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八時刻不忘自己隻是個工具及傀儡的身份。


    他跟河屯眾多的義子一樣,隻要服從命令聽指揮就行。


    最好不要有自己的思維。


    沒有想法,才是他們這些當義子們的最好表現。


    聽還在佩特堡休養的邢十四說,義父河屯又新收養了十個義子。也就是說,隻要河屯手中的組織機構還在,就會為他源源不斷的輸送新鮮血液。


    或許除了跟河屯有著血緣關係的小十五外,其它的義子更多意義上隻不過是工具和陪襯罷了。他們的何去何從,都由不得他們自己做主。


    迎上疾步生風的封行朗,邢老五的模樣變得異常的憨厚。會不由自主的斂起凶狠的一麵。


    “邢太子……”


    這是跟邢老八學的。覺著聽起來挺朗朗上口的,邢老五他們便叫順了嘴。


    邢老五的話聲未落,封行朗一記右勾拳便朝他那張憨厚的麵容打了過去。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


    雖說邢老五的笑意有些傻裏傻氣的,但他的出門相迎絕對沒帶上任何的不友善之意。


    而怒火中燒的封行朗,還是打了他。


    正如邢八所預料的那樣:太子封行朗不但是來興師問罪的,而且還會發怒泄憤。


    於是無辜的邢老五,便成了他發怒泄憤的對象。


    被打的邢老五當時就發懵了。似乎有些不明白邢太子這怒從何來。


    就在邢老五發愣之際,封行朗整個人便朝他狠撞過來,想將他給襲倒在地。


    可是身型誇張如綠巨人浩克一般體魄的邢老五,又豈能被人輕而易舉的襲倒?


    更何況封行朗還受著內傷並未完全康複。


    一陣腥甜從喉嚨裏上湧而出,封行朗本能的香咽,卻還是溢出了少許;


    封行朗並沒有停下攻擊邢老五的暴力行徑,在他第三次朝邢老五襲擊過來時,卻被邢老五一個借力回旋,將他緊緊的環抱住了。


    “封行朗,別再打了!你受傷了,有什麽你說話……”


    邢老五用生硬的中文跟封行朗溝通著,似乎一時也急忘了封行朗聽得懂西班牙語的。


    被邢老五的鐵臂束縛住了上身,無法施展四肢的封行朗便用額頭朝邢老五的麵部狠撞了過去。


    見封行朗的戾氣很盛,藏身在別墅裏的邢八不得不出麵勸阻。


    到不是邢八心疼邢老五挨了打;他知道以邢老五的身手和體型,再叫上兩三個赤手空拳的封行朗,也不能奈何得了他的。


    他是‘心疼’高貴一等的封行朗。


    要是封行朗真的二次受傷,他跟邢老五都沒辦法跟義父河屯交待。


    要知道河屯向來都不是太講道理。他隻會看到他親兒子受了傷。即便這傷是他打別人給落下的。


    “邢太子,你冷靜點兒!有話好好說!”


    邢八並沒有示意邢老五鬆開對封行朗的禁錮,而是出言引開了封行朗的注意力。


    “什麽把嚴邦丟下?”


    封行朗低沉著聲音質問,“你們帶上他一起走,隻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兒!”


    “嚴邦本就該死!”


    邢老五不討人喜歡的搶聲一句。


    “邢太子,你這麽想,可義父他老人家卻不是這麽想的。”


    邢八本不想拉封行朗和河屯父子之間的仇恨,可有些事實即便殘酷了一些,封行朗也必須知曉。


    “義父他老人家說:嚴邦的消失,會有利於太子你們一家三口的相親相愛!”


    微微斂息,邢八又補充說道,“當時的情況緊急,而嚴邦又行動不便,義父也是為了保全小十五的絕對安全,才將嚴邦留在遊輪上聽天由命的!”


    邢八說得很委婉。其實真實的版本卻是:河屯讓邢老五給嚴邦來上一槍,以絕後患!


    封行朗幽沉著眼眸直直的盯著邢八。


    突然發現自己儼然反駁不了邢八什麽。


    嚴邦是他封行朗的摯友,河屯並沒有這個義務替他救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河屯也隻是見死不救。


    想來河屯也沒有那樣的善心,卻救一個對自己兒子有非分之想的人。


    封行朗又能責怪邢八他們什麽呢?他們也隻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咳咳……”


    心頭堆積的慍怒無從宣泄出來,加上剛剛的劇烈打鬥,封行朗猛咳兩聲,鮮血再次從口中溢出。


    “放開我!”


    封行朗低厲一聲。


    “封行朗,你受了內傷。”邢老五還是沒有鬆開對封行朗的困束。


    一個身影閃到了封行朗的身後,一記手刀快狠準的砸向他的頸脖,瞬間襲來一陣眩暈。


    “老八,你打暈他幹什麽?”邢老五哼聲。


    “不打暈他,難道鬆手讓他打我們啊?”


    邢八悠哼一聲,“就他這強脾氣,我們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的!”


