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碎紙片在水中江麵上隻是一閃,便被卷進了不算太高,但也談不上低的浪頭之中,瞬間消失不見,張文定就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紙上的對話,還在他的心裏翻騰著,讓他無法忽視。


    而白珊珊的舉動,也讓他意識到了事情很嚴重。因為,白珊珊不僅僅隻是撕下了寫字的那一頁,她甚至把寫字的那一頁下麵的三頁紙都撕下來了,就是怕下麵的紙上,有因為寫字用力而留下的痕跡。


    這份細心,隻能是出於格外的謹慎了。


    “你不該見我的。”張文定歎息了一聲,“你呀……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見你了。”


    如果早知道見個麵,會在屏蔽手機,會連談具體事情的時候都要用手寫字,張文定真的不會見白珊珊。


    這是他的事情,他不能把白珊珊牽涉進來。


    就算白珊珊把寫字的那張紙下麵的三張紙都撕碎了扔進江裏,就算手機裝進了盒子裏,不怕別人通過手機來監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但是,僅僅他今天和白珊珊見了麵這個事實,就足以讓白珊珊無法自清了。


    當然,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張文定倒大黴的前提之下。


    如果張文定能夠扛過這一波進攻,能夠順利通過紀律上的檢查,那白珊珊是不會有事情的,但是,以後還會不會受到重用,就很難說了。


    這個結果,真不是張文定想要的。


    不管怎麽說,張文定和白珊珊之前,還是很不一樣的。白珊珊是真正的草根,無依無靠,而張文定,畢竟還有武家可以依靠啊!


    也就是說,論起抗風險能力,白珊珊比張文定要差很多。


    “你不來見我,我可以去見你啊。”白珊珊直視著張文定,笑著道,“你是願意過來見我,還是我去燃翼見你?”


    如果要從兩個選擇之中挑一個,那張文定肯定是選擇來白漳見白珊珊了。


    他來白漳,是有工作的,是有理由的,而在工作之餘,在下班之後,和白珊珊見個麵吃個飯遊個江,這個都是說得過去的。畢竟二人之間是一個單位工作的,大家都能夠理解的。可是,如果讓白珊珊去燃翼找他,那就說不過去了。


    白珊珊又不用去燃翼公幹,偏偏還在這種時候專門跑去燃翼,那怎麽看都有問題啊,被問到這個事情的時候,完全沒有理由來遮擋。


    最主要的是,張文定來白漳找白珊珊,那是張文定主動,白珊珊的見麵,是被動的;如果白珊珊去燃翼找張文定,那白珊珊就是主動的了。


    這個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張文定明白這裏麵的區別,所以,一時之間,竟然沒辦法反駁白珊珊了。


    迎著她深情的目光,他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焦燥:“珊珊,你……你這麽做不值得!”


    白珊珊收起臉上的微笑,直視著張文定,正色道:“為了你,我做什麽都值得。”


    一腔深情,就在這一句話裏展現得淋漓盡致。


    不需要海枯石爛,也不在乎天長地久,她不索求任何誓言與回報,隻是一心為了自己愛的人,付出所有。


    她甚至不在意自己的事業,隻為了對他有幫助。


    “我已經結婚了,而且也沒想要離婚。”張文定說出這句話,然後,後麵的話就都吞到了肚子裏。


    他覺得自己說得很清楚了,而且也說得過於殘酷,後麵的話,沒辦法再出口了。


    “我知道啊。”白珊珊臉上又露出了微笑,“你看,我就是怕你不肯見我,都沒敢約在酒店,也沒敢約在我家裏見麵。”


    不等張文定答話,她又繼續說道:“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結婚。以前……算了,以前的事不說了。反正就自從那次你幫我之後擺脫他之後,我就知道,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愛上別的男人了。”


    張文定知道,她說的是在隨江的時候,她受到了家暴,然後,是他出麵,幫她扛住了壓力,還把她推薦給了木槿花做秘書,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隻是,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你白珊珊是我的老部下,遇到事情上,我不為你作主,誰又為你作主?別說你前男友的母親隻是隨江市旅遊局的副局長,父親隻是隨江市人大的副主任,就算他們都是省裏的大人物,我也要幫你出頭啊!


