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冷海擔心出大事,電話裏鄭重強調:“一定要全力搶救傷員,全力搶救,不惜一切代價,當成政治任務來完成!明白麽?我馬上趕過去!”


    掛斷了電話,吳忠誠又撥通了市長曹子華的電話。


    畢竟,這個情況,市委那邊匯報了,市政府也要匯報啊!


    電話一接通,吳忠誠在自報了家門以後,便很直接地向曹子華匯報道:“市長,縣裏出了個情況,要向您匯報一下。”


    曹子華沉聲道:“你說。”


    “市長,是這樣,文定同誌去鄉鎮調研,回來的路上出了點事,有人受了槍傷,傷的挺嚴重,我已經安排縣局去調查了。”吳忠誠說得很簡單,相比佟冷海,他跟市長匯報的情況要籠統得多。


    曹子華有些糊塗,但他注意到了一個字,那就是——槍。


    “怎麽回事,你說得詳細點!”曹子華眉頭一皺,聲音重了幾分。


    吳忠誠同樣是那句話:”具體我也不清楚,我正在往醫院趕,一會兒我見到文定同誌問清楚了,再跟您詳細匯報。”


    這個時候,曹子華的電話提示有另外一個電話進來,他看了看,竟然是佟冷海的。


    佟冷海的電話,自然是要接的,曹子華便趕緊對吳忠誠說了一句:“我等你電話。”


    這話一落音,曹子華便接通了佟冷海的電話。


    佟冷海的電話,自然也是就這個事情和曹子華通個氣。


    ……


    武雲受傷,張文定急得不行,但在這火急火燎的時刻,張文定的大腦還是比較清醒的。


    他搞不清武雲的傷勢到底有多麽嚴重,她中了了兩槍,血流如注,這件事,他就算不對任何人說,也不能不告訴武玲,但他卻沒臉給武賢齊打電話。


    武雲來燃翼支教,雖說沒有走正規程序,而且也是隱瞞著身份來的,作為她的親姑父,張文定保護她是有義務的。


    當然,這種保護不隻是給她適當的便利條件,而且還有生命安全上的保護。


    就算是武雲的功夫比張文定高很多,但作為實質上的長輩,他有責任也有義務不讓武雲有一點點的傷害的。


    況且,之前去武賢齊家裏的時候,武賢齊還成親自囑咐張文定,讓他看著武雲點,不要讓她惹是生非。


    今天這件事,那幾個人明明是衝著自己來的,最終卻弄得武雲身中兩槍,這個姑父是怎麽當的?張文定哪裏還有臉給武賢齊打這個電話?


    可武雲剛上了縣醫院的救護車,武賢齊的電話竟然打過來了。


    張文定一隻手死死地抓著武雲的手,另外一隻手拿著電話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知道,武賢齊這麽快知道消息,肯定是武玲告訴他的。


    武玲怕出事,還是把事情告訴了武賢齊。


    救護車呼嘯著往縣城方向趕,張文定心裏焦急而疼痛,一隻手緊緊抓著武雲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用另一隻手在手機屏幕上劃了一下,接通了電話。


    剛把電話放到耳朵上,連個喂字都沒喊出來,武賢齊在電話那頭便高聲說道:“文定,丫頭怎麽樣?”


    武賢齊的緊張一瞬間穿透了張文定的耳朵,他低頭看了一眼武雲,眼前這個貌美如花而且雷厲風行的小女人現在已經是麵色蒼白,表情極度痛苦。


    穩了穩心神,張文定趕緊挪開眼神,他努力的讓自己鎮定,然後對武賢齊說道:“哥,小雲出了點意外,胳膊上和左胸口……被子彈打中了……”


    張文定說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該如何跟武賢齊說這件事——武雲可是他的親閨女。


    武賢齊在那頭的粗重的喘息聲已經讓張文定的神經繃到了最緊,但他還是不得不把電話貼到耳朵上。


    深吸了口氣,張文定繼續道:“我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目前情況……應該穩住了。”


    武賢齊已經沒有耐心聽張文定說了,他嗓門提高了一截,大聲問張文定:“哪個醫院?她到底怎麽樣了?”


