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河屯的電話,雪落覺得自己的嘴巴都快僵化得不好使了。


    河屯剛愎自用的自以為是,著實把善良的雪落給折磨得夠嗆。有些大實話而且還不能隨便說,必須照顧到河屯那個自大狂的情緒。


    他親兒子已經對他憤恨敵視了,自己再對他冷言相向,那河屯過得豈不悲涼?


    畢竟也是年過花甲的中老年了,能在言語上寬慰的,雪落當然不會忤逆他。


    過了片刻,封行朗的電話便打了回來。


    “行朗,你到哪兒了?諾諾和團團正等著你吃晚飯呢。”


    “別等我,你跟兩個孩子先吃。我加個班,大概十點回。”


    “哦……好。那我們先吃了。你晚上回來小心點兒開車。”


    “嗯,知道。”


    男人的聲音依舊溫和,可這樣的溫和背後,卻是男人化不開的殤意。


    雪落沒有多問什麽,也沒有勸說什麽,她知道男人會有他自己的方式疏導心頭的哀意。


    她期待那個滿血複活後回歸的男人。


    “媽咪,親爹晚上是不是又不回來吃晚飯了?”


    林諾小朋友已經能從媽咪臉上失落的表情裏讀出一些東西了。


    “嗯,你親爹忙。他讓我們先吃。”


    雪落斂起自己的不快,抱起兒子朝餐桌走去。


    “媽咪,親兒子已經很重了,可以自己走的。”


    小家夥又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親爹一定是去了大邦邦的禦龍城。”


    “……”雪落心頭一怔。


    “嚴邦叔叔都已經死掉了,為什麽叔爸還要去他那裏呢?”


    封團團一邊幫安奶奶擺放著碗筷,一邊奶聲奶氣的問道。


    “這叫重情重義!”


    封立昕接過了女兒不太懂事的話,“人生在世,能遇上一個像嚴邦那樣,可以舍身相救的好兄弟,此生便無憾了!”


    封立昕總會在女兒成長的每一個關鍵時刻,給她以正確的引導。


    他想讓女兒有正確的世界觀和人生觀。


    他希望女兒能夠活潑開朗,不要像她媽咪一樣鑽了感情的牛角尖。


    “大邦邦是好人。”林諾小家夥淺喃一聲。


    “嗯,就是凶了那麽一點點兒!”


    隨著嚴邦的死去,封團團對他的恐懼之心,也在慢慢的消淡。


    “大邦邦才不凶呢!他對我跟親爹最好了。”


    嚴邦果真沒有白疼他們父子。即便人已不在,留在他們父子心間的,依舊是美好的記憶。


    黑色的雷克薩斯,風馳電掣般疾馳在去禦龍城的柏油馬路上。


    不起眼的轎跑,低調的顏色。


    似乎封行朗並不想讓人知道他又來了禦龍城。


    封行朗開來的這輛雷克薩斯,應該已經跟禦龍城裏的人打過照麵了,所以禦龍城裏的外保便直接放了行,並沒有加以阻攔。


    自從嚴邦不在禦龍城之後,禦龍城裏更加的戒備森嚴。


    這是封行朗三令五申交待豹頭的。勢必要把禦龍城替主子嚴邦看守好。


    禦龍城的娛樂區,依舊對外營業中。但僅限於vip的貴賓。至於散客之類的,便不再接待。這也是封行朗的意思。


    生活區依然燈火通明。並沒有因為嚴邦的過世而蕭條。


    或許是豹頭希望他的主子回來時,能夠有上好心情。


    封行朗的雷克薩斯停在內院裏。


    內院裏隻有三個車位,三個車位上卻都停上了車。


    一輛是嚴邦的鈦金蘭博基尼;一輛是封行朗剛剛停下的雷克薩斯;還有一輛是瑪莎拉蒂。


    封行朗認出,那是白默的瑪莎拉蒂。


    這三個車位,就是他們三人的專用車位。之前封行朗一直嫌棄進內門太麻煩,大部分情況下,便一直將車停在外麵的停車場中。


    白默也在?


    封行朗淺眯起眼眸,提上步伐朝裏走去。


    頂層的過道裏,封行朗差點兒被白默撞上,那架勢急如火燎的,應該是在趕時間。


    “瞎了你的……”


    ‘狗眼’還未來得及出口,在看到來人是封行朗時,白默便回咽了。


    “白默?你小子怎麽也在?”


    封行朗淡淡一笑,有些自嘲,“怎麽,想跟你朗哥學著如何睹物思人?”


    白默橫了封行朗一眼,嘴巴裏念念有詞,卻沒有開出聲來。


    “在你邦哥房間裏找什麽呢?神神叨叨的!”


    封行朗看到白默的手上拿著一個便攜式的保險箱。體積不大,應該不是用來裝現金用的。


    “封行朗,你少惺惺作態!”


    白默嗤之以鼻的冷哼,“你把邦哥丟下自顧逃命的時候,可是逃得相當的痛快,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呢。”


    封行朗不太清楚:白默口中的這個版本,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以訛傳訛得也太利害了吧!


    不過封行朗也不想為自己的惡劣行徑申辯了。


    在憤怒的白默麵前,也隻會是越描越黑。


    最關鍵的問題是,無論自己如何辯駁,嚴邦都回不來了!


    “豆豆和芽芽還乖嗎?兩個貼心小棉襖、前世的小情人,還是你小子有福啊!”


    封行朗換了個輕鬆一些的話題,不想跟白默之間太過橫眉冷對。


    “我可沒你有福!能讓一個兄弟為你心甘舍命!可你卻接受得心安理得!”


    白默說著說著,眼圈便泛起了紅。他撇開頭去抹了一下。


    似乎不想看封行朗看到這樣軟弱的自己,白默便側身從封行朗的身邊擠了過去,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封行朗想叫住白默,跟他傾述一下心中的苦悶和淒殤;


    可這一刻,麵對白默的冷嘲熱諷,封行朗卻無法開口。


    因為任何的辯駁,都無法讓嚴邦活過來!


    既然這樣,再多的辯解又有什麽意義呢!


    “二爺……”


    駐足在原地良久,封行朗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喚。


    是邵遠君。


    封行朗記得僅因為‘邵’這個姓,邵遠君並不討嚴邦的喜歡。雖說他還是嚴邦的一個遠房親戚。


    嚴邦嫌棄‘邵’字叫起來拗口,便將他差遣去娛樂區做了經理。


    “有事兒?”


    封行朗淡聲問。


    “那個……嚴總之前曾留有遺囑……在我跟韓律師手上。裏麵寫明,他所有的動產和不動產都歸二爺您所有……”


    “閉嘴!”


    封行朗先是低嘶一聲,然後憤然咆哮,“你它媽的給我閉嘴!”


    封行朗的情緒在瞬間失控,撈起走廊裏的垃圾桶,便朝邵遠君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


    “我讓你閉嘴,你它媽的聽到沒有!”


    當時的邵遠君已經閉了嘴,可封行朗還是不管不顧的暴打著他……


    直到豹頭趕過來將封行朗給強行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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