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瑛回到長信宮, 很快白露便被喚到了萬壽殿。


    白露見慕容瑛麵色不虞,行過禮後小心問道:“不知太後召見奴婢有何吩咐?”


    慕容瑛側著身子倚在幾案旁,用杯蓋撇著茶葉沫子,眉眼不抬地問:“哀家思來想去還是不能理解,區區蝴蝶,何以就能區分至親與旁人?”


    白露愣了一下,微微笑道:“太後是指迷蹤蝶嗎?這迷蹤蝶算是我族秘術之一, 就如同曾經我族的大姑能左右婦人生男生女一般, 奴婢隻知道這樣做就可以得到這樣的結果, 其中奧妙, 卻是無法參透的。”


    慕容瑛手一頓,抬眸看著白露問:“什麽?還能左右婦人生男生女?”


    白露頷首道:“是。”


    “若真有這樣通天的能耐,何愁沒有大富貴?你可否去信讓你族大姑來為哀家效命?”慕容瑛問。


    白露神情暗淡下來,道:“不瞞太後,十數年前我族因得罪了當地一位大權貴,被大權貴以巫蠱害人的罪名大肆剿殺,大姑身死族人四散, 早已不複存在了。奴婢與奴婢的娘親正是為了逃難才來的盛京。”


    慕容瑛略感失望, 道:“原來如此。”


    白露又道:“因奴婢的娘親曾做過大姑的備選弟子,奴婢這點滴秘術便是從她那兒學來的,之所以培育這些個迷蹤蝶,不過是為博太後一笑罷了,太後權當看個新奇,不必當真。”


    慕容瑛雖心中還是不大舒服, 但白露這話多少讓她得了些寬慰,當即便揮手讓她退下了。


    “丞相若是不能回朝,趙合這親事怕是難議了。”她愁眉不展道。


    寇蓉見她捏了兩下腿,便過去跪在她身邊一邊替她捶著一邊道:“這丞相回朝,也需得有個契機。”


    慕容瑛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隻是王咎的案子遲遲沒有進展,夜長夢多,她難免擔憂的也就多了些。


    “兗州那邊可有消息回來?”默了片刻之後,慕容瑛問寇蓉。


    寇蓉道:“還不曾。劉璋父子被殺之事若真與陛下有關,那鍾羨必也牽涉其中,陶望潛對鍾慕白忠心耿耿,在兗州的這段時間想必將能料理的首尾都料理了,要知真相,唯有找到漏網之魚才有可能,此事急不得。”


    慕容瑛歎氣,道:“諸事不順。”頓了頓,又道“或許,該讓皇後有孕了。”


    “皇後那裏太後您從來也不曾插過手啊,皇後至今未孕,乃是陛下不常去之故,陛下不去,太後又有什麽法子能讓她有孕呢?再者,皇後若是誕下一名皇子來,那端王於您而言便等於是一枚廢棋了,皇後的兒子,能有端王好控製麽?”寇蓉輕聲問。


    慕容瑛唇角勾起一絲詭譎的微笑,道:“皇帝年紀雖小,野心卻不小,觀他近來動作頻頻,樁樁件件都是衝丞相去的,他這是覬覦相權呢,又豈肯讓皇後有孕?”


    寇蓉不解,問:“那太後您的意思是……”


    慕容瑛麵上但笑不語,心中卻道:既然慕容淵都能喜當爹,慕容泓自然也可以。


    “太後,韓大人求見。”福安澤忽進來稟道。


    慕容瑛笑容一斂,暗忖韓京白天過來,想必不會有什麽好事,遂坐直身子道:“傳他進來。”


    韓京進來向慕容瑛行過禮後,道:“太後,方才廷尉府的人到了蓮溪寺,說太尉狀告蓮溪寺往他府中暗派奸細盜取機密毒害鍾羨,是故廷尉令要將相幹人等都帶回廷尉府去審問。”


    慕容瑛聞言麵色微變,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吩咐韓京道:“立刻去將那幾個要緊的姑子統統殺掉,記著,要偽裝成畏罪自殺的模樣,然後告訴廷尉府的人相幹人等已經畏罪自盡。”


    韓京抬眸道:“太後,此時這樣做的話未免太著痕跡了,太尉那邊,恐怕會有微詞。”


    慕容瑛當然知道這樣做會落人口實,但比起在這件事上落人口實,羅泰,以及與羅泰有關的一切,那是更加不能為旁人知道的事情,哪怕一絲一毫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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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雖然她不能完全確定那份口供中提及的麵若好女擅使毒的陰陽人是否就是羅泰,廟裏那幾個身居高位的姑子刑訊了兩天也沒交代,但她不敢冒這個險把人交給廷尉府,一丁點險都不敢冒。


    “照哀家吩咐的去做。還有,聽聞皇帝身邊的那個小太監長安這幾日在外頭活躍得很,去跟執金吾秋銘說一聲,找個機會把他抓起來,哀家有話要問他。”慕容瑛道。


    太尉府這一告,慕容瑛便知蓮溪寺一事是自己入彀了。那麽嘉言給她送來的那幾份口供就顯得尤為重要,若此事乃是那個長安故意為之,那他必然知道那幾份口供足以讓她插手蓮溪寺之事,換言之,他必然知道羅泰於她的重要性。他曾做過郭晴林的徒弟,若是羅泰當年真的沒死,這些年和郭晴林必然還有來往,長安因此而探知到一些事情,倒也說得過去,但若真是如此的話,慕容泓就絕不可留了,必須盡快除掉。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事乃是蓮溪寺後麵的人設局,為的就是打破她和慕容泓之間表麵的平靜,讓雙方再次陷入爭鬥之中,他好坐收漁翁之利。更甚者,當初她知道羅泰身後還有人,但始終未能從羅泰口中問出那個人是誰,也正是因為這樣羅泰才失去了她的信任,最終地位被郭晴林所取代。蓮溪寺後麵的人,有極大可能就是羅泰真正的主人,這個人從東秦時期就開始往她身邊安插人手,這麽多年卻又一直隱而不發,他會是誰呢?他又有什麽樣的目的?自己此刻的一言一行是否依然在他的掌握之中?