    “這裏離縣醫院最近,馬上就到了。”張文定如實說。


    “縣醫院,縣醫院……”聽得出,武賢齊已經著急到了一定程度,作為一個堂堂的一省之長,正部級幹部,說話也開始吞吞吐吐了。


    “張文定,我告訴你,不管是怎麽回事,雲丫頭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殺了你!”說完,武賢齊掛斷了電話。


    張文定已經沒有心思關心武賢齊會對自己怎麽樣了,就算是他把自己的官職擼了,甚至是讓自己坐牢,隻要武雲沒事,那些都不重要。


    ……


    鎮上的救護車和縣裏的救護車碰頭以後,因為武雲傷得最重,所以把武雲抬上了縣裏的車。


    縣裏的救護力量要比鎮上強點,車速也快,張文定跟著上了救護車。


    他的司機還有秘書另坐一輛車,火速趕往縣醫院。


    一路上,張文定一直抓著武雲手,生怕一鬆開就會發生意外,而且張文定不停地跟武雲說話,車上的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也在緊張的給武雲處理,但迫於車裏的設備簡單,就算是處理,也隻能是簡單的處理,根本就沒辦法控製武雲的血流。


    此時此刻的武雲,正在憋著氣用內勁和自身對肌肉以及內髒的控製力延緩血液的流速,使血液流失得慢一些。


    但她卻沒辦法說話,隻能偶爾用手指在張文定的手心裏寫字,張文定能感覺得到武雲手指的動作,但他心裏太緊張,以至於武雲在他手心裏畫的啥,他根本就感覺不出來。


    武雲此時腦子是清醒的,她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張文定的臉,欣賞著這個緊張而又穩重的男人。


    在她心裏,傷痛並不算什麽,張文定能為自己而擔心,能因為自己的處境而緊張,這些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警車開道,救護車緊跟其後,一路飛馳,終於趕到了縣醫院。


    而此時,市裏的專家已經在手術室待命了,張文定一直抓著武雲的手舍不得鬆開,到了手術室門口,他才不得不鬆開。


    這邊的情況還在一級一級上報,救護車還沒到縣醫院,省委政法委書記、省公安廳廳長就接到了武賢齊的指示。


    由於省公安廳廳長在外省公幹,所以省裏便由分管警察工作的副省長林崇帶隊,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朱治國以及省刑偵總隊的精幹力量,當天就趕赴燃翼。


    當然,武賢齊最怕的就是縣裏的醫療水平,雖然市裏跟他匯報的時候已經說了,從市人民醫院派出了專家,已經在路上了,但武賢齊還是不放心。他動用了自己的關係,調了一架直升機,從省軍區醫院抽調了兩名骨幹力量,直接給送到了燃翼,以至於武雲在進手術室之前,各路專家已經在縣醫院待命了。


    守在手術室門口,張文定看著自己手心裏的血跡,已經模糊一片,根本就看不出來武雲在自己手心裏寫的是什麽字。


    ……


    手術很成功。


    在手術結束後,眼看武雲脫離了生命危險,馬上就轉院去了省城。


    這個決定,是武玲下的。


    武玲到燃翼之後,對張文定就是一通臭罵,倒是武雲的母親曾麗沒怎麽說張文定,還安慰了他一番。


    張文定也受了傷,傷了手骨。


    他隻在縣裏休息了三天,便也去了省城。


    盡管武玲不準他去省城看武雲,可他心裏有愧,還是去了。


    武雲為他差點連命的掉了,他必須要去省城看一看那丫頭。


    “能夠再看到你,真好。”武雲一臉微笑地看著張文定,話說得很輕。


    這是武雲的病房,隻有張文定和武雲兩個人,武玲帶著孩子還在來醫院的路上。而護理人員,卻被武雲給支了出去。


    張文定沉聲道:“是我連累你了,你怨不怨我?”


    武雲沒有回他這個話,隻是看了他幾秒,然後突然問:“知道那天你抱著我哭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


    “嗯?”張文定搖搖頭。


    “我在想,如果你不是小姑的老公,我一定要把你搶過來。”武雲一本正經地說道。


    張文定嘴張了張,卻沒發出聲音。


    他驚呆了,這,這是個什麽節奏?


    武雲沒管他怎麽想,自顧自地說道:“如果我要找個男人結婚,我肯定會找你,也隻會找你。”


    張文定這一下就慌了:“丫頭……”


    武雲道:“我沒跟你開玩笑。死過一次,而且是為你死過一次,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嗎?”


    張文定無言以對。


    “放心吧,我不會跟小姑搶男人的。”武雲笑了起來,“鬼門關前走一回,我終於明白什麽叫寵辱若驚。嘿,還真是得之若驚失之若驚啊。能不能得到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說出來。”


    張文定心裏亂得不行,下意識地問:“你……你不是喜歡黃老師的嗎?”


    “是啊,她今天回國,然後過來陪我。”武雲道,“我是說,男人中,我隻喜歡你一個,但我不會和你在一起。這麽說吧,我愛你,可就隻是愛你,並不想和你談戀愛;我愛欣黛姐,我會和她在一起,誰也阻止不了。我和你說這些,僅僅就隻是想和你說這些。”


    張文定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麽回這個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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