    “你這是感恩,不是感情。”張文定無力辯解了一句。


    “你覺得是感恩,我覺得是感情。”白珊珊點點頭,“或許,有感恩的意思在裏麵,但我對自己的感情,還是分得清楚的。你對我太好,而且,你這個人太優秀,有你作對比,以後想跟任何一個男人交往之前,都會拿他和你做一個對比,然後,基本上就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這個是一個很理性的分析。


    張文定沒辦法反駁這個分析,隻能苦笑一聲:“生活不是用來跟別人比的。真要處處跟別人比的話,我也是處處不如人啊!”


    “生活確實不是用來跟人比的。”白珊珊點點頭,道,“按你這個說法,那感情也不是用理智來分析的。我喜歡你,這個跟理智沒關係,我就是喜歡你。”


    好吧,張文定感覺自己被自己剛才的話給套住了。


    見張文定不說話,白珊珊又道:“你為什麽不肯接受我?難道就多了我一個?”


    這個話的意思,張文定明白。


    白珊珊知道,他張文定有幾個女人,所以才說不多她一個的話,隻是沒明說而已。


    “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張文定不敢看她的眼睛,話說得氣勢有些弱。


    “你覺得發生了關係之後,兩個人就沒辦法做朋友了嗎?”白珊珊冷哼一聲,“我不知道你從哪兒聽到的這種謬論。我又不會纏著你,甚至沒什麽事情的時候,找都不找你,我們完全可以做情侶,也做朋友,而且是做朋友的成分更多一些。”


    “我不能那麽自私。”張文定道,“你以後還有你的生活,還會有你自己的婚姻,會有自己的家庭,會有……”


    “夠了!”白珊珊突然打斷張文定的話,情緒有些激動起來,“別人你就不怕打擾到她們的生活,她們的婚姻,她們的家庭?你對她們就能夠自私?對我就不能自私?”


    張文定沒想到白珊珊會突然爆發,對這些問題,就一個都答不上來了。


    有些問題,原本也不需要回答的。


    她隻是需要壓抑過久的情緒需要發泄一下。


    見張文定不說話,白珊珊的情緒也稍稍緩和了一下,然後幽幽地說道:“你不是不能自私,你是特別自私。你就為了怕我們以後做不了朋友,你就自私到一點都不顧我的感受,你隻在乎你自己的感受。”


    張文定無言以對。


    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他確實是夠自私的。


    “……”張文定張了張嘴,想要承認自己自私,但最終卻是什麽都沒說。


    現在這種情況下,不論說什麽,都會刺激她,隻能是什麽都不說,任由她自己把情緒平靜下來了。


    以白珊珊的經曆來看,張文定相信,她的情緒很快就會平複的。


    然而,張文定猜錯了。


    白珊珊的情緒不僅沒平利,反而快要崩了。


    她咬著嘴唇,臉上的幽怨神情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悲傷與恐懼,牙齒也咬不住嘴唇了,兩眼中有淚珠滴落,聲音哽咽著說話了:“如果你今天不過來,我準備明天就去燃翼的……我好怕。好怕你這次出事,好怕……我就是想見到你……”


    說到這兒,她說不下去了,一個勁地哭,哭得很壓抑。


    張文定很想把她摟在懷裏,想安慰她,可身子卻一動不動。


    他就這麽看著她,不說話,眼裏滿是痛楚。


    他告訴自己,現在不能把她摟進懷裏,一旦摟著她了,那她順勢提幾個要求,甚至是今天晚上一起住的話,自己就沒辦法拒絕了。


    可是,他心裏又在罵自己,對白珊珊是不是太狠了?


    她冒了這麽大的風險來見自己,而自己竟然連一個安慰都吝嗇嗎?


    好在,白珊珊隻是哭了十來秒,就止住了哭聲,然後抬眼望著江水的上遊,安靜的仿佛一尊雕塑。


    張文定能夠感覺到她的悲傷,心裏一痛,終於忍不住了,輕歎一聲,抓住了她的一隻手,道:“你說得對,我不應該自私的。”


    白珊珊回過神來,看著他,不說話。


    張文定迎著她的目光,再次說道:“我不應該自私。都聽你的。”


    白珊珊臉上的肌肉開始跳動,嘴唇開始顫抖,繼而,原來止住了的眼淚又一次滑落了,鼻子不停的縮著。


    “好了,不哭了啊。”張文定另一隻手去往她臉上抹淚水。


    白珊珊把頭一偏,讓開了,眼淚還在流,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在笑了:“誰哭了,我眼睛裏進沙子了。”


    張文定哭笑不得:“這碧空萬裏,江水清澈,從哪兒來的沙子?”


    白珊珊:“你管那麽多,電視劇裏女主角哭了都是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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