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樂天已經被龍孝羽的言行舉止搞得一愣一愣的,他下意識地問:“說什麽?”


    龍孝羽優雅從容地倒了一杯參茶,輕抿了一口,然後抬眼,衝著樂天輕挑了下眉:“你說呢?”


    若是平常人這般跟他繞彎子,樂天早就不知道拍著屁股走到九霄雲外去了,別說回答了,簡直理都懶得理。


    可眼前這個令人琢磨不透的冷麵邪王……


    樂天心中實在是苦氣。


    形勢逼人,他不得不認真地想這個簡單而又令人深思的問題。


    隻是,樂天絞盡腦汁仔細想了好一會兒,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什麽。


    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的,樂天頓時愁眉苦臉,一臉納悶:“到底要我說什麽呀,該說的我不都在信上說了?不會你這是又要我口述一遍吧?”


    言語總不比行動來得快。


    隻見狐疑的話一問完,樂天便清了清嗓子,雙手交叉置於身前,擺了一副認真的姿態,緩緩開口描繪:“我信上清清楚楚的說了,夫人她在我精心……”


    樂天話還未來得及說完,隻見龍孝羽拿著杯子的手一頓,他微微將眼眸眯起,眼底泛出了一道危險的光芒。


    見形勢不妙,樂天心中一跳,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此刻他心底的苦隻有天知道。


    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在這裏乖乖等著這個冷麵煞神。


    早知如此,他應該找個地方好好的大睡一覺,做個美夢。


    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說什麽都不是,那到底要他說什麽呀?


    樂天心中懊悔,麵上依舊頂著一張苦瓜臉,有些底氣不足地打著哈哈:“我說老大,你別一來就跟我玩文字遊戲啊,你也知道了,我不是個那麽愛動腦子的人,簡單得很,所以你還有什麽事要我說的,你就直說行不行?”


    龍孝羽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直接將他一串的話言簡意賅:“不就是沒腦子。”


    突然聽到這麽直白的罵人話,樂天心頭簡直沒要嘔出一口老血來。


    本來好好的心情被搞得一塌糊塗也就算了,現在還莫名頂了一肚子火,而且還不敢發。


    真的好氣人啊!


    氣歸氣,可是他還是要保持微笑。


    對,要微笑……


    樂天扯著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大笑臉,欣然地點著腦袋,似乎在說,‘你是老大,你說什麽是什麽,你說什麽都對。’


    樂天實在是納悶了。


    龍孝羽本應該是為他信上說的事一路奔波趕來的,而理當也早該進房去了。


    可誰來告訴他,這廝到底是什麽心思?為何一點不急,甚至一點異樣的情緒都沒有,現在竟然還有心情拿他開涮。


    不愧是祈王殿下,總不按常理出牌,令人防不勝防。


    此刻的樂天一邊心中鬱悶,一邊扯著大嘴角,衝著龍孝羽笑得像個二傻子。


    龍孝羽皺眉,抬眼淡淡一瞟。


    輕飄飄的一眼,讓樂天那諂媚的假笑頓時僵住,一動不動,那表情動作好不滑稽。


    這個時候,龍孝羽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雲淡風輕地吐出三個字:“龍景天!”


    龍景天?


    提起這個名字,樂天猛地拍了下腦袋,瞬間醍醐灌頂,想起來了。


    對啊,他怎麽能忘了這茬?


    當初龍孝羽要去中央盛世前特意交代過,讓他去醫治那個被龍孝澤在大街上折磨得不省人事的龍景天。


    起初,他去是去了,也按照龍孝羽的指示隻給龍景天要死不死的吊一口氣,不讓其醒來。


    可是這後來嘛……


    這不,這幾天羽宮這邊也有事發生,他一個人又沒分身術,哪顧得了兩頭事,而且距離又這麽遠,他根本就分身無暇。


    所以,相比較事情的輕重緩急,樂天自然是不假思索的選擇羽宮這邊了。


    以至於再後來的這段得以令他可以歡暢個幾天幾夜的好日子,他直接就忘了龍景天還被吊著一口氣的事。


    “這都幾天沒去藩王府瞧了,也不知道龍景天那家夥死沒死……”


    樂天摸著下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若有所思,完全不知道自己將心裏所想的說了出來。


    直到他忽然感覺周身的氣壓猛然降低,周圍溫度亦然,一下子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


    樂天保持著摸下巴的動作,眼皮不由自主地掀起,正巧對上龍孝羽那雙寒氣逼人的冷眸,陰沉得駭人。


    “怎、怎麽了?”樂天咽了咽口水,一下子說話都不利索了。


    “怎麽了?”龍孝羽俊美如斯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聲音淡然無波,卻讓人有種如墜冰窖的顫栗,他飄飄然反問道:“本王讓你救人,你救了一半直接沒腦給忘了,你說怎麽了?”


