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每碰觸一次,她的身體就顫抖一分,墨雲疼得唇瓣都在哆嗦了,拳頭攥著,指甲死死的掐進手心裏,卻愣是不敢睜開眼睛,一聲不吭。


    她怕,怕麵對步非煙的眼睛,更不敢想象那雙眼裏,會承載著什麽樣的情感。


    是厭惡,還是嫌棄?


    因為害怕,所以放棄麵對的機會,這,一直是她這些年來的做法。


    在她第一次縫製衣服給步非煙,卻被他轉身就丟進廢物堆之後,她就知道,步非煙不喜她,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放棄了麵對。


    她努力的學習一切,她學習持家,學習縫紉,學習烹飪。


    什麽手藝都學精了,卻再也不敢當著步非煙的麵為他做什麽,隻能偷偷摸摸的打聽他缺什麽,需要什麽,然後,若無其事的以他人的名義,把她親手做的東西送過去。


    雖然心底苦,但是看著他身上穿著她親手縫製的衣服,看著他滿足的吃著她做的菜品,她是心滿意足的。


    哪怕步非煙根本不知,所有的一切,都出自她之手。


    “你剛才,沒有昏倒吧。”


    把最後一抹髒汙擦淨,步非煙站起身,把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毛巾放進銅盆。


    他又換了一條新的,放進另一個熱水盆裏,重新絞淨了,走回來,幫她再擦一次,聲音聽不出喜怒,“一路上,你都在我懷裏顫抖著,隻不過那個時候還不明顯,我沒有太注意。”


    仔細想來,墨雲昏倒的時機實在太過湊巧。


    剛說上一句話,他還沒來得及問是誰劫持她,她就暈了過去。


    而明明暈過去的人,一路上卻一直顫抖抱著他的腰際,好像生怕他會不顧她,任由她在馬上顛簸,甚至是摔下去。


    真正昏過去的人,是不會有這些意識的。


    步非煙細細的回憶了一遍,聲音冷了三分,“雲兒,睜開眼睛,我知道你在裝睡。”


    “……”


    墨雲的心髒砰砰直跳,卻不敢聽話的照做,眼睛閉得緊緊的,試圖在步非煙的麵前,蒙混過關。


    她不要麵對,她不要看到步非煙嫌棄得如同看廢物的眼神。


    她不想被他輕視,更不想被他當做一個利用的籌碼,而不是當做妻子!


    過了不知道多久。


    步非煙沒有再說話,甚至連擦拭的舉動都沒有了。


    溫熱的毛巾搭在她的腳邊,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若不是沒有門響,墨雲差點都要以為,他已經離開了廂房。


    步非煙他,是不是發怒了?


    墨雲惴惴不安,正想張開眼看看情況,身上卻突然多了一抹重量。


    步非煙坐在她左手邊的位置,一隻手撐著床邊,另一條手臂橫穿過她,撐在了她的右邊,把她整個人都鎖在了懷裏。


    他盯著她的臉,隻見眼皮下的眼珠子一直骨碌碌的轉動,停都停不下來。


    這女人,裝睡都裝得如此蹩腳。


    他的聲音裏,有些莫名的鬱悶,“再不睜眼,我就要吻你了。”


    這話剛出口,墨雲就連忙往裏縮了縮,看著似乎極為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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