    想到這一點慕容瑛不由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再聯想起今日的迷蹤蝶事件以及白露是如何到的她身邊,韓京出去後她對寇蓉道:“你替哀家去找幾對母女進宮,要有真有假,此事除了哀家之外別讓第三個人知道。”


    寇蓉領命。


    這時福安澤又進來道:“太後,周婕妤回宮了,在外頭等著拜見您呢。”


    慕容瑛娥眉微皺,道:“倒是把她給忘了,叫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周信芳帶著侍女進殿向慕容瑛行禮,慕容瑛見她明眸皓齒雲鬟霧鬢的,數月不見,姿容猶勝從前,心中暗道蹊蹺。


    待周信芳行過禮,慕容瑛著人給她賜座,和顏悅色地問她:“何時回來的?如何回來的?”


    周信芳恭敬答道:“回太後的話,奴今日上午剛剛回宮。是陛下著人去接奴回來的,陛下說蓮溪寺近來事發頻頻,不適合奴繼續留在那兒為太後誦經祈福,且太後身子也大好了,遂著奴回宮繼續在太後身邊伺候。”


    慕容瑛點頭道:“回來就好,想當初你對哀家確是極孝順的,可惜後來出了投毒案後,哀家自身難保,也就沒能保全你。”


    周信芳忙道:“太後無需自責,是奴自己蠢笨,被人陷害卻無力自保。吃一塹長一智,奴今後定會倍加小心,再不會讓人借奴之手對太後不利。”


    慕容瑛讚許道:“宮中不比別處,人心難測,能常懷戒備之心總是好的。既然上午剛回宮,可有去謝過陛下?”


    周信芳垂下眼睫道:“陛下的長樂宮是素來不準奴等踏足的,奴想著先拜見了太後與皇後,以後若有機會,再向陛下道謝吧。”


    慕容瑛歎氣道:“不許後妃踏足長樂宮,陛下這怪脾氣呀,也不知何時才能改改。”


    兩人閑話了幾句,慕容瑛便打發周信芳回去了。


    “你覺著如何?”見周信芳一行的背影消失在萬壽殿的殿門外,慕容瑛若有所思地問一旁的寇蓉。


    寇蓉道:“看樣子周婕妤在蓮溪寺的這幾個月倒是沒有白呆,人看著明白多了。”


    慕容瑛聞言微微一笑,笑容裏隱著一絲淡淡的滄桑,道:“後宮裏的女人不都是這麽過來的麽,每被磋磨一次,就改變一分,磋磨一次,改變一分,改變到後來,終於圓潤得無需任何磋磨了,可也早不是自己本初的模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前兩天跟親們說了烏梅想離婚的事,謝謝親們的安慰和支持,今天向親們匯報一下階段性結果吧。


    昨天兩人開誠布公地深談了一次,烏梅說了自己的委屈和不滿,他也說了自己的委屈和不易,彼此都能理解。關於離婚,他說要離可以,除非烏梅能回到從前那樣開朗健康的狀態,讓他相信我一個人能越來越好,他才能放心放手。


    他說我和他並沒有到能夠互相傷害的那一步,在這種情況下,離婚證不過一張廢紙,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我想靠離婚來斬斷兩人之間,兩個家庭之間千絲萬縷的聯係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既然我能有這個勇氣在存款耗盡,身體和精神都不太好的情況下跟他提離婚,為什麽不能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呢?


    單純的白羊vs腹黑的摩羯,最後的結果毫無疑問,白羊完敗。


    昨天晚飯前後我頭疼,晚飯過後他拉著我出去散步,帶著我們的小家夥。我倆好久沒有一起帶小家夥出去散步了,那家夥興奮得不要不要的,一路又是蹦又是唱,那是我們任何一個人單獨帶他出去都不可能會有的狀態,我跟在後頭看著,非常心酸。


    他跟我說,其實我們人都沒變,改變的是我們的生活環境。我們彼此都是對方的初戀,在一起是因為大家人生觀價值觀都很一致,很單純,到現在不管是他還是我,都還單純著,不過是被生活中的風刀霜劍磨出了一些原本沒有的棱角而已。


    所以我們說好了都要改變,往好的方向去改變,大家共同努力中。


    囉裏囉嗦和親們說這麽多真是不好意思,烏梅隻想告訴親們這件事已經有結果了,請不要再為烏梅擔心,謝謝親們一直以來的關心。


    再者就是文寫到現在頭緒有點太多,因為烏梅沒有細綱,所以一邊理頭緒一邊布局,為了不顧此失彼,寫起來可能會稍微慢一些,親們見諒。


    今天不算太晚吧,大家晚安,好夢(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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