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朗在醫療室的門前駐足了片刻,但最終卻沒有走進去。


    他轉身離開。


    二樓的主臥室,是他跟林雪落的婚房。


    婚房裏,依舊延續著喜慶的氣息。大紅的喜被又被安嬸給換上了。


    他已經記不清,那個女人肚子裏的小東西是不是在這張庥上造出來的,隻記得每次跟她歡樂的時候,她總是那麽的推推搡搡,玩那種危險係數極高的欲拒還迎戲碼。


    真不知道那個傻女人是真蠢還是假蠢,難道她不知道男人在那種狀態下,征服裕隻會更加強烈的麽?


    封行朗橫身躺在了婚庥上,他想感受一下婚庥的喜慶氣息;可卻怎麽也感受不到!


    有的,隻是女人那張血流滿麵的小臉,卻滿染著打不死小強般的堅韌和倔強。


    即便被他謾罵,欺淩成這樣了,她還會說:我會照顧好你哥的!我有湯喝,就絕不會讓你哥喝水!你能伺候他如廁,我也能!


    真是個傻得不忍直視的笨女人!


    都蠢成這樣了……封行朗真替她難過!


    側頭之際,封行朗看到了貴妃椅旁的三角櫥櫃處,放著兩瓶紅酒。還兩隻晶瑩剔透的水晶杯。


    封家沒有給雪落和封行朗舉行婚禮。封立昕那樣的精神麵貌,也不太適合太過喧鬧。


    安嬸便給二少爺和二少奶奶準備了紅酒,想讓他們在新婚之夜能夠借酒助興一些的。


    可卻沒想到二少奶奶當晚就被從婚房裏給嚇跑了出去!


    而那兩瓶紅酒也就一直擱置到了現在。


    封行朗站起身來,朝那兩瓶紅酒走了過去。


    這一刻,他到是挺需要用這兩瓶紅酒來解解乏。


    晶瑩剔透的水晶杯,映襯著妖冶如血的紅酒酒液,立刻有種高大上的矜貴感。


    但此時此刻,封行朗卻覺得這紅色的酒液,如同那吸血鬼的口,似乎想吞噬掉他的靈魂一樣。


    甘洌的酒液入口入喉,沁涼又爽適,在一瞬間平息掉了心頭一直積聚的苦悶和壓抑。


    於是,封行朗索姓橫躺在了貴妃椅上,開始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飲起來。


    【我不想跟沒禮貌的人坐在一起吃早餐!】


    【請叫我嫂子!你爹媽沒教你要懂禮貌嗎?】


    【這拚盤哪裏花哨了?色、香、味,色澤形狀排第一位,我隻是想讓你哥看著這個笑臉拚圖後,心情能好一些,食欲也就跟著好些。】


    【封行朗,你喜歡孩子嗎?】


    【封行朗,你這輩子就隻打算為你哥這麽活著?】


    【封行朗,那你需要我替你生個孩子嗎?】


    也許,他不是不喜歡孩子;


    也許,他並不是不需要她替他生個孩子……


    隻是,他不配有孩子罷了!


    在酒精的作祟下,封行朗的世界開始迷蒙了起來。


    有些時候,沒一顆冷靜又理智的心,那才叫一種福份。可以很傻很天真的活著,無憂無慮,什麽都不要去想,什麽也不用去管!


    封行朗拿著紅酒瓶,直接對吹了起來。沒幾口,一瓶紅酒就見底了。


    封行朗踉踉蹌蹌著步伐,想跨過貴妃椅去取三角櫥櫃上的別一瓶紅酒;隻覺得紅酒像是自己長了腿一樣,他越是伸長自己的手臂,那瓶紅酒就離他越遠。


    迷迷糊糊間,他看到一個人影在自己的麵前晃蕩著。


    婚房裏沒亮燈,借著窗外的月光,還有身體之中的酒精,封行朗實在不能確定:在他眼前晃動著的,究竟是人,還是鬼?


    “咦?叢剛……是你活過來了?還是我死掉了?”


    封行朗並沒有醉。這點兒紅酒,還不至於把他這種經常跟白默泡夜莊的人給灌醉。


    所以他認出了拿動那瓶紅酒的人影,是叢剛!


    “我有沒有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隻要知道你自己還活著就行!”


    叢剛開聲了,將那瓶紅酒放離了封行朗。


    燈亮起,炫白了整個房間。


    “開燈幹什麽?快關了!”


    封行朗有些不適應的用手擋了擋紮眼的光亮。


    叢剛紋絲未動,就這麽靜立在原地,盯看著借酒消愁的封行朗。


    有些頹廢的封行朗!


    這一刻,封行朗是討厭叢剛的!連如此短暫的自我逃避,他都不肯留給他!


    封行朗用雙掌拍了拍自己的太陽坹,似乎想通過這樣的擊打方式能讓自己清醒一些。


    “把衣服脫了!”


    封行朗有些突兀的冷聲說道。


    “……”


    叢剛怔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確定封行朗這是醉著呢,還是醒著呢?


    “你不脫,我自己來!”


    封行朗朝叢剛衝了過來,徑直將他上身的衣物,一股腦的上推到了他的鎖骨處。


    “沒受傷……很好!”


    封行朗一邊喃喃自語著,突然畫風一轉,他的一記右勾拳便重重的打在了叢剛的腹處。


    叢剛也是碳水化合物的人,他不是神!


    關鍵是,他根本就沒想到封行朗會發瘋一般的偷襲他!


    一聲吃疼的悶哼,叢剛半蜷著身體後退上了一大步,以避讓陰晴不定的封行朗。


    “狗東西,老子都差點兒被河屯給玩死了,你竟然還有閑情逸致跟老子玩裝死?”


    “而且還害得老子在殯儀館裏掐了半天的屍體!你她媽怎麽不真死掉的!”


    封行朗此言一出,叢剛便知道他已經清醒了過來。


    封行朗去殯儀館,叢剛是知道的。也知道封行朗認出了那個屍體並不是他叢剛本人。


    以及封行朗在殯儀館內跟那具屍體所說的話,他也聽到了!


    “不就是做個選擇題麽,這樣你都能被玩死?”


    叢剛淡聲道。他彎身從地上的帆布包裏取出了一個類似於氣釘槍的東西。


    “林雪落懷孕了。”


    默了幾秒後,封行朗才開口說道,“孩子快四個月了!”


    拿著氣釘槍的叢剛微微一頓,依舊淡漠,“恭喜你要當爸爸了!”


    延緩了一秒後,叢剛又漫不經心的補充上一句,“你確定自己不是喜當爹?”


    “……”封行朗愕了一下。


    似乎他沒想到叢剛也有冷幽默的時候。


    其實叢剛的這句冷幽默,隻是為了轉移封行朗的注意力。“噗嗤”一聲,叢剛一把扯下他左肩上的襯衣,將一枚東西打進了封行朗的肱二頭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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