    ******


    當晚,河屯跟邢十二去了省廳,並不在淺水灣。


    自己親兒子一家挨了打不說,還被限製了幾天的人身自由,河屯必然要討個公道的。


    看著病床掛著抗生素的封行朗,邢八再次的歎息:自己要如何把這個禍害給送回去呢?


    義父河屯不在,這打也打不得,哄又哄不了……即便是挨打,怕擔心這太子爺弄傷他自己的身體!


    斜眼瞄了一下邢老五,卻發現他少有安靜的盯看著昏睡中的封行朗出神兒。


    “老八,你說封行朗是不是真的喜歡嚴邦?”


    邢老五這冷不丁的一問,著實把邢八給問愣住了。


    “這個嘛……還真不好說!”


    一時作答不上的邢八,補上一句高深莫測的萬能話,“說了你也聽不懂!”


    “我能聽懂,你說!”


    邢老五沒有去理會邢八的套路,執意的追問。


    “我覺得吧,如果看臉的話,封行朗要是真喜歡嚴邦,還不如去喜歡白默呢!”


    邢八故意在跟邢老五兜圈子,瞎胡扯,“瞧白默那家夥細皮嫩肉的像個小娘們兒似的,那才討人喜歡!”


    邢老五困惑的再問:“那他喜歡嚴邦……是因為哥們義氣?”


    “差不多吧!但也談不上什麽‘喜歡’吧!封行朗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微頓,邢八又意味深長的淡聲一句,“或許是因為從小缺愛吧!”


    “從小缺愛?”


    這個梗兒,邢老五是不會懂的。


    邢八沒有繼續跟邢老五浪費口水的磨嘰下去。


    他想到了林雪落,一個能讓封行朗心平氣和跟著她回去封家的女人。


    邢八打來電話的時候,雪落正帶著兩個孩子坐在餐桌前吃晚餐。


    封立昕正在客廳裏跟人通著電話,應該是在詢問有關案件的處理事宜。


    雪落根本就吃不下什麽東西。隻是被動的咀嚼香咽著諾諾跟團團喂過來的食物。


    “叔媽,這個肉丸子裏有小脆骨,你要仔細點兒嚼。”


    封團團nai聲nai氣的提醒著時不時朝窗外張望出神中的雪落。


    看到電話是從淺水灣打來的,雪落立刻收神兒接聽。


    “林雪落,勞你個大駕,來將邢太子接回去好好休養。”


    “行朗在你們哪兒?”


    “嗯。還把老五打了一頓。他自己在力的反作用之下,也受了點兒小傷。”


    邢八詼諧著口吻說道。


    “好,我馬上就來!”雪落立刻應好。


    林諾當然不會讓親親媽咪一個人出門的;更何況還是要去接自己的親爹,他自然要跟著。


    封立昕做為一家之主,當然也不會弟媳婦和侄兒二個人去,他也跟著了。


    封團團不想自己一個人被丟在家裏,隻有安nainai陪著……


    於是,莫管家隻能讓司機小胡開著寬敞如房車的保姆車去淺水灣接人。


    接的過程還算順利,因為當時輸液中的封行朗處於安眠的狀態。


    邢八將林雪落叫到了一邊單獨說了幾句話。


    “林雪落,這幾天,你最好寸步不離的守著點兒邢太子!千萬別讓他想不開……嚴邦已經死了,活不回來的。”


    雪落驚呼出聲,“啊?嚴邦真的已經……”


    “嗯!死了!”


    邢八用肯定的語調作答了林雪落。


    或許這樣會心痛、會失落,但也好過長痛。


    雪落久久的靜默無聲。


    “邢太子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傷感一兩天,是在所難免的。但我相信有你們母子在,他很快就會滿血複活的!”


    這便是邢八讓林雪落母子來接回封行朗的原因。


    雪落默聲點了點頭。似乎還是不敢相信嚴邦已死的事實。


    一路上,雪落都沒有開口說話,隻是一直緊緊的握著丈夫封行朗另外一隻沒有輸液的手。


    “叔爸……你醒醒……我們馬上就到家了。”


    封團團匍匐在封行朗的擔架邊,用肉嫩嫩的小手時不時的戳一戳叔爸英挺的鼻梁。


    “papa,叔爸怎麽還不醒啊?他要睡到什麽時候呢?”


    封立昕將鬧騰中的女兒抱回了自己的腿上,“團團別鬧,讓你叔爸多睡上一會兒。”


    封立昕的心情,要比雪落還要沉甸淒殤。


    在封立昕的心目中,嚴邦就像他們封家兩兄弟的救世主一般存在著。


    而現在,嚴邦卻死了。死在了相救弟弟封行朗的路上。


    想來他們封家兩兄弟虧欠嚴邦的,這輩子也無法再償還了!


    “媽咪,大邦邦真的死了嗎?”


    林諾小朋友抬起一直低垂著的小腦袋,“我義父他們太可惡了!竟然把大邦邦一個人丟在遊輪上。”


    因為沒能照顧好大邦邦,小東西一直很愧疚很難受。


    雪落不知道如何去作答兒子的問話。


    隻覺得自己的心……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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