的是,在隨後的記者采訪市長高洪的片段裏,高洪居然也從嘴裏說出了張文定的名字。


    靠,上電視了啊!


    雖然隻是被人從嘴裏說出來一下,可畢竟也上電視了啊!這輩子長這麽大,還從沒上過電視呢。


    張父張母總算是知道平時不怎麽看電視的兒子為什麽今天會一改常態守在電視機前麵了,看著兒子臉上的笑,他們也非常開心,兒子出息了啊,市長都提到了他的名字呢。


    新聞裏不僅僅隻是播放了采訪武玲的鏡頭,還對聖金鯤公司有幾句很強悍的介紹,這個在新聞中就顯得比較打眼了。


    新聞播完,張文定就把遙控器給了母親,他則回了自己的房間,剛打開電腦,手機就響了,拿出來一看,是舅舅嚴紅軍。


    “舅舅。”張文定接通電話,笑著叫了一聲,笑聲中帶著幾分得意。


    “文定,看過新聞了吧?”嚴紅軍笑著道。


    聽到嚴紅軍這麽說,張文定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道:“看過了。”


    “嗯,幹得不錯。”嚴紅軍讚了一聲,“聖金鯤是個大公司,如果能夠拉過來,成績不小啊。”


    “嘿嘿。”張文定幹笑著,不說話。


    “文定啊。”嚴紅軍的語氣稍稍變了一下,“拉投資的能力,我還是看好你的。不過啊......”


    張文定就聽得心裏一跳,接過話道:“舅,不過什麽?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現在是非常時期,你要學會保護自己啊。”嚴紅軍的話就顯得有點重了。


    張文定聽得不明不白,心裏滿是疑惑,難不成自己下午和錢棋勝的那點事兒也傳到舅舅耳朵裏了?


    他皺皺眉頭道:“舅舅,我,我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


    “工作要幹好,但不要被人當槍使了。”嚴紅軍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聖金鯤的投資都還沒確定下來就上電視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聖金鯤不來開發區投資,會是什麽後果?”


    舅舅果然不愧在官場混了那麽長時間的,一眼就看到了問題所在。隻不過,這個事情張文定也沒有辦法,市長的安排,武玲臨時的決定,他又能怎麽辦呢?


    不過想到武玲在車裏的承諾,他心裏又安定了不少,也歎了口氣道:“我也沒想到會這樣。高市長想請武小姐吃飯,武小姐又答應了......”


    張文定將事情的過程大致上說了一遍,然後問:“現在已經這樣了,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盡力將聖金鯤的投資拉過來!隻要投資過來了,你就是大功臣。”嚴紅軍的話堅定有力地傳了過來,隨後又語氣一緩,“你呀,你還是不夠小心。我跟你說過了,叫你安心做事,不要過問別人的是非。你倒好,一下子就站到雙方的焦點上去了,別人是躲都來不及,你偏偏還湊上去把自己當活靶子了!”


    嚴紅軍語氣緩和,可張文定卻聽得心驚膽顫。


    他聽懂了嚴紅軍話裏的意思,是說現在市委書記陳繼恩跟市長高洪之間為了開發區的事情正在暗暗角力,目前正是旗鼓相當卻又沒有撕破臉皮的時候,他張文定找來了聖金鯤投資公司,什麽都沒談都先在電視上晃了一回,偏偏新聞中在武玲的采訪之後緊接著就是高洪的采訪,在高洪的采訪中,也如武玲那般提了提張文定的名字!


    這個事情如果放在平時,那是他張文定的福氣,可是在現在這個非常時期,從高洪嘴裏冒出張文定的名字來,可不就是把他張文定當成一個靶子來用嗎?


    至於說靶子是給誰立的,那還用問嗎?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居然就站在了市委書記的對立麵,張文定真是欲哭無淚!


    自己怎麽就那麽蠢啊,怎麽就被人當槍使了啊!


    媽的,高洪你個狗日的,你他媽的堂堂一市之長,正廳級的大領導,居然拿我這麽一個副科級的小幹部當槍使,你他媽的真不是人,豬狗不如啊!我不過就是和你的情人好上了嘛,你有必要把我這麽往死裏整嗎?讓老子成了市委書記的靶子,老子還有活路嗎?


    狗日的高洪欺人太甚!


    想通這些問題,張文定不由得麵紅耳赤無地自容,當時的情況確實是不受他控製,可他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自以為自己現在混到副科級多厲害呢,原來跟那些老狐狸相比,自己真是比小白兔還不如。


    實在是一點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


    張文定又哪裏知道,在市長高洪的眼裏,他可不僅僅隻是一個副科級的小幹部那麽簡單。


    當時在隨江大酒店裏,高洪收到了徐瑩那條微信,後來又見武玲對張文定那般維護,他就動了拿張文定當槍使的意思。


    他自然看得出來,武玲對張文定的維護是出自真心,如果武玲真的是省委組織部武部長的妹妹,那麽用張文定來做個靶子,可就是一著妙棋呀。背靠著省委組織部長這麽一尊大神,想必張文定能夠頂得住對方的火力吧。


    如果武玲不是省委武部長的妹妹,那麽這個張文定在目前吸引一下對方的注意力也不錯,至於說最後會不會成炮灰,關他高某人何事?富貴險中求嘛,既然入了官場,就得有隨時被人當炮灰的覺悟!


    一個副科級的小幹部,能夠在市裏兩位大佬的博弈中閃亮過,就算是當了炮灰,他也應該滿足了。


    高洪半躺在床上,摟著徐瑩,將電視調了個台,心裏說不出的滿足,暗想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新聞,書記大人看了沒?


    陳繼恩也看到了新聞,看過新聞之後,他就到書房裏泡茶去了。


    茶泡好,他端起來,輕輕喝了一小口,沒忙著吞下去,就在嘴裏含著。就這麽含了一小會兒,他的心情完全平複了,這才再次舉起杯,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臉上浮出了個淺淺的微笑。


    高洪啊高洪,你做事還是太急躁了!呃,開發區最近挺活躍,先是樂泉公司,現在又來了個聖金鯤,嗯,不錯,不錯!


    ......


    開發區管委會這兩天有個傳言傳得很歡,說是管委會二把手錢棋勝被招商局局長張文定當麵吐了口唾沫,還直接就吐在了臉上,左邊臉上,要再往下一點就直接吐到嘴裏去了!


    這傳言有鼻子有眼,傳得神乎其神。


    張文定還是從白珊珊嘴裏才聽到了這個傳言,然後才明白為什麽這幾天別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很怪異,原來問題出在這兒。他就不明白了,這種事情他沒對任何人說,錢棋勝應該也是個愛麵子的人,更不可能對別人說了,至於徐瑩,堂堂的一把手,更加不可能和下麵人隨便亂說這些不利於團結的東西。


    那麽,這個傳言是怎麽傳出來的呢?


    還真是怪事了!


    是錢棋勝到徐瑩那兒告狀的時候被人不小心聽到了?還是錢棋勝的司機亂說出來的?又或者是榮世勳那小子到背後亂嚼舌根?張文定覺得應該前兩者的可能性大一些,畢竟,他吐口水的時候,榮世勳那小子開著車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呢。


    這個傳言弄得張文定挺尷尬,他可沒想太高調,更不想因為這種傳言而弄得別人都以為他有多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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