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身子僵了僵,她眼裏閃著瘋狂的光芒,她猛的提起腳步,往一旁的石柱子衝去。


    嘴裏邊說著:“我對不起相公,對不起葉家,我一時糊塗,應該以死謝罪才是啊!”


    可是她沒能撞上石柱子,在她剛動的時候,葉向鋌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她。


    隨後葉紳與孫氏也衝了上來,三個人死死拉住朱氏,哭著不讓朱氏去尋死。


    朱氏奮力掙紮,還想往石柱子那邊撞去,她淚水簌簌落下。


    隨即高喊道:“鋌兒,紳兒,你們放開娘親,讓娘親死了吧。隻是娘親對不住你們了。娘親死後,紳兒你與臨川侯府的親事,便要停下了;鋌兒要守孝三年,也要丁憂辭官,還有相公,肯定會被人說妻死不祥……”


    她淒慘哭喊著,一字一句卻說得非常清楚,傳到了上首的葉居譙耳中,令他臉色沉了沉。


    是了,是了,他差點忘記了這些。


    一旦朱氏下堂或者身死,那麽她所出的兒女就會受到極大的影響,他們的親事和官聲都要沾上汙點,這對葉家來說絕不是件好事。


    朱氏死不足惜,可是絕對不能牽連到葉家、不能牽連到他的兒孫!


    可是汪督主要的交代,他該怎麽辦?


    緹騎已經來了,承訓堂也開了,三兒和三媳婦都在這裏,若是輕饒朱氏,他們也不肯罷休。


    葉居譙沉默了:到底該如何處置朱氏呢?


    經過這麽一番掙紮哭鬧,朱氏蓬頭垢麵,樣子看起來異常的淒慘。


    葉安固到底心有不忍,也不願意看到承訓堂這裏鮮血四濺,還是出言為朱氏求情了。


    “父親,人命關天,請父親三思才是。”葉安固這樣說道。


    徐氏歉意的看了陶氏一眼,並沒有說什麽。


    聖人雲:“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既如此,朱氏應當受到懲罰,可是朱氏現在弄了一出苦肉計,他們也隻能人人命為先了。


    他們的求情,葉安世和陶氏可以理解,但他們絕對不會原諒朱氏。


    雇了強盜、刻意埋伏、綏姐兒差點毀容了,這豈是一時糊塗就能遮掩過去的?


    若是汪督主沒有及時出現,那麽自己哭都沒有地方哭去!不原諒,絕不原諒!


    就在這個時候,承訓堂的大門“吱呀”一聲響,有人推門進來,並且高聲喊道:“母親是冤枉的,這一切,都是母親身邊的刁奴所為,請祖父明鑒!”


    原來是葉向鉦,他邊說著,邊將一個人拖了進來。


    他拖著的人,正是朱氏身邊最得信得用的管事媽媽,鬆媽媽。


    鬆媽媽衣衫破亂,披頭散發,嘴角帶著血沫像塊破布一樣被拖進了承訓堂。


    “祖父,孫兒把這個刁奴帶來了,她已經承認所有事情都是她做的。真正雇強盜去對付六妹妹的人,是這個刁奴而不是母親。原因在於,她曾經與六妹妹結過怨。”葉向鉦這樣說道。


    說罷,他用完好的那隻左腳踢了鬆媽媽幾腳,凶狠地說道:“你這個惡毒的奴才,快將事情如實道來,饒你不死!”


    看到這一幕,葉家眾人心中恍悟。


    原先他們還覺得奇怪,為什麽葉向鉦沒有出現在承訓堂,原來,他不是不為朱氏求情,而是用實際的行動來為朱氏解圍。


    鬆媽媽痛得悶哼了一聲,她跪趴下來,身子幾乎貼在地上。


    她嘶啞地說道:“老太爺,這些事情都是奴婢做的,與大夫人無關。是老奴一時鬼迷心竅……”


    鬆媽媽咳出了一些血沫,朝著朱氏的方向,滿是愧疚地請罪:“夫人,是奴婢對不住您,奴婢瞞著您做下了這些事情,請夫人原諒奴婢吧。”


    葉安世突然哼了一聲,冷聲道:“鬆媽媽是大嫂身邊最得用的人,她為何會將所有事情攬在身上,誰知道?”


    朱氏正想為自己辯解,鬆媽媽便抬起頭,惡狠狠地盯住葉安世和陶氏,口中發出了“桀桀”的笑聲,狀若癲狂。


    隨即,她不管不顧地破口大罵:“你們三房都不是什麽好人!難道我們身為奴才,就要受六姑娘無故責打?我不忿!六姑娘憑什麽能嫁到顧家?憑什麽能受這些榮華富貴?所以我才特意瞞著太太,雇了這些強盜過來。你們好命,逃過了這一劫。不然……嗬嗬,心腸歹毒的人,自有天收!”


    陶氏氣得臉色都發青,她萬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鬆媽媽還血口噴人,倒打三房一把,她忍不住嗬斥道:“你這個奴……”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到鬆媽媽一個轉身,飛快地朝身後的石柱撞過去,這一下,沒有人拉住她。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鮮血飛濺開來,鬆媽媽的額頭出現了個血洞,正汩汩流著鮮血。


    再一看,她眼白上翻,已是進氣多出氣少。


    濃重的血腥味在承訓堂散開來,鮮血慢慢泅進青磚,以後會變成點點暗紅。


    所有人都被這慘烈的一幕驚呆了,葉安世和陶氏愕然張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見到鬆媽媽這副模樣,朱氏暗暗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鬆媽媽怎麽會將所有事情都認下,但如此一來,她就輕鬆了。


    鬆媽媽,死得好!


    葉居譙見到朱氏身邊的奴仆認下了所有的惡行,便靈機一動,沉聲說道:“原來所有事情都是這個刁奴做的,這個刁奴死不足惜!雖然犯錯的是奴婢,但朱氏也有失察之罪,現在,將朱氏管家之權奪去,朱氏立刻幽居佛堂,沒有允許不得出來!”


    朱氏聽了,似乎一下子承受不住這個噩耗,裝作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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