    按照龍孝羽這個說法……


    樂天心中一抖,頓感不妙。


    他沒想到,龍景天這個事情還真是大條的。


    可是龍景天的病再大條,也大條不過羽宮這邊呀!


    樂天下意識的想解釋,可隨後一想,祈王殿下素來隻看事實,不聽解釋,他現在若在觸碰老虎尾巴,那豈不是找死的節奏?


    通常抵抗不了這種惡勢力,唯一的情況隻有跑了。


    樂天心中悲催自知,雖然跑不過,但麵對此情此景,此這個分分秒秒都能將人置於無形的龍孝羽,為了保命,怎麽著他都得跑。


    如此想著,樂天暗暗咬牙,已將畢生所學的武力都聚集到腳下,準備奮力一拚。


    樂天心中打好逃跑的算盤,麵上自然而然的變得處變不驚。


    隻見下一秒——


    “龍景天,對了龍景天,我突然想起來,龍景天今日好像還要用一味特殊的藥,必須我親力親為,我先去了啊……”


    隨著這個蹩腳的逃離借口消失,樂天早已經身形一閃,轉瞬就失在了原地。


    像是後麵有一個可怕的惡魔在追似的,樂天這一跑,頭都不帶回,腳都不帶頓的,一路狂奔。


    一路跑跑跑!!!


    誰知,樂天還跑不過三秒,耳邊又幽幽地傳來龍孝羽那如秋風掃落葉般的森冷聲音:“倘若龍景天死了,那你就陪著一起,日後就搬家去皇陵常住著。”


    這是一道密語傳音,卻堪比死神的魔音。


    真真切切將這句話傳進耳朵,再灌入腦海,再理解其意思,原本腳力十足的樂天,雙腿一軟,險些要控製不住勇猛狂奔的慣性直接猛摔出去。


    原本他心中還暗暗慶幸,難得一次能跑成功。


    可誰知,這耳邊忽然聽到的來自魔鬼的審判,簡直比要他的老命還要來得殘酷。


    什麽住皇陵?還常住?


    這不就是赤果果明晃晃的要他去守皇陵嘛?


    誰要去守那陰森森的墓,誰要日日夜夜與那些孤魂野鬼做伴!


    龍孝羽這個變態,竟然能想到讓他住在皇陵裏,簡直沒有人性,慘無人道啊!


    比起與鬼日夜做伴,那他情願現在掉頭回去任宰任割,再不悲催點,他可以一忍再忍和李心遠那娘娘腔做伴唄。


    想著,樂天內心簡直欲哭無淚,邊跑邊轉頭衝著園子的方向大聲咆哮:“龍孝羽,你別欺人太甚,逼急了,我真不幹了我。”


    雖是威脅的話語,但若能聽到的人,一聽就知道,這絕對是天底下最沒有底氣的威脅了。


    此刻已經匆匆往皇城方向奔走的樂天,悲憤難耐,卻無可奈何,隻能在心中暗暗祈禱此刻的龍景天還一如他離開一樣,還半死不活的吊著一口氣。


    否則,他被變態‘恩賜’的那種暗無天日,日夜與鬼同憩的日子就要來了。


    ……


    樂天離開後,清新雅致的園子裏恢複了一貫的寧靜安好,卻似乎還有一道無形無從察覺的聲音在園子中徜徉。


    龍孝羽輕抿了一口茶,心如止水,將注意力都集中到敏銳的聽覺上。


    很快,他的耳邊似有若無的響起一道細小微弱的呼吸聲,那呼吸聲就算是一般人近距離靠近聲音的主人也根本無法聽到。


    但此刻的龍孝羽可以聽得真真切切,呼吸聲很緩慢,卻很有節奏,一呼一吸,悠遠綿長。


    龍孝羽在石椅上坐了許久,亦靜心聽了許久,耳邊的聲音一直存在,他卻不厭其煩,靜靜凝聽。


    一坐就是一整天。


    直到西邊落日通紅的夕陽溫和的折射到龍孝羽幽深透徹如琥珀般的雙眸,擾到了他。


    龍孝羽劍眉微微皺了皺。


    他站起身,下意識地衝著眼前那一處雅致的房子邁開了一步,卻很快又收回腳,站在原地。


    那個房子他從未進去過,也沒人知道他有沒有進去過。


    甚至連幾乎要被壓迫得在這裏安生立命的樂天也一點看不出,亦不知道,他從未進過那個房門一步。


    有史以來,他與那個此刻虛掩的門最近的距離也不過於此,僅僅十幾步的距離。


    隻有龍孝羽自己知道,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亦或是以後,他永遠都不會踏入那個房子一步。


    因為他在等,一直在等,等到有一天,住在那房子裏的人能親自打開那扇門,親眼看到站在門外一直等待的他。


    而今日安靜的等候,讓龍孝羽知道了,他一直以來等待的這一天似乎不會太久了。


    這一天不會再久了……


    望著那道幾乎近在咫尺卻從未踏過的門,龍孝羽的唇角,幾不可